陸信誠乖乖地端過馬克杯遞給她,“晚餐出去吃吧?”


    “不行,”梁意珂斷然否決,“你媽要回家吃晚飯的。那個······你爸好像也快要從外地回來了。”還沒跟陸父在同一個屋簷下待過,有點忐忑不安。


    “給你提個建議。”陸信誠委婉地說。


    梁意珂咽下口中的橙汁,隨口問他,“什麽?”


    陸信誠望向她,眼神裏躍動滿滿戲謔的笑意,“你是不是該改口了?那不僅是我爸媽,也是你爸媽。他們要是知道,一定會傷心的,尤其我媽。”


    “······” 梁意珂噎住。他的建議很有道理。陸母真的是位好婆婆,不僅把她的生活全部井井有條地安排妥當,還連細節都周全想到。陸母已經全身心融入新角色,而她卻還停滯不前,帶著誠惶誠恐的心情去接受一切。以前或許還能講得通,但現在看來確實是她不夠積極,她確實應該打破心底的隔閡。梁意珂迅速地結束思想鬥爭,爽快地回答,“以後我會注意的。”


    “我會旁邊監督你。”陸信誠環顧房間一周,“不出門,那你等會想做什麽?”


    梁意珂捧著杯子,搖搖頭,“你有好的建議嗎?”


    陸信誠微笑,“那我們來玩個遊戲。”


    “遊戲?”梁意珂滿頭霧水。


    陸信誠點頭,“很簡單。一問一答,輪流提問。內容不定,想知道什麽就問什麽?被提問者都必須如實回答,也不許造假。”他稍微頓了下,解釋道,“仔細想想,我對你的了解很少。估計你對我的情況知道得更少。確定在一起的兩個人,卻相知甚少,這可講不通。”


    梁意珂同意,確實是這樣。她對陸信誠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尤其過去幾乎是一無所知。她跳下床,“等一下我去拿紙和筆。免得忘記了。”再盤腿坐到床鋪上。梁意珂認真地想了會,說道,“我先問。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陸信誠驚,“你不知道我生日?”沒想到連這種基本常識性的了解,她都沒。陸信誠有種被深深傷害到的感覺。她到底對他有多漠視啊?


    梁意珂則理直氣壯地反問,“我應該知道嗎?”


    陸信誠受打擊,起碼他就知道她的生日,泄氣地回答,“8月26日。”


    聞言梁意珂爬到床頭,拿過日曆,“還有一個禮拜啊。”早知道就不問了,要花錢。


    “記得送我禮物。”陸信誠為了不讓她忘記,還奪過她手中的筆在日期上打上個五角星來備注。


    “······會有的,”梁意珂非常無可奈何。


    輪到陸信誠,他問道,“來s城之前,你的生活是什麽樣?”


    奇怪又非常籠統的問題。梁意珂思索會,“一直搬家,桃溪,鎮裏,縣城,最後到市裏。其他就跟別人一樣,學習,交朋友,玩耍。沒什麽特別的······啊,又該我問了。那你呢?當學生時最喜歡做什麽?”


    陸信誠不費力地回道,“逃學。”


    梁意珂不滿,“這個答案也太簡單了吧。”


    “本來就不複雜。”陸信誠問出他個人實際上最為關心的問題,“你之前暗戀過誰嗎?”戀情確定沒有,但單戀就不一定了。


    梁意珂手臂在胸口前交叉,“沒有。”然後她無語地目睹陸信誠露出個洋洋得意的笑容。梁意珂腹誹,有什麽好開心的,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說到過往的感情,梁意珂利索地回問,“那你交過多少女朋友?”


    陸信誠搖頭,“沒有。”


    “騙人。”梁意珂拿起涼枕當做凶器,指向他,惡狠狠地警告,“老實交代。郭芷薇告訴我,你可是跟許多女人有關係的。”睜眼說瞎話,她都見過其中一個。


    陸信誠補充說明,“那不算正式的交往。各取所需而已。”


    梁意珂鄙夷地看著他,欲蓋彌彰的伎倆太過低端。“那換個問法,那跟你各取所需的女人有多少個?”


    陸信誠老實回答,“一些。”


    “具體的數字!”梁意珂涼涼地調侃,“難道多到讓你都記不得?”


    陸信誠想想,“差不多。”


    聽到他近乎漫不經心的口氣說出這答案,梁意珂心裏跟著一沉,說不清來由就是突然悶悶得很不舒服。本以為不會在乎,臨到事頭還是在意了。談不上生氣,但就像梗著塊硬物,不致命可非常難受。遊戲驟然變得索然無味。梁意珂默默收起筆與紙,爬下床穿上拖鞋走人。


    陸信誠沉默不語地目送梁意珂的背影離開房間,爾後一頭倒在軟軟的毯子上,抱著懷裏的涼枕,像個傻子一樣,暢快的大笑出聲。居然吃醋的小笨蛋!


    守得雲開,總見月明。完全有資格大笑三聲。


    獨自得意完的陸信誠決定見好就收,走出房間找了一圈卻沒找到梁意珂,手機也沒帶,想想再打給阿姨才知道梁意珂非要跟著她一起去超市。陸信誠輕笑,掛上電話。回到書房剛坐下準備做事,手機應時響起。他一看來自曹駿升,連忙接起。


    曹駿升低沉雄渾的中低音,“醫院來電話唐劍的手術很成功,性命算是保住了。那肇事司機一小時被警/察在家貨運公司抓捕歸案,但嘴很硬,他始終不肯承認跟林政齊有關。”他停頓一下,問道,“你真的不過來?林政齊這人很危險,愈早解決愈安全。”


    陸信誠輕歎聲,無奈地回答,“我現在被管/製住了。最遲明天中午,我保證林政齊會自己主動回來s城的。你就趁著空檔,把他在z市的勢力仔細做個清除。現在看來,他的底子比我們預估要深厚得多。”


    曹駿升說道,“那我等會就布置下去。”


    “好,我這邊已安排妥當。隻能明天來個甕中捉鱉。”


    一聽他確定要在s城對林政齊下狠手。曹駿升微微吃驚,“家門口動手,不怕你家老頭把你砍了?”


    陸信誠笑答,“他知道了,明早會臨時加個行程去拜訪剛卸任的領導人。”


    曹駿升會意,“我說呢?原來是授權的。s城陸林兩家的情誼也算盡了。”


    陸信誠嘲弄道,“什麽時候你也學會多愁善感了?”


    “我對那林美人的印象比較深。話說回來,”曹駿升嘖嘖兩聲,猥瑣地說,“聽說你老婆還在念書,怪不得電影裏清純得不像話。陸兄真是好福氣。”


    陸信誠早已適應曹駿升不正經的說話習慣。陸信誠說道,“等事情辦成,曹兄可以來一趟s城。以曹兄的實力,到時該煩惱佳人太多了。”


    曹駿升笑嘻嘻,“那到時候你可不準跑。”


    “君子一諾千金。”隨意再說笑兩三句,陸信誠結束於曹駿升的通話。原本回z市的計劃被梁意珂打亂,他即時就做好第二套方案。畢竟是關係到陸林兩家多年的情誼。陸信誠為慎重起見,還是打電話給父親,詢問他的意見,以為會遭到反對,沒想到父親隻是淡淡地囑咐,記得留條生路給林政齊。六年來,第一次父子倆沒起爭執,平心靜氣地解決問題。實在是預期之外。梁意珂帶給他的又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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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陸信誠坐在房間角落的沙發,用平板電腦閱讀新聞。旁邊亮著一盞雅致的落地燈。他不時觀察下屏幕角落的時間,已是八點四十。差不多該出門了。他小心地站起身,遠距離望向梁意珂,她已安靜睡著。放下心來,陸信誠關掉平板電腦,帶門而出。


    駕車到住宅區門口一半的距離,遇到輛一模一樣的黑色別克,陸信誠立刻停車。從那輛別克走下來位精悍強壯的高個男人。無需任何多餘的交談,陸信誠快速換車,而那男子則去開陸信誠的車。陸信誠先開走,透過後視鏡,對後座上的另一位保鏢吩咐道,“一會到地方,你不用跟我一起進去。”他們就是曹駿升安排的兩位保鏢。


    保鏢猶疑半秒,點點頭。


    為了保證事情萬無一失地順利進行,陸信誠約好唐初奕與周越三人見次麵,再確認一遍所有的細節。剛好九點十分,到達目的地。陸信誠望著一條燈紅酒綠的酒吧街,竟突然有些陌生。他甩掉不合時宜的雜念,大步走進最豪華的一家店。門童有禮地鞠躬,在侍者的引領下,走到貴賓區。那兩人已入座。


    周越目光迥然地望著陸信誠,滿臉的稀奇,不停地扒弄手指,嘴裏還不停地念念有詞。


    陸信誠轉向唐初奕,“他這是什麽意思?”


    唐初奕打趣道,“他是在算你缺席集體夜生活的天數。”


    陸信誠這才明白過來,連忙道,“今晚全部開銷都算我的。”


    “錢不頂事。”周越擺手,忿忿地說,“三少,你得拿出男人的魄力。該玩的還是得玩。人生苦短,得爭朝夕。別為了顆小花苗,放棄整個花圃。”


    沒等陸信誠回話,唐初奕笑罵道,“滾吧,你是被精/蟲二十四小時衝腦的非人類。不過,”他轉臉看著陸信誠,一字一頓地指責道,“你現在的行為非常的不仗義。成天隻記得陪老婆,把兄弟忘到腦後。”


    麵對多年好友的齊齊指責,陸信誠哭笑不得,“等這事一過,我保證拿出一百倍的誠意來。”


    周越非常滿意,玩伴回歸是件大喜事。


    “收起你肮髒的想法,”唐初奕澆熄周越剛湧起的滿腔熱情,“三少是要潔身自好的。”


    “what?”周越震驚,憂心忡忡,“三少,過度禁/欲是會死人的。”他驀地停住,一驚一乍地吼出來,“天呐,莫非你是靠右手過日子?”


    ······短暫的寂靜。


    唐初奕沒忍住,撲哧一聲哈哈笑出來。


    陸信誠的良好教養差點毀於一旦,他沒爆粗口,但他陰沉的神情把他暴怒的內心世界展露無遺。


    一時的心直口快,害人不淺。認識好些年,都沒見到過臉色鐵青成這樣的三少。周越趕緊賠笑,不甚高明地熱絡氣氛,“那什麽,喝酒嗎?開瓶人頭馬怎麽樣?”


    陸信誠麵無表情,“我還要開車。”


    冷冰冰的語氣,周越不禁內流滿麵。雖然他的話確實過分,但也是實情啊。就是用腳趾頭思考都能知道,三少的性/生活有多不和諧。暫先不談他老婆懷孕的特殊生理情況,就說說他們之間那龜速的進展。截止目前,最最樂觀的估計,最多也隻是打個kiss。


    老好人唐初奕出來打圓場,“談正事吧?我正好有個新的想法。”


    陸信誠頷首,“說吧。”


    從三少堪稱凶殘的目光中解脫出來的周越對唐初奕感激涕零。


    唐初奕緩緩道,“林政齊到時,我跟周越先見他。三少,你稍後出現。他現在恨你入骨,難免會被仇恨蒙蔽,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陸信誠想想,“那就照你說得做。”他看向周越,“這次是假借你家老爺子的名字邀請他商談,善後的工作最重要。”


    周越信心十足,賤氣滿溢,“對這種假傳聖旨的事情,我的功力早已爐火純青。就算被發現,頂多也是關兩天禁閉。剛好還挺懷念那邊的飯菜。那裏的蓋澆飯是一絕。”


    唐初奕頗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周越,我又想揍你了······”


    “······”周越委屈,“我這明明是舍生取義的英雄行為。”


    陸信誠看看腕表,九點半多,“那我先回去了。隨時保持聯係。”他叮囑這話的時候特意看向周越。周越有著太多不良記錄。


    周越癟掉,脫口道,“知道了。我今晚陪你一起禁欲。”


    陸信誠太陽穴處的青筋在狂跳,艱難地克製住想暴打周越一頓的衝動。他恨恨地威脅道,“明早打你電話,要是打不通的話,我勸你直接去軍醫院預訂間病房。你不是喜歡護士服嗎?我讓你就在護士服的海洋裏待到想吐為止!”


    周越抖成篩糠狀,直接嚴實地捂住嘴巴,猛地搖頭。他今晚要把手機抱在懷裏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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