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軍隊來了,張養浩這邊將麾下人馬聚集起來,準備迎擊,而費了大力氣的布防,設卡,結果那朝廷軍隊竟然不打過來,而是在路上駐紮下來,就不走了。


    又有斥候探得消息,朝廷那邊隻來了數千人馬,至此刻麾下已經擁眾十數萬的張養浩聽過消息心中自是鬆了一口氣,暗念,就這?


    見著那朝廷來的兵馬不多,張養浩心中微鬆,又生出些許輕視之意來,又念著,他這裏人都已經聚攏起來了,近十萬之眾聚在城中讓張養浩自是膽氣橫生,便和幾個造反團隊的核心成員商量著要不幹脆直接主動出擊,領兵北上,擊潰朝廷軍隊,然後順勢往上奪取常州州治阜城所在。


    借此將整個常州拿下,而拿下常州之後的計劃他也想好了,常州一下,便再往西入主寒州,往東拿下滄州,再有京西之地,如此天下便有四分之一入得他之手,此般便是霸業可成。


    也在臨時修建的簡陋行宮大殿之中,十幾號人圍在一起,說的興高采烈,似乎天下已經唾手可得,為首的張養浩更是已經一身華貴綢衣,誌得意滿,大有揮斥方遒的意味在那。


    略顯沉默而顯得低調的江年混跡其中,冷眼看著。


    心中想著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這家夥絕對不是能成事的,造反大業剛有起色便已經得意成這樣了,如今朝廷平叛大軍壓境,已然是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卻毫無警醒,反倒自大,這般看來,倒是不用我多事了,也隻等這家夥再昏頭一些,自取滅亡,自己再想辦法繼承其政治遺產便是。”江年想到。


    心底轉著念頭,麵上卻是越發寡言少色。


    而也不管江年怎麽看,在商議之後,張養浩一眾人終究還是風風火火的帶著人,向著朝廷駐紮之地進發了,而打頭陣的依舊是江年。


    江年如今手下有兩千敢戰之士,接到讓他充當先鋒的分派,便留了一千給張乾,讓他守著江年這兩個月來,費心思打下來的,能給他提供糧草和兵員的大本營,巴山郡蒙陰縣城所在。


    而江年自己領著千餘人馬趕到地方,見到的卻是一個易守難攻的鐵疙瘩。


    原本的一個偏僻小縣城此刻已然的是被改造成了一個軍事重鎮,背靠大河,前麵挖了丈寬的護城河,裏麵甕城套甕城,江年試著衝擊了兩波,衝開了兩道甕城,但是後麵的人跟不上,而他也很快的就察覺到了裏麵似乎有能夠傷害到他的厲害武器,權衡之下隻能退了出來。


    江年的攻勢被阻,不半天,張養浩等人也陸續帶著先鋒軍趕到,但也是狗啃烏龜無從下嘴。


    試著派人強攻了兩波,結果無功而返。


    當夜,幾個人圍著火堆,用樹枝在地上劃拉了一陣,白天碰了釘子,晚上幾個人就想要繞開這明顯沒什麽油水,讓人提不起興趣來的鐵疙瘩,去進一步往前攻略。


    以他們這兩個月的經驗來看,一些硬茬子暫時打不下也沒關係,先把容易啃的啃掉,實力壯大了再轉過頭來啃,就一下會容易很多。


    但幾個人一陣劃拉,最後發現這朝廷軍隊選的地方實在要命,根本繞不開。


    常州七個郡,張養浩等人起家的清平郡位處西南,而常州州治阜城在北,如今他們已經將常州南邊四個郡基本上都打下來了,下一步就是要向北進取州治,阜城所在。


    阜城作為常州州治,裏麵有著原朝廷的正統官僚機構,大量的錢貨,兵甲,人口,糧草,都囤積在哪裏,並且通向各個州郡的馳道也修的不錯,不能將這阜城打掉,到時候朝廷就能夠源源不斷的以這阜城為踏板,不斷的向這常州發布政令,調集常州資源,組建平叛勢力。


    並能夠得到具體情況,而不斷派兵過來,嚐試收複失地。


    還有最核心的一點,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一切戰略的根本目標便是打擊並摧毀對方的行政機構,所以張養浩等人走到這一步,必然是要進取常州州治阜城,以圖將這整個常州納入手中的。


    不管怎麽繞,下一步目標定然是北進阜城,這點是怎麽也跑不掉的。


    但阜城在北,他們在南,朝廷軍隊此刻所駐守著的這個小縣城,正卡在他們往北進取阜城的幾條路線的咽喉所在,敢繞開繼續往前打,分分鍾對麵就能將他們糧道截了,兵是將的膽,糧是兵的命,糧道被截,沒糧草了還造個屁的反,直接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至於分兵,誰留下?


    抓著樹枝在地上劃拉了一通,發現繞不開,那就打吧。


    而這一打,便也是小半年時間過去,近十萬人被堵在這鐵疙瘩跟前,動彈不得。


    開始一個月,張養浩等人嚐試強攻,不過死傷慘重,甚至江年也受了一些傷,對麵一個老將竟然能夠扛住龍脈氣運的鎮壓,勉強維持住一些清醒,而且實力也異常恐怖。


    明明看著已經六七十了,但一身氣勁依舊澎湃的宛若江海一般,配合地利,差點將江年給一刀劈死在了那甕城之中,不,或者說,要不是江年有不死身,或許就真的被劈死在哪裏了。


    那一刀直接砍透了他身上的精鐵板甲,幾乎砍掉了他一條胳膊,如果是尋常通神境被這般一刀重創,就算是不死,恐怕也是實力大損,得直接折損在那接下來的圍殺之中。


    不過這般重創,在江年身上,卻是頃刻間便是恢複了過來,讓他還能有餘力,逃脫出去。


    江年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月功夫,死了近萬人在這鐵疙瘩跟前,以至於戰後雙方各自派出人手,收集屍體進行焚毀而產生的焦臭,在這一帶,經久不散,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也是經過開頭那一個月的重創,被打出了心理陰影的張養浩等人,後麵幾個月都沒什麽大動作了,扯皮不少,但最後基本上都是一些小打小鬧,騷擾戰術為主。


    不過造反又不是請客吃飯,哪裏容得他們在這裏扯皮,耍弄,隨著時間推移,很多情況也開始變化,裏麵最主要的變化,便是又一波的朝廷軍隊,募集完畢,向著戰線開始推進。


    這一次過來的朝廷軍隊雖然不是邊軍,但是數量卻多了不少,直接達到了三萬之眾。


    而張養浩這邊,雖然經過之前那一番慘烈強攻之後,損失了不少人手,但在不斷投奔過來的一些山匪,義士的填充之下,麾下人馬不降反增加,不過局勢已經很明顯的逆轉了。


    很明顯的,張養浩這邊人數雖然依舊占優,但是戰鬥力的天平卻開始不再向他那邊傾斜了。


    如今張養浩手中蜂聚著的人馬,已經接近二十多萬了,但他們都很清楚,這二十多萬人都是什麽成色,裏麵大部分都是沒什麽戰鬥力的,能打的,也就那麽四五萬,而這四五萬,戰鬥力比起朝廷軍隊來,也是拉胯的厲害,真打起來,對麵三萬訓練有素的也不見得會輸。


    張養浩等人也清楚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情緒開始變得有些焦躁。


    特別是張養浩,開始變得越發暴躁。


    但卻無濟於事。


    眼看著朝廷軍隊不斷的靠近,幾個造反團夥的頭目聚在一起開會之時,氣氛越發的沉悶。


    而這次卻沒有張乾這個憨包上去頂了,而至於江年,則是一直冷眼旁觀。


    也是這幾個月的經曆,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局勢越看越是清楚。


    “王朝雖然走到了末路,但國力卻並沒有,甚至人心都還有一些,沒有散淨,依舊有人願意為湟源這塊招牌效死力,說到底,這一次是人禍,而不是曆史必然,可以說,張養浩這一次起義,完全就是拿頭在往石頭上撞,是必然失敗的結局。”


    一直處在局中,但又以局外之人目光看著這一切變化的江年心中做著評判。


    而也不管張養浩情緒如何焦躁,會議之中氣氛如何沉悶,戰況卻依舊在不斷的推進著。


    陸續的,三萬朝廷軍隊已經全部抵達了戰場,並在一個月色不明的晚上,張養浩等人還在扯皮接下來該怎麽打,該怎麽布陣的時候,朝廷軍隊抓著張養浩等人戰場經驗不足,沒有將駐兵營地周邊枯草清除幹淨的漏洞,一把火,掀起了一場亂戰的開端,


    大火一直燒到第二天正午,uu看書.uukashu 火光才是被徹底被烈陽壓製下去,不再刺眼,而戰局也一路從深夜火起,一直的進行到第二天入夜,刀光劍影,殺聲嘶鳴閃了一整個白天,雙方都已經人困馬乏到了一種程度,這才歇下。


    也是在戰鬥烈度,開始進展到萬人軍團的對戰之中後,個人勇武的效果就開始變得渺小。


    萬人軍團的戰鬥,主戰場都直接能拉開幾裏,各種戰術布置,甚至能夠糜爛十幾裏,單個人就算是能夠在裏麵縱橫,但是也依舊像是一個螞蟻一般的渺小,掀不起什麽水花。


    一場大規模的戰鬥下來,江年陣斬了六七個敵將,刺死的普通士兵不計其數,抓著一杆精鐵長槍殺穿了數個戰陣,但同時,他帶過來的一千悍勇敢戰之士,直接沒了七百。


    陣亡的倒隻是小部分,大部分都是被衝散,流失,又或者被俘虜了。


    大戰之後,江年等人大敗,退守至後方新修起來的土城,而也是等江年退回到土城之中,一陣收攏,最後找回來的手下兵卒,直接就隻兩百不到了。


    而剩下的,此刻土城外已經被朝廷軍隊所占據,沒回來的,基本上就回不來了。


    損失慘重,雖然江年本人沒什麽事,但他的兵沒了大半。


    而至於張養浩等人更加狼狽,這幾個家夥雖然不像江年這般衝殺在前線,但是當夜火起,敵軍襲營,這些人紮的營寨又亂糟糟的,陡然動亂之下,差點就被亂軍給衝散,然後沒名堂的死在那動亂之中,而最後雖然靠著身邊的一些親兵勉強支撐下來,但也狼狽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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