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咱倆要英年早婚。”


    陸修之沉默了會兒:“如此甚好。”


    司懷不記得這是自己說過的話,聽見這四個字,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大和尚也很想和他結婚!


    他壓了壓企圖上揚的嘴角,樂得喝了口茶。


    今天是第一次和陸修之見麵,司懷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對方不可能對自己一見鍾情。


    想來想去,結婚的原因隻有一個——這是雙方長輩訂的親事,是長輩的遺願。


    司懷萬分感謝那幾個定娃娃親的長輩,比司弘業明事理多了,老司就沒遺傳到司家的好基因。


    定好明天出發時間,加了微信,司懷的茶也喝完了。


    他放下茶杯,不舍地說:“我先回去了。”


    他不懂佛教那些彎彎繞繞的話,沒法用探討佛法的借口繼續蹭陰氣,要是師兄在的話,肯定能坐上三天三夜……


    陸修之起身道:“我送你。”


    雨已經停了,陸修之願意親自送他,司懷當然不會拒絕。


    “陸先生,明天見。”


    “嗯。”


    陸修之抬眸,目光落在前方瘦削的背影,隨著司懷的離開,周身的暖意漸漸消失。


    片刻後,幾隻孤魂野鬼飄了過來,緩緩靠近,在觸碰到陸修之的刹那,身體一僵,麵色扭曲,哀嚎聲還未出口,便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陸修之收回視線,摩挲手上的佛珠,耳畔響起寂無大師的話。


    ——隻要和極陽之人在一起,便能擺脫厲鬼纏身的困境。


    * *


    回到司家,司弘業坐在椅子上看報紙。


    聽見司懷腳步聲,他唰地放下報紙,上下打量一會兒,語氣難得的不暴躁:“怎麽不回消息?怎麽樣?”


    “沒電了。”


    司懷趿拉著拖鞋走近,反問:“什麽怎麽樣?”


    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司弘業心底那股無名之火又湧了上來。


    他喝了口菊花茶,壓住怒意:“明知故問。”


    費秀繡輕拍他的手臂,看向司懷:“小司,見到修之了嗎?”


    “見到了。”


    司懷點點頭。


    陸修之的體質絕無僅有,全華國說不定都找不出第二個。


    他目露讚賞,誇道:“老司,你們家裏人眼光不錯。”


    你們家?


    司弘業眼角一抽,眼看著又要發飆了。


    費秀繡連忙舉了舉茶杯,堵住他的嘴:“弘業,醫生說了最近要保護嗓子。”


    “和修之相處的怎麽樣?”


    提起陸修之,司懷眉眼舒展開來:“挺好的。”


    “我們倆簡直是天生一對。”


    費秀繡愣住了。


    司弘業也愣了愣,昨天還說自己喜歡女人,今天就天生一對了?


    眼前仿佛浮現了自己美好的未來,司懷扭頭,期待地問司弘業:


    “所以什麽時候能結婚?”


    司弘業眼睛一瞪,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又沒錢了?!”


    司懷擺擺手:“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談錢……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司弘業啪的把茶杯放到桌上,怒道,“你真心相愛個屁!”


    司懷瞥了他一眼,心道這個爹可真能生氣,不結婚生氣,想結婚也要生氣。


    “我上樓了。”


    第二天中午,司懷接到了陸修之的電話,飛快地跑出司家。


    君安小區在大學城附近,是前兩年新開發的樓盤,住戶大多數周圍學校的學生老師,這個時間點小區很安靜,幾乎看不到什麽人。


    向祺祥攥著符,遲遲不敢按下電梯鍵:“司哥,坐電梯該不會出事吧?”


    “恐怖片裏坐電梯的人下場都不太好啊……”


    司懷看了眼一旁燈光昏暗的樓道,問道:“你住幾樓?”


    “十七樓。”


    走十七樓?


    司懷想都沒想,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會有事的,恐怖片裏走樓道的下場也不咋地。”


    “……”


    向祺祥並沒有被安慰到,磨蹭地按下電梯鍵。


    幸好什麽事都沒發生,直接到達十七樓。


    向祺祥鬆了口氣,打開門。


    一股陰森森的寒風吹來,他連忙往司懷身邊靠了靠。


    向祺祥直挺挺站在玄關處,雙手緊拉司懷的衣服,不敢往裏走更不敢往後退,原地介紹房子的情況:


    “買這房子的時候我媽還特地找人算過,說這個小區風水好,適合長期居住,找了好幾個大師千挑萬選挑出來的這套房……”


    司懷掃視一圈,房子坐北朝南寬敞明亮,隔音效果很好,不會因為周圍的學校商場而吵鬧。


    “房子是不錯。”


    向祺祥話音一頓,茫然地看他:“啊?”


    他認真思考了會兒,用力地點頭:“司哥你說的對!房子是無辜的。”


    “就算有,錯的也是那些鬼!”


    “而且這是新房,當初建造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什麽事故,肯定不是房子的問題。”


    “哎……是我昨天妄下定論了。”


    司懷一臉迷茫,他剛才說什麽了?


    他就是單純地覺得這房子又貴又能見鬼。


    確定房子沒問題,向祺祥稍稍安下心,讓他們進屋坐,主動去廚房拿水果飲料。


    “冰箱裏好像還有草莓,我去洗一下。”


    聽到有草莓,司懷眼睛一亮,去洗手間洗手。


    打開水龍頭,水管悶悶地震了震。


    良久,才慢慢流出細小的水流。


    他將就洗了洗,一抬頭,鏡中出現一張血淋淋的鬼臉,滿是傷疤,眼睛大概被挖了,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往外滲著血。


    司懷往身後一看,沒有鬼,再看鏡子,鏡中的鬼臉也消失了。


    這麽敷衍的麽?


    一點都不敬業。


    正想著,廚房傳來向祺祥淒厲的尖叫聲。


    “臥槽啊啊啊啊啊!!!!”


    司懷連忙出去,隻見向祺祥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嚇得話都說不利索:“我、我……水、血水……”


    司懷越過他,走進廚房。


    一切正常,隻是地上碎了隻陶瓷果盤,裏麵的草莓撒了一地,沒有一顆存活下來,全被踩扁了,汁水四濺。


    向祺祥躲在陸修之身後,凍得打了個寒顫,趕緊走到司懷邊上,哭喪著臉說:“剛、剛才洗水果的時候,水突然變成、血、血水……”


    司懷看著地上的草莓,皺了皺眉。


    媽的,這鬼得不到就想毀掉麽?


    見他神情嚴肅,向祺祥心裏咯噔一下,喊道:“司哥,這個很棘手麽?”


    司懷還在惋惜逝去的草莓,沒清楚他說的話。


    “什麽棘手?”


    向祺祥鬆了口氣,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司哥。”


    瞧這不屑一顧的表情,瞧這反問,大師就是這麽有魄力。


    陸修之:“……”


    他看著向祺祥的後腦勺,思索向家的教育是否出現了什麽問題。


    司懷估計向祺祥自己又腦補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懶得追問,坐到沙發上,說起剛才廁所發生的事情。


    聽完,向祺祥連忙說:“我剛剛在廚房看見的那個嗯嗯也沒有眼睛!之前遇到的也是......”


    他疑惑道:“他們怎麽都沒有眼睛?”


    司懷哪知道鬼為什麽會沒眼睛,因為從小見不到鬼怪,他對這方麵的了解少之又少,和普通人差不多。


    看著向祺祥求知若渴的眼神,司懷不忍心說自己不知道。


    他思索片刻,緩緩說:“嗯……大概是有什麽盲鬼組織吧。”


    向祺祥恍然大悟,深信不疑:“原來如此。”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陸修之沉默了。


    半晌,他開口道:“是五奇鬼。”


    司懷和向祺祥齊刷刷地看過去,眼裏是同款茫然。


    陸修之提醒:“又叫一目五先生。”


    司懷搖搖頭,不知道。


    見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陸修之垂著眸子,遮掩住眼底的情緒,緩緩介紹五奇鬼。


    五奇鬼,不是一隻鬼,而是五隻鬼,其中四隻沒有眼睛,一切聽從唯一有眼睛的鬼的命令。


    因此,為首的鬼也叫一目五先生。


    五隻鬼是靠吸食人類生命力存活,一目五先生會指使其他四鬼去嗅聞人類,按照順序,一隻一隻地去聞,被聞過的人會日漸衰弱,開始生病,一旦被五隻鬼都聞了,身虛體弱,就是死亡之時。


    司懷呼出一口氣,他沒說錯。


    的確是盲鬼組織,團夥犯案。


    聽完這些話,向祺祥渾身發冷,牙齒都開始打顫,神色驚恐地說:“我、我已經被四隻聞過了……”


    “再來一隻,我就要原地去世了麽?”


    司懷看了眼他的麵相,先前縈繞的黑氣已經散去,短時間內是不會有生命危險,頂多有點小倒黴。


    “不會有事的,被吸兩口死不了的。”


    見向祺祥滿麵愁容,司懷想了想,給他舉例子:“就和獻血差不多,還能促進身體血液循環。”


    聽起來很科學的樣子。


    向祺祥這回有點被安慰到。


    他緊張兮兮地問:“司哥,你等會兒準備怎麽對付那個五奇……一目五先生啊?”


    司懷怔了怔:“這是個好問題。”


    他還沒有考慮過。


    第一次抓鬼,沒有經驗。


    向祺祥也是第一次撞鬼,不知道什麽能問什麽不能問。


    見司懷不說話,便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不能問,畢竟隔牆有鬼。


    “司哥你不說也沒關係的,我懂。”


    ……你又懂什麽了?


    司懷想了會兒,除了掌門印和祖師爺的牌位,師兄就沒給他留下什麽捉鬼的法器。


    他撓了撓右手手臂的疤,猶豫地說:“就拳頭吧。”


    打架他還挺厲害的。


    向祺祥喃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境界麽?手中無劍,心中有劍。”


    司懷:“……”


    陸修之:“……”


    向祺祥攥緊手裏的符紙,繼續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陸修之:“……五奇鬼隻在子時動手害人。”


    “啊?”向祺祥愣住了,“那剛才他們?”


    “幻象,嚇唬人。”


    司懷恍然,難怪剛才沒有察覺到陰氣。


    向祺祥忍不住小聲吐槽:“他們嚇唬人幹嘛,什麽惡趣味。”


    這題司懷會,他立馬對向祺祥說:“受驚對身體會有一定影響,嚴重點還會離魂。”


    “簡單的說,他們就是想趁你病,要你命。”


    向祺祥差點哭了。


    一下午平安無事,吃完晚飯,氣溫漸漸降低,臨近子時的時候,窗外刮起狂風,呼嘯而過。


    向祺祥忍不住開了空調,身上是暖了,腳底板涼颼颼的。


    他湊到司懷耳邊問:“司哥,你身上還有符麽?”


    司懷抱著一盤草莓,用下巴指指角落的書包:“在裏麵,自己拿。”


    向祺祥拉開一看,滿滿的符紙。


    他拿了兩張,一隻鞋塞一張,又遞給陸修之幾張。


    陸修之低頭,看著掌心字跡歪歪扭扭的符紙,想起昨天司懷用朱墨描符的一幕。


    畫符程序繁瑣,提前冥想練心,然後示神佛表明目的,畫符時念咒請神……每一步都要求畫符者嚴格遵守,要求心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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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這種字跡不端正的符紙,都是廢符,絲毫沒有用處。


    可是司懷的不同……


    若知書符竅,惹得鬼神跳。


    陸修之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司懷白淨的臉上,  他一口一個草莓,腮幫子鼓起,淺色的嘴唇似乎被汁水染紅了兩分。


    像是個未經磨練的普通大學生。


    陸修之收回視線,看向懸掛著的鍾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司懷吃完最後一顆草莓,秒針噠的一聲,轉到12的位置上。


    子時到了。


    司懷靠著沙發,掃視周圍,好奇那五奇鬼會從哪兒冒出來。


    向祺祥捏緊符,緊張地心髒狂跳。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後,司懷的衣角被扯了扯。


    “在哪兒?”


    他猛地轉身,身後的向祺祥咬緊牙關,臉色發青。


    司懷眼睛一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廁所大門。


    向祺祥彎著腰,憋住奔騰洶湧的尿意,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想上廁所。”


    司懷:“去啊。”


    向祺祥皺著臉:“不、不敢。”


    怕他等會兒尿出來,司懷站起來:“我陪你去。”


    向祺祥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陸修之:“哥,你要一起來嗎?”


    陸修之:“……不用。”


    向祺祥不清楚表哥的體質,隻聽長輩提起過他在玄學方麵很有造詣。


    可這會兒有五隻鬼,他也不敢讓表哥一個人呆著,想了想:“那我就不關門了啊。”


    司懷懶洋洋地往門框上一靠,聽著水聲潺潺。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他不覺得有什麽,就是聽著聽著自己也有點想放水了。


    向祺祥十分體貼,主動請纓為他望風。


    司懷拉開拉鏈,右側忽然襲來一道陰冷的鬼氣。


    他歪了歪頭,盥洗台的鏡中浮現出鬼影,黑色的長發蓋在臉上,發絲間隱約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幽幽地注視著他。


    艸!


    司懷立馬拉上褲鏈,抬手往鏡前一摸,生生地把鬼從鏡中拽了出來。


    一目五先生還沒反應過來,隨著聽到頭頂響起一道冷笑:


    “偷窺?”


    一目五懵逼地抬頭,鋪天蓋地的拳頭迎麵而來。


    每一拳都結結實實地打到魂體上,熾烈的陽氣瞬間溶解魂魄,一眨眼,他半個腦袋就沒了。


    一目五艱難地睜大僅剩的一隻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人類。


    不可能,他數百年的道行……


    意識到在這樣下去自己會魂飛魄散,一目五瘋狂地掙紮,呼喚同伴。


    司懷一拳砸在他嘴巴上,媽的,自己看不夠?!


    居然還叫人,不對,叫鬼。


    死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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