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然來到唐家後,見到顧明卿和唐瑾睿兩人,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給兩人說那壞消息。


    顧明卿將做好的酒菜送上來,看楚浩然一臉難受,不禁道,「楚公子難道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如果是,不妨說出來,若是我和相公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楚浩然搖頭,「我能遇到什麽麻煩事,我這裏是什麽麻煩事都沒有。」


    唐瑾睿抬頭看了眼楚浩然,搖了搖頭,「如果不是楚兄遇到了什麽麻煩事。那麽就是我有什麽難事了吧。楚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我也不是那受不住事情的。」


    楚浩然這才無奈地說了善寧縣的事情。


    顧明卿聽到唐瑾睿要去善寧縣當縣令後,眼睛睜得極大,「什麽?相公要去善寧縣當縣令?那楚王世子果然是不安好心!」


    顧明卿在心裏將楚王世子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要是楚王世子如今在她的麵前,她一定會暴打楚王世子一頓。


    唐瑾睿也有些驚訝他居然要去善寧縣當縣令。唐瑾睿也隻是驚訝了一會兒,就恢復了平靜。


    善寧縣可真是一個挺出名的地方。


    善寧縣倒不是因為它的好而出名的,而是因為它的差!


    善寧縣窮啊!善寧縣窮得據說是叮噹響,好幾個村子使盡了潑皮無賴手段去訛詐路人的錢。還有的村子的村民聽說當了搶匪,不過好在那些人也隻是搶錢,搶東西,倒是不敢殺人。


    真要殺了人,怕是楚王也不能一直容著善寧縣了。


    要說這善寧縣可真是名不符其實,哪裏善寧了!?分明是又不善又不寧,這名字忒諷刺了。


    楚浩然見唐瑾睿一點也不急,於是奇怪道,「唐兄,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一點也不急啊?」


    唐瑾睿觸到楚浩然關心的眼神說道,「楚兄,這也是我的機會啊。王爺不是說了,隻要我在半年內將善寧縣治理好,我就能當知府嗎?從縣令到知府,這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這對我來說是好事。」


    楚浩然麵色糾結道,「唐兄,我不是不信任,也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可是那善寧縣真的是不好治理啊!就連我都聽說過,連著五任知縣,最長的一個也就幹了一年就灰溜溜地跑了。現在誰還願意去善寧縣當縣令。唐兄你真的有把握將善寧縣治理好嗎?」


    唐瑾睿老實回答,「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看看吧,我到底能不能將善寧縣治理好。」


    楚浩然不說話了。


    晚上顧明卿和唐瑾睿說道,「相公,你對治理善寧縣是怎麽想的?你心裏有什麽想法嗎?」


    「治理善寧縣啊——」唐瑾睿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心裏倒是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富。」


    顧明卿榮聞言皺起眉頭,「相公,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富?」


    「善寧縣所有的問題,說白了,歸根究底就一個原因。那就是善寧縣太窮了。要是善寧縣富裕了,哪來那麽多的事情。」


    顧明卿不能不承認唐瑾睿說得都是對的。


    「可是該怎麽富呢?善寧縣的名聲都傳出去了,想富起來幾乎很難。就是咱們拿出銀子,這也很困難。」


    「咱們拿不拿銀子的,這還不一定。況且做生意讓善寧縣富裕,我不是很看好。做生意的人有限,最重要的還是農事。那些當了土匪的,不就是因為地裏收成不好,所以才跑去當了土匪。所以我想著,咱們得先想法子把農事搞起來。


    不過這些事情都暫時放下。畢竟對善寧縣的事情,我們也隻是聽過,並不曾親眼見過。還是得親眼去看看。娘子,咱們去善寧縣大約也隻需要兩天的功夫,不如明兒咱們就啟程去看看?」


    顧明卿點頭,「好。」


    顧明卿又道,「相公,你這要當知縣了,身邊不能沒有幕僚吧。要不我寫信去江南,請父親找一個好的給你。」


    唐瑾睿搖搖頭,「幕僚啊——我想自己找。我心裏倒是有個人選,不過還沒確定。等我想好了,再說吧。這些事情都先放下。咱們去看看那善寧縣再說。」


    又說了一會子話,顧明卿和唐瑾睿才躺下睡了。


    顧明卿和唐瑾睿要去善寧縣,自然得跟周氏說。


    周氏也知道了唐瑾睿要當善寧縣的縣令,心裏不是不擔心的,就連她這麽個深宅婦人都聽說過善寧縣的大名,可想而知那善寧縣是什麽地方了。


    不過周氏知道唐瑾睿心裏的抱負,所以她是不會攔著唐瑾睿的。


    顧明卿和唐瑾睿特地穿的十分樸素,隻帶了巧巧和紀忠兩個。這幾年裏,家裏又添了一個丫鬟和一個家丁。所以顧明卿和唐瑾睿將巧巧和紀忠帶走,也有足夠的人伺候周氏和唐心。


    顧明卿和唐瑾睿先是去善寧縣看了。


    要說善寧縣還是可以的,鋪子酒樓什麽的,都是應有盡有。不過比起一般的縣,是要顯得有些凋敝了。


    唐瑾睿跟顧明卿徒步走了一圈後才道,「情況真的是比我想得要好不少。看來老天爺對我還是不錯的。」


    「你可真是會苦中作樂。」


    唐瑾睿笑笑沒說話。


    看完了縣,顧明卿和唐瑾睿就打算去鄉下的村子看看。


    才下了馬車,走了沒幾步,就有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迎麵撞過來。


    巧巧和紀忠哪裏會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衝撞過來,忙要上前擋。不過紀忠和巧巧兩個都還沒出手,那孩子就自己倒下了。


    「哎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我被撞得快要死了!我沒法子活了!我沒法子活了!」


    顧明卿無語地看著在地上一直哭著說快死的孩子。


    孩子哭鬧沒多久,就衝過來一個老婆子和一個中年婦人,他們抱著地上的孩子哭,「三兒!你可是咱家的獨苗啊!你要是出了啥事,咱們趙家就斷更了!咱們活著還有啥盼頭啊!」


    中年婦人也哭,「沒法活兒了!沒法活兒了啊!你們這些貴人就會欺負我們小老百姓,我要去報官!你們害死我兒子了!」


    巧巧就沒見過這般無恥的鄉下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你們少在這裏胡說八道!這孩子是自己衝過來,我們連碰都沒有碰他一下,他就自己倒下了!」


    紀忠也道,「你們要是想報官,那就去!我們等著!」善寧縣以後的縣太爺還是他們家老爺呢!


    「沒法活兒了!沒法活兒了啊!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瞧瞧吧,這些老爺夫人們就會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我告訴你們,今兒個你們要是不給二十兩銀子賠償,你們就休想離開!你們信不信,隻要我大喊一聲,立馬我整個村的人都會出來!」老婆子斜著眼睛,高聲說道。


    巧巧和紀忠氣得恨不得上去給這些無恥不要臉的人幾巴掌了。


    顧明卿卻跟唐瑾睿咬耳朵,「看來是一個村子都在幹這種勾當了。」


    唐瑾睿點點頭,他也看出來了。


    唐瑾睿吩咐紀忠給五兩銀子。


    紀忠第一次沒有聽唐瑾睿的話拿出銀子,滿臉不情願,「老爺,這——這——這些人是故意敲詐您銀子的!您怎麽能將銀子給他們呢!」


    巧巧附和紀忠的話,「老爺,紀忠的話很是。他們太不要臉了!」


    老婆子不高興道,「啥五兩銀子?你們差點害死我家的三兒,咋能隻給五兩銀子,起碼也要十兩銀子!我這可足足減了十兩呢!」


    呸!巧巧和紀忠把眼前這群不要臉的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太無恥了!太不要臉了!


    唐瑾睿還是不生氣,對紀忠吩咐道,「拿出五兩銀子。」


    在唐瑾睿淡淡的目光下,紀忠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了銀子放到唐瑾睿的手裏。


    唐瑾睿手裏拿著五兩銀子,淡淡道,「隻有這五兩銀子,要的話,我就給。不要的話,那就算了。」


    老婆子和中年婦人對視一眼,其實五兩銀子已經很多了,要知道他們平時用這招敲詐路人,能得個兩三兩銀子那都是多的了。現在能有五兩銀子,已經很好了。


    老婆子和中年婦人很快達成協議。


    開口的還是老婆子,她仍然是滿臉的不情願,「算了算了,算老婆子今天倒黴。也是老婆子我心地好,否則今天你們幾個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呸!」紀忠狠狠啐了一口老婆子,「你個不要臉的老虔婆,你還心地好?」


    唐瑾睿無奈道,「紀忠。」


    紀忠終於閉上了嘴巴,不說話了。


    當老婆子伸出髒兮兮的手要拿唐瑾睿手心裏的銀子時,唐瑾睿收回了手。


    見拿不到銀子,老婆子立即豎起眉頭,不高興道,「啥意思?你反悔了不成?」


    唐瑾睿淡淡道,「銀子可以給你,不過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老婆子警惕道,「啥事?」


    唐瑾睿說道,「老人家,別緊張。你說我能圖你什麽呢?我隻想請你帶我去看看你們的田地而已。」


    老婆子反而愈發警惕起來,「你要去看田地幹啥?你存著啥壞心思呢!」


    顧明卿好笑道,「善寧縣的田地是出了名的壞,你那地裏能種什麽?我和我相公能對你們的田地做什麽?就是想霸占你們的田地,似乎你們那田地也不值錢。」


    這倒是真的,就是帶這幾人去田地看看,也不費什麽事,輕輕鬆鬆就有五兩銀子。這多好啊!


    老婆子點頭了,「好!我帶你們去。」


    唐瑾睿這才將手裏的五兩銀子給了老婆子。


    老婆子拿到銀子後,狠狠咬了一口銀子,確定是真的銀子,這才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


    確定了銀子的真偽,老婆子才領著唐瑾睿和顧明卿去田地看。


    很快,顧明卿和唐瑾睿就看到一大片土地,可是那土地上種植的東西就讓人不忍直視了,根本沒多少。


    巧巧喃喃道,「那麽多土地,你們幹什麽不種啊!」


    老婆子嗤笑一聲,「種地?種啥東西?以前這地倒是能種東西,辛辛苦苦幹一年,交了稅後,也能養活一大家子。可是現在咋整?這地是越來越差,糧種播下去,屁都長不出來!播下去的糧種都浪費了。


    沒地種東西,那麽多張嘴要吃飯,不使些不入流的勾當,全村人都得餓死。」


    可能是想到心酸事,老婆子的眼眶都紅了。


    巧巧和紀忠也有些後悔,方才那麽侮辱老婆子,人要不是被逼無奈,咋可能做這樣不要臉的事。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唐瑾睿和顧明卿來到田地邊,顧明卿撚起土壤聞了聞,麵色沉重,「這是鹽鹼土。」


    唐瑾睿對農事也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鹽鹼土是什麽。


    顧明卿問道,「你們之前都種什麽?」


    中年婦人回答,「稻子啊啥的。」


    顧明卿搖頭,「能種的起來才怪了。」


    這土地逐漸成了鹽鹼地,還種些根本不適合在鹽鹼地生存的作物。


    唐瑾睿也搖搖頭,站起身,望了眼村子,跟縣裏看到的情景真的是天壤之別。難怪別人提起善寧縣都是一副避之不及,恨不得敬而遠之的樣子。


    唐瑾睿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被趕鴨子上架,他也不想來善寧縣當縣令。要整治善寧縣,那真的是一件很費功夫的事情。


    顧明卿起身,將手上的土拍掉,問道,「聽說有個村子的成年男丁都跑去當土匪,那是哪個村子?」


    中年婦人立即警惕起來,「你問這幹啥?」


    顧明卿眼神一閃,淡淡道,「你不會是那村子的人吧,不過嫁來了這村?」


    中年婦人滿臉驚恐。


    顧明卿知道她是猜對了。


    唐瑾睿安撫中年婦人,「大嫂,你別緊張。我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難道就我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還能做些什麽不成?」


    顧明卿吩咐巧巧,「巧巧,我記得你不是帶著一包蜜餞和糕點,拿出來吧。給孩子嚐嚐。」


    巧巧立即取出了蜜餞和糕點,顧明卿示意她給那孩子。


    孩子沒吃過蜜餞和糕點,可是聽說過,都說那是可好吃可好吃的東西,可是他卻沒有伸手去拿巧巧手裏的蜜餞和糕點。


    中年婦人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對孩子道,「三兒,拿吧。」


    孩子立即從巧巧的手裏拿過蜜餞和糕點,打開了牛皮紙包著的蜜餞後,小心翼翼拿了一顆放在嘴裏。嘴裏立即被甜津津的味道瀰漫。孩子從未吃過這麽好的東西,眼睛亮堂堂的。


    孩子隻吃了一粒,然後又給老婆子和中年婦人分別撚了一粒,放到她們的嘴邊,希望她們能吃。


    老婆子和中年婦人都張開了嘴巴將蜜餞吃了下去。


    中年婦人這才開口,「我娘家在的村子,是成年的男丁都在幹土匪的事。但那也是活不下去了,沒法子才這麽做的。他們從未害過人命。隻是——」


    唐瑾睿接著道,「隻是最近那些人裏是不是有人生了想害人命的意思,甚至還想占個山頭。」


    中年婦人吃驚得嘴巴都張大了。


    唐瑾睿搖搖頭,什麽都不再說,領著顧明卿離開了。


    巧巧卻忍不住道,「姑娘,這些人也太可憐了。要不咱們不如多給點銀子吧。」


    顧明卿伸手點了點巧巧的鼻子,「方才還一副恨不得一個銅板都不給他們,如今倒是起了多給他們銀子的心了。」


    巧巧不好意思道,「之前沒想到他們的日子那麽難過。奴婢看著心裏有些不舒服。」


    「銀子給再多又有什麽用?幫得了一個兩個人,難道還能全幫了不成?無濟於事罷了。還是得讓這些百姓的日子都好過起來才行。這善寧縣的情況真是比我想得還糟糕。也不知道前幾任的縣令究竟都做了什麽。」


    顧明卿玩笑道,「他們當了善寧縣的縣令後,光記得倒黴難受了,哪裏有功夫為百姓做什麽。所以就等著相公你為善寧縣的百姓謀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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