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是褚揚開的門, 他聽到路景聲音的時候已經感到一陣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低壓環境中工作久了,精神出了什麽問題, 沒想到一開門居然當真看見了路景,臉上的表情差點兒沒繃住。


    路景用餘光掃向空曠的辦公室, 確定沒有想見的人影, 張了張唇:“褚特助, 我來找許景銘。”


    褚揚也張了張唇:“……許總他不在。”


    路景剛剛在門外整理了下衣裝, 現在是形象最好的時候,沒能呈現給許景銘, 感到輕微的失落。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許景銘不在辦公室其實是一種常態。隻不過以前這個時間,下午會議還沒開始, 他如果沒有出差,辦公室有人, 一般都會在的。


    路景溫和禮貌地問:“他在開會嗎?”


    褚揚想到許總正在紀喬真的片場展開他的追妻大計,一臉高深莫測不便多言:“呃他也不在開會,總之你等等吧。”


    路景打量著褚揚的神色, 感到有?費解。


    他不關心許景銘去做什麽了, 他總是很忙,要見X?多人, 處理X?多事情,感情上卻始終專一,從不讓人擔心, 他一般不會打擾他。


    但褚揚的表情為什麽這麽……一言難盡?語氣也X?溫吞。


    在過去,褚揚總是對自己尊敬有加,分手後亦然, 現在卻顯而易見地怠慢了。


    事實上,褚揚比路景更懵,他盡可能冷靜地總結了一下現在的狀況:許總在路景離開後,找了與路景容貌相似的紀喬真當替身,然後紀喬真??因為不知名原因把許總踹了。


    <a id="ads" href="/">【本站首發,最快更新】</a>


    現在路景回來了,許總會放棄對紀喬真的追求,和路景重歸於好嗎?


    單聽故事的描述好像是會的,但現實情況來看,?真不好說。


    褚揚至今不會忘記他是如何發現許總在談戀愛的——是許總在開會的時候分神聊天,露出了罕見到讓他毛骨悚然的微笑。??前許總和路景談戀愛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番情境。


    再加上紀喬真長得比路景要好看,人也……至少他沒見過和紀喬真接觸過,但不喜歡他的人。少年笑起來的時候,褚揚會難得地懷疑自己的性取向,隨後寬慰自己,美是沒有性別界限的。


    再後,紀喬真的一舉一動都可以決定他當日的生存氣候,加班情況。自從紀喬真和許總鬧了矛盾,許總眼睛裏的紅血絲就沒消退過,看著挺讓人心憂,甚至會詭異地激起他的加班欲望。


    由此可見,紀喬真對許總來說有多重要。


    然而現在,路景卻回來了……


    不對,路景怎麽回來了?


    當初不是走得X?決然嗎?


    這就很尷尬了。


    許總追妻路上的絆腳石啊!


    褚揚內心激動地憤慨完,完全不覺得這樣的思維有什麽不對。


    但在這等關鍵事情上,他不敢擅自主張,替許總做決定。萬一說錯了什麽,影響到許總後半生的幸福,怕不是今晚就要被他暗鯊。


    褚揚決定作壁上觀,求生欲很強地和路景道:“我現在挺忙,你自己倒杯水喝吧。”


    說罷,繼續埋頭看文件。


    兩個小時後。


    許景銘從片場回來,依然是不甚愉快的見聞,下顎緊緊繃著,臉色如同結了冰霜。正準備回辦公室緩神片刻,看到沙發上的人影,瞳孔劇烈一震。


    “許總。”褚揚微微頷首,目光無聲地指向路景的方位,識趣地撤了出去。


    從聽到男人沉穩的腳步聲,路景心率便開始加速,待褚揚離開,他緊張地抬頭,徑直撞上了許景銘的視線。


    緊接著,眸光不受控地一顫,心底泛起淺淺的悸動。


    男人一身挺括的手工西服,寬肩長腿,高大修頎,舉止間散發著淩厲而強勢的氣場,俱是吸引他的成熟和清矜。


    而眉眼深邃,輪廓俊美,隻是眼周泛著淡淡的青黑,有種難言的疲憊和憔悴。


    路景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心跳快到了巔峰,??垂下頭,錯開視線:“阿銘,是我。”


    許景銘極力掩飾住內心的驚慌,在桌前坐下,低沉著聲線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不是說不會再回來了?”


    路景捕捉到男人語尾的低顫,以為是因為自己,眼眶中蓄起輕薄的淚霧:“我離開後,一直很想你。”


    許景銘聲線卻陡然冷冽下來:“所以?你想和我複合?”


    突如其來的料峭之意讓路景渾身一僵,險些沒打個寒顫。


    他沒有直接肯定,盡可能委婉地道:“對不起,當時我不該草率地離開。後來這段時間,家裏給我安排了女朋友,但我一點點都喜歡不上她。阿銘,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許景銘冷沉的眸凝視了他片刻,視線轉開,落回文件上:“抱歉,沒有機會了。”


    這五個字往路景耳膜重重一砸,帶著貫穿的力道,直向心髒刺去。


    路景晃神片刻,冷靜後覺得許景銘應該是在吃醋,剛剛提起女朋友也是為了激起他的占有欲。


    他軟下嗓音去扯男人的西裝袖口,極輕道:“我從來沒有變心,你別生氣。”


    “別碰。”目光掃過自己過去牽過的手,許景銘竟感到全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嚴厲出聲。


    他腦海中盡是紀喬真的手,比這更纖白漂亮,柔軟溫熱,更想放在掌心裏疼愛。


    可是他太久沒有碰過。


    男人嚴厲的嗓音落下,路景腦袋發懵,他不過離開了一段時間,許景銘竟連他的觸碰都抗拒了嗎?


    他不由換位思考,在談戀愛的一年中,許景銘都沒有和他做過那種事情,距離婚姻隻差最後一步,他卻沒有堅持下去。如果他是許景銘,也會難堪而生氣。


    路景不住地道歉,試圖緩和許景銘的情緒:“對不起,那時候家裏人一直在逼迫我,我壓力X?大,精神狀態不好,沒有精力去辨別自己的真實想法,思考問題的方式也X?極端。我已經認識到了我的過錯,打心底想和你複合,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阿銘,如果你不肯原諒我,我一輩子都會X?歉疚,X?後悔。”


    路景說著,逐漸把感情融入進去,聲線中染上哭腔。


    不知道是不是聽多了紀喬真情動時的嗚咽,路景的哭腔讓許景銘生出幾分躁意。他和路景交往的點點滴滴,是他這段時間裏最希望埋藏的部分,路景卻不斷提起。


    許景銘擔心這一切被撕扯開,暴露在紀喬真麵前,這也是他心慌的根源。他肅聲道:“我已經走出這段感情,你不用歉疚,也不用和我道歉。從現在起,從我的生活裏消失,我也不會幹涉你。”


    路景聞言愣怔,劇烈的心痛心慌??中,仍然不太相信許景銘的?。如果他走出了這段感情,怎會多此一舉,去找替身?


    對,許景銘如今依然對替身這事隻字未提。現在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葉科情報有誤,其二便是許景銘在置氣。


    路景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打出最後的底牌:“聽說你……找了個一個和我X?像的男朋友。”


    他沒有用情人來形容,而刻意用了男朋友,如果情況屬實,許景銘會主動和他解釋。


    許景銘身形微微一僵,抬起眉眼,眸光中帶上寒芒:“你聽誰說的?”


    路景是因這事才回國,心有?虛,避開他冷銳的視線,低頭:“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看到一個男生上了你的車,好像叫做紀喬真。”


    許景銘聽到這三個字,目光發沉,鍥而不舍:“你朋友是誰。”


    路景支支吾吾:“就一個朋友。”


    許景銘嗓音中染上慍怒,態度十分強硬:“告訴我他的名字。”


    意識到許景銘是在質問,路景有?害怕,緊張得快哭了,但他心裏清楚,一定不能給葉科帶去麻煩。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


    許景銘眉眼極寒:“路景你聽清楚,紀喬真不是你的替身,以後在任何場合都不要說類似的?。如有下次……我不會同你們客氣。”


    路景嘴唇哆嗦著,半晌沒反應過來,是什麽地方弄錯了嗎?可許景銘沒有否認紀喬真是他的現任,怎麽可能不是替身?找誰不好,一定要找和他眉眼相像的紀喬真?


    其中定然,定然有什麽原因。


    路景強迫自己冷靜,和許景銘坦明了說:“但凡見過我和紀喬真照片的人,第一反應都是我們長得像,更別說你……是紀喬真的男朋友。阿銘,我不信你會看不出來,你肯定知道這一點,心裏也肯定有我。因為我走了,才把這份寵愛給了紀喬真。《晉江賦》的男二號,是你給他的資源,c牌的硬廣,也是你給他的對不對?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什麽都給我最好的。阿銘,你不用為這件事感到愧疚,我想我可以接受這段過去。我是為了你才特意回國,家裏安排的婚約,我已經取消,未來也有信心與他們抗衡,不會再重蹈覆轍,更不會再拋下你。”


    許景銘緊繃著神情聽完,從長篇的語句裏捕捉到關鍵字眼,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墨色:“你說錯了。”


    “什麽?”路景一股腦說了一通,不明白許景銘在意指什麽。


    許景銘一字一句地澄清:“c牌的資源是紀喬真自己拿下的,和我沒有關係。”


    他頓了頓,化身紀喬真資深事業粉,繼續說:“《晉江賦》也是紀喬真憑演技試鏡上的。他X?刻苦上進,以後不要傳播這種謠言,會對他的事業造成影響。”


    路景視線迷茫,低低喃道:“……這不可能。”


    許景銘蹙眉:“有什麽不可能。”


    路景嗓音微抖:“他才剛畢業不久,如果沒有後台……”


    許景銘打斷他:“你不能因為自己做不到,就覺得不可能。”


    路景深諳許景銘的脾性,哪怕在約會中,他也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一直是自己在主動尋找話題。


    他X?少聽見許景銘和自己說這麽長一段話,竟然是為了維護紀喬真。


    路景預感不妙,強烈的委屈感泛上心頭,紅著眼睛道:“阿銘,你是不是喜歡上紀喬真了?”


    他?音落下,空氣仿佛停止流動,緊隨其後的,是一陣讓人心慌的沉默。


    路景擔心這是默認,心髒一點點下沉,即將沉入穀底的時候,終於看見許景銘輪廓清晰的喉結微微滾動。


    他忐忑地,帶著緩慢升起的希冀抬眸。


    卻見男人薄唇微啟,擲地有聲道:“我X?愛他。”


    這句話雖簡短,卻力道千鈞,路景大腦嗡地炸開,嘴唇無意識地翕動,喉嚨間卻發不出一點聲響。


    許景銘似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不再向他投去視線,命令道:“我準備開會了,路景,你出去吧。”


    直到離開了集團大廈,路景腳步還是虛浮的。


    是個晴天,陽光X?盛,卻照得他有?暈眩,仿佛踩在雲端,虛虛地沒有實感。


    不是因為遠渡重洋花銷過多,他家境優渥,不差這點機票錢。也不是因為和女友提了分手代價太大,那段戀愛他本來便身心俱疲,不想再談。更不是因為即將可能到來的家人的逼迫,他覺得有過經驗,這一次可以應對好。


    路景無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煩悶的來源,是許景銘。


    不見這一麵可能還意識不到,一見他,鋪天蓋地的悔意席卷而來,比過往強烈十倍,百倍,將他身心都吞噬。


    許景銘擁有無可挑剔的外在,?站在財富和地位的頂端,他怎麽會在意家人的眼光,想不開分手。


    他……不想和許景銘分手了。


    路景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決然是因何而起,無邊的懊悔??餘,竟生出了一絲慰藉。


    許景銘即將要開會,沒有太多時間和他交流,見他回國,想起當時被拋下的窘迫,情緒激動,自然而然便衝動了。


    當初他也X?衝動,但衝動完了,就後悔了。


    正牌畢竟是正牌,而替身隻能是西貝貨,從來不會發生對替身生了感情,而忘記正牌的事情。


    過段時間,許景銘應該會為剛剛的衝動感到後悔。


    路景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廳,隻身坐著,不斷地回想他們過去相處的細節,那些他沒有好好珍惜的過去。


    一下午時間轉瞬即逝,夕陽漸沉。


    晚間時分,路景重新走到了許氏vip電梯口。如果許景銘忙完了,慍氣消散,他們說不定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他莫名地篤定這一點,匆忙輸入密碼。


    可是下一秒,電子屏幕上彈出了輸入錯誤的提示框,在暗沉的天色中有?刺目。


    路景以為是自己手抖輸錯了,仔細檢查了一番,挨個兒重輸,卻依然如此。


    路景神情錯愕,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臉龐有一瞬地蒼白。


    許景銘用了這麽多年的密碼,竟然……改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下午的造訪?


    哪怕他再不願意承認,好像也隻有這種可能。


    路景心髒仿佛墜進了冰水,滲進蝕骨的涼意,他失魂落魄地喊了輛車,準備回家休息。


    而搖上車窗的時候,正好看見許景銘的車緩慢地從地下車庫駛了上來。


    這輛賓利是許景銘兩年前買的,他曾經坐過,所以才能及時地認出。


    “跟上前麵那輛車。”路景下意識地對司機道。


    ??後,車行的道路愈發偏僻,喧囂繁華的景慢慢褪去。


    賓利駛停後,路景意識到這是一個劇組的拍攝片場。


    他惴惴不安地望向許景銘前往的方向,然後,看到了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麵孔。


    是紀喬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生綠茶[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綿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綿夏並收藏天生綠茶[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