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讓師爺蘇簽訂合約,正式成為臥底這件事,在對方提出的瞬間,林家俊腦中權衡過。


    好處當然很明顯,一旦簽訂,師爺蘇再想要反水那是不可能的,警方有一萬種堂堂正正的方法要他死。


    人心易變,今日老老實實,呆呆萌萌,來日大權在握,心狠手辣,鬼都不知道一個人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簽訂臥底協議,雙方都安心,可以避免未來麻煩。


    弊端呢,也有。


    無論自己手腕再怎麽強,怎麽調教師爺蘇,兩人私交如何,一旦簽約,師爺蘇本質上,都是‘警隊的人’,而不是自己的人。


    但是問題不大,


    隻要自己在警隊站得穩,手頭有力量,他就必須緊跟自己。


    反過來,有朝一日,站不穩,落魄了,師爺蘇還會像今日這樣低三下四的對自己?


    靠,到時候,第一個叫飛機砍死自己的,大概就是他師爺蘇。


    萬一真有那一天,有了一份協議,反而對自己有保障,他最起碼不敢對自己亂來。


    於是當天就找到朱美娥。


    之前一大堆事,肥波知,朱美娥並不是特別清楚,聽林家俊說完整件事,朱美娥兩道眉毛刷一下立起來了,好像要吃人一般!


    “我靠,阿俊,我讓你們找和聯勝談一談,結果,就談成這個樣子?談到和聯勝坐館,主動要求成為警方臥底?!”


    “madam,看你的表情,難道說我做錯了?”林家俊和她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莫非朱美娥提前更年期,這點輕重都分不清?


    和聯勝,港島四大社團之一,會員腿毛幾十萬人,滲透到各行各業,若是能利用的好……好吧,甚至都不用說利用,隻要和聯勝願意和警方盡可能合作,每年港島能減少多少罪案?破案率又會提高多少?


    這是不言而喻的大好事!


    甚至可以說,是港島開埠以來,警方對於社團,取得得從所未有的大勝利。


    “實在不行,我拒絕他好了?”林家俊說。


    朱美娥眼睛一瞪:“靠!我的意思是說,這麽大的事,我的級別根本做不了主!還有啊,搞出這麽大功勞,你讓我怎麽獎勵你啊?難道把我的位子讓給你做?”


    “madam你這麽說,豈不是要逼著我斷指立誓才行?”


    “我真的是三天不盯著你,你便要搞出大事情來。”朱美娥沒有搭理林家俊斷指的玩笑話,想了想,從辦公桌後起身,拿起警帽朝外走,


    “你跟我來,直接向麥sir匯報!”


    於是場景一轉,兩人來到麥啟俊辦公室。


    麥啟俊最近心情不太好,和聯勝換屆,亂七八糟事情出了一大堆,光是林懷樂當街被人斬死這一件事,便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搞得上麵又在找他談話。


    穩定,穩定,還是穩定!


    林家俊和肥波開玩笑,說警察是為了公平,事實上,警察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穩定。


    穩定了,大家才都有的撈,有的賺,有好日子能過,社會不穩定,最後人人都倒黴。


    看見朱美娥進來,麥啟俊就一肚子不爽的問:“我正要找你們。尤其是你,selina,我讓你去找和聯勝談,到底談得怎麽樣了?!”


    林家俊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每次聽到有人叫朱美娥的英文名,林家俊都忍得好難受,實在沒法把朱美娥這樣一個老虎婆和selina這樣的英文名聯係在一起。


    “笑咩鬼啊?!早就告訴過你,我年輕時候,也是警隊一枝花來著,不比陸璿心差!”


    朱美娥狠狠瞪了林家俊一眼,然後抱著警帽,對麥啟俊微微一挺胸:“sir,和聯勝的問題,讓阿俊向你匯報吧。”


    麥啟俊看向林家俊。


    林家俊…………巴拉巴拉巴拉。


    大概一個鍾頭之後,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從西九龍警察總部地下停車場緩緩駛出。


    車後排上,林家俊一身製服,和同樣是一身製服的麥啟俊並排而坐。


    “阿俊,這件事,到此為止,你、我、梁建波、selina四人知道,一定要保密!”麥啟俊說。


    “長官我明白。”林家俊道。


    “welldone!”麥啟俊滿意的點點頭:“待會見到曾處長,你不要緊張,還是向和我匯報一般,原原本本說清楚。”


    ……


    ……


    “%¥@#!……@&!”


    “%@¥&!#()!”


    茫茫海麵,一艘破舊的殘破漁船的船艙之中,東莞仔吃力的睜開眼睛,便看見幾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漁民圍在自己周圍,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滿臉關切的盯著自己。


    “這……這是哪?”


    他用力的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


    那天砍死林懷樂後,警察從天而降,當場開槍打死了幾個敢於反抗的小弟,幸虧他跑得快,從小巷裏逃走。


    饒是如此,還是被警犬咬下一大塊腿肉來,uu看書.uukanshu 幾乎痛的他當場暈死。


    不過,之後的一段時間,才是真正的人生黑暗時刻!


    整個港島好像一下子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以前的那些朋友、手下,那些專門負責偷渡的、做地下生意的,一個個看見他,都如同看見行走的港幣一般,走到哪裏都被人追殺,想要花錢買一條路都辦不到。


    正規的通道,機場、車站、輪渡,都要證件會檢查;偷渡、辦假證,這些人一個個全部想拿他的命去領花紅。


    尤其是飛機,更是瘋狗一般到處刮他。


    記憶最後,是自己躲在海邊的一間破屋中,若不是他警覺,大概在夢裏就被飛機幹掉了,饒是如此,一番追殺後,最後還是被逼到了懸崖邊,失足落海。


    “你們是泰國人?”東莞仔吃力的問。


    “@!*&%@*!”


    他媽的,完全聽不懂。有點像泰語,又夾雜著許多沒有聽過的奇怪音節,可能是哪個偏僻地方的方言。


    “*&#!”一個好心的婦女拿過來一件老舊的外套,東莞仔顫抖著用英文道了聲謝謝,連忙接過披在身上。


    外套的口袋裏,有一塊硬硬的東西。


    他伸手一摸,原來是一張身份證。


    從信息上來,是港島本地人,住在元朗。


    “莫非是老天爺給一條生路讓我走?”


    東莞仔盯著身份證上,那個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照片看了片刻,默默的將身份證貼身收好。


    以後,世上沒有東莞仔,


    隻有季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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