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看你的了!帶我們進村,盡量走沒人的道路,找一個沒人會去的地方,明白嗎?”


    “汪~”小黃搖搖尾巴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身為這一行人當中最了解村子地形的狗,由小黃帶路進村是最佳選擇!


    得到小黃的回應,張旭覺得很欣慰,這孩子聽懂話了!


    “我們馬上要進村,都盡量壓低身體,動作一定要輕,明白嗎?”


    “懂!”


    得到其他三人的回應後,張旭拍拍小黃的屁股,“領路!”


    ……


    對小黃來說,村子裏唯一人跡罕至且能住人的地方隻有一個……它和菜花一起生活的地方。


    從離開這間屋子到再次回來,過去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


    甚至真要算起來的話,隻間隔了一個上午。


    唐子禮脫下了自己的外衣,鋪在破床的茅草上壓平整了些,才將菜花的屍體放了上去。


    張旭去了屋外,搜尋這四周是否有人布置過什麽東西,以免被打個措手不及。


    王芊雅則心疼地掃視著這間破茅草房,一想到那麽小的孩子和一條黃狗相依為伴生活在這裏,她就覺得很難過,不禁想起了她和父親老王的生活。


    她是小姑娘……而老王……


    正在修理門板的老王並不知道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比喻成了黃狗。


    身為這裏唯一一個有手藝的人,木匠活自然是由他來幹。


    剛將破損的門板用勉強湊合的材料修補好,張旭回來了。


    站在門前,剛巡視完四周的張九日看著蹲在地上檢查門板的老王,不禁眉頭一皺。


    老王恰好抬頭,對上張旭的眼神時,心裏一緊,心想這小子難道又要捉弄自己?


    “老王啊……”


    瞧瞧,又是這三個字開局,隻要是這三個字開局,從來就沒有過好事!


    “幹啥?”


    老王握緊了手裏的錘子,並且往上舉了舉,帶有那麽一絲絲威脅的意味。


    “你會瓦匠活……”


    “對啊!”


    “也會木匠活……”


    “沒錯!”


    “這二者之間有什麽共通點嗎?”


    “沒有啊……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什麽,就是好像……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張旭不再理會一臉懵逼的老王,進屋,隨便找了個能坐的地方坐下,從懷裏摸出幹掉黑衣人後拿到的銅鏡。


    他安靜地坐著,目光在銅鏡上打量著。


    “造那麽一具傀儡的人,肯定也有手藝吧……”


    張旭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名憨厚的金工麵孔,那憨憨的麵容下,總覺得隱藏著什麽,


    “是我太敏感了嗎?”


    張旭摸摸自己的臉,鏡子裏的他也摸摸自己的臉。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然起身衝出屋外,跑進了旁邊的林子裏。


    速度之快令老王咋舌。


    發生了什麽?


    這小子又抽什麽風?


    難道,他知道該怎麽離開了?


    老王搖搖頭,若那小子真知道該怎麽逃,肯定會帶上他們一起。


    這一點,老王對張旭還是很有信心的!


    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裝好門板後,拍掉手上的木渣,轉身,恰好和女兒的目光對上了,忽然心虛。


    “爹……咱們兩個,是不是該好好聊聊了。”


    王芊雅眸子平靜如水,聲音也聽不出任何惱怒。


    但越是這樣,越讓老王覺得害怕。


    “唉!”老王無奈歎氣,就算今天不聊,以後也躲不過去,“那就,聊聊吧……真是,什麽時候父女之間聊聊天,還弄得這麽嚴肅了呢……”


    ……


    林子裏。


    張旭用掰下來的粗樹杈瘋狂挖掘著地麵,企圖刨出裏麵的東西。


    上午,或者說清晨的時候,他和唐子禮小菜花一起,將那具傀儡埋在了這裏。


    現在,他要重新將傀儡挖出來,等於說,上午的活兒……白幹!


    但是無所謂,為了尋找線索,一切都無所謂!


    終於,他挖到了!


    將一塊塊毛皮從坑中取出,扔到一旁,再將黑袍連同鞋子拽出來,確定坑裏沒有落下什麽東西後,張旭在毛皮堆裏開始翻找。


    “沒有……”


    毛皮堆裏沒有他要找的東西,於是張旭又將黑袍撕的粉碎,依然沒有。


    “為什麽……會沒有鈴鐺?小黃,你過來一下……”


    ……


    “為什麽要騙我?”


    破茅草屋內的氣壓低到了一個令人可怕的程度。


    王芊雅氣勢淩人地坐著,目光直視前方的窗戶,雙手搭在膝蓋上,微微用力。


    一旁的老王掐著手指,埋著頭,偶爾瞥兩眼女兒那張冷峻的臉,然後又迅速收回目光,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閨女啊,爹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而是你母親……你母親……”


    “她到底怎麽了?!”


    王芊雅現在的心情很煩躁,內疚、疑惑與悲痛夾雜混合。


    如果不是她執意要來感受母親埋葬地的氣息,他們或許就不會陷入困境。


    可現在,事實卻在她耳邊架起了大喇叭,瘋狂喊道:“你娘不在這裏,你白來了,你會害死他們……”


    老王依然死咬著牙,這個平日裏嘻嘻哈哈的老人此刻卻像是被擊碎了內心,猶豫不決。


    “爹,你說吧,我長大了,不管有什麽……我能扛得住!”


    王芊雅的手輕撫父親的後背,想要幫他將那份痛苦強壓下去。


    老王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女兒,忽然笑道:


    “好,好,我女兒長大了,爹的小棉襖長大了。”


    老王的背影在這一刻,從神態上又佝僂了幾分,他的眼中浮現一抹追憶,


    “你還記得你的生日嗎……”


    王芊雅點了點頭,“農曆三月三。”


    “三月三的醜時末寅時初……你知道那個時間點在千年前叫做什麽嗎?”


    王芊雅搖搖頭,“不知道。”


    “是啊,你怎麽可能知道……”老王自嘲似地搖搖頭,“那個時間點,在一千年前,叫做三點……


    再細說的話,你是三點三分三十三秒出生的,一秒不差……”


    “逢三而生?”王芊雅雖然聽不懂分和秒,但聽懂了“三”。


    “是啊,逢三而生,真正的逢三而生。


    這種逢三而生的孩子體質很差,最嚴重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不過,你在幾年前那場大病後,體質稍微強了許多,卻也因此丟失了記憶。”


    “多虧了爹你搜集來的那些珍貴藥材,女兒才能熬過那一劫。隻是……這跟我娘有什麽關係?


    “逢三而生的人當中,有九成的人……不是人生的。”


    老王眼神複雜地盯著女兒的眼睛,害怕看到女兒神色的變化。


    出乎意料的是,u看書 uukashu 王芊雅的神色異常平靜,令老王心裏更加沒底。


    “閨女?”


    “爹,你是人嗎?”


    “………”老王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是。”


    這兩個字的回答翻譯一下就是:你娘不是。


    “您繼續說。”


    “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你娘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我們兩個墜入愛河後,生下了你,她便離開了,當然,是被迫的。”


    “被誰所迫?”


    “一個老道士。”


    “後來您見過他嗎?”


    “他啊……”老王眼神直視前方,似在回憶,“見過……他的身板很硬。”


    “身板很硬?”


    “是啊,撞塌一麵牆都沒什麽事,你說這身板是不是很硬?”


    王芊雅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之所以說你娘埋在這裏,是因為我和你娘,是在這裏認識的。準確地說,是在半山腰。


    那時這裏也有村子,但有沒有狗菩薩,我就沒注意了。


    畢竟愛的人在身邊,誰還有心情看風景。


    但是……”


    老王的神色在這一刻變得極其嚴肅,


    “……我可以確定,我真的可以確定,這裏發生過一場泥石流,而且是足以衝垮整個村子的泥石流!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個村長要隱瞞這一點!!!”


    “你為什麽不給張旭提醒?”


    “嗬……”老王麵色一抽,“忘了……”


    王芊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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