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進京了?”


    書齋內,參悟天地人名世三劍的趙穆,忽然問道。


    較之末日天災般的吞天滅地七大限,這門煙都大宗師的絕學劍術。


    倒是更容易吸收、理解,化為己用。


    短短數日,他便悟透了畫空為神,八方無物的人劍。


    以及,定神化意,蒼茫無邊的地劍。


    “今天下午剛入天京,明日應當就要進宮麵聖,舉行加封之禮了。”


    雲漱玉柔聲答道。


    “據說這位殿下進城的時候,用得是親王儀仗,百姓夾道,場麵熱鬧。”


    趙穆眸光閃動,像是盤算著什麽。


    自從東宮大伴馮森死後,太子好似一蹶不振,許久未曾露麵了。


    聽說是那晚受了驚,一直臥病在床。


    如今天京最為矚目的,最出風頭的,無疑就是即將再進一步的九皇子。


    朝堂之上,廢長立幼的呼聲,登時變得激烈起來。


    “殿下,似乎格外關注趙寧。”


    雲漱玉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她深知,這位年輕俊雅,當世無雙的十皇子。


    心性素來淡泊,對周遭萬物都不甚上心。


    唯獨顯得在意的,可能也隻有弟弟趙原了。


    但關於九皇子入京的這件事,殿下卻連續提過幾次,實在令人感到不解。


    “我與九皇兄,有一筆舊賬要算的。”


    趙穆語氣溫和,眼神冷漠。


    “所以,知道他要進京,我心中……很是歡喜。”


    雲漱玉微微一愣,她從未見過十皇子流露出如此神態。


    東宮大伴馮森,凡境八重的神變高手,殿下說殺便就殺了。


    太子趙昭,最有希望繼位的儲君,殿下也不放在眼裏。


    就連威壓天下的六大聖地,江湖談之色變的魔門宗主掌教。


    這位殿下似乎也毫不在意,將其視為土雞瓦狗一般。


    這等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心氣。


    簡直令雲漱玉折服不已,心旌神搖。


    區區一個九皇子趙寧,怎麽會激起殿下的情緒?


    “我長居於冷宮,基本不與外人交流,也不會產生什麽衝突。”


    趙穆手指敲擊桌案,望著嫋嫋飄起的檀香,輕聲道:


    “可小原卻不一樣,他雖然年紀小,在宮中也沒什麽依靠,可骨子裏要強得很。”


    “以前在聞太傅那裏念書,每聽到有宗室子弟暗地裏議論於我,他都要上前爭論,因此沒少與人打架。”


    “有一回,九皇兄說我是災星惹禍,沾染晦氣,給他聽見了。”


    “他那小胳膊小腿,怎麽打得過已經開始練武的九皇兄,出其不意用硯台偷襲之後,便給狠狠教訓了一頓,在床上休養了半個多月才好。”


    雲漱玉嘴角抽動了一下,忍不住為九皇子趙寧默哀。


    十皇子殿下大多數時候,脾氣都很溫和。


    並不會流露喜怒無常,天威難測的嚴苛一麵。


    可龍有逆鱗,觸之則怒。


    誰人不知道十一皇子趙原,與自家皇兄關係極其親近。


    照此看來,那九皇子趙寧顯然是要倒黴了。


    “其實吧,兄弟之間打鬧,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趙穆嘴角翹起,淡淡說道:“隻不過我有寬宏的氣量,九皇兄未必會有。”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體內流淌著天子血脈,母族還是清河崔氏,四大門閥之首。”


    “別說是被打了,哪怕小原挨了他一下,想必都會覺得惱怒。”


    雲漱玉輕輕點頭,仗著出身不凡,便自視甚高,拿捏架子,這樣的人太多了。


    大肅朝覆滅兩百餘載,雲氏一族的子弟,仍然有不少整天擺皇家氣派,張口閉口便是祖上如何。


    “我這人向來儒雅隨和,不喜爭鬥。”


    趙穆麵色平靜,輕聲道:


    “若九皇兄識趣,把這件事揭過去,自然最好。”


    “要不然……”


    他沒有說下去,隻是保持淡笑。


    雲漱玉低下頭去,敬上一杯茶水。


    自從殺了東宮大伴馮森,她的心氣越隨之上來了。


    對於什麽皇位,權勢,看得更加透徹。


    “殿下不爭,是因為不在乎,瞧不上。”


    雲漱玉心中明悟。


    “真龍怎麽會去淺灘,與那些蛟蟒嬉戲,搶奪魚蝦。”


    一國之君,哪裏比得上傲視天下的武道人仙。


    以殿下的資質,成為三千年以來的凡境十重,也並非沒有可能!


    “嗬,九旒冕的親王……距離東宮隻差一步了。”


    趙穆笑了笑,摒棄雜念,繼續看起書來。


    他以前不明白,為何同樣都是皇子。


    太子和其他皇兄,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輪到自己和弟弟趙原,就是無人問津。


    任誰都要嘲諷幾句,踩上幾腳。


    後來才了解,逢高踩低這等事,放在皇城大內再正常不過。


    “所以啊,隻有站到最高的地方,才不會有人敢踩在你的頭上。”


    趙穆眸光合動,如利劍橫空,鋒芒無匹。


    ……


    ……


    寶慈宮。


    正殿。


    “寧兒,明天是加封大禮,你今日早些回去!”


    崔貴妃一臉憐愛,柔聲道:


    “那座親王府,是你舅舅派人督造,花費不少銀錢,應當合你的心意。”


    九皇子搖頭,溫聲道:


    “孩兒想再多陪母妃說會話。”


    崔貴妃聽得心中歡喜,握住自家兒子的手掌,笑道:


    “你自幼便聽話,乖巧,出京之後,我這心裏便時刻惦念著,怕你在外麵受委屈了……”


    九皇子昂首挺胸,那股久居上位的氣度便顯現出來:


    “母妃不必擔心,我去元州辦差,舅舅、老太爺都有出力,這份情我心裏都記著。”


    “這一次,我回天京給父皇賀壽,便想著看能不能把大皇兄拉下去,若是入主東宮,以後就可以常在母妃跟前侍奉,盡些孝心。”


    既是在母妃的寶慈宮,趙寧說話也沒有顧忌。


    奪嫡爭位的心思,絲毫不加掩飾。


    “入主東宮……大兄已經在發力了。”


    崔貴妃臉上露出幾分喜色,悄聲說道:


    “眼下正是好機會,馮森死了,太子沒了心腹,這幾日都躲在選德宮,不曾外出。”


    “陛下也有些不滿,覺得他難堪大任,有廢黜之心。”


    “諸位皇子之中,寧兒你最出色,你父皇也寄予厚望,否則不會早早地就把你外放到元州。”


    九皇子點頭。


    他也如此認為。


    換成以前,五皇兄興許還能跟自己爭上一爭。


    可惜他命不好,死在擁雪關,沒有真龍的氣運。


    現在的局麵,其餘幾位皇兄。


    要麽無權,要麽無勢。


    而自己,卻已經加封親王,賜九旒冕。


    太子之位,觸手可及。


    “這一次加封,父皇既是試探朝臣的反應,也是想看看我的能力。”


    九皇子成竹在胸,自信道:


    “我聽說,前陣子司天監的元黎死了,乃是魔門中人所為。”


    “元監正是從龍之人,父皇信任的重臣。”


    “所以,我特地叫上混元道的掌刑敖長老。”


    “為的就是擒住那赤心教的洪崖子,交予黑龍台,辦成這樁事,想必父皇心中會更加喜悅。”


    崔貴妃臉上的笑意都止不住,誇讚道:


    “寧兒真是長大了,出息了,都懂得為陛下分憂了。”


    九皇子眼眸閃動,仿佛智珠在握,氣質不凡。


    母妃的大兄崔鴻雲,乃是左光祿大夫。


    士林之中,風評極佳。


    這幾日,他人還未到天京,各種消息傳開,便是崔鴻雲的手筆。


    要為其造勢,鋪墊廢長立幼之計!


    還有二兄崔浩,官拜漢陽郡守,日後有望升任雲州牧。


    九皇子趙寧在雲州辦事無往不利,u看書 ww.ukanshu.m多是靠了這位相助。


    至於清河的老太爺,兩朝元老,位列三公。


    哪怕當今天子見了,都要叫一聲“老師”。


    其下門人弟子,客卿幕僚,不計其數!


    “可笑大皇兄還去結交朝臣,論聲望、勢力,誰能比得上清河崔氏。”


    九皇子眼神灼灼,充滿光彩。


    “想要治理天下,終究要靠世家門閥,江湖宗派。”


    “我養了許多的江湖中人,將其收為門客。”


    “對混元道,雲中居這樣的正宗示好,百般拉攏……就是為了豐滿羽翼,好爭一爭太子之位。”


    崔貴妃疼惜道:


    “陛下時常誇你做事穩重,雲州之地近幾年來,風調雨順,百業繁榮,皆是寧兒的功勞。”


    母子二人說了好一會兒,看到天色漸深,九皇子這才告辭。


    他雙手負後,也沒讓宮人領著,隨意行走於皇城大內。


    有那身紮眼的紅色蟒袍,一路上沒誰敢攔。


    “十一弟沒有住在景仁宮了?”


    九皇子不知怎的,離開內廷,來到外城的冷宮附近。


    “回稟殿下,十一皇子已經搬去明光宮了。”


    隨行的太監答道。


    “那可惜了。”


    九皇子抬手摸了摸額角,臉上掛著笑道:


    “隻能等明日去見一見了。”


    說罷,他又朝長樂宮的方向瞧了一眼。


    麵帶春風,笑容溫煦。


    心中情緒,微微起伏——


    “若是當著哥哥的麵,踩死弟弟,興許會更為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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