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靜語回程時間一直都沒定, 要看大作業什麽時候做完,什麽時候才能走。


    一周前莫楊告訴他,在周蓮家裏遇到了占喜。駱靜語想起駱曉梅告訴過他的那件事, 有個女孩為了可以和喜歡的男生無障礙聊天,托駱曉梅介紹老師學習手語。


    當時駱靜語還很羨慕那個男生,萬萬沒想到, 這個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他止不住得心潮起伏,大作業做完後拿給徐卿言看, 徐老師一看紙牌上的作品名就笑了:


    ——《歡喜》


    x等級考試作品


    作者:駱靜語


    教室:上海教室


    指導教師:徐卿言


    徐老師指導駱靜語做過幾次小修改後,他把作品精心地包裝起來, 往日本寄送國際快遞,當晚就收拾行李退房, 坐高鐵回錢塘。


    他沒有告訴歡歡, 因為想給她一個驚喜。


    回到青雀佳苑時已過零點, 他拖著行李箱才進門,一個小影子就溜到了他的腳邊。


    駱靜語打開燈,蹲下來抱起禮物, 單手打手語問它:【我把你吵醒了嗎?】


    掂了掂禮物的重量, 他笑起來:【你重了,長大了, 爸爸瘦了五斤呢。】


    禮物剛過發/情期, 被抱著時特別溫順, 駱靜語將它放到床上, 準備洗澡睡覺, 突然一愣——他的大鯨魚玩偶不見了!


    ……


    離開周蓮家, 占喜和駱靜語手牽著手往地鐵站走。


    一個月沒見了, 他們不打算去約會, 占喜說想吃駱靜語做的飯,兩人便商量一同去超市大采購,回家做飯吃。


    在超市裏,駱靜語推著購物車往前走,占喜不住地打量他,小魚瘦了,臉頰都凹陷了些,眼睛底下有黑眼圈,似乎好久沒有充足的睡眠。


    他們買了好多東西,整整三大袋,回到1504後,駱靜語洗過手,穿上圍裙準備做飯,占喜也溜進廚房幫忙。


    禮物蹲在門口,不聲不響地看著這一幕,對小貓來說,爸爸媽媽在一起的場景也是好久未見。


    占喜做飯的手藝依舊一般,不過幫駱靜語洗菜切菜還是可以的。這間廚房許久沒開夥,抽油煙機轟響起來後,占喜回頭看駱靜語,心裏幸福得冒泡泡,啊!小魚真的回來了!


    多神奇啊,那些家裏不開心的人和事,還有工作上的煩惱,在見到他後全部煙消雲散。


    駱靜語正從袋子裏往外拿食材,就覺得背後一熱,占喜抱住了他,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他的背脊上。


    他轉過身來也抱住她,看著她被太陽曬得發紅的臉頰,抬手刮刮她的鼻尖。占喜的眼睛像是亮著兩叢小火苗,劈啪劈啪地就點燃了駱靜語心中的火堆。他低下頭去,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嘴唇淺淺地觸碰她的唇後,占喜嘴唇才動了一下,駱靜語就含住了她的唇。


    一個小別重逢後的熱吻,可惜,不是小別勝新婚。


    駱靜語的唇舌在占喜嘴上流連忘返,手掌重重地撫著她的背脊,一點兒也不讓她逃開。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禮物“喵喵喵”地叫出聲來,占喜才推了推他,駱靜語意猶未盡地鬆開了她。


    占喜仰頭看他,說:“叫我。”


    駱靜語:“?”


    “叫我名字,我想聽。”占喜的臉頰還是紅通通的。


    之前他們有過視頻,占喜曾慫恿駱靜語在視頻裏叫她,駱靜語怎麽都不答應。歡歡在麵前時,他能鼓足勇氣去喊她,隔著網線他實在張不開嘴。


    現在可以了,他先清了清嗓子,試著開口:“歪呃歪呃。”


    占喜拉起他的右手,將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喉嚨上,她清晰地開口:“歡歡,歡。”


    “歪呃,歪呃。”駱靜語感受到她喉間的振動,說出口卻還是“w”打頭,嘴型的確有點像。


    占喜決定先教會他“h”的發音,說:“h,小魚,跟我念,h。”


    她的右手打出拚音指語“h”。


    駱靜語嘴唇動了一下,沒敢開口。


    小時候應該是學過的,但他都忘了。


    占喜:“h,h。”


    駱靜語終於出了聲:“呃。”


    占喜笑著搖頭,一點兒也沒不高興的樣子,其實駱靜語平時笑的時候會發出“嗬嗬”的音,隻是他自己不知道。


    “h”和“e”的發音,對普通人來說沒有任何困難,一個聲母一個韻母,但對駱靜語來說真的挺難區別,嘴型、舌頭的位置都差不多。


    占喜將嘴張大了些,讓駱靜語看清她的舌頭,他的手指繼續按著她的喉嚨,發音時舌根翹起,一遍遍地說:“h,h,h,h……”


    駱靜語是不會不耐煩的,更加不會生氣,歡歡都為他學手語了,她隻是想讓他更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他想自己一定得學會。


    可是真的好難啊,怎麽說都不對,也不知道翻來覆去說了多久,駱靜語發出了一個清晰的音:“h。”


    占喜眼睛一亮,又是說話又是激動地打手語:“說對了!說對了!”


    對了嗎?


    駱靜語也很驚喜,回憶剛才的發聲方式,在一堆“呃呃呃”後,他手指按住自己的喉嚨,調整了舌頭的位置,用喉部發聲:“h,h。”


    “對了對了對了!就是這樣!”占喜開心極了,差點跳起來,駱靜語眼裏也閃著興奮的光,一遍遍地說:“h,h,h……”


    “棒極了!你是聰明的魚!”占喜右手五指撮合抵住前額,又向著駱靜語轉動後放開五指,豎起一個大拇指,“好啦,今天到此為止,咱們做飯吧,我好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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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靜語正學到興頭上,不過歡歡說餓了,他也隻能停下來,想著有空的時候繼續學,他一定要學會叫“歡歡”,再難都要學會。


    午餐做了四菜一湯,又是豬肉又是牛腱,還有一條蔥油海魚,堪比酒店大餐。占喜和駱靜語都很久沒吃這麽豐盛的菜肴了,兩個人大快朵頤,直吃得肚皮圓滾滾才放下筷子。


    午飯後,兩人在1504一起搞大掃除,駱靜語很愛幹淨,覺得久未住人的房子總歸有點髒,他換掉床單被套,拿吸塵器把家裏都吸了一遍,再掃地拖地擦家具。占喜幫他打掃廚房和衛生間,出來後看到小魚跪在地上拿抹布擦地板,那感覺真是太震撼!


    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勤快的男人……


    地板上的痕跡是禮物的尿漬,母貓發/情時會到處尿尿,駱靜語已經聽占喜說過了,兩人商量後,決定搞完衛生就帶禮物去寵物店絕育。


    小貓還一無所知地在貓爬架上玩耍,駱靜語愧疚地看著它,小禮物還沒成年呢,都沒處過貓對象,以後卻再也不能做媽媽了。


    占喜勸他:“沒辦法呀,它發/情時叫起來太嚇人了,隔壁1503還來找過我,我答應人家等你回來了就帶貓貓去絕育。”


    就這樣,小貓禮物懵裏懵懂地做完了絕育手術,在寵物醫院觀察了三小時後,被駱靜語和占喜帶回了家。


    之後的幾天,占喜要上班,駱靜語擔負起照顧小貓的責任。禮物戴著伊麗莎白圈,駱靜語給它喂術後專用的貓咪配方罐頭,按時給它的傷口上藥,每天圍著它轉,怕它扯動傷口而不讓它發力跳躍,還帶它去醫院複查。


    在他的精心照顧下,禮物很快就康複了,不再舔舐傷口,性情也沒怎麽變,依舊是一隻很黏駱靜語的小母貓,都沒對他記仇。


    占喜看著這一貓一人的相處,覺得駱靜語將來絕對是一個一百分的好爸爸,他的耐心和細心無人能敵,可一想到他說過的耳聾遺傳問題,占喜心裏也會感到迷惘。


    有一次閑聊時駱靜語說過,在沒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他不打算要小孩,他不能接受他的小孩和他一樣是個聾人,也不能接受他的妻子為此而被迫流產。


    駱靜語對占喜打手語說:【很辛苦,聽不見,真的很辛苦。】


    這種辛苦,占喜是沒法感同身受的,但她有常識,知道像小魚這樣的弱勢群體在社會中活得就像夾縫求生,學習、求職、擇偶……哪怕是娛樂休閑,樣樣都比常人困難,樣樣的選擇麵都特別狹窄。


    駱靜語從來沒在普通學校待過,他說他有初中同學中考後去普高隨班就讀,跟得特別吃力,還因為說話口齒不清而被人欺負嘲笑,最後迫不得已又回到盲聾學校念高中。


    在外麵待過一年,那個男生性格大變,以前很外向開朗的一個人回來後變得死氣沉沉,高考也沒考好,後來也不知怎麽樣了。


    駱靜語打字的時候神情堅決:【我的小孩這樣不可以,我的小孩後來生病,出事了,變不健康我可以,我愛他,照顧他,沒關係,天生的是就不可以!】


    ——


    六月底,皮皮蝦要過二十五歲生日,趙晴晴即將結束研一的課程回老家過暑假,駱靜語也回來了,所以,三個女生在群裏討論起來,之前說好的帶男票聚會必須抓緊走起。


    【羅欣然】:壽星最大了,壽星說他想吃自助烤肉,大家有意見嗎?


    【雞蛋布丁】:沒有!烤肉我也喜歡!


    【趙晴晴】:木有意見~


    【姚穎】:一臉冷漠地看著你們.jpg


    羅欣然私聊占喜。


    【羅欣然】:皮皮蝦說吃完烤肉得有下半場,說一起去唱歌,本來沒什麽,就是你男票會不會不高興?如果不行我們就改別的,去酒吧坐坐或是吃完飯就散了,你看呢?喜兒,你有想法就直說,我們不用拐來拐去。


    【雞蛋布丁】:我去問問他吧,你稍等啊,我男朋友脾氣特別好,我覺得他不會介意。


    占喜把這事兒告訴駱靜語,沒有說得太委婉,告訴他,皮皮蝦是個酒吧歌手,熱衷在朋友麵前一展歌喉,駱靜語如果介意,他倆不參加下半場就行了,沒什麽的,占喜不想讓他不開心。


    駱靜語回答——


    【好大一頭魚】:沒關係,是你的朋友們,我可以去了,不是要我唱歌就好[捂臉]


    【雞蛋布丁】:好噠,那我就答應嘍,放心啦,我唱歌也不行,每次都不唱的,我倆就坐坐喝點東西吧[害羞]


    【好大一頭魚】:[ok]我沒有去過唱歌,是很好奇了[呲牙]


    占喜看著屏幕笑起來,從來沒去過ktv的小魚呢!怪可愛的,室友們都是好相處的人,又有她陪著,沒什麽可擔心,剛好讓小魚去見見世麵。


    這幾天,駱靜語一點兒沒閑著,先和董承約好去池江先生家裏安裝櫻花樹的時間,又約鍾鵬、莫楊和小李的時間,幾方統一後,約到端午節後上門安裝。


    接著,駱靜語去方旭的工作室找他,提出想參加七月的錢塘造物節,六月底截止報名,他讓方旭幫他報名。


    去之前駱靜語就有預感,方旭不會同意。果然,方旭說他最近很忙,沒時間搞這個,並且認為一個最小的攤位,費用都要兩萬塊/三天,他覺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也不會出這三分之一的錢。駱靜語想搞就自己去搞,他不會幹涉,同時也不會幫忙。


    “你到底想不想做漢服節了?”方旭問駱靜語,“別人家七月都開倉了,你倒好,還想去參加什麽造物節。燙花在造物節上怎麽可能賣得出去?隨便一個都是四五百,六七百,人家以為你搶劫呢!”


    駱靜語壓根兒沒打算在造物節上賣東西賺錢,造物節手作藝術那一塊本來就是手作人的展示機會,他隻想展示自己,宣傳一下燙花工藝。


    徐卿言和一起學燙花的姐姐們都參加過展覽或手作節,有些規模大,有些規模小,隻有他一次都沒參加過。他都二十七歲了,入行這麽多年,想展示一下自己都不行嗎?


    話不投機,駱靜語起身就走。


    方旭見他生氣了,從辦公室裏追出來,擋在他麵前,問:“駱靜語,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想散夥了?”


    駱靜語下巴繃得緊緊地看著他。


    他是想散夥了,在上海時和徐卿言也聊過,他想單幹,又怕自己應付不來。


    駱靜語有個初步的設想,雇一個懂漢服文化的健聽人幫他打理客戶業務,從七月開始,全程跟進漢服節的事。


    如果兩個人合作得還不錯,漢服節後,他就和方旭散夥,以後由他給這個人開工資,但是一切事務都以他為主。


    徐卿言覺得可行,讓他先不要告訴方旭,把這個人物色起來再說。


    方旭這一次從頭到尾沒針對駱靜語的耳聾進行過攻擊,自認已經很尊重他。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倆的經營理念差異太大了,他知道駱靜語已經起了異心,就算這次漢服節的生意做下來了,他倆很快又會產生新的矛盾。


    駱靜語不會再聽他的話了,方旭心裏再清楚不過。


    他說:“我是個生意人,小魚,大家好聚好散,你想散夥就早點說,不要把我當傻子。漢服節你不做,我可以找別人做,現在還來得及,你要是到了八月九月和我撂挑子不幹,我怎麽辦?”


    駱靜語思考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給他打字:【我做。】


    方旭冷笑一聲,拍拍他的肩:“那麽,合作愉快。”


    駱靜語回到家,打開電腦搜索出錢塘造物節的網址。


    網上有報名通道,他點進去,按照要求一項一項地填寫,最後卡在“項目介紹”上。


    他選擇的是手作藝術板塊,申請的是最小的攤位,大概3個平方。因為報名人數多過攤位數,所以要進行篩選,主辦方就要求申請人填寫自己欲報名項目的行業介紹(500字)、展示內容(1000字)和申請人從業履曆(500字),並且還要上傳作品圖片。


    駱靜語關掉頁麵,打開空白文檔,開始慢慢地敲鍵盤。


    半小時寫了兩百多字,他自己看了一遍,亂七八糟,歎口氣,默默地關掉了文檔。


    唉……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2000字難倒一頭魚。


    和占喜朋友們的聚會就在這一天,下午5點半,占喜下班後和駱靜語一起打車去聚餐地點。


    自助烤肉店在一家商場,占喜給皮皮蝦準備了生日禮物,駱靜語還給占喜的兩個室友各準備了一件燙花胸針,是比較簡單小巧的款式,穿常服都可以佩戴。


    其餘四人都不是上班族,已經吃起來了,占喜牽著駱靜語走進店裏時,駱靜語開始緊張,腳步不由得停了一下。


    占喜回頭看他,駱靜語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抿著嘴唇臉色嚴肅,看起來酷得要命,說好的溫柔暖男在哪裏?


    占喜失笑:“小魚,別緊張,我室友們都很好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駱靜語遲疑地打起手語:【她們的男朋友也在,會不會笑你?】


    占喜也打手語回答他:【不會,他們都知道的,你不要在意這些,我希望你能認識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她們能認識你。】


    駱靜語點點頭,又牽住了占喜的手。


    交往四個月,他還沒認識過歡歡的朋友。以前,他隻和聾人同學出來玩,就沒認識過同齡的健聽朋友,其實都不知道他們平時是怎麽交往的,出來吃飯玩耍是怎樣的場景。


    占喜和駱靜語走到羅欣然所在的卡座邊,四個年輕人正兩人一個爐子烤得熱火朝天,駱靜語剛一站定,就見四雙眼睛都齊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令他又是一陣緊張。


    接著這幾人就紛紛叫起來:


    “哎呀,帥哥美女總算來了,快點去拿肉!”


    “五花肉好吃,牛肉也可以!要搶的,一會兒就沒了!”


    “先別走!介紹一下呀!”


    占喜都不知該聽誰的,幹脆站定,指著駱靜語說:“我男朋友,大名兒駱靜語,你們可以叫他小魚,小魚……”


    占喜轉身麵對駱靜語慢慢地打起手語,嘴裏依舊說著話:【他們是我的朋友,這位是羅欣然,就是羅然吃瓜,這位是趙晴晴,都是我大學裏的室友。那位頭發很亂的猛男是羅欣然的男朋友皮皮蝦,還有一位……】


    這段手語占喜認真練習過,她看著趙晴晴的男朋友,是個戴眼鏡的娃娃臉男生,麵皮白淨,笑起來憨厚可愛。


    趙晴晴一臉驚異地看著占喜打手語,心想喜兒同學真厲害啊!這都解鎖一門新技能了!正想著,她男朋友拍了她一下,幹脆自我介紹:“我叫謝林書,喊我小謝就行。”


    占喜繼續對駱靜語打手語:【還有一位是趙晴晴的男朋友,小謝。】


    全部介紹完畢,駱靜語對大家點頭致意,微笑著打了一串長長的手語。


    占喜仔細地看他打完,幫他翻譯:“小魚說,很高興認識大家,他耳朵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大家可以對他說話,說得慢一點他能看懂唇語。還有羅然吃瓜老師,小魚說他是你的粉絲,你寫的每篇文章他都有看。”


    羅欣然哈哈大笑:“謝謝支持!”


    占喜說話時,駱靜語的視線也盯著她的嘴唇,占喜說完後,他微微地笑起來,突然就感到很安心,這一晚,他可能都不需要用手機打字給別人看了。


    駱靜語和占喜去拿肉了,剩下的四個人忍不住就聊起天來。


    趙晴晴說:“喜兒的男朋友真的很帥啊!真人比照片一點都不差,個兒還這麽高!”


    隻有1米7出頭的小謝癟著嘴看她,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烤好的肉。


    羅欣然笑著說:“我覺得小魚同學挺好的,喜兒說他做飯特別好吃,還愛幹家務,做藝術工作,人脾氣超級好,和某人比真的是……嘖嘖嘖。”


    皮皮蝦不滿了:“誰是某人啊?某人又是誰啊?”


    “誰代號入座就是誰。”羅欣然大笑,又叫起來,“皮皮蝦你個憨批!肉糊啦!”


    駱靜語沒吃過自助烤肉,認識占喜後,他才發現自己沒吃過的東西好多啊!以前和陳亮他們出來聚餐,都是去的學校邊普通小飯館。後來畢業了,他窮嘛,哪裏有錢出來吃這些美味,能吃碗有裏脊肉的麻辣燙就算是犒賞自己了。


    他端著盤子,好奇地跟著占喜在取肉的櫃台轉一圈,拿了各種肉和蔬菜後,兩人回到座位邊。


    駱靜語看羅欣然他們是怎麽烤的,看了一下就會了,用夾子夾著肉片往爐子上擺,過會兒就翻個麵,還得意地對占喜打手語:【我做,你吃。】


    占喜樂死了,五花肉烤好後,駱靜語夾到她碗裏,占喜教他蘸過醬後裹上生菜葉,啊嗚一口整個兒吃進嘴裏。


    駱靜語學著她的樣子裹生菜葉吃,唔!鹹香爽口,真的很好吃!他想著待會兒再去拿點五花肉,烤肉好好玩,又好玩又好吃,以後可以和歡歡再來。


    六個人一邊吃著,一邊把生日禮物送給皮皮蝦,羅欣然和趙晴晴拿到駱靜語親手做的胸針,都讚不絕口,總算知道燙花是什麽樣的。


    羅欣然剛好穿著一條黑色無袖連衣裙,全身沒戴飾品,就直接把胸針別上了,整身打扮瞬間有了亮點。


    駱靜語和占喜麵對麵坐,能看到占喜的唇語,她在和朋友們聊天,正說著自己找工作的事兒。駱靜語隻能看到對麵另外兩個女生的唇語,不熟悉的人,他讀唇果然很吃力,看著看著,還是把視線又集中到歡歡臉上,隻看她說話。


    占喜不會忽視他,時不時地會對他說句話,或是打幾句手語,駱靜語就笑著用手語回答她。


    他覺得晚餐氣氛挺好的,他專心地烤肉吃肉,偶爾抬頭看歡歡聊天,雖然不知道另外幾個人在說什麽,也不會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吃完烤肉,六個人轉戰樓上ktv,駱靜語已經徹底放鬆下來,牽著占喜的手在ktv金碧輝煌的走廊裏穿行時,一臉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們要了一個大包廂,這一晚皮皮蝦和羅欣然請客,點了好多啤酒和洋酒,還有果盤小吃。


    駱靜語對什麽都好奇,占喜也很逗,皮皮蝦開嗓唱第一首歌後,她和駱靜語跪在沙發上,對著牆上的操作麵板玩燈光效果。駱靜語一開始還拘謹,怕亂玩會不會讓別人不高興,占喜說:“沒事兒,隨便按!來,讓我們先來一個閃耀的燈球!”


    皮皮蝦唱的是抒情歌,一臉無語地看著燈球一閃一滅地亮起來。


    駱靜語抬頭看燈球,像個孩子一樣開心。


    其他人都笑瘋了。


    玩過一陣子後,占喜拿來兩瓶啤酒,挨著駱靜語坐下,遞給他一瓶。


    很久以前,駱靜語曾經在晚餐時拿出過一瓶紅酒,但占喜沒喝,後來他就再也沒提過喝酒的事。所以這一次,他們是第一次一起喝酒。


    占喜和駱靜語拿小啤酒瓶碰碰,同時喝了一口。啤酒很冰爽,駱靜語放鬆地攬著占喜的肩,目光投向大屏幕,上麵正播著一支mv。對駱靜語來說,所有的mv都是第一次看,他驚訝地發現,原來唱歌配的畫麵居然是有劇情的!


    其餘人都點了歌,輪流開唱,有人深情款款,有人隨著節奏不停搖擺,還有人梗著脖子像在嘶吼,駱靜語看著唱得臉紅脖子粗的小謝,心想這能好聽嗎?


    喝著酒,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後,駱靜語對占喜打手語:【你也去唱。】


    占喜連連搖頭:【我不行!我唱歌不好聽。】


    駱靜語眨巴著眼睛看她,占喜也看著他,他比劃道:【我想聽你唱歌,我能聽見。】


    他指指自己的左心房,又指向耳朵,重複道:【我能聽見你唱歌,好聽。】


    占喜:“……”


    她突然就蹦起來:“好吧!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


    羅欣然和趙晴晴都歡呼起來:“呦h!占喜兒居然要唱歌啦!”


    占喜哈哈大笑:“反正我家小魚不知道我唱得多難聽,範兒擺出來就行了!”


    她點了一首男歌手阿冗的歌,這歌是幾個月前她和小魚還沒在一起時,她特地搜出來聽的,曾經單曲循環過,聽著聽著就會流眼淚。


    歌曲的調兒很低,也無所謂跑不跑調,她隻是想給小魚看看歌詞。


    占喜坐在駱靜語身邊,閉了閉眼睛。


    前奏是一聲悠長的鯨鳴,她拿起話筒,開始歌唱。


    駱靜語看著屏幕上出現的一行行歌詞,又扭頭看向占喜,看著她在幻彩燈光下忽明忽暗的臉龐,還有她偶爾看向他時清亮的眼神,溫柔的笑容。


    “我會在某一個夜晚偷偷地幻想


    會不會有一隻鯨魚掠過窗


    是不是他也都和我一樣看不到希望


    掙脫枷鎖,越過了海洋


    時光總會留下痛苦


    迷茫我的渴望


    我的回憶裏也隻能剩下傷


    有沒有那麽一個我能到達的地方


    隻有快樂,無關痛癢


    都是你賜我的傷


    朝著我心髒的方向


    你給的愛到底是什麽形狀


    請別讓我去自己想象


    ……”


    後半首歌,皮皮蝦接著唱,原唱就是低沉沙啞的男聲,和皮皮蝦的嗓音非常契合。


    在他婉轉動人的歌聲裏,駱靜語和占喜的手指緊緊交纏,她用拇指撓著他的掌心,一會兒痛,一會兒癢,他則專注地看著屏幕,被那幾句歌詞深深打動。


    “我會在某一個夜晚偷偷地幻想


    會不會有一隻鯨魚掠過窗


    是不是他也都和我一樣看不到希望


    掙脫枷鎖,越過了海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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