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予。


    看到出現在虛擬屏幕前的時予時, 人們逐漸失去焦距的目光又漸漸恢複了些許神采。


    如果他們現在對統治者還有信任,時予或許會是最後的綠洲。


    他們一路見證她的成長,看她嬉皮笑臉的進入軍校, 看她在凜冬星係力挽狂瀾,看她瘋狂摧毀深藍星係, 看她與卡斯蘭帝國締結盟約……


    是啊!


    時予在深藍星係被毀時曾經說過一句話。


    ——最好別讓我查到這件事和你有關係!


    她話中的你是誰?


    她向整個聯邦直播深藍星係被毀的全過程, 又是在挑釁誰?


    她一定知道!


    她堅定走向聯邦元帥的位置,她說過要守護聯邦!


    時予!


    y1121!


    有人反複念著她的名字和編號, ?想起她一句又一句囂張的話, 看著虛擬屏幕的目光逐漸變得火熱。


    時予看著影像看到了一半就發現自己麵對著聯邦所有人,她站直了身體, 神色裏漸漸沉澱了認真。


    “說實話,我剛從卡斯蘭帝國回來就聽到了陸西望闡述的一切, 震驚,茫然, 不知所措,這些和大家都是一樣的。”


    她第一次在這樣的公開場合沒有稱呼陸西望為元首, 在她成為聯邦元帥後, 她從未如此不謹慎。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發現了她稱呼裏細微的區別, 看著她的目光又迫切了一些。


    時予迎接著所有人對她懷揣著的期待, 繼續說道:“謝立欽,哦不,沈思雲說我掌握了陸西望傷害謝立欽的證據?”


    她說了一個反問句, 又要聳了聳肩道:“我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與實力。”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有人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微微上翹著嘴角,又想到了她那副不正經的模樣。


    鹹魚啊,睡了大半個新生軍訓的鹹魚如今成了聯邦的守護者, ??時的人誰想得到今天?


    她在努力的成為一個合格的元帥。


    時予並不知道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她繼續往下說:“托麗薩卡要塞被偷襲時,我還在萊切爾碎星帶參與戰鬥,之後驟然聽聞謝立欽戰死。”


    “說實話,我嚇了一跳,我從來沒想過他會那麽輕易死在戰場上,想必不P?人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之後是他的葬禮,緊接著爆發了蟲族入侵。”


    她慢慢將時間捋順,說到這裏時,她的語氣有明顯的停頓,然後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大家,為什麽要糾結這些?陸西望不配成為聯邦元首,投票廢除他的元首之位讓他下台便好,謝立欽不配成為聯邦元帥,將他的墓碑移出時光花園也未嚐不可。”


    “至於百年前的利爾維亞戰役,那時候我還沒出生,說實話,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答案,我反而更想從別人那裏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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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誰說得清??年的事?謝立欽不可能說得清,陸西望也沒有資格評判。”


    “蘭澤元帥其實已經對當年的事情做出了選擇,我們又何必對他已經釋懷的事耿耿於懷?”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為了聯邦更美好的明天而存在著的,為什麽要茫然,為什麽要不知所措?”


    她的每一句話都很堅定,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在她的決然中。


    虛擬屏幕中的年輕元帥從腰間拔出代表著守護與權力的裁決之劍,她右手執劍,從上往下斬斷了一段羈絆。


    她握著劍柄,虔誠地將劍麵對著自己的麵孔,看著裏麵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堅定地對每一個看著她的人說道:“如果不知道未來在哪裏,那就忘掉那些本不該存在的一切,如果不知道該相信誰,那就相信我!”


    她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遍聯邦的每一個角落,她將裁決之劍最尖銳的一端對著虛擬屏幕中的每一個人,在他們瞳孔收縮時又在瞬間置換的劍柄,將長劍貼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神色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讓你們失望了,希望有個人能拿起這把劍,繼續守護聯邦。”


    是最輕緩的語氣,沒有宣誓。


    “裁決軍團所有人聽令,拿下陸西望!違令者,殺無赦!”


    是一片肅殺!


    比寒冬更凜冽!


    看著虛擬屏幕前??著所有人的麵下達命令的時予,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有人眼中湧動著波濤洶湧的浪潮,有人聲嘶力竭的吼著相信你!


    如果這一步是萬劫不複,那便與她共赴地獄!


    陸西望驟然從虛擬屏幕中回神,他下意識去看安安靜靜的躺在水晶棺裏始終帶著笑意的蘭澤。


    為什麽要笑?為什麽那麽痛苦的死去還能笑得出來?


    為什麽她和你一樣,輕而易舉成了別人的信仰,為什麽他陸西望從始至終都像一個跳梁小醜?


    毀掉好了。


    ??世界歸於虛無,誰是信仰,誰是小醜,沒人知道,沒人在意。


    “聞人,告訴那邊,準備好。”他收起沒有必要的軟弱,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從容。


    而從始至終都看著他的陸東言,茫然的偏過頭。


    陸西望對著他笑起來:“東言,你害怕我嗎?”


    ?答他的是一個很誠懇的點頭,他並不感到意外,而是繼續道:“那為什麽要跟著我走?”


    陸東言看著他,同樣笑起來,像之前一樣堅定道:“你是我哥。”


    陸西望看著他,忽然壓下了眼中的笑意,他直勾勾的看著他,試圖從他的眼底看出什麽,可看來看去都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


    那一刻,他有些茫然,卻又很快將所有茫然一掃而空。


    聞人漠已經和另一方完成了通訊,而此時陸西望的智腦忽然想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一個虛擬投影從他的智腦上彈了出來,是【戰神】!


    她化作一道光從天而降,擋在了懸浮車前。


    聞人漠驟然睜大了眼,毫不猶豫道:“元帥!之前的一切都準備好了!你快點走!馬上離開這裏!我擋住她!”


    陸西望神色鎮定,他看著智腦投影出來的【戰神】,搖了搖頭道:“聞人,你擋不住她的。”


    這個出現在他計劃之外的變數,永遠都能將事情推往最難料的方向。


    聯邦亂成一團,隻有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其他人不想在民眾麵前樹立威信???然不是,隻是他們不敢,他們也同樣茫然。


    沒有人會真的拋棄曾經發??過的一切,可她偏偏站了出來讓所有人拋棄令人恐懼的過去。


    她說,我們都是懷揣著希望而??的。


    可笑。


    聞人漠看到了他眼中的嘲弄,咬著牙跳下了懸浮車,他的餘音還?蕩著:“東言!馬上帶元首離開!你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帶著必死的決心踏進機甲的駕駛艙,擋在了【戰神】麵前。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戰勝時予,可他忽然想像時予一樣,將不可能化為可能。


    “時予,再打一場怎麽樣?”他發出邀請。


    托爾卡斯碎星帶的那一場戰鬥,對他來說酣暢淋漓,他還想再體會一次有勢均力敵的對手的感覺。


    “聞人漠,你真蠢。”她在嘲笑他,明明白白的嘲笑,可在嘲笑之餘又有些歎氣。


    “你不會以為我是單槍匹馬來的吧?”時予甩出光束劍,眨眼之間逼近聞人漠。


    聞人漠的確很強,但還不夠看。


    光束劍與長劍交接,撕拉撕拉的聲音拉扯著劃過天際,幾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數不清的機甲從天空中落下,裁決軍團的徽記是一如既往的莊嚴肅穆。


    陸西望看著智腦裏跳出來的小人,一直平靜的麵孔終於有了瞬間的龜裂,洛夏辭冷淡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陸元首,我一直在好奇是什麽人能夠遠程操控戰鬥堡壘,現在終於知道了,原來是你。不過你好像對自己太過自信,又太過小瞧他人。”


    “裁決軍團在抵達首都星係後便有所?動,目前看來,你好像還沒有收到消息。”


    “束手就擒吧,如果你真的以蘭澤元帥為信仰。”


    陸西望聽到他的話,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張狂的笑起來:“你懂什麽?”


    他說完,側眼看向身邊的陸東言,聲音裏帶了惡劣到了極致的挑釁:“東言,帶我走。”


    出現在他麵前的虛擬小人轉過去掃描了陸東言的麵孔,見他抬手摸著右手食指的機甲指環。


    他握住了陸西望手腕!


    “陸東言!你在做什麽!”洛夏辭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站在陸西望那邊,他做過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他如此果決。


    遺失的記憶便會忘卻之前的一切嗎?


    ?應他的是某種東西斷裂的哢嚓聲。


    陸東言捏碎了陸西望的智腦手環,他一言不發拉著他下了懸浮車,兩人都沒?頭去看依舊躺在水晶棺裏的蘭澤。


    天空是密密麻麻的機甲,陸東言和陸西望站在空曠的大街上,兩人成了螞蟻大的人,隨便一架機甲降落地麵都能將他們踩成肉泥。


    陸西望從空間包裏k?新取出一個智腦手環,陸東言站在他身邊低聲詢問:“哥,你要去哪?”


    陸西望展開智腦,聲音裏的惡劣還未退去:“哪裏也不去。”


    陸東言愣了一下,陸西望卻接通了公共頻道,張狂道:“時予,如果不想整個首都星係像深藍星係一樣化作宇宙塵埃,就和你的人一起住手。”


    他的十指在虛擬屏幕上飛快地跳躍著,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六星芒圖標在首都星係的地圖上呈現出來。


    他的食指懸停在其中一個六星芒圖標上,嘴邊裂出了極致惡意的笑容。


    他知道,她是瘋子。


    而他,也是瘋子。


    “再不住手,這裏的所有人都會和謝與硯一樣,徹底從你眼前消——”


    “噗嗤!”是匕首刺進心髒的聲音。


    陸西望瞳孔放大,他?過頭,看到了淚流滿麵的陸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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