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提起一壇酒,拍開泥封,斟滿兩個大海碗,給倪昆遞過去一碗,雙手舉起自己那隻,笑道:


    “今日你我重逢,為兄不勝歡喜,來,先幹了這一碗!”


    倪昆也不多說,端碗與她一碰,仰脖就幹。


    咕~~嘟咕嘟咕嘟……哈!


    兩人幾乎同時喝完,互亮碗底,又相視一笑,東方白再次提起酒壇倒酒。


    就這樣,兩人一通豪飲,很快就喝光了整整四壇酒。


    倪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麽能喝。


    更想不通喝的酒都去了哪裏,反正沒有半點腹脹之感,汗水也沒出多少,酒意嘛,也還沒有徹底上頭,就是有些醺醺然而已。


    東方白酒量儼然也是深不見底,喝到現在,隻兩頰微紅,額頭有汗,兩眼卻是亮晶晶的毫無醉意。


    不過隨著酒酣耳熱,體溫漸升,隱有一縷如蘭似麝的奇異幽香,自她身上散發開來,繚繞倪昆鼻前。


    又幹了一碗酒,東方白衝著倪昆嫣然一笑,說道:


    “倪小弟你先用菜,為兄去換身衣裳。”


    倪昆豪爽地一揮手:“東方兄盡管去,小弟等你來了再喝。”


    於是東方白起身離席,換衣裳去了,倪昆也抓緊時間吃菜。


    正大口吃菜時,眼角忽見紅影一閃,有動人幽香飄來。


    倪昆抬眼望去,頓時微微一怔。


    卻見東方白黑發垂肩,著一領大紅長裙,襟口微敞,露出修長玉頸、精致瑣骨,以及繡著牡丹的錦繡胸衣。


    從胸衣起伏的弧度看來,東方白的胸懷,竟似不遜於身高比她高出兩寸有餘的祝玉妍。


    就在倪昆略顯錯愕地看著東方白時。


    東方白款款行至桌前,凝視倪昆,兩頰微紅,明眸生波,用清脆動聽的女聲說道:


    “倪小弟,我來了,咱們接著喝!”


    倪昆抿了抿嘴唇,喉嚨有點發幹,連忙灌一口酒下去,問道:


    “我現在該稱你東方兄,還是東方姐姐?”


    東方白颯然一笑,眉梢眼角卻又隱含嬌羞:


    “隨便你啦。來,喝酒!”


    於是酒戰又起。


    不知過了多久。


    倪昆酒意醺然,卻始終保有一線清醒。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隻要自己願意,催運火焰血脈,立刻便能將酒意焚淨,恢複絕對清醒。


    可是當東方白不知怎地坐進他懷中,嘴對嘴喂他飲酒時,品嚐到那紅唇伴著美酒的絕美滋味,手摟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他卻不想就這麽清醒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


    但願長醉不願醒……


    ……


    午夜。


    薄紗帳幔,微微蕩漾。


    當輕薄紗帳安靜下來,帳幔之中,響起倪昆的輕笑聲:


    “我拿你當兄弟,沒想到你居然想睡我……”


    東方白以帶著濃濃鼻音,仿佛剛剛啜泣過的聲線嗔道:


    “你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咬你哦!”


    “停!別咬胸膛,我功夫還沒練到這裏……好吧,小弟的錯,不該調笑東方姐姐。姐姐想要懲罰小弟的話,換這裏行不行?”


    “……你!虧你想得出來!我看你是想練葵花寶典了是吧!”


    “姐姐怕是舍不得……”


    “好,便讓你瞧瞧我舍不舍得!”


    “嘶……”


    不知不覺,紗帳再次蕩漾起來,直至黎明之前,方才再次平靜。


    東方白像是被抽去了渾身骨頭似的,軟軟覆在倪昆身上。


    倪昆輕撫著她的纖腰,默默溫存一陣,輕笑道:


    “魂歸來兮……”


    東方白星眸半閉,氣若遊絲,勉強抬起拳頭,有氣無力地在他肩頭輕捶一拳,嗔道:


    “又笑話我……我活到現在,一直清清白白,哪像你,技法那般嫻熟,一副身經百戰的樣子……”


    倪昆無聲一笑,一本正經道:


    “姐姐若是不忿,可以咬我嘛。”


    “……”


    東方白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雙手緊摟著他的脖子,臉蛋埋在他口,喃喃道:


    “咬不動,累了,想睡……”


    聲音漸漸低沉,鼻息也變得綿密均勻,竟真個睡著了。


    倪昆見狀,也不再逗弄她,抱著她晶瑩溫潤、柔若無骨的嬌軀,就此睡去。


    ……


    次日上午。


    倪昆打著赤膊,亮出線條流暢,塊壘分明,宛若銅澆鐵濤,又不顯絲毫贅碩的精悍雄軀,在院子裏虎虎生風地練著拳。


    拳出時風聲雷動,腳踏地地麵震顫,舉手投足,便有千斤之力。


    那經絡賁張、筋肉虯結的赤紅皮膚下,似湧動著滾燙的岩漿,一股灼熱如烈陽的陽剛氣息,自他身上滾滾擴散出去,將身周溫度都提升了數度。


    以他今日之陽剛氣血,當天在蜀中廢寺見到那隻倀鬼,根本無需再以鮮血焚之,直接用這一身灼灼陽氣,便可將之焚成飛灰。


    東方白一身紅衣,頭挽美人髻,站在一旁看他練拳。


    待他將三百手牛魔大力法、兩百零六手虎魔煉骨拳打完,便走上前去,一邊拿手巾為他擦汗,一邊笑吟吟說道:


    “小弟你血脈裏流淌的都是烈焰嗎?怎地一趟拳打下來,皮膚紅成這個樣子?我都忍不住擔心,你練著練著,忽然就渾身著火呢。”


    說話時,指尖觸及他滾燙肌膚,想起昨晚那火山一般的爆發,俏臉不禁微微發紅,眼神也有些波光迷離。


    倪昆哈哈一笑:


    “姐姐沒看錯,小弟身上還真能著火。”


    念頭一動,頭頂、肩膀立時躥起三尺烈焰,洶洶有聲。


    東方白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驚奇地看著他頭頂、肩膀的火焰:


    “小弟你竟能駕馭火焰?”


    倪昆哈哈一笑:


    “小把戲而已,u看書 .uukansh 不值一提。”


    東方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難怪連大名鼎鼎的陰後祝玉妍都被你降伏,小弟你的本事藏得很深呢。”


    倪昆幹笑兩聲,顧左右而言其它:


    “姐姐現在的頂頭上司,聞喜縣公裴世矩裴公,手下多有奇人異士,裴公自己更是深不可測,這點小把戲,想也難入姐姐法眼……”


    見他轉移話題,東方白輕哼一聲,沒好氣白他一眼,倒也沒有追根究底,順著他的話茬說道:


    “裴公的本事確實高深莫測,並且聽說裴公早年與陰癸派也有些糾葛。小弟你現在跟陰癸派攪在一起,須得小心不要招惹了裴公。”


    倪昆好奇道:


    “所以說裴世矩究竟有多強?連姐姐你都說他高深莫測?”


    當初鶴筆翁也說過石之軒強得離譜,但鶴筆翁的形容聽起來玄之又玄,完全不具備參考價值。並且鶴筆翁的實力,比東方白差了一大截,眼力肯定是遠遠不如東方白的。


    倪昆就想知道,東方白眼裏的石之軒,究竟強到了什麽境地。


    東方白沉吟一陣,緩緩道:


    “在得你贈送完整的葵花寶典之前,我略微悟出幾分天人奧妙,自以為已經能看出幾分裴公的本事。


    “可等到自樂山歸來,修煉了小弟你贈送的完整葵花寶典,服食了血菩提,功力大進,修為更上層樓,卻反而隻覺愈發看不透裴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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