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卿這會兒除了附和顧明月的話,又還能說什麽?


    顧明卿一臉傷心道,「大姐說的很是。臨安公主看上了相公,我差點被陸家人給害死啊!我現在還能好端端地出現在大姐麵前,這可真是我命大了。」


    顧明月美眸裏滿是同情,「是啊,當時聽說二妹你出事,我心裏就擔心得不行。我甚至想出宮去看二妹你。不過二妹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在東宮,是不能隨意外出的。所以——」


    顧明卿忙道,「我明白,我明白。我們姐妹間的情誼,我比誰都明白。」


    顧明月這才笑了,「二妹,你能明白,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二妹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的處境其實很不好啊。你想想,這件事雖然是臨安公主不要臉,你和妹夫兩個都是受害者。可是那些人哪裏會管什麽受害者不受害者的呢?


    還有皇家的人其實是最講不道理的。賢妃——不是,現在她隻是陸貴嬪了,陸貴嬪和臨安公主更是兩個不講理的。你想想陸貴嬪如果不是一個壞的,哪裏能養出臨安公主那樣的女兒呢?」


    顧明卿連連點頭,「大姐,你可真是說到我心上去了。」


    「妹妹啊,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啊!你是個聰明人,你肯定能明白這話的意思吧。」


    顧明卿眼神一閃,不解道,「大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啊。」


    顧明月幹脆挑明了說,「二妹,我這當大姐的實在是很擔心你。你想想,有個陸貴嬪和臨安公主在一旁對你虎視眈眈的,你想過你以後該怎麽辦嗎?要我說,與其等陸貴嬪和臨安公主對你做什麽,不如你先下手,徹底弄死陸貴嬪和臨安公主,這樣不就萬事大吉了。」


    顧明卿真想啐一口顧明月,還萬事大吉,是萬事皆休,她死翹翹吧!


    顧明卿一臉驚慌,「大姐,你說什麽呢!陸貴嬪是宮妃,臨安公主是公主,我哪裏有本事對她們做什麽?我看還不等我做什麽,怕是我稍微有點異動,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不行!不行!我不敢。」


    顧明月蹙了蹙眉頭,顯然是對顧明卿的膽小懦弱十分不滿,「二妹,你怎麽如此膽小!你怎麽不想想要是陸貴嬪和臨安繼續好好的,你以後的苦日子就要來了。我當然知道二妹的手伸不進宮裏了——」


    顧明卿眼睛一亮,「難道大姐你想對陸貴嬪和臨安公主下手?我就知道大姐你對我最好了。」


    顧明月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她要是能這麽直接簡單地對付陸貴嬪,也不用等那麽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臨安公主犯蠢,她才敢動手。


    「二妹,我這當姐姐的自然是想幫你的。可是我沒那麽大的本事啊。說白了,我隻是東宮的一個側妃。側妃還是好聽的,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妾室罷了。我能做的實在是有限。要想對付陸貴嬪和臨安公主,還是得靠二妹你啊。」


    顧明卿一臉失望地低下了頭,暗地裏卻翻著白眼。真不知道是陸貴嬪得罪了顧明月,還是臨安公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將顧明月得罪了透。顧明月居然如此費盡心機地要整她們。


    顧明月繼續開口,「二妹,之前臨安公主喜歡妹夫的事情爆出來,導致陸貴嬪和臨安公主丟了大臉。現在陸貴嬪和臨安公主在宮裏活得可是小心翼翼。這時候要是那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流言再起來。我相信皇上怕是會對陸貴嬪和臨安公主厭惡透頂,到時候二妹你就再也不用擔心陸貴嬪和臨安公主兩人對你做什麽了。」


    顧明卿嘴角抽搐不停,她真的很想問顧明月一句,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嗎?會被你幾句話就說動去做這送死的事。


    開什麽玩笑,之前放出流言的人是手段高超,有本事將所有痕跡掃去,這才保證了自己的安全。顧明卿可沒這個本事保證她放出流言後,能神不知鬼不覺,沒人知道是她做的。隻要一旦發現是她做的,顧明卿這條命怕是就交代了!顧明月明擺著是要她當炮灰啊!顧明卿傻了,才會聽顧明月的話。


    直接拒絕顧明月當然不行,顧明卿抬起頭,臉上滿是可憐兮兮的表情,「大姐,我不敢,我也沒那麽大的本事。不行不行,我做不到的。」


    顧明月急了,「怎麽不行?二妹,大姐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想想隻要你往外放了流言,從此你就再也不用擔心陸貴嬪和臨安公主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二妹,你得想清楚啊!」


    顧明月的聲音裏含著濃濃的誘惑,要是男人見如此美人,怕是早就被迷得什麽都答應了。可是顧明卿是女人,她不是百合,所以不會被顧明卿迷惑。


    顧明卿的眼底有一瞬間的心動,可是很快再次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顧明月氣得差點仰倒,隻能繼續耐著性子勸顧明卿。


    顧明月勸得嘴皮子都要起皮了,可是顧明卿就一個態度,不行!


    顧明月還想再說時,她身旁的靜蘭小聲提醒,「主子,時候差不多了。」


    顧明月雪白的貝齒緊緊咬著殷紅的嘴唇,美眸裏一片不甘,她見娘家妹子,蔣芷珊雖然同意了,但肯定是有時間限製的。顧明月也不敢多留顧明卿,否則蔣芷珊知道了,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


    顧明月心裏就是再不甘心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明卿離開,隻是在顧明卿離開前,她還是勸了一句,「二妹,你好好想想我的話。我是你大姐,咱們是一家人,我怎麽可能害你呢?」


    顧明卿羞澀一笑,低著頭,很快離開。


    顧明卿離開後,顧明月將手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真是氣死我了!顧明卿就是個榆木腦袋!虧得我好說歹說,什麽都說遍了,她居然還是不答應!活該被陸貴嬪欺負死。」


    靜蘭柔聲勸道,「娘娘,如今陸貴嬪和臨安公主遭了皇上的厭棄,她們已經被打入塵埃了,您不需要再擔心她們了。何必要特地求了太孫妃,宣二小姐進宮呢。」


    顧明月的眼裏忽地迸射出滔天的恨意,那恨意恨不得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席捲幹淨,白皙細嫩的雙手緊握成拳,開口時,語氣一片幽怨,「我怎麽能不恨!我這一生,幾乎都差點會在陸貴嬪的手裏!陸貴嬪現在瞧著是不成氣候了。可是誰知道她以後會怎麽樣?誰能保證陸貴嬪以後都起不了了?她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徹底將人打趴下,打入泥地,永不翻身,這才是我該做的。


    可惜顧明卿那蠢貨不上鉤!可偏生的,我手裏也沒有其他人能做事。就是能有,我也擔心會被查到。顧明卿就不一樣了,她可是苦主啊,她做些什麽,別人都不會覺得奇怪。真是可惜了這大好的機會。」


    「小姐,要是侯爺知道您如此利用二小姐,他怕是會——」這幾年,沈茂每年都給顧明月送了不少的銀子。


    顧明月毫不在意道,「京城距離江南有千裏之遙,他怎麽可能知道我做的事。指不定消息傳到江南,我這二妹人都不在了。人死如燈滅,到時候就什麽也不會留下了。」


    靜蘭心裏已經一驚,真心覺得顧明月有些太狠了。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好歹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那麽多年,何必為了自己的那點子私仇,非逼著人送死呢。


    靜蘭心裏倒是有些慶幸,好在顧明卿沒答應,否則真是死了也是白死。


    晚上,唐瑾睿問顧明卿,顧明月找她什麽事。


    顧明卿將在東宮的事情都說了。


    唐瑾睿的第一反應就是,「顧側妃跟陸貴嬪母女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是非要對方永不翻身啊!」


    顧明卿點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不過我也不清楚我那大姐對陸貴嬪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這一點,怕是沒人知道,恐怕就我那大姐知道了。隻是有一點,我心裏很清楚,我那大姐是巴不得我去死啊!


    我就不信我那大姐是傻子,她會不知道我要是真的再往外傳臨安公主喜歡你的事情,一旦被查出來,我會是什麽下場。我那大姐明明什麽都知道,可她還是一味逼著我去做,那副急切的樣子真是恨不得用手按住我的腦袋答應了。」


    唐瑾睿滿臉不悅,「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但終究是姐妹,她怎能如此!」


    顧明卿眼底劃過一絲諷刺,好笑道,「她怎麽不能如此。這樣的事情,她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幸好,我從未對她有過絲毫的姐妹之情,因此她做出什麽,我都不會難受。


    不過可惜啊,如今她是東宮的側妃娘娘,我沒法子對她做什麽。她把我當傻子,利用我,算計我。我要是什麽也不做,我心裏憋得慌啊!」


    顧明卿從來就不是受氣的人!


    唐瑾睿握住顧明卿的手,漸漸的,唐瑾睿握住顧明卿手的力氣逐漸增大,「娘子,要是我能有出息,有本事,這樣就不會有人敢算計欺負你了。說到底還是我沒本事。」


    顧明卿拍了下唐瑾睿的手,「混說些什麽東西。你已經很有本事了,別老是妄自菲薄。說多了,你自己就會深信不疑,到時候你的自信心就一點都沒有了。」


    頓了頓,顧明卿眼睛一亮,「我得寫封信送去江南。顧明月如此算計我,為什麽不能給我父親知道。」


    顧明卿相信,她和顧明月之間,沈茂選擇的肯定是她。


    「嶽父能做什麽?」


    顧明卿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之色,就跟最狡猾的狐狸似的,「我父親啊,他遠在千裏之外的江南,他目前當然是不能做什麽了。不過他在江南能做事情就多了。」讓沈茂跟顧琴吵去吧,兩人心寒去吧!


    顧明卿對她做的事情,是一點也不覺得過分。從顧琴決定設計她為顧明月鋪路時,她們就註定站在對立麵了。隻是這些年,他們沒什麽交集。這一次,因為顧明月,顧明卿不介意攪攪混水。


    顧明卿說做就做,很快就去寫信,第二天就把信送出去了。


    *


    孝康帝這裏開始處理朝政。


    前一個月都是皇太孫處理朝政,因為有一眾老臣輔佐,就算皇太孫有什麽做得不到位的,描補一番,大麵上看著還是不錯的。


    皇太孫就跟在孝康帝的身邊,生怕孝康帝會對他之前一個月裏處理的朝政說出什麽不滿。


    皇太孫那小心謹慎的模樣當然沒有逃過孝康帝的眼睛。


    看著皇太孫的神情,孝康帝的心裏不是不難受的。


    孝康帝至今還記得從前皇太孫在他麵前,從來沒有這樣小心翼翼,也沒有這樣的戰戰兢兢。是從什麽時候變的呢?


    孝康帝心裏很清楚,那是從兩年多前,也就是邊關的事情發生後。


    孝康帝心裏忽然鈍痛鈍痛的,他強行將這種感覺壓下,淡淡開口,「朕聽說你跟堂兒(趙王世子)還有錦兒他們談論了關於唐瑾睿的去留。」


    皇太孫不知道孝康帝忽然說起這件事做什麽,但他很快回答,「是,孫兒的確跟他們討論過關於唐瑾睿的去留。」


    「朕記得你是主張唐瑾睿現在就外放。而堂兒和錦兒兩個不同意。」


    皇太孫點頭,「皇祖父說得沒錯。孫兒的確是這樣的想法。畢竟臨安公主的事情鬧得有些大,要是唐瑾睿還在京城。別人看到他,就會想起臨安公主做的事情,這到底是不好。所以孫兒主張還是讓唐瑾睿外放,人不在了,到時候事情就漸漸平息下來。也不會有人在提起來了。」


    「想法不錯。隻是太急了。你怎麽不想想,流言還沒平息多久,你就急吼吼地將唐瑾睿外放,在別人看來,這都成什麽了。別人隻會當你心虛。」


    皇太孫的心頓時沉到穀底。


    「你啊——其實你一直有這樣的毛病,太急了。你小時候還沒怎麽看出來,可是等你長大了,這毛病就——」孝康帝再次想起了兩年多前邊關發生的事情。


    「為君者,要戒急戒躁。你懂嗎?」


    皇太孫忙道,「孫兒明白,之前是孫兒太急切,思慮得不周全。孫兒定會謹遵皇祖父的教誨,戒急戒躁。」


    孝康帝點點頭,「你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皇太孫依言告退,隻是在轉身的剎那,他溫和的麵龐頓時下沉,臉色陰沉無比。


    孝康帝望著皇太孫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種種思緒,最後還是沉沉嘆氣,「陳忠,你說太孫真的將朕的話聽進去了嗎?」


    陳忠遲疑道,「應該——是聽進去了吧。」


    「你也不確定。」


    陳忠不說話了。


    孝康帝不再為難陳忠,隻是吩咐陳忠將那道聖旨取出來。


    陳忠當然知道孝康帝說的是哪一道聖旨。


    隻有那道兩年多前的廢皇太孫聖旨放在禦書房裏,隻有孝康帝和陳忠兩人知道在哪裏。


    陳忠沒想到孝康帝今天會想到要看那聖旨,畢竟皇太孫才剛剛離開啊!陳忠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孝康帝剛剛對皇太孫不滿,那就是孝康帝病了的那一個月裏,或者是更早,還是日積月累的不滿呢?


    一時間,陳忠的心裏閃過許多想法。


    陳忠將心頭的想法全都壓了下去,轉身去取了聖旨。


    當聖旨放到孝康帝的手中,他顫巍巍地打開了聖旨,顫著手撫摸著聖旨,眼底的糾結猶豫還有為難更深了。


    「朕還是下不了決心啊!那是朕從小帶大的孫兒。是先皇後和先太子唯一的血脈啊!」


    陳忠看著這樣的孝康帝,心裏十分心疼,「老奴知道皇上下不了決心。皇上就別為難自己了。老奴看得心疼。」


    孝康帝苦笑,「可要是到了不能不下決心的時候,朕——罷了,先放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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