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打了個立正,道:“報告少校,這人不願意進去。”


    劉坤狡辯道:“我不是不願意進去,一來我沒有被感染,二來他還對我那種態度,我必須要讓他先向我道歉,你們怎麽搞的,我是有人權的!”


    那士兵在防化麵具後的臉上大約冷笑了一下,劉坤聽得到士兵鼻子裏發出的“哼”一聲:“你一個感染者還要扯什麽態度不態度。”


    劉坤心頭升騰起一股怒意,大聲道:“感染者又怎麽了?別說我沒被感染,就算我被庚蟲感染了,難道你可以耍那種態度麽?這就是你對待人民群眾的態度?這就是一名合格的軍人?”


    那士兵還想說什麽話,那個軍官卻叫了起來:“是你!”


    軍官快步走過來,劉坤扭頭看了看,也叫了起來:“陳益石!”


    陳益石是以前市政府風紀主任陳建國的兒子,小時候和劉坤是同學。


    中學畢業後,陳益石考取了軍校,後來一直沒見過,聽說在軍中很是得意。


    陳益石是劉坤初中時期少有的幾個好友之一。


    劉坤自幼父母就將他送到最好的學校,可是那學校多宦官子弟,哪裏瞧得上劉坤,甚至都不稀得看劉坤一眼。


    可陳益石自小就很寬厚,所以他們一直都很談得來,不過中學裏分手後也就分手了,一開始還通過幾封信,後來就音訊全無了。


    沒想到,居然在這樣一個場合碰麵。


    陳益石走到劉坤身邊,下意識地伸手要來拍劉坤的肩,卻又頓住了,有點尷尬地說:“你被感染了?”


    劉坤苦笑了一下,道:“還沒有。”


    “那為什麽不早走?”


    劉坤道:“我太狂妄了,想要找到庚蟲的疫苗。”


    “找到了?”


    劉坤看了看手裏的皮箱,黯然道:“找到的話,也用不著到這兒來了。”


    劉坤此時,更多的也許是內疚吧。


    張峪被感染,雖然不能說是劉坤的錯,但如果劉坤早就勸老鍾離開的話,張峪不會出這種事的。


    手裏,那個皮箱象有千鈞重量。


    曲辰澤的死,劉坤也感覺有他的一份責任,要是攔住了曲辰澤,要是沒讓他進去,要是,要是……


    可現在再多要是也沒有用了。


    陳益石突然拍了拍劉坤的肩,道:“別多想了,來,陪我喝一杯去。”


    陳益石眼神中滿是真摯。


    劉坤抬起頭,眼裏,不禁有點濕潤。


    他還是當年那個陳益石。


    即使好多年兵當下來,他卻沒什麽大變化。


    那個士兵在一邊道:“少校……”


    陳益石笑道:“他以前是特勤局行動組成員,我們不是學習過那篇社論麽?講的就是他們的事。有沒有感染,其實他才是專家。好了,你去關門準備吧。”


    那個士兵關上門。


    這屋子隻有一扇門,這門也封閉得很嚴實,在裏麵呆著一定不舒服。


    劉坤正打量著那屋子,陳益石又拍了拍劉坤的肩道:“走,走,雖然沒什麽好東西,部隊也不準喝酒,可我這兒總有兩杯的。一塊兒去,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塊兒偷你爸酒喝的事麽?你家是在比較偏的農村,我放暑假就背著我爸跑到農村玩,哈哈哈……”


    劉坤的心底湧起一陣暖意。


    小時候,劉坤還不怎麽愛喝酒,也可以說是從不喝酒,可陳益石這家夥卻自小就是個酒鬼,可他父親管他管得很嚴,根本不準他喝酒。


    有一次陳益石來劉坤家,用等離子穿透儀把他爸珍藏的一瓶酒不動封口偷出了半瓶,再把水加進去,以至於陳益石父親後來喝酒時很奇怪這瓶酒為什麽那麽淡。


    這些事劉坤雖然早就忘了,可陳益石一提,劉坤卻馬上想起來了。


    劉坤笑道:“你還記得麽?”


    陳益石笑道:“當然記得。那時我就決心,大起來後一定賠給我爸一瓶好酒。後來我弄來幾瓶六百年的陳酒,那可是好東西。唉,可惜爸爸喝不到了。”


    我黯然道:“是啊,他再喝不到了。”


    陳益石道:“別再想了,人各有命。走,我們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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