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話短,聊得高興了,便又拉著,去了這宗裏的飯堂,是在一個幽靜的山穀之中,山穀周遭,布設了些許手段,將山穀遮掩掉了,裏麵正有幾個童子在侍候著。


    說是童子,卻也有好些個成年,乃至老頭兒。


    都是些,沒能參入仙道,而日漸衰朽了下去的。


    裏間的菜色倒是和山下鎮子裏麵的,頗有些相像,但多半清苦,並沒有什麽珍饈。


    一碟小炒臘肉,一壇渾濁的果酒。


    吃喝著,聊了許久,當然,也沒什麽吃的,主要還是在說話。


    從對方口中,江年得知,這清虛宗參入了仙道的,包括江年,一共有七個,宗主,一個長老,然後下麵便是五個弟子,江年正是排第五。


    上山來的時候,那個在摳腳的少女,卻正是這清虛宗的長老,靜須子。


    據說已經五百多歲了。


    最近這幾十年,一直躺在那裏,似乎在參悟些什麽。


    甚至,那橫岩之上的青鬆,就是這家夥自己種的。


    聽起來,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常念倒是習以為常,不覺得哪裏不對。


    借著機會,江年也順著問了一些關於神通,和這個世界仙道勢力的情況。


    得到的回應倒也簡單。


    隻讓他繼續多看些書便是。


    “造化這種東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能變幻萬物,隻消懂得這天地之間的道理,自然便知道如何禦使造化,衍化神通,所以多看些書,懂些道理,自然就會了。”常念這般說道。


    聽對方這話,江年倒是心底隱隱讚同,他之前並沒有學過什麽神通,但卻能自行推演一二,雖然也沒能推演出什麽厲害神通出來,但卻也多少抓到了一些脈絡。


    至於仙道勢力的情況,常念推薦了江年一本,仙門雜錄的書,上麵記載了不少的相關情況。


    往後,江年特意去尋著,翻閱了一遍,倒也果真看到了不少想要的信息。


    東源聖土,江年此刻所在的地方,一共一百五十三個仙門,這比江年所知道的要多幾個。


    按照宗門大小,分為小型宗門,中型宗門,大型宗門。


    清虛宗這種,一門上下,大貓小貓三兩隻的,便是小型宗門,而人數十七八,乃至二三十的,算是中型宗門,而大型宗門,一般的,會有八九十,乃至上百個築基入道的正式成員。


    當然,這宗門成員隻是表象,實際上,決定宗門強盛與否的,還是要看宗門的牧場。


    這世界仙道,以妖鬼為薪柴,而妖鬼以生靈為薪柴。


    仙門要強盛,首先要擁有足夠多的人口基數,這樣才能篩選出足夠的有仙緣的苗子,才夠供養的起足夠多的妖鬼,來供養仙師修行。


    大概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意思。


    而些仙門的牧場,看那冊子上的記錄描述來看,並不是能夠隨意分劃的。


    東源聖土是由諸多仙門共同組建而成的一個鬆散聯盟。


    這些仙門擠在一起,形成聯盟,自然的也訂立了一些大致的盟約。


    盟約裏麵約定好。


    每一個宗門,都會有一塊鎮守之地。


    所謂的鎮守之地,事實上,就是這些仙門各自所占據著的牧場。


    當然,牧場說來可能是有些太過殘酷,不好聽。


    所以,借了鎮守之地的名號。


    當然,這名號,倒也不算是平白摘出來的。


    這世界妖魔叢生,按照這仙門雜錄上所說,如果沒有仙門鎮守,那麽一塊地方很快的就會在妖魔霍亂之中,墮入荒蕪之境,並且,根據這點,完成了仙門統治眾生的法理基礎奠定。


    這點,江年往前倒是聽過。


    仙師斬妖除魔,維護世道公理,正是因為有仙師的存在,所以普通凡人才能在城鎮之中安平息樂的好好活著,所以仙師理應統掌一切權利。


    這種的說辭,以往,江年看了,也隻當是那些統治階層,拿來洗腦民眾的。


    倒沒想到,這仙門之中的書籍,也如此堂而皇之的,將其夾在這諸多教怎麽更好吃人的言辭裏說,言辭之中帶著懇切和正義,理所當然。


    看著倒是讓江年,心底多少感覺有些好笑。


    不過,根據上麵所描述,仙門確實的是有剪除掉其所鎮守之地,造亂妖魔的義務。


    並且,如果妖魔禍亂,將所鎮守之地,基本禍禍完了,並導致遺禍,流竄到了其他仙門鎮守之地,那被殃及的仙門,便可以插手過來,將妖魔禍患誅除,並且,出力平定禍亂的仙門,有權利和義務,將牧場,也就是鎮守地從不能守護其所鎮守之地安平的仙門手中奪過來。


    當然,其他仙門,也大致會很樂意這般去做。


    更大的鎮守地,更大的牧場,更多的薪柴,宗門勢力也將會更加強盛。


    而宗門越強盛,所修行的道,便研究的更加透徹,深遠。


    宗門修行法的上限,便會越高。


    小型宗門修行法的上限,往往在第六次大限災劫止步,而中型宗門,九次,唯有大型宗門才有可能比較順利的產出九劫散仙。


    可以說,宗門強盛與否,基本就決定了門中修行者的上限。


    以及,能夠活的長短。


    在這個基礎上,似乎是因為這世界的修行法,很多都是唯心的,所以不同宗門的修行法並不兼容,導致了不同宗門之間,具備了某種近乎不可調和矛盾的基礎所在。


    修行理念的不同,對於這些仙門來說,更甚於人種不同。


    甚至能達到,物種不同的程度。


    而且,這種修行道念方向上的不同,很多時候。改變起來,比改變人種,物種,消除彼此間隔閡還要困難,仙道這種唯心的東西,基本的脫離了客觀,走的越遠,扭曲的越厲害。


    也越是頑固,和難以扭轉。


    一個精神念頭,起了頭,定了方向,往後就很難接受另一個方向的思想體係。


    一個道統的由頭,我以為風是怎麽樣的,所以如何,如何,


    往後的人,跟著前人的路,繼續往前走,


    繼續在這如何,如何之後,如何,


    你如何,我如何,這如何的一旦不對了,便幾乎是你對我錯,然後你死我活了。


    所以這個世界的修行道統之爭,十分厲害。


    理念上的異教徒,加上實際利益上的爭奪,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程度。


    雖然因為始終沒能出現一個能夠將所有其他道統,理念都鏟除的絕對強橫宗門出現,將整個東源聖土統一起來,而是讓東源聖土的宗門,結成了聯盟,並且製定了盟規,統合在一起,維係了一個表麵上的安定,平穩,但這個聯盟並不十分穩定,相反,十分的脆弱。


    每一個仙門修行者,心底都有著,讓其他仙門破滅,然後自己好去接受其牧場,好拔升自己修行上限的心思。


    之所以,這個聯盟還能夠勉強維係,倒是因為除了沒人能夠突破到更高層麵,來支撐起一個能夠鯨吞所有仙門牧場的超大型仙門之外,還有東源聖土之外,還有著大片的荒蕪,可以開拓,靠著聯盟,組織力量,開拓外界的荒蕪之地,多少的,能夠將矛盾往外排斥一些。


    力量不夠,沒有統一的基礎,又還有外在的擴展空間,這才將這脆弱聯盟維係了下來。


    但,這種脆弱的聯盟,並不穩定。


    每過個一兩百年,乃至幾十年,便會動亂一次。


    緣故倒是簡單,大略是,一個仙苗種子,成長起來的時間,便是幾十年,到一兩百年。


    老一輩的打過了,定下來了局勢。


    新一輩的仙師熬過大限,騰出手來了,登上舞台了,多少又要有些不服。


    多少的又是要打過一場,才能了賬。


    粗粗的翻著,見著,上麵記載著的幾次仙道動亂。


    起由倒大都是些,沒由頭的事情,然後一堆新生代的仙師,打過一架,然後老一輩的,那些厲害的人物跳出來,收拾殘局,重新的劃分了好處,然後便又平定上幾十,上百年。


    也翻看著,倒是讓他多少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東源聖土仙道動亂,他倒也算是經曆過一次,那時候,他正在四處尋訪仙緣。


    突然的,那一段時間,他的心神總是有些不寧,似乎到處都是些古怪的動靜,原本還稀疏的仙人蹤影,那段時間突然的就多了起來。


    不過其中有不少,因為感知到了危險,讓江年給避讓了過去。


    漏下來幾場沒躲過去的,倒也讓他旁觀著,多少的漲了一些見識。


    當然,也吃了一些悶虧。


    到現在,算算,時間,似乎也過去一百來年了。


    看著這仙道雜錄上麵的記載,似乎在他隱居到藥穀之中後,又發生了一次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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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他倒是沒多少感觸。


    而算著時間,距離上一次動亂,也過去了三十多年了。


    時運若是好些,再過個十幾二十年,或許又能亂上一場。


    到時候,或許能夠趁亂,撿些好處。


    江年心底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想著。


    一本仙道雜錄,並不多厚,也並無神妙,粗粗翻過一遍,對這世界的仙道圈子多少有了些更深入些的了解,一邊卻隨手放過,抓著一本新的書看了起來。


    沉浸在書中,時間過得倒是很快,晃眼的,十三年時間便過去。


    十三年時間,江年沉浸在那小小的書閣之中,翻閱著其中的典籍,汲取著其中的神念信息,擴寬著自己對這方天地的見解,認知。


    也是這十三年時間晃過,江年終於從那書閣之中出來。


    書閣之中的書,他都看過了。


    心中也隱隱的,似乎有什麽東西要成型,凝聚出來了,但似乎還差了一些什麽。


    從書閣之中出來,江年直接的向著主峰去找宗主青雲子了,山峰之上,這家夥,倒依舊是盤坐在那石窟之中,一如十三年前,江年過來尋他之時一般無二。


    似乎是察覺到江年的到來,青雲子睜開了眼睛,睜著兩團灰霧旋渦,望著江年。


    有一會。


    灰霧隱沒,顯露出來一雙澄澈的眼睛。


    江年老實的站在石窟洞口。


    “書讀過了?”青雲子問道。


    “讀過了。”江年說道。


    “如何?”青雲子問道。


    “似有所悟,但還差一些。”江年說道。


    “可知道差的是什麽?”青雲子問道。


    “弟子愚鈍,不知。”江年說道。


    青雲子望著江年,一時卻沒有在開口,好一會。


    “你與我門中其他的弟子都有所不同,乃是曆過災劫,後天得仙緣,才踏入仙途,在入門之前,你心中便已經有了對道的感悟,認知,此後雖入我清虛宗山門,學我清虛宗的道,但,你的道,終究和我等的道,不同,如今,兩種道悟共存於你的心間,不得圓滿,這便是你差的。”


    青雲子一通話過,卻讓江年登時的,有一種豁然之感。


    一下的就抓到了,那種始終不能噴薄而出的緣由。


    正是因為不得圓滿,有所殘缺。


    “請宗主教我。”江年略沉吟,再次求教到。


    “或存,或廢,我觀你道根深種,如今學我清虛宗數千年的道基神念,卻沒能盡然包藏,往後的路,卻隻能由你自己深思,去踩出來了,旁人當教不得你了。”青雲子卻說道。


    江年皺眉,良久,還是對著青雲子拜謝。


    但卻依舊沒走。


    “清虛宗這數千年來,難道就沒有像我這般的人物了麽?”江年又發問到。


    “嗬,清虛宗這般小宗門,區區數千載傳承,能撞到你這般一個福緣深厚,能後天得道的,便已經是難得了,你想要尋訪先輩,清虛宗內倒是沒有。”青雲子笑道。


    “那弟子該如何走,還請宗主教我。”江年又問道。


    “教不了,這隻能你自己去悟,去尋自己的道吧,道之用,存乎一心,昔日開辟仙途之大能,亦無人教導,也沒有師從,隻往觀天地,得天之大道,存於心間,以天地之寬廣,養吾心之浩瀚,你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便且去自觀之。”青雲子含混的說道。


    江年聽過,頓了少許,終於再三禮拜,不再多說,轉身離去了。


    從峰頂青雲子哪裏出來,一路向山下走,路過那斷崖處,正望見盤坐在橫岩上的那少女。


    稍稍頓足。


    站在山岩之上,望著。


    他先前聽那常念所說,u看書 .uuans 對方是在這參悟什麽東西。


    如今,他也正是缺一點感悟。


    心思所在,便也禁不住想要頓足下來,想要看看,能不能從對方這選的閉關地點上,沾點機緣。


    雲海翻湧,霧漲物消,日升日落。


    一站數日,似有所悟,但卻依舊不能通透,久站似乎也無益,隻能離去。


    從山上下來,江年也沒什麽地方好去,隻是隨意的走著。


    倒不知不覺的,便走回到了那藥穀所在。


    數十年不曾回來,這裏倒是沒什麽變化,紅燭也依舊是當年所見那般,青蔥少女的樣貌。


    不過見到江年回來,倒是顯得開心。


    這妮子,倒是比江年所見的一些俗人,要長情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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