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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景銘:“讓他們把空調開開,回頭電費報銷。”


    紀喬真:“好。”


    所處城市偏南,秋冬季節濕冷難耐, 大多數場景是外景拍攝, 空調也拯救不了。紀喬真卻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一時半會回不了家,回頭許景銘讓他添衣,路景的衣服他是不會穿的, 便直接應下。


    許景銘:“嗯,別喝醉, 我十一點來接你。”


    紀喬真啊了一聲, 猶豫著說:“十一點可能有點早。”


    許景銘似乎有些不悅:“你想在外麵待到什麽時候?”


    紀喬真:“今天開機, 大家都很興奮……”


    許景銘:“不能太晚。”


    紀喬真:“好, 那我十一點回去。”


    適當地忤逆,一方麵不讓許景銘太飄, 一方麵襯托他乖順。


    許景銘顯然吃這一套, 為情人的聽話感到滿意:“把地點微信發給我,我在門口等你。”


    紀喬真掛了電話,發現祁俊正路過他的身後, 男人眉眼含笑:“在和誰打電話?”


    紀喬真把手機收進兜裏,禮貌道:“家裏的阿姨, 和她說我會早點回去。”


    祁俊想,這小家夥還真是一個乖寶寶, 撣了下煙蒂:“確實應該早點回去, 晚上不太安全。”


    紀喬真彎唇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小姑娘,怎會不安全。”


    祁俊又順道在他頭頂揉了一把:“可不就是小孩兒。”


    紀喬真:“二十多了。”


    祁俊:“剛出頭, 年輕得很。”


    1551旁敲側擊:“宿主,祁俊對你有意思呀,他是不是想追你。”


    紀喬真:“追倒說不上,最多想玩玩。除非他有讀心術,見了我一麵,就知道我有有趣的靈魂。”


    1551:“萬裏挑一的靈魂之所以重要,是在皮囊千篇一律的情況下。宿主的美貌已經萬裏挑一,讓人看著就覺得靈魂有趣。”


    紀喬真:“行了,不用吹彩虹屁,你給的資料卡不是說,祁俊對待感情較為輕浮?”


    1551還是個單純的係統:“雖然是這樣,但若他這次動心了呢?”


    紀喬真:“不太可能,昨天我聽組裏人說,他前天才和小男友分手?”


    1551:“也是。小男友哭得死去活來,祁俊眉頭都沒皺一下。”


    紀喬真:“原劇情中他還追過路景,可能就是好這一口長相。如果沒有祁俊,許景銘和路景不一定會那麽迅速地複合。所以說,危機感很重要。”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容易得到便不易珍惜,都是這個道理。


    從全組嘲到全組寵,紀喬真隻用了一天的時間,沒有人能抗拒和一個長得漂亮、演技優秀、性格單純、家境不凡的人成為朋友。雖然紀喬真才剛剛出道,卻是肉眼可見的潛力股,眼見著當紅明星祁俊都與他交好,質疑過紀喬真的人都按捺下羞恥心,和他交換了聯係方式。


    積攢下整個劇組的人脈,無疑是好事,但這種場合少不了觥籌交錯。原主酒量不行,一醉就斷片,勢必不能喝多。離聚會結束還有很長時間,紀喬真借口上廁所,倚在欄杆上吹著深秋的晚風。


    1551看著紀喬真被吹得通紅的鼻尖,問道:“宿主怎麽一個人跑出來啦?”


    紀喬真:“今晚月色不錯。”


    1551探了一圈,確定這是個多雲的夜晚:“……月亮呢?”


    紀喬真:“……這不重要。”


    1551:“好,不重要。”


    紀喬真:“裏麵太悶了,出來透個氣。”


    1551為宿主重新的正經回答感到感動,“透氣可以,就是風好像有點大,天涼了,宿主明天多穿點衣服。”


    紀喬真:“是啊,天涼了,好久沒生病了。”


    1551:“???”


    哪怕約好的時間是十一點,許景銘依然鬼使神差地,十點就離開了集團。


    再哪怕接收到一些消息,答應在門口等,許景銘依然忍不住上到劇組所在的樓層。


    包廂的門開了一條縫,玄關處的鏡麵中,紀喬真笑容幹淨純粹,在一群年輕人中奪目紮眼。


    許景銘看著眼前的一派和氣,胸口卻莫名發堵——好像他們才是同個世界的人。尤其是組裏的男一號,和他差不多高的身高,寬肩長腿,往紀喬真身前一站,幾乎把人完整地擋住了。側過身的時候,炙熱的目光帶著他最熟悉不過的占有欲,黏在紀喬真身上。


    有這麽好看?


    許景銘蹙著眉,把目光重新鎖在紀喬真身上,不得不承認答案是肯定的。紀喬真手裏拿著酒杯,紅酒在杯中搖晃。唇色比以往更為妖冶,像夜間出行的妖精。偏偏唇角還綻著笑容,似乎沒有收起的打算。明明是乖得不行的笑容,卻勾人而不自知。顯然是把昨晚才醉倒的事忘諸腦後了。


    許景銘腦海中不禁浮現起紀喬真的醉容,很安靜,但也很漂亮。想到他那副模樣可能出現在別人麵前,有些焦灼難耐。


    好在紀喬真下一秒正好出來上廁所,剛闖出包廂門,就被許景銘扣住手腕,往大門的方向帶。


    紀喬真沒做好離開的準備,語氣中帶著措手不及的驚慌:“你怎麽就來啦,不是說好十一點嗎?”


    許景銘聲線微慍,語氣也重:“想來就來了。”


    紀喬真抽了抽手,商量著說:“你,能不能輕一點。”


    許景銘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道重了,低眼一看,少年白皙的手腕上已然多了一圈紅痕,眸光不由定住,低聲歎:“這麽嬌氣,嗯?”


    紀喬真沒再吭聲。


    到車上的這一段路格外長。


    許景銘把人放在後座上,鎖上車門,壓著紀喬真去吻他的眉眼,很快發現他眼眶的浮腫:“真哭了?誰欺負你了?”


    紀喬真側過頭:“沒有。”


    許景銘:“繼續騙?”


    紀喬真:“……”


    許景銘:“你們導演和我說了劇組的一些非議,是不是因為這個?”


    紀喬真是驚喜的,他沒想到董誠竟然直接替他表達了想表達的信息,如此一來便省事兒多了。


    許景銘不知道他眼眶紅腫,聲音哽咽的緣由,想必董誠也沒有告訴他今天拍的是哭戲。作為一名導演,也確實無需將拍攝細節事無巨細地告知投資人。


    這點正中下懷,也順水推舟達成了目的——


    成功讓許景銘誤以為,他今天情緒不佳,是被外麵的流言蜚語中傷導致的。


    “我心態不好。”紀喬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整個人縮在陰翳中,眼神閃爍,被脆弱感籠罩。


    許景銘想到紀喬真被惡劣的言辭攻擊——雖然沒有具體聽到別人說了什麽,但從紀喬真的狀態來看,也能想象出罵得有多難聽,麵上覆上一層寒霜:“誰說的那些話?”


    “不止一個人。”紀喬真回避著許景銘的視線,“其實也不怪別人多想,我確實……”


    許景銘見他偏過頭,輕吻了下他的耳垂,以示安撫:“是我的問題,沒考慮到這點,早上應該停在偏點的地方。”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對方不是公眾人物,無需注意什麽。現在則不同,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捕捉、放大、加以揣測。


    給紀喬真資源,是為了他的演藝道路能更加順暢,送紀喬真去片場,是為了不讓他遲到。非常直接的初衷,卻沒有考慮到旁人的非議。


    如果自己的舉措非但沒有幫助到他,反而影響到他的未來,紀喬真也就不會再有跟著他的理由——他本來就無意於找金主,是自己循循善誘,開出了讓百分之九十的新人都無法抗拒的條件。


    想到這裏,許景銘心髒無端跳空了一拍,更無法忽視紀喬真低落的情緒。


    他平時話少,惜字如金,這時卻組織措辭,極力安慰:“董誠說你過去那段時間很努力,以你今天的表現,就算沒有我這層關係,也一樣會讓你進組。所以你能配上這個位置知道嗎?”


    紀喬真眼睛亮了一下,閃過孩子般雀躍的歡喜,有些不敢置信:“導演誇我了?”


    許景銘點頭,低聲道:“不用告訴他們你進組的原因,沒有人能質疑你。”


    說完這些,紀喬真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轉了不少。


    許景銘第一次在哄人開心這件事情上獲得這麽充裕的成就感,見紀喬真狀態依舊不比以往,繼續問道:“你會開車?”


    “會。”紀喬真語帶困惑。


    許景銘:“這車你拿去開,抽空找個時間過戶。別再擔心了,也不許再哭。”


    聽到這話,紀喬真睜圓了眼睛:“這怎麽行……”


    許景銘:“有什麽不行?”


    他決定做的事情,就很難再改變。


    1551看著紀喬真多出來的虛擬財產——在過戶後就會變成切實存在的財產,已經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無法積累到的財富,歎道:“還可以這樣???”


    虧它早上的時候以為紀喬真讓許景銘送他隻是想炫個富……它果然是個單純的係統。


    麵對1551窮追不舍的問題,紀喬真難得耐心地解釋:“第一,隻有這車能配得上我身上的衣服。”


    1551:“確實。”許景銘任何一件衣服價值不菲,被放進臥室衣櫃裏的,更是價格高昂。


    紀喬真:“第二,這車不給我,以目前的輿論形式,可能真沒法收場。”


    1551:“也對。”


    紀喬真:“第三,排麵使人快樂!”


    1551:“………是挺快樂。”


    紀喬真:“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提醒我一下?”


    1551:“沒問題。”


    紀喬真:“我得在那之前,把這車賣了。”


    1551:“……………”


    紀喬真:“這車是限量的,還有升值的可能。”


    1551:“……不戳。”


    緊隨其後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吻。


    許景銘身上的味道清冽好聞,宛如雪後鬆林,帶著荷爾蒙的氣息。


    紀喬真輕笑說:“今天能不能放過我。”


    許景銘霸道地封住他的唇:“不可以。”


    紀喬真趁著間隙道:“那可不可以回家再說,劇組就在附近……”


    聽到劇組二字,許景銘眸光一凜,明知故問:“怕誰看見?”


    紀喬真:“怕狗仔,怕粉絲。雖然粉絲……我可能還沒多少。”


    沒聽到劇組成員的名字,許景銘心中莫名踏實,升上愉悅。


    “行,那先回家。”許景銘整理好紀喬真的衣衫,“以後在外麵,再不聽話……”


    紀喬真紅著臉:“我哪兒沒聽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有種讓人想保護,卻也想破壞的純然。


    許景銘也說不上來紀喬真具體哪裏沒聽話,難不成往後阻止他和同事往來?略感心虛地丟下“狡辯”二字,便再次吻了上去。


    許景銘捉住紀喬真的手腕:“該說你是戲癡嗎?把劇本放枕頭底下,硌著難受,怎麽睡得好覺?”


    紀喬真卻別過頭去,不看他,雖然是在置氣,卻看起來可憐極了。


    許景銘轉過紀喬真的腦袋,扶他靠著自己的胸膛,低低柔柔道:“紀喬真,喝消炎藥。”


    紀喬真仍是不吭聲,許景銘隻好堵他的唇,親自把藥渡送進去。


    紀喬真對此表示抗拒,皺著眉推開,劇烈地嗆咳起來。


    許景銘壓著失落的情緒,按著少年單薄的肩膀:“慢點。”


    良久,懷裏的人才重新睡去。


    夜燈照耀下,紀喬真的側臉清晰而立體,如果略去此時的蒼白,便是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許景銘凝視著他,略微晃神。


    他不是專業的導演,也覺得這張臉天生為鏡頭而生。


    內心愈發動搖,喉結滾動。


    接下來幾日,紀喬真仍未恢複,向劇組請了幾天假。


    許景銘也沒去集團,隨著時間推進,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


    聽起來荒誕,卻真實地籠罩在心頭——


    就好像倘若剝奪了紀喬真拍戲的權利,他可能不僅是離開自己,甚至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因為他看起來太脆弱了,像琉璃,碰一碰,就碎了。


    曾經那雙靈動的眼睛,變成了生機全無的死水。


    許景銘終於妥協:“……我讓你去拍,你看著我。”


    把ptsd的狀態演繹了些時候,紀喬真也終於肯開口和許景銘說話。


    漂亮的眼睛淚意朦朧,聲音輕輕細細,像受驚的幼獸。


    他揪著許景銘的襯衫,指尖泛白:“那天晚上……我好害怕。”


    許景銘聽他出聲,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抱過他,輕撫他的背:“別怕,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紀喬真抽噎:“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


    許景銘一字一句:“這次是真的,一定,不會有下次。”


    紀喬真抬起眉眼,懵懵懂懂:“你以後都不會阻礙我拍戲了?”


    許景銘:“不會。”


    紀喬真又哭了,稀裏嘩啦,是很有感染力的哭法,十分惹人疼惜。


    許景銘心髒抽疼:“怎麽又哭了?”


    紀喬真:“……嗚嗚嗚嗚嗚嗚嗚我不信。”


    許景銘好脾氣地哄:“要怎樣你才相信?”


    “我也不知道……”紀喬真用手背胡亂擦著淚水,肩膀一聳一聳,脆弱極了,“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影響我的事業。”


    “我答應你,隻會幫你,不會阻攔你,你開心一點好不好?”許景銘覆上紀喬真的手,包裹在掌心,哄小孩兒似的勾了勾他的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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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喬真好像真的被哄住了,哽咽:“好……你能不能……對著它說。”


    許景銘:“嗯?”


    紀喬真側身,從床頭櫃摸來一張錄音賀卡,本來準備送給劇組過生日的演員。


    許景銘按下錄音鍵:“紀喬真,事業順利。”


    漸漸地,紀喬真從魂不守舍的狀態裏走了出來。


    當他重新在廚房忙碌的時候,許景銘從身後緊緊擁住了他,吻住了他纖白的脖頸。


    許景銘不知道的是,紀喬真重場的打戲其實早已經拍完了。


    這幾天也沒有請假。


    不僅沒有打戲要拍,也沒有其他戲要拍……最近沒有他的戲份,是休假的。


    當然,是董誠配合完成了這一切。


    雖然董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感到雲裏霧裏,但知道紀喬真不會胡來。


    少年鬼點子雖多,卻總能引導事情往有利的方向發展,照他說的做,不會錯。


    這也是自己不被許景銘問責的生路。


    這次風波以後,許景銘沒有再過問紀喬真吻戲的事情。


    卻總是盯著他的唇,扣著他的腰或是後頸,著迷霸道地吻他。


    慢慢地,晉江不讓描寫的事情也重新提上日程。


    有天夜戲拍到很晚,剛回到休息室,紀喬真體力不支睡了過去,沒有回家。


    許景銘意外地失眠了整晚,第二天眼眶浮腫,頂著不可忽視的黑眼圈,讓褚揚頗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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