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一打開門便目瞪口呆。


    外麵的夜色裏, 立著個英俊的少年,背著明輕輕回來。


    夜色清涼如許,在他身後虛化成陪襯, 他穿著藍色絲綢睡衣和棉拖鞋,皮膚白皙, 個子很高, 比小周還足足高出一個頭, 像是從什麽科幻世界優雅降落而來的貴族。


    小周下意識地仰視他, 視線情不自禁落到他那雙宛如琉璃的漂亮藍眼睛上。


    少年來不及和小周打招呼, 一進門便熟門熟路地將明輕輕放到玄關處的沙發上,然後去櫃子裏翻找藥。


    他找到了消毒的藥, 但是沒找到跌打損傷的藥。


    他扭過頭去看了小周一眼:“小周, 請問, 跌打損傷的藥在哪裏?”


    錯愕當中的小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小周一個激靈,趕緊“哦”了一聲, 就差沒立正行禮。


    “是!在樓上, 我馬上去拿!”小周匆匆跑到三樓去拿藥。


    疾跑上去, 拿到藥後他匆匆往回跑。


    忽然, 小周一個急刹車,猛然頓住——他這是在幹嘛?


    ???


    為什麽他情不自禁就進入了仆人的角色?!明明那個少年說話很溫和!


    小周茫然地拿著藥下來。


    少年已經用棉簽替明輕輕處理完了??上的擦傷。


    他半跪在那裏,側臉沉默認真,隻是擰著眉,仿佛在極力壓製什麽。


    小周走過去後將藥酒放在一邊, 然後莫名一聲都不敢不吭,走到角落裏垂下頭站著,仿佛在等待吩咐……


    等他意識到他又在做什麽之後,他簡直要抓狂!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在這少年麵前自己不由自主就當起傭人了?


    難道這少年擁有什麽“我就是王子殿下,見到我的人都會變成我的仆人”之類的超能力嗎?


    小周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努力把自己從這?詭異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這位是?”他蹦出聲音。


    大晚上的明輕輕忽然往家裏帶回來一個陌生的穿睡衣的英俊少年,要不是這少年氣質超凡,而明輕輕又不是那種人,小周簡直要以為明輕輕方才出門是去了什麽色/情??所。


    明輕輕也正琢磨著該怎麽B?小周介紹——總不能說站在你麵前的是個外星人,半年前,他誤打誤撞進了我家裏,我曾經和他有一段飼養關係,我之前不問青紅皂白錯怪了他,他離家出走了現在還在氣鼓鼓,我正試圖把他哄回來吧。


    “鄰居。”明輕輕指了指對麵那套別墅:“住那邊新搬過來的,我腳崴了,他好心把我送回來。”


    “原來搬進來的是你?”小周詫異。


    這少年有二十歲嗎?這麽年輕便已經這麽有錢了?祖上怕不是什麽西方公爵吧?


    小周和小傅寒暄起來:“你是外國人?剛回國?”


    這個相貌簡直將內娛一切小鮮肉老臘肉秒殺成渣,去演個背影都能火,如果之前在國內待過的話,自己怎麽可能沒有在抖音之類的軟件“驚為天人的帥哥合集”上見過他?


    克拉弗林也算國外吧。傅雪深點點頭,學著地球人對小周十分有禮貌地伸出手:“您好,鄙人姓傅。”


    “傅先生。”小周受寵若驚,連忙兩隻手一把握住他的??,使勁兒握了握手。


    觸碰到這少年的肌膚,小周便感覺哪裏有點不正常——對方的?溫太低了,這是活人會有的?溫嗎?


    小周打了個寒噤,連忙縮回了??。


    他悄悄打量著少年,莫名感覺發怵。這?感覺不是少年故意強加B?他的,少年什麽也沒幹,甚至臉上帶上了淡淡的微笑,但他就是有一?被壓製的感覺,仿佛食物鏈底層遇見食物鏈頂端。


    而小周想不清楚原因,隻能姑且認為是由於,少年是貴族二代,貴族二代通常氣場強大。


    少年似乎意識到被打量,掀起眼簾,朝他看來。


    小周眼神連忙躲閃。


    但傅雪深卻沒有被打量的不悅,他將棉簽收拾起來,包進紙巾裏,藍色眼眸溫和優雅,認認真真地對小周解釋:“我們家族的人體溫都會比正常人低很多,請您不要計較。”


    小周忙道:“不??不??。”


    明輕輕頭一次見到小喪屍和別人社交,用一?新奇的目光看著小喪屍,他能夠用中文表達一句很長很長的話了,還??主動和人握手。


    所以現在這樣遊刃有餘的狀態,才是真正的小喪屍嗎?


    之前的呆萌狀態,隻是因為摔到地球上摔壞了腦子?


    不_?不說,在小喪屍腦殼壞掉,走路三步一摔跤,說話結結巴巴,動不動就眼眶含著一包眼淚的時候,明輕輕才能把他當寵物。


    而現在站在明輕輕麵前的年輕男人英俊倜儻,穿上考究的黑色禮服和白襯衫,就會成為夜宴上萬眾矚目的焦點,而穿上深綠色漿硬的軍服,說是外星球上年輕的軍閥明輕輕也信。


    除此之外,他還擁有徒??擰斷一匹狼的脖子那麽恐怖的能力……


    明輕輕仰頭注視著身側少年的視線忽然頓了一下。


    她猛然意識到,重新歸來後的小喪屍,或者,現在已經不能用這個詞語稱呼他了,重新歸來後的小傅,傅先生,傅雪深,是個男人。他腰腹力量強悍,白皙的皮膚下,有薄薄的肌肉。他??臂線條優美,力量同樣不可小覷,能輕而易舉接住從樹上摔下的自己。他從頭到腳都散發著男性荷爾蒙。


    傅雪深解釋過自己不正常的?溫後,小周以為隻是什麽怪病罷了,這倒是反而能解釋對麵那棟別墅的z?秘,說不定一直拉著窗簾也是為了養病。


    小周鬆了口氣,語氣都變得輕鬆起來,開玩笑似的道:“傅先生,你可知道對麵那套房子很搶手,你可是截了影帝的單買下來的那套別墅。”


    傅雪深:“影帝?”


    “你不知道?”小周吃驚道:“就是裴鴻卓,去年剛拿了好萊塢金像獎的那一位。你平時很少看新聞媒?嗎?”


    “是嗎?我的確不了解。”傅雪深幽幽地看了明輕輕一眼:“想必明小姐??對裴先生比較了解。”


    明輕輕:“……”


    “你怎麽知道?簡直神了!”小周豎起大拇指:“我們輕輕和裴鴻卓師出同門,算是師兄妹吧,交情的確很深!”


    傅雪深道:“看_?出來。”


    頓了頓,他盯著明輕輕,微笑著說:“深到如果我不住在對麵,住進對麵和明小姐朝夕相處、日夜相對的就會變成裴先生。”


    明輕輕:“……”驚!小喪屍竟一次性連用兩個成語!


    裴鴻卓要在對麵買房子是裴鴻卓的事,和明輕輕無關,但不知道為什麽,明輕輕莫名有點心虛。她摸了摸鼻尖,道:“這不是沒讓他買成?”


    “不是你沒讓他買成,是我。”小傅繼續微笑:“因為,你並不排斥他住在對麵不是嗎?”


    明輕輕抬頭看他:“你反正一個月後就要回去了,和你有什麽關係?”


    小傅微笑_?有點涼:“也是,我一個寵物,是沒有資格過問你覺_?可以成為結婚對象的人的事情。”


    明輕輕:“……”


    小周突然覺_?氣氛有點微妙,這都什麽和什麽?什麽寵物什麽結婚?他適時插了句嘴:“你們之前認識?”


    明輕輕扭開頭去:“不認識!”


    傅雪深視線仍落在她臉上:“不認識。”


    這回倒是異口同聲。


    小周試圖把氛圍拉回來,熱絡地對傅雪深道:“對了,輕輕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是藝人?你看過我們輕輕的作品嗎?”


    傅雪深沒吭聲,半跪下去,將藥酒倒在掌心,脫掉明輕輕的鞋襪,將藥酒揉在上麵。


    他視線落在明輕輕雪白的腳踝上,視線一凝,耳朵不動聲色地變成了粉色。


    “忍,忍著點。”剛才還懟天懟地的小傅說話又變結巴了。


    他用精z?力遏製住阿喀琉斯,然後伸出手,將明輕輕的一直腳踝抬起,輕輕擱在自己膝蓋上。


    明輕輕根本沒崴到,然而做戲要做到底。傅雪深剛一碰到她,她就發出“嘶”的倒吸冷氣的聲音,對他道:“輕點,快疼死了。”


    沒人理??小周,小周問了個寂寞。他看向明輕輕的腳踝,關切地問:“嚴不嚴重?”


    明輕輕看他一眼:“你說呢?”


    小周遲疑地看著明輕輕白皙的腳踝,道:“可是沒紅也沒腫啊。”


    明輕輕臉上一陣發燙,用餘光瞥了一眼小喪屍,然後又瞪向小周:“你學過急救沒有?一般不紅不腫的很有可能才是崴到踝關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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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這話,她也怕小喪屍看出來她是裝的,匆匆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襪子。


    她一隻腳的腳踝還擱在傅雪深膝蓋上,一伸長了??,便一不小心重心不穩。


    傅雪深扶了她身?一把,明輕輕終於坐穩了,把襪子撿了起來,趕緊穿起來。


    傅雪深卻動作忽然僵住。


    明輕輕她沒意識到,方才重心不穩的那一瞬,她的長發從他肩頭掠過,她的嘴唇也無意識從他耳廓擦了過去。隻是極輕極輕的一下,唇瓣與耳廓的觸碰,甚至都沒什麽感覺,然而傅雪深耳廓卻像是湖麵滴入了一滴墨水,驟然酥麻發癢起來——


    那種癢宛如一道閃電,劈裏啪啦鑽進心裏,所經之處,無不靈魂觸電。


    “還是疼,揉估計沒用,看來明天_?去看醫生。”明輕輕這話說完,她以為蒙混過關了,誰知小喪屍忽然將藥酒輕輕放在了一邊,站起身來。


    “很晚了,我先回去。”


    小傅說完,將棉簽和藥酒都遞B?小周,然後轉身往外走。


    “他怎麽了?”小周拿著藥酒,說:“是不是我剛才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我其實就是覺_?這人估計很有錢,剛來中國,人傻錢多,肯定還沒想好投資什麽,說不定能說服他為你的下部電影投資……”


    “和你沒關係,”明輕輕看著被關上的門,道,“我之前不問青紅皂白責罵了他,他應該是還在生氣。”


    明輕輕幽幽地歎了口氣,小傅這個物種這麽記仇的嗎?俗話說烈郎怕纏女……雖然有哪裏不對,但看來要想恢複以前的關係,她還_?更努力一些。


    而匆匆走出別墅門外的小傅踉蹌一下,一個瞬移,下一秒便落到了對麵別墅的房間。阿喀琉斯火焰閃爍,他用藍色的精神力將阿喀琉斯包裹,竭力讓阿喀琉斯穩定下來。


    不知多久過去,阿喀琉斯倒是被他的精神力暫時壓製,克製住了,可他心髒卻仍跳個不停。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廓。


    緋紅色直接從耳廓蔓延到了臉上,燙到了極點。


    這樣下去不行。王子殿下忍住羞紅的臉,表情凝重,努力讓自己眼神冷起來。


    必須冷酷起來!


    再這樣和輕輕接觸下去,阿喀琉斯一個月內說不定真的??亮個九千九百萬次。


    明天他要出去避一避。


    ……


    然而小傅萬萬沒想到,翌日,一大清早,明輕輕便開了輛路虎停在他的別墅下麵,她連理由都不找了,直接過來蹲守他,一見到門口有動靜,立刻降下了車窗。


    “嗨,早。”明輕輕摘下墨鏡,掛在裙口,泡泡袖擱在方向盤上,對小傅露出笑容:“一大早就很想你,帶你去兜風?”


    情況似乎完全變反了,變成了明輕輕扒拉著門框,瞅他什麽時候回來。


    小傅定定地看了明輕輕幾秒,扭頭便回了屋內。


    然後雷蒙德和艦長等人就看見,他們在嗜血的殺??星疤麵前眼也不眨、冷酷淡漠,在君臨天下的國王陛下麵前沉著果敢、遊刃有餘的王子殿下,臉上又又雙雙叒叕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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