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燈看劍,劍上幾番功名?爐香無須蒼生計,縱一川煙逝,萬丈雲埋,孤陽還照古陵。”


    趙穆微微動念,烙印“天地人名世三劍”。


    忽然之間,悠悠餘音飄蕩而出。


    仿佛殘陽斜照,煙氣嫋嫋。


    一道頭戴璞玉冠帽,手握古拙黑劍,氣質卓絕的模糊身影悄然浮現。


    天地之間,劍光橫空,映照寰宇。


    “畫空為神,凝劍為魄,八方無物,是謂人劍……”


    “凝意為神,定神為劍,八極蒼茫,是謂地劍……”


    “定宇為神,乾坤劍指,人地敬天,是謂天劍!”


    識海之中,掠過諸多光影。


    隱約有一道金色小人指點劍招,傳授劍法。


    趙穆閉上雙眸,仔細感悟。


    伸出兩指,並攏化劍。


    錚!


    如長劍出鞘!


    四方氣流好似被吸扯著,凝於趙穆的指尖。


    瞬息之間,勾勒成形,變作一道無形無質的銳利劍氣。


    如同凜冽的罡風撲麵,雲漱玉隻覺得皮膚生疼,猶如針紮一般,忍不住向後退上幾步。


    “好淩厲的劍意!殿下還有什麽武功是不會的?”


    她感到震驚。


    按理說。


    人之精力有限,武學之道無限。


    任憑再如何驚才絕豔的蓋世天驕,也不可能學會天下武功。


    能夠做到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便已經算是天才。


    倘若有一法通、萬法通的天賦,便可稱得上一句武學宗師。


    但如同趙穆這樣,本身兼修數門,且都做到精通,還能得其神髓精義。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除去敬他如神,雲漱玉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而且殿下所會的武功,皆是我從未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的絕學秘典,隨便丟一本到江湖之中,開宗立派毫無問題。”


    半柱香的時辰,趙穆收斂心神,消化著煙都大宗師古陵逝煙的精妙劍道。


    天地人名世三劍,乃是一門凝練精神氣意的上乘武學。


    相比起吞天滅地七大限的恐怖殺力,此劍法側重氣意變化。


    講究縹緲無定,彈指之間,取人頭顱,端的是一個瀟灑。


    “難怪江湖上劍客總是比刀客多,確實更顯氣質。”


    趙穆感慨一聲。


    他如今可以說是刀劍雙絕。


    吞天滅地七大限。


    天地人名世三劍。


    皆是當世罕見的刀法、劍法!


    “隻可惜,我手中既無名刀,也無名劍。”


    趙穆有些遺憾。


    雖然說,以他的武道境界。


    拳腳指掌,都可以化為兵刃。


    甚至在已經突破千年大關的雄厚真氣推動下,要遠勝於神兵利器。


    可刀劍棍棒,兵刃使用,也是武道之中的一部分,不可疏忽。


    再說了,自己還烙印提取過“兵器精通”的天賦異能。


    倘若發揮不出作用,未免顯得浪費。


    “下次有機會,找個藏兵秘庫,看能否烙印到合乎心意的趁手兵刃。”


    趙穆深深看了一眼,那座破碎毀壞的龍氣穴眼,轉身離開陽穴洞窟。


    他心中疑惑,如若有人搶先一步,吸納此地的皇道龍氣。


    那大周王朝豈不是早早就有了兩條真龍!


    再加上自己,等於有三顆帝星高懸天穹,三條真龍爭奪氣運。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真龍奪運,必然會引發亂象,不是好事。”


    趙穆看過三篇《天數論》,對氣運之說,也有所了解。


    一般來說,隻有到了王朝末年。


    國運衰微,氣數將盡,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麵。


    “話說回來,那條真龍會是誰?”


    趙穆心念閃過,有些好奇。


    不過。


    他也沒有過於放在心上。


    無論是吞天滅地七大限,亦或者天地人名世三劍。


    皆是可以屠龍之刀,斬龍之劍。


    倘若遇見,出刀、出劍,斬殺便是。


    ……


    ……


    東宮。


    太子握著那隻暖爐,坐在榻上,雙眼似睜非睜。


    一身陰寒真氣遊走四肢百骸,再從周身毛孔釋放出來。


    如霧氣蒸騰,凝成霜花結晶。


    “殿下的功力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


    東宮大伴馮森躬身道。


    “呼!這寒露丸確實是好東西,可惜僅此一瓶了。”


    太子吐出一口濁氣,體內真氣緩緩收攏,歸於竅穴。


    他放開結成冰坨的暖爐,拿起桌案上盛放丹丸的精致玉瓶。


    “此物乃是元監正特意給我煉製,助益修行,壯大真氣,效果極好,很是珍貴。”


    “可惜他惹上了魔門中人,不幸遇害,這寒露丸也沒了。”


    太子手掌用力捏碎玉瓶,將其揉為粉末。


    “說起來,當年我受到邪氣入體,多虧了元監正施救,這才撿回一條小命。”


    東宮大伴馮森點頭道:


    “元監正乃是跟隨陛下一路走過來的從龍功臣,而且堅定支持殿下繼位。他死了,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太子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煩躁,憤然道:


    “小九還沒入京呢,關於父皇要加封他為親王的傳聞就已經遍及皇城內外,看來他是耐不住性子了,想要正大光明跟我爭上一爭。”


    東宮大伴馮森寬慰道:


    “殿下不必焦慮,陛下痛失五皇子,心中難免覺得空落,這一次加封九皇子,可能隻是疼愛自家兒子,並無他意。”


    “朝堂之上,支持殿下繼位的聲音依然占據主導。”


    “廢長立幼是取亂之道,諸位大臣絕不可能讓陛下做出這樣的行為。”


    太子聞言,擰緊的眉頭稍稍鬆開。


    嫡長子的身份,就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任憑小九再怎麽出色,再怎麽受到父皇疼愛。


    想要入主東宮,也沒那麽容易。


    “對了,森公公,雲漱玉那個賤人,你可有她的消息?”


    太子忽而想起什麽,開口問道。


    那一日在萬歲山,雲漱玉評價諸位皇子的氣運和命格,將自己貶為最低。


    這份冒犯之罪,他可是記著。


    若非後麵橫空殺出一個神秘高手,定然要把那個賤人丟進教坊司,百般淩辱。


    “老奴動用內廷十二監那邊的關係,並未發現她的行蹤,這人好像憑空消失一樣,估摸著是被送出皇城了。”


    馮森搖頭道。


    “你說,救下雲漱玉的那人會是誰?”


    太子嘴角泛出冷意。


    他謀劃許久,好不容易才讓黑龍台從海州截獲這班大肅餘孽,抓住前朝雲氏的年輕一代。


    為的就是,拷問出龍氣穴眼的具體下落。


    可現在,煮熟的鴨子卻飛走了。


    莫非真是自己氣運淺薄,沒有福氣?


    “回稟殿下,這偌大天京,皇城之內,隻有一位先天大宗師。”


    馮森低頭道。


    身披黑甲,身份神秘。


    且真氣雄厚,境界高深。


    符合以上條件的那人,是誰想必不用多說。


    “大統領……”


    太子攥緊拳頭。


    “他為何要護住一個前朝餘孽!”


    馮森歎氣道:


    “老奴不知。uu看書 ww.uukashuco先天大宗師行事全由心意,難以判斷。”


    太子鬆開手掌,壓住心頭怒氣道:


    “一個亡國喪家的賤婢,逃了便也逃了,不過她之前所說,小十一,那個災星的弟弟是天乙貴人的命格,比起小九還要更勝一籌。”


    “這等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哪怕是雲漱玉想要挑撥離間,引得兄弟相殘,我也隻能信了。”


    馮森抬頭問道:


    “殿下是想?”


    太子淡淡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父皇榮登大寶後,那些與他奪嫡爭位的兄弟,還剩下幾個?”


    “唯一的武安侯,也沒能封王,始終是個留在天京,無兵無權的閑散侯爺。”


    “若非他武道修為深厚,父皇不好下手,恐怕也是囚禁等死的下場。”


    馮森低眉順眼,不敢插話。


    隻聽著太子繼續說道:


    “那災星的弟弟,本就不怎麽受寵,你這幾天盯緊點兒,找個機會,讓他生上一場大病,或者練功出了岔子……弄得幹淨一些,別給陳朝恩那條老狗看出端倪。”


    “本宮治不了小九,難道還治不住小十一?他在皇城無依無靠,唯一的親人就是囚於冷宮的廢物哥哥,掀不起什麽風浪。”


    “反正父皇已經死了這麽多個兒子,再添一個,又有什麽大不了。”


    太子臉上,盡是冷酷。


    任何危及自身奪嫡的人,都是要被踢開的絆腳石。


    馮森點著頭,應聲道:


    “老奴會辦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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