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許景銘醒了。


    男人睜眼的動作,如同導演的一聲哢。


    紀喬真同樣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懵然地問:“我們……昨晚……我是喝醉了?你送我回來的?”


    言下之意是,是你主動的哦,我什麽都不知道。


    許景銘望向褶皺的床單,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神色幾分錯愕,極低地嗯了一聲。


    得到肯定的答複,紀喬真掐斷了枕頭下手機的錄音。


    他沒有在這種事情上留存些什麽的癖好,隻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為了防止日後空穴來風打他個措手不及,得趁早備個證據。


    後半句雖然廢話,卻足以證明許景銘清醒。


    不是他趁著許景銘喝醉勾引,而是許景銘趁他喝醉,霸王硬上弓。


    把錄音進程切換到後台,紀喬真撈過手機,裝作回複微信消息,保存好音頻,隨意套上睡衣,起身洗漱——今天劇組開機。


    下床的時候,正好撞見許景銘愈漸複雜的神色。


    許景銘平日不苟言笑,把高冷兩個字貫徹到底,隻有在清晨醒來的時候,沒有過多防備,把內心活動加以掩飾。


    此時此刻,歉疚的情緒尤為明顯。


    紀喬真瞬間就能理解,為什麽前夜被折騰得不輕,原主依然在這日清晨就對許景銘動心。


    能讓一個高高在上、清冷驕矜、讓無數人腿軟的霸總產生心疼愧疚的情緒,或許會給人帶來采摘高嶺之草的快感。


    然而腦補是愉快的,現實是操蛋的。


    許景銘和路景在一起有快一年的時間,始終冷靜克製,沒有逾過那根線,忍耐力堪稱逆天。


    替身麵前卻破罐破摔,沒多久就滾上了床。


    許大總裁確實在為此事懷疑著人生,歉疚卻並不是對炮灰男配的,而是對白月光路景的。


    就是這麽狗。


    ……


    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走路時強烈的不適感依然讓紀喬真蹙了下眉。


    昨晚戰況激烈,許景銘禁欲了快三十年突然開了葷,食髓知味,不懂節製,沒輕沒重,毫無溫柔可言。


    紀喬真甚至懷疑許景銘有沒有做好準備措施,不然怎麽疼得快上天了。


    麵對許景銘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的現狀,紀喬真磨了磨牙,忽然就有了第一個目標。


    不管怎麽說,第一夜後的關懷必須盡到,該有的教訓也必須得有。


    直到走進衛生間洗漱,紀喬真心情的愉悅度才得以回升。


    因為鏡子中,是一張無可挑剔的容顏。


    經1551形容,這些炮灰情商和智商都弱了點兒,卻唯獨在相貌上一騎絕塵,完美詮釋了花瓶二字。


    不然以炮灰的雙商,是沒法在競爭激烈的娛樂圈圈粉的,未來也就不會有初始熱度給路景吸。


    如此漂亮的眉眼確實不可多得,不僅五官如雕如琢,氣質更是不可複製。


    是比較罕見的,既純又欲。


    兩種看似相悖的特質,沒有違和感地糅雜在一起。


    過去原主的性子還比較木訥,這幅皮囊固然絕美,但仿佛差了些味道。


    當賦上了紀喬真靈動的神韻,便宛如人間罌粟。


    紀喬真滿意這張臉,哪怕時間不多,也細致用心地護理了一番,肌膚愈發吹彈可破。


    他回到房間後,徑直走向了衣櫃,挑選今天的服裝。


    隻可惜,這座衣櫃中屬於他的衣服,全是路景的同款。


    並不是路景穿過的,而是許景銘根據路景過去穿過的款式特意購買的。


    這也就是原劇情中,原主在被指控撞款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許景銘幫忙置備的衣櫃。


    至於用意,則不言而喻。


    和路景相似的麵孔,穿上和路景同款的衣服,想必可以更好地成為路景的替代品。


    紀喬真目光直接略過路景的同款,在衣櫃的最右側停留,隨後拿了一件許景銘的襯衣。


    許景銘的套裝多為正裝,即使是休閑款,也以襯衫為主。


    紀喬真穿起來有些寬大,卻不違和,襯得人嬌小,還有幾分乖。


    許景銘視線隨心地往落地鏡前一掃,便定住了。


    少年皮膚極白,四肢修長,露出的後腰白皙柔韌,臀部飽滿圓潤。


    每一處線條都是美感,本身就容易喚起人的欲望。更遑論,穿的是他的衣服。


    這對許景銘而言,無異於無聲地邀請。


    如炬的目光在身後匯聚,紀喬真眼神象征性得閃躲了兩下,迅速把長褲穿好。


    隨後在領口開了兩粒扣子,顯得慵懶隨意。


    他已經通過遮瑕,把紅痕擋住了。


    許景銘望向鏡中少年白皙精致的鎖骨,覺得差些什麽,回想起了昨夜的旖旎,空氣燥熱。


    他眯了眯眼,從床頭櫃上勾來遙控器,關了房間的熱空調。


    紀喬真注意到許景銘的舉措,不留刻意痕跡地往左側歪了歪腦袋。


    ——歪腦袋,路景的習慣性動作,隻不過路景習慣右側。


    紀喬真演戲經驗豐富,形體儀態和表情管理都無可挑剔,把這個動作做得更為好看。


    不但不矯情做作,還顯出幾分乖軟純真。


    他輕勾著眼尾,清澈漂亮的眼瞳在鏡中注視著許景銘,嗓音帶了些鼻音,尤為好聽:


    “今天劇組開機,好像起晚了,你如果有空,能不能送我去片場?”


    原劇情中,原主擔心被人詬病剛出道就靠金主獲得資源一事,開機這天沒讓許景銘安排司機送他,自己搭乘地鐵去。結果地鐵線路偏偏出了點狀況,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這部劇的編劇聲名遠播,部部作品成績斐然。又請到了當紅流量擔當男女主,開機儀式備受矚目。除了劇組正常的宣發,紀喬真的遲到也一同上了熱搜。


    網友說他剛出道不久,從來沒演過戲,卻直接拿了男二。拿下這麽好的資源也罷,竟還耍大牌。同劇組的一線明星都早早來到片場,他一個十八線小糊咖,哪兒來的顏麵?


    也沒聽說他出身豪門,也沒聽說他受公司中用,來的時候還坐了地鐵。這種情況,多半是在過去背靠了哪位神秘大佬,靠爬床的功夫拿到的資源。因為容易得到,所以不珍惜。


    最後原主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直到很多年後,原主黑粉越來越多,人生中第一部劇開機遲到這件事,時常被提起,是演藝生涯中抹不掉的黑點。


    紀喬真想,既然係統說他的財富可以從這個世界帶走,這樣的黑點無疑是斷他財路。


    美好的人生,從拒絕遲到開始。


    不過他也不準備讓許景銘安排司機來送,而是——讓許景銘親自來送。


    原因很簡單,許景銘安排的車,自然比不上許景銘自己的車好。


    就算是個新人男二,該有的排麵也一樣不能少。


    許景銘視線仍然定在鏡中,少年的一顰一蹙都在勾著他。


    喉結輕滾,額角青筋突突地跳。


    感受到情||欲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散開,濃度越來越高,紀喬真強有力地補了一刀:“阿銘。”


    這兩個字事關許景銘記憶中最溫存的部分,對他而言意義深遠。


    一嗓落下,猶如催化劑,許景銘腦中的弦徹底斷了。


    他走到落地鏡前,把紀喬真扯進懷中,在身後吻他,直到那瑩潤漂亮的耳垂紅透。


    本想讓清純的美人目睹一下自己的媚態,害他羞赧,感受到懷中人輕顫,許景銘卻是忍不住把紀喬真轉過身來,指尖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揚起臉蛋。


    死死盯住他輕輕扇動的長睫,剔透漂亮的眼睛。


    太像了。


    記憶中那人,就是這樣一雙懵懂純真的眼睛,玻璃珠似的幹淨明亮,氤氳著淡淡的霧氣。


    天真,無邪,像孩童不諳世事。


    這是許景銘第一次發現,路景身上最吸引他的那些特質,在紀喬真的身上得到了最濃鬱、最精準的體現。


    若說路景有七分,紀喬真便有十分,完整地契合了他的審美點。


    然而這樣的感覺從前都沒有這麽強烈,當初隻是因為五官相似而把他留在身邊。


    似乎是從昨晚開始有了朦朧的影子,在今天早上達到了巔峰。


    少年下巴溫潤,許景銘指尖力道很大,逼得紀喬真唇瓣微張,吃痛地皺了皺眉。


    許景銘眸光一深,就勢吻了下去,吻得深而霸道,攫盡他唇舌間的空氣。


    紀喬真剛洗漱完,帶著橙子味的甜香,許景銘平日裏不喜甜,此刻卻有些沉溺。


    這副身體的敏||感程度似乎超出想象,紀喬真眼角很快蘊出淚意,眼尾紅彤彤的一片,勾動得許景銘理智慢慢潰散,本想一吻而止,指腹揉著他發紅的眼尾,卻想做進一步的事情。


    今天確實起得晚,他要去集團,紀喬真要去劇組。


    但吻偏就不受控地從唇到喉結,再到鎖骨,倉促下||移。


    當許景銘的欲望衝破一定水平,就代表著某些事情要發生了。


    1551及時捕捉了這一點,發出驚歎。


    不得不說,宿主在勾引許景銘這件事情上,做得很成功,用最短的時間,挑動了最熾烈的情緒。


    作為一個頗具道德感的係統,最基本的素養,就是不偷窺宿主的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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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1是著實沒想到,它剛開機不到半個小時,又要沉睡……


    它捂著眼睛準備閃退,計劃等著那事結束再醒來。


    結果退到一半,發現事情並沒有往預期的方向發展。


    紀喬真感受到許景銘愈發熾熱的吻,還有支棱起的帳篷,知道男人興致上來,處在比較難耐的狀態,及時攔住他沿著腰線下移的手,製止了他,軟著嗓子喊了一聲不要。


    許景銘當他欲拒還迎,目光更烈:“不用擔心遲到,我會送你。”


    嗓音啞得不像話:“晚點出發。”


    許景銘似乎是想用唇堵住他的回絕,紀喬真急忙用手臂將他格擋開,身體一個哆嗦,聲線也跟著一起顫。


    “對不起,我有點疼。”


    “不是害怕遲到。”


    “求你。”


    ……


    在這時候被喊停,是個正常男人都得瘋。


    紀喬真卻嫌不夠,畢竟許景銘克製力驚人,似乎不隸屬於正常男人的範圍。


    他指尖緊攥著許景銘的襯衣,仰起頭,在男人的喉結上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毛茸茸在安撫討好。


    隻有紀喬真知道,其實是為了讓這把火燃得更旺盛一些。


    他濕潤的眼眸盈滿脆弱和天真,含混著一絲羞澀與赧然,輕聲解釋:“昨晚是我的第一次。”


    這回,許景銘是真的感覺自己瘋了。


    也後知後覺意識到,紀喬真是真的被他欺負疼了。


    可不做就不做,偏顫著音說不要,偏要說求你,偏要親他的喉結,偏要用祈求的眼神看著他,無一不在挑戰著他的理智。


    最單純的人進行著最無心地撩撥,往往最為致命。


    許景銘掐了一把少年的腰,強迫自己理智回籠,回想起昨夜的惡劣行徑,壓下心頭的欲念,啞聲道:“先吃早餐,待會兒幫你上藥。”


    紀喬真心道,這時候終於想起來幫他上藥了,真狗。麵頰卻泛起薄紅,聲音也低下去:“我自己來就好。”


    “自己怎麽來。”許景銘皺了皺眉,把他錮進懷裏,往餐桌上帶,“昨晚都看過了,羞什麽?”


    1551觀望宿主戲精附體,嘶了一聲:“沒想到宿主的初步計劃這麽快就完成了,不過你確定許景銘不會爆炸嗎?”


    雖然它不是人類,可它聽說有一個詞叫做吉吉棒,還有一個詞叫做d爆了(誤——),大概能用智腦腦補出來,和內存炸掉是一個感覺。


    紀喬真沒有回答係統的問題,隻是問道:“你那兒可以查看許景銘好感度?”


    “可以。”1551回答。


    “那不錯。”紀喬真大言不慚,“昨晚白給許景銘占便宜了。以後他不走心,也別想走腎。”


    換言之,下次上床的時候,許景銘心裏必須要有他,否則就一直吊著。


    1551卻覺得宿主沒有那麽大言不慚。


    報告粗略顯示,許景銘一早上都沒有念起路景,和替身上床產生的愧疚感也消失無蹤,化作了對昨晚不懂節製的懊悔。且一早上都在克製中度過,看到宿主就起火,占有欲數值蹭蹭上漲。


    如今的進展固然可喜,1551卻真情實感地擔心許景銘會炸了。


    沒想到宿主……好像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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