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斷爪牙,揭開逆鱗,刺瞎雙眼……


    趙穆眸光微動。


    好一條毒計!


    照此看來。


    坐在九五寶座的周天子,也未必比自己強出多少。


    若是說,他前麵十二載的悲苦人生。


    都源自於一個彌天大謊,一個精心設計的陰謀騙局。


    那位坐於龍椅之上的父皇,很可能從登基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成為局中之人。


    手握日月,轉動乾坤的九五之尊;


    統率億萬子民,疆域遼闊百萬裏的神州王朝;


    原來也隻不過是棋子罷了,任由高高在上的六座聖地隨意擺弄。


    趙穆輕輕吸了口氣,無聲感慨著,這世道怎麽就如此之難呢。


    他明明隻想過平靜地生活,無意於爭鬥。


    可放眼天下,卻無一處安寧之地。


    “所以說,我這都是被逼無奈!隻能努力練武,然後把那些家夥統統打死!”


    趙穆如此想道。


    他也想做個儒雅隨和,以理服人的好人。


    可惜。


    這世道險惡,人心難測。


    非得逼自己動手,以力服人。


    “你們謀劃三十年之久,應該不止一個元黎做內應吧。”


    趙穆忽然想到,黑龍台監察百官,其中會不會也有魔門的奸細?


    “那是自然!赤心教精於幻化易容,江湖之上的各宗各派都有暗樁探子!”


    洪崖子略帶自豪的說道。


    論起情報收集,潛伏探聽的本事。


    自家教派敢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這就是魔門教主的驕傲麽……”


    趙穆無語。


    這位赤心教主的畫風,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


    “為了屠龍大計,我早在多年前,收服了一個叫周溫的家夥,一路幫他坐上黑龍台指揮使的位子。”


    說起這個,洪崖子就不再耷拉著臉,仿佛來了精神一樣。


    “影衛負責偵緝諜報,知道許多秘密。”


    “有周溫做內應,這些年來,赤心教對於大周朝堂的情況,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隻要等到周天子駕崩,諸位皇子奪嫡爭位,損耗國運氣數。”


    “聖門立刻就能扶持起幾路反王,改朝換代,再立一個新朝!”


    趙穆哂笑一聲,沒想到黑龍台也是魔門安插的奸細。


    難怪洪崖子他們信心十足,如今的大周方方麵麵都被滲透,就像被白蟻蛀空的寬敞房屋。


    看著穩穩當當,遮風擋雨。


    實則已經岌岌可危,隻要內外合力。


    群龍無首的偌大王朝,瞬間就會垮塌瓦解。


    “新朝人選如何確定?”


    趙穆有些好奇。


    改朝換代這等大事。


    想要公平公正分配利益怕是不容易。


    “這卻不好說,世家有自己的選擇,聖門也各有心思。”


    洪崖子訕訕一笑。


    關於新朝如何建立,他們互有分歧。


    誰都想扶持自己人上位,分得更多好處。


    “想要做這反王,未來的開國太祖有何標準?”


    趙穆再問。


    “出身,名分,世家支持,自身勢力……”


    洪崖子數出一大堆,而後又說道:


    “不過在我看來,這些都是放屁!”


    “若是有元皇那樣的強橫武力,成就凡境十重,武道人仙!”


    “別說一朝之天子,一國之君王,哪怕要做六座聖地的掌教宗主,那也是輕而易舉。”3


    趙穆壓低聲音,淡淡笑了一聲:


    “你倒是看得清楚。”


    洪崖子嘿嘿一笑,也不謙虛,應承道:


    “那幫假仁假義的窮酸,嘴上說清靜無為,實際恨不得把持天下的牛鼻子,張口閉口我佛慈悲的賊禿驢……他們講道理的時候,我必須得捏著鼻子聽下去,這是為何?無非他們拳頭比我大!”


    “這王朝建立也是如此,那大周太祖為何能能十八路反王裏脫穎而出,還不是他有奇遇!”


    “傳聞斬白蛟起義,實則卻是在滄浪大江上,發現一條脫劫失敗的白蛟屍身……”1


    洪崖子說得興起,顯得有些眉飛色舞。


    陡然之間,他想起坐在對麵的這位前輩,很有可能是護龍大統領,連忙尷尬地止住話鋒。


    “隻不過,這奇遇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1


    趙穆沒有說話,並不理會洪崖子的強行圓場。


    他隨手取了一杯清水,倒在掌中。


    體內的元陽炁,玄陰炁,霎時間催發出來。


    受到內勁真氣的刺激,那清水凝結成冰,形成薄薄一片。


    如白玉也似,晶瑩剔透。


    “唰”的一聲!


    風聲乍起!


    那枚薄冰激射而出!


    瞬間打進洪崖子的心口!


    趙穆擦了擦手,看向對方,淡淡道:


    “可知道這是何物?”


    洪崖子先是一驚,而後平靜下來,搖頭道:


    “不太清楚,感覺像是一團蘊含極陽,極陰的古怪真氣。”


    趙穆做足了先天大宗師的架勢,輕笑道:


    “此物名為‘生死符’,乃是一種奇異的暗器。”


    “我逆運真氣,將純陽之氣轉為陰寒,方才煉製而成。”


    “一旦被打中,頃刻散入體內。”


    “此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性命操於他人之手。”


    “沒有解藥,你的胸口會奇癢無比,而後變成劇痛,一日厲害一日,遞加九九八十一天,方才會有所減退。”


    “等到八十一日後,又再遞增,如此周而複始,永無休止。”


    洪崖子倒抽一口涼氣,心想這位前輩,怎麽比他還像魔門教主。


    無論說話,行為,簡直就是魔門巨擘的風範氣派!


    “看來是鎮住人了……”


    瞧見洪崖子的驚詫表情,趙穆微微一笑。


    他自然不會什麽生死符的煉製之術,神秘石鍾也沒有烙印到天山六陽掌。


    那其實是陰陽極變的一團真氣,進入體內以後,立刻便會依附於氣血當中。


    真要說起來,跟生死符的效果也差不太多。


    隻要趙穆願意,隨時可以將其引動,粉碎洪崖子的心脈。


    除非有人真氣品質高於自己,而且深諳陰陽變化,發現其中的虛實,否則絕難化解。“那前輩……要我做些什麽?”


    這位赤心教主實在有些太識時務,既沒有驚怒,也沒有痛罵,反而主動問道。


    “你看上去倒是鎮定。”


    趙穆似是覺得有趣,故意問道。


    “前輩殺性大,境界高,武道意誌更是有如,本就不是在下可以反抗的。”


    洪崖子老實說道。


    “便是問完話後,隨手打殺,也屬正常。”


    “如今前輩種下生死符,無非是要驅馳於我。”


    “那就意味,看書uanshu 在下的小命保住了。”


    “險死還生,鬼門關口走了回來,這是好事。”


    趙穆愣了一愣,搖頭失笑。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


    不得不說,這位赤心教主真是邏輯鬼才,腦回路清奇無比。


    “我也不為難你,替我做個耳目,就如那周溫一樣。”


    趙穆淡淡道。


    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上魔門六道,興許能有勝算。


    麵對傳承萬年,底蘊深厚的六座聖地,可能有些底氣不足。


    保險起見,自己需要再練一練級,積蓄實力。


    至於魔門六道針對大周王朝的屠龍大計?


    元黎已經死了。


    他們勢必會先觀望一會兒,調查清楚情況。


    天子壽宴還有一月之久。


    太子,九皇子,尚且活著。


    大周氣數還未盡,六座聖地也不敢直接動手。


    總而言之,趙穆還有時間。


    他已經想明白了,孤身一人遨遊天下,確實聽著瀟灑。


    但世惡道險,終究難逃。


    與其考慮明哲保身,不如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如此心念閃過,占據識海的吞天滅地七大限頓時大放光芒!


    第七式,破海。


    洶湧奔騰,撕天裂地的浩瀚刀意,立時融入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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