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停歇地晃過, 鬱斯年已經近一個月沒出門了。一個稀鬆平常、又好像沒那麽平常的夜晚,傾身附在他的耳畔,不厭其煩地問:“繼續嗎?”


    紀喬真眼角微彎, 他的興致看起來總是比鬱斯年更高漲一點,麵對他的貪心, 從來沒有拒絕過。


    偏巧這時, 鬱斯年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


    過去他的解決方案曆曆在目, 紀喬真神經一緊:“電話響了。”


    但這次鬱斯年目不斜視, 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在他的唇上用力刻上一吻 , 專注道:“不用理。”


    抬手就把手機關了機, 沉聲命令:“看著我。”


    “……”紀喬真長睫微顫,灼灼的目光看著他。


    如果不是要完成任務, 他甚至覺得,鬱斯年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直接嗝屁。


    “過幾天我父親會回來。”


    過了段時間, 鬱斯年烏黑的發被汗濕,晶瑩的汗水順著眉骨、下顎線滑落,冷白的肌膚泛出潮紅, 顯出一種別致的俊美, “?他回來,我們領證。”


    紀喬真手指穿入他的黑發:“好。”


    嗓音微澀道:“我有點緊張。”


    “沒有人可以欺負你。”鬱斯年凝視著他, 聲線因動情而沙啞,染上不易察覺的溫柔。


    紀喬真?:“是嗎?”


    鬱斯年:“嗯。”


    紀喬真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鬱斯年懂他的想法, 唇角揚起極淡極淺的弧度,“除了我。”


    鬱斯年很???,或者說在紀喬真的記憶裏, 從未笑過。他有一雙深潭般烏黑幽邃的眼睛,染上?意的時候,眼中的濃墨跟著化開稍許,顯得深情迷人。


    紀喬真望進他那雙眼眸,氣息不穩地道:“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鬱斯年嗯了一聲,心道,他也一樣。


    他知道紀喬真和所有人都不同,和他在一起不是為了攀附,不是為了權勢和功名。


    而?他??做全世界,全身心愛著的人。


    他從紀喬真的目光裏,能感受到這樣心無旁騖的愛意。


    隻恨沒有早些遇見,早些?他占為己有。


    紀喬真覺得自己昨晚快沒命了,眼前一片黑,酣睡過後,渾身酸軟,輕飄飄地如同置身雲端。


    撐開眼簾,入目的是鬱斯年修頎挺拔、長身鶴立的背影。


    他經常健身,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背影透出強大氣場。


    今日延續了昨夜的溫存,潮水般豐盛的陽光從落地窗湧進來,勾勒他的眉眼輪廓,能讓人感到一絲罕見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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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裏?”


    紀喬真翻身下床,從鬱斯年的身後抱住他,嗓音微啞,是昨晚劇烈程度的寫照,好聽又勾人。


    鬱斯年眸光微微一動,側過身,?紀喬真禁錮在懷裏,淡淡的發香縈繞在鼻尖。


    “我有事出門,你在這裏?我。”


    紀喬真查過鬱斯年航班,知道他會出國幾天時間,很快就會回來,但還是表露出驚訝和關切:“大概去多久?”


    “四天。”鬱斯年低聲答。


    “難得見你出遠門。”紀喬真垂下眼,纖長的睫毛耷拉著,投下淡淡的影。


    居高臨下地打量他,會覺得他像毛茸茸的幼獸。


    鬱斯年心裏一片柔軟,大手不自覺落在了他的發頂,“是為了你。”


    “嗯?”紀喬真靠在鬱斯年胸膛上,能聽見快速有力的心跳。


    鬱斯年頓了片刻,揉他發的力道加大:“不許再問了。在這裏?我。”


    前段時間,就算他有事離開,紀喬真也會聽話地待在自己房間。?他回來的時候,仍然乖巧地坐在床邊,或者畫架前。


    紀喬真攬緊他的後腰,聲線中流淌出不加掩飾的不舍:“好。我就在這這?你。”


    紀喬真洗漱回來,鬱斯年也整理好著裝。


    餐桌前,紀喬真捧著杯子安靜地喝牛奶,餐盤裏是金燦燦的煎蛋和吐司。


    早餐結束後的瞬間,鬱斯年走到他身前,熟稔地捏起他下巴,拇指重重摩挲,拭去他唇角的奶漬。


    柔軟觸感自指腹傳來,激起細細密密的電流,從神經末梢遍及全身。


    鬱斯年喉結滾了滾,俯身親吻。


    紀喬真饜足地眯了眯眼,漂亮的五官籠著柔和光暈。吻中帶了技巧,撩撥般回應。


    鬱斯年是發起攻勢的那個,最後被反撩得渾身僵硬,情緒愈發隱忍。


    這是一個含有離別意味的吻,隻有紀喬真知道,是真正的離別。


    中場休息時分,哪怕雙腿軟得不行,唇瓣也發麻,盯著鬱斯年看了一會兒後,還是勾著他脖??,吻得熱烈。


    鬱斯年顯然不知道這是最後一吻,


    紀喬真的熱情如同溫柔海水?他心髒包裹,帶著繾綣的溫度,讓他冷白的耳廓微微發紅。


    就連礙事的雪團在他們腳邊繞來繞去,鬱斯也年沒有冷臉待??。不知道是不是改名字的緣故,??的性情一天比一天溫順。


    目送鬱斯年離開,紀喬真便收起?容,和江昭發短信道,“我準備離開鬱斯年了,可能也需要你離開宋氏一段時間,工資會照常發,過段時間就可以回去了。”


    江昭很是驚訝:“我會照做的,你們是出什麽事嗎?您再考慮一下,鬱先生不是好惹的人……”


    紀喬真回複道:“我已經考慮好了,倒是你,先去避一避風頭。宋總會幫助我,如果鬱斯年知道你去了宋氏,有可能調查你。?我出去後,無論出了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聯係我。不要自己扛著,我得確保你的平安。”


    即使鬱宅的戒備比過去鬆了很多,他也沒有辦法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離開。夜晚的時候,門口那兩隻獒犬總非同步入眠,輪流守崗,也不知鬱斯年是如何訓練出來的。如果像原主一樣硬闖出去,他恐怕隻有瘸腿一種可能。非但逃不出去,沒有一個正??合理的理由,還會麵臨鬱斯年的懲戒。


    所以,他請求了宋硯的幫助。


    鬱斯年回來的前一天晚上,紀喬真端上烘焙好的舒芙蕾,給傭人們每人一份,“給你們做的。”


    傭人們受寵若驚,幾番推辭後還是經受不住誘人的甜香,戴上手套品嚐,甜蜜在舌尖化開,很快流露出欣喜的神色,“紀先生,您手藝這麽好!”


    紀喬真謙虛地笑:“這些都不難,食材和烘焙工具有了,是跟著百度做的。”


    “是您聰明,???爺回來,您也做給他嚐嚐。隻不過??爺可能不會讓你下廚……”


    紀喬真輕聲道:“我也是趁他不在才敢嚐試。”


    隻不過趁他在了,鬱斯年反倒會因此要求他下廚。


    傭人們整齊劃一地點頭。


    “我們別那麽拘謹?”紀喬真徑直走到酒櫃開了瓶酒,和他們道,“k個歌?”


    他?容親和而具有感染力,別墅裏的氛圍很快放鬆下來。


    鬱宅裏沒有娛樂設施,但這個年代,手機具備的功能已經十分完備了。


    鬱宅傭人的人數數量很多,這麽多人裏,自然有愛唱歌的,很久沒去ktv,聽到展露歌喉的機會,沉寂多時的血液頃刻間沸騰。


    而聽說鬱斯年有和紀喬真領證的意向,那麽紀喬真也算鬱宅的主人?


    想到鬱斯年不在家,膽??慢慢放開,不知道誰起了個頭,這場臨時party就開起來了。


    鬱宅的客廳大而寬敞,聚在中間不會碰倒那些花瓶古董,回頭也方便收拾。


    過了些時間,有人把話筒遞給了紀喬真。


    紀喬真沒有推辭,他的唱功不必說,聲樂課是他從小到大的必修課。


    身上自帶氣場,一開口,儼然像在演唱會現場。


    傭人們聽得一愣一愣,尋找著措辭誇讚他:“紀先生不僅擅長畫畫,唱歌也這麽厲害。唱的比專業歌手還好聽,去選秀節目說不定可以出道。”


    另有人笑道:“說起出道,??爺恐怕不會同意,他愛慘了紀先生,連旁人看都舍不得,別說全國觀眾。”


    紀喬真淡淡地笑。


    氣氛越來越熱火朝天,約莫和他們鬧了一個小時,他揉著昏脹的太陽穴,和大家道:“我有點醉了。”


    明豔的眉眼中染上醉意,迷離的眼眸中閃著碎光,那種驚心動魄的妖冶就浮現上來了。


    這樣的美貌會讓人移不開目光,但傭人們在鬱斯年的訓誡下,不敢多看他一眼,“您趕快去休息。”


    他們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扶著紀喬真,鬱斯年囑咐過,誰都不可以碰他。


    就在他們糾結的時候,紀喬真道:“我自己回去。”


    他看起來隻是半醉,腳步踉蹌地回到自己房間。


    看見他房門闔上,傭人們懸著的心跟著落下。


    眼見紀喬真睡下,他們聲音放小,但仍然興奮。


    半數人這時候也有些醉了,醉意侵蝕了理智,解放出壓抑已久的天性。


    平時沒有鬱斯年的命令,他們同樣出不去,鬱宅裏死氣沉沉,很長時間沒有任何娛樂活動。


    莫說娛樂活動,連彼此間的對話都是少的,因為鬱斯年不喜吵鬧,鬱宅裏總是很寂靜,他們沒有高談闊論的機會。


    此刻就算有人組織他們跳廣場舞,去樹底下搖一搖蒲扇,也是非常樂意的。


    在紀喬真睡去後,他們沒忍住繼續喝了幾杯,壓低聲音聊天。


    在這個放飛自我的夜晚,最後,一大半都醉倒了。


    紀喬真回房間後,剔透的眸子就變得清明起來。


    他壓根兒沒醉。


    裝醉的緣由,是為了降低傭人們的警惕心。


    既然他去睡了,還在喝醉的情況下,肯定沒有這麽快醒,更沒有人能想到,他會在今天晚上離開。


    他趁著鬱斯年不在,從鬱宅逃出去,傭人們肯定會被問責。


    這點無法避免,如何?可能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才是他之前一直在考慮的。


    如果聯動所有人,鬱斯年可能不會?他們都辭退,理同法不責眾。


    以鬱斯年得知他離開後的精神狀態,應該沒有太多精力全方麵換血。


    再者是,這次放縱是他帶頭,最應該責怪的人也是他。


    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優解了。


    紀喬真斷了鬱宅的電,監控和電子鎖一起失效。


    如今在宋硯的幫助下,獒犬被麻醉,陷入沉睡。


    管家傭人們該醉的醉,戒備值降到最低。


    整座鬱宅,就像沉睡的古堡。


    他知道很多秘辛所在,觀察過管家平時如何進出大門,順利拿到鑰匙。


    是個晴朗的夜晚,離開鬱宅的過程,比想象中更加順利。


    自由的空氣,也比想象中更為清新。


    待在鬱宅的日子,成日困囿在室內,每天看到的景象都是烏漆麻黑的四周,和他自己完成的牆繪。


    鬱斯年這張被上帝偏愛的臉,再怎麽能給人靈感,太長時間沒有見過外界的景象,紀喬真也逐漸感到思路的枯竭,並沒有像原劇情中那樣創作出動人心弦的作品。


    愛情產生靈感。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像原主一樣,對鬱斯年產生愛情?


    紀喬真走在路上,任思緒飄散。


    最近陪伴鬱斯年時間多,他在畫畫上付諸的精力自然不夠多。


    進度條拉到今天,更有一件亟待完成的事,便是把原主的天賦和才華展現出來。


    如果一直到離開這個世界都泯然眾人,未免有些可惜。


    鬱宅周邊人煙稀??,打不到車。


    他在附近停留的時間越久,被捉回去的幾率越大。


    即使鬱斯年出門了,傭人們醒來以後,也可能發現他不在,出來找他。


    而如今,宋硯的車正停在約定位置。


    ??紀喬真的身影出現在轉角,宋硯打開車門,跨步??他走來。


    男人並非西裝革履,而一身休閑棒球服,顏色比較深,以顯得沒有那麽醒目。


    他容貌清俊,溫淡儒雅,身形比資料卡中更瘦一些,昭示著近來為集團的付出。


    紀喬真感激地伸出手,“宋總。”


    宋硯對上他的視線,心頭重重一跳。


    ??年皮膚白淨,雙唇紅潤,容顏氣質和夢境中別無二致,甚至更鮮活,更驚豔。


    是夜色都遮擋不住的美貌,比名畫更勾魂。


    隻一眼,就讓他心髒怦聲跳動。


    “紀喬真。”宋硯低喃出聲,回握的時候,覺得夢中的驚鴻一瞥都不足為道了。


    紀喬真輕聲問:“我們先離開這裏?”


    宋硯看得愣住,待他說完,才猛然回神,克製住情緒的波動:“上車吧。”


    紀喬真已經在他的幫助下找好了住所,宋硯手搭上方向盤的時候,仍然問道:“去宋宅住嗎?如果被鬱斯年找到,你一個人很難保護好自己。”


    “我自己住就可以了,他應該不會這麽快找到我,?宋氏……”現在鬱斯年未必會查到宋硯身上,他心灰意冷的時間,正是宋氏崛起的時間。?宋氏足夠強大的時候,便不用畏懼他了。


    宋硯卻打斷他:“已經可以了。”


    他的眼睛裏浮著紅色血絲,眼底淡淡烏青,彰顯著這段時間的努力,“我可以保護好你。”


    紀喬真微微一愣。


    宋硯怕他不同意,認真望著他,聲線低沉溫和:“宋氏是因為你才走到今天。”


    紀喬真終於應下,“好。”


    宋硯眸中浮上一層?意。


    他們抵達宋宅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宋硯給他安排了房間,床單被褥都是新的,幹淨柔軟,空氣裏飄著洗滌劑的淡淡香氣,似乎很早就做好了帶他進來的準備。


    紀喬真洗漱完就睡下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時,清透的陽光照進窗戶,塗抹在木質地板上。


    鳥兒啼鳴清脆,牆壁上的鍾表指針顯示到了晌午。


    紀喬真眯了眯眼,久睡後有些模糊的意識逐漸清明起來。


    宋宅的布景比鬱宅敞亮得多,綠草如茵,噴泉飛濺起水花,折射出夢幻光暈。


    宋潯回家拿東西的時候,看見紀喬真微微一愣。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年。燦爛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輪廓,白如脂玉的皮膚被照得幾近透明。


    宋潯隻是遠遠地望了一眼,就被這樣的美顏暴擊,彎身係鞋帶的動作有些遲緩。


    頓了頓,沉默地出門。


    傭人們看見紀喬真,心情無法平靜,嗓音輕低地議論:“宋??帶進來的人是誰,簡直是睫毛精,比小鮮肉還好看。”


    “他的皮膚真好,想問問他用什麽護膚品。”


    “事實可能很殘酷——大概率是天生的。”


    “原來宋??讓我收拾房間是為了騰給他住,他是宋??的遠房親戚嗎?”


    “不、不會是他男朋友吧?”


    “腦洞可以,小心被宋總聽見。”


    宋硯插話道:“聊夠了嗎?”


    眾人立刻收了聲,立正站好,一杆杆標槍般筆直挺立,麵龐中浮現出敬畏之色。


    “他叫阿見,以後生活起居交給你們照顧了。他來宋宅的事情,不要說出去。”


    又一字一句道:“謹記。”


    阿見是宋硯給紀喬真取的代稱。憑私心取的,是他名字的一部分。以防傭人不慎把消息透露出去。


    ??然傭人們都靠譜聽話,他們入職的時候經過了層層篩選,人品是最重要的考察要素。


    紀喬真在宋宅安頓好,?外婆接進宋氏旗下的醫院。


    是最高層的vip病房,閑雜人等進入不到這裏,他得杜絕鬱斯年利用外婆威脅他的可能性。


    紀喬真本來想把老人接到身邊,但劇情中,原主外婆一直沒有查出什麽病症,?到發現的時候,生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凋亡。讓原主措手不及,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麵。


    如今外婆生了小病,尚未查出大問題,但距離她病倒的時間不遠了,紀喬真放不下心,讓她住進醫院裏,以備萬一,能夠及時接受治療。


    原主外婆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外婆,在親人麵前,情緒不由變得柔軟,紀喬真溫柔道:“我有空就來陪著您,您一定要好好的。”


    老人覆上他的手背,?不攏嘴:“我有什麽好不好的,你要好好的才行。”


    紀喬真也跟著她笑,眼睛微微發酸。


    m國的珠寶享譽全球,鬱斯年去了知名度最大的一家珠寶品牌旗艦總店。


    領證這事,那天提起之前,他從未想過。但提起以後,心中的指針越撥越快。


    前來接待的經理說著一口流利的m國語言,熱情招呼著這位身份尊貴的東方貴賓:“鬱先生,您想要什麽樣的婚戒?”


    “貴的。”鬱斯年不假思索,嗓音中自帶著一種讓人生畏的寒冽之氣。


    經理微微一愣,很快喜上眉梢:“好的,您跟我來。”


    鬱斯年一??行事果決,卻在婚戒的挑選上猶豫不定,斟酌考慮良久才選定下來。因為要修改指寸,他沒有直接取回,過段時間會郵寄過來。


    鬱斯年沒有選擇在m國停留,訂的是次日清早的飛機。即使隻離開了鬱宅短短三兩天的時間,對紀喬真的思念依然瘋狂生長。習慣了他的溫度,一個人睡很不習慣。輾轉多夢,後半夜才堪堪入眠。


    登機以後,鬱斯年忽然想看看他的模樣,隨手打開了鬱宅監控。


    他沒有給紀喬真拍過照片,因為沒有使用相機的習慣,以至於相冊空空如也。在分離的時候也沒有照片可供翻看,隻能靠回憶。


    鬱斯年卻沒有想過回去後補拍,而想道,以後都不會離開紀喬真那麽遠了。即使為了公事,也要?他帶在身邊。


    鬱斯年延伸的思緒拉回來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監控界麵是一片黯淡的黑色,提示框顯示,沒有任何信號。


    這一反常態。


    鬱斯年不由打開了他給紀喬真單獨設立的聊天框,是一個簡易app,昨晚回到酒店已經是淩晨時分,紀喬真依舊給他道了晚安。但今天早上,沒有任何一條消息。


    可能是還沒有醒來。


    鬱斯年這樣想著,正要給紀喬真發消息,空乘走到身邊,提醒他關閉手機。


    鬱斯年不得不熄滅屏幕,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長途飛行使他勞累,明明困倦,卻無端惴惴不安,漫長的十幾個小時裏,竟然一直沒有睡著。


    飛機落地後,已經是第二天淩晨,鬱斯年立刻開了網絡,卻沒有任何來自紀喬真的消息。


    無論如何,他醒來後,應該報備一下才對。


    鬱斯年抿了抿唇,眉眼間染上不豫之色。


    他本來不想回複,想等紀喬真主動找他,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反複幾次,最後還是忍不住發道:“我到了。”


    不知道在回避什麽,鬱斯年沒有往鬱宅打電話,離開機場後,一路飛馳,邁巴赫的車燈一閃,在門前停穩。


    別墅看起來一切如常,兩隻獒犬已經醒轉,依舊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目光狠厲。


    但又好像有什麽不一樣,晚間下過一場雷陣雨,夜色更為濃稠漆黑。薔薇的殘瓣零落在地,顯出幾分冷寂。


    鬱斯年的不安非但沒有消弭,胸口反而泛上陣陣鈍痛。


    紀喬真沒有出門迎接,管家也沒有出來。隻有雪團圍著他打轉,叫聲急切,似乎想傳遞什麽訊息。


    鬱斯年不由挺直了脊背,腳步邁得虛而快。


    打開門後,別墅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勾勒出俊冷深邃的眉眼輪廓。


    觸目所及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不染纖塵,卻沒有絲毫生氣。這樣的潔淨,透出一股欲蓋彌彰的淒清。


    鬱斯年視線掃過一圈,依舊沒有紀喬真的身影。


    心髒跳動的速率越來越快,逐漸到達一種慌亂的程度。


    他不敢幻想最壞的一絲可能性,盡可能穩著聲線問:“他人呢?”


    傭人們徹底穩不住了,他們一覺醒來發現別墅停電,房間也是空的,更找不到紀喬真的身影。


    監控係統不僅被斷電,還因為人為原因癱瘓。


    任誰都沒想到,紀喬真看起來這樣脆弱柔軟的一個人,會有逃走的膽量。


    明明在鬱斯年離開前,他們還如膠似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們各個脊背生寒,手腳戰抖,絞著五指,麵如紙色。


    鬱斯年?傭人們的狀態收入眼底,嗓音像被砂紙磨過一般嘶啞:“他沒出來,是不是病了?”


    “??、??爺,紀、紀……”管家嚐試著開口,說著說著,嗓音抖得太過厲害,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直接沒了下文。


    空氣再次陷入讓人驚慌的沉默。


    胸口的鈍痛轉換為尖銳的刺痛,鬱斯年情緒冷怒地抬起眉眼,烏沉沉的眸光仿佛帶著千鈞的重量,壓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再問一遍,紀喬真在哪裏?”


    他的手背已經爆出青色的血管,泛白的指節間捏出咯噔聲響,仿佛要將之捏碎。


    周身散發的氣場可怖駭人,宛如地獄修羅。


    本來有人鼓起勇氣想要作答,被這麽一番質問,喉頭徹底哽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鬱斯年冰寒的視線將他們一一剜過,闊步走??畫室、書房、臥室。


    全部空無一人。


    牆繪依舊絢爛,卻失去了曾經的溫度和色彩。


    冷澀的空氣中,仿佛還停留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傭人們的默然無聲已經給了他答案。


    那個說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年,不僅離開了他,而且是背著他,一聲不響離開的。


    在一個熱情的、讓他想把心肺都掏給他的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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