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笑卻像是什麽都沒看到,隻是冷聲繼續說道:“柳晉,你有錯卻不知,想著要為你的丫鬟討回公道。你卻沒有想過,她的死,你也要負起一部分的責任!”


    “是公主點下的表兄害死了小民的丫鬟!公主不給一個公允,卻認定了小民有錯!小民錯在何處?難道錯在小民不該帶著丫鬟進京趕考麽?”到底是個讀書人,脾氣果真是又硬又臭。


    “你好大的膽子,怎麽跟我表妹說話的?”白言豪咋咋呼呼的,狐假虎威的想要替顧含笑出頭。


    顧含笑隻是冷眸一掃,頓時讓白言豪心頭一顫,低頭不敢再多言。


    顧含笑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看著柳晉那張不服氣的臉,眼底浮起一絲冷意:“你這是在指責我胡言亂語,隻想為了這兩人開脫,壓根不管進京趕考的舉子的死活麽?柳晉,你若是隻有這點胸襟,這點本事,倒是我看走眼了。”


    柳晉心頭一跳,這話是何意?


    不敢亂猜,不過他好歹也是在外行走過的人,拉下麵子的事情也是會做。既然覺著自己或許弄錯了什麽,自然也就放軟了姿態:“公主殿下恕罪!小民隻是為丫鬟之死而難過,說話有失妥當……”


    “無妨!”顧含笑擺擺手,冷然說道,“我沒讓你道歉!柳晉,你說你沒責任,我卻說你要負責任,你可知為何?”


    也不等柳晉回答,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柳晉,我再問你一次,你凡事要求我做主麽?若是我來做主,我對你做出任何懲罰,你可都認?”


    柳晉還在琢磨剛才顧含笑的話,心知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信任一把。當下隻好一咬牙:“小民認!”


    顧含笑緩緩點頭:“很好!來人,將柳晉拿下!重打十大板子!”


    這一結果,完全出乎眾人的預料。一時間,饒是穀梁卓都有些發直。


    明明是苦主,為何要先受罰?若非穀梁卓相信顧含笑的辦事手段,也是忍不住想要追問一句了。


    “含笑姐姐……”秀錦公主最先忍不住,含笑姐姐這是為何?難道,當真要替白家那兩個混賬出頭不成?


    白言豪笑的眉眼彎彎,恨不得大笑出聲來宣泄一下心中的痛快。


    心底也是掠過一絲輕蔑,顧家的表妹,也不過如此!不過這樣也好,日後有什麽事情,還能拿顧家來用一用,擋擋災。


    卻沒看到白言朗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他對顧含笑的了解要深一些,也不知為何,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柳晉雖然心中有不甘,可剛才都應允了顧含笑,現在哪裏又能改口?再者,他也察覺出些許不對勁來,這位公主,似乎不像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樣想要偏袒。當下也就忍耐了下來,任由太監將自己壓下,準備好了板子要打落下來。


    “含笑姐姐!”秀錦公主又叫了一聲,想要阻攔。


    顧含笑秀眉輕蹙,朝秀錦公主看了過去,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再開口。


    秀錦雖然心中尚有疑惑,卻也隻能按捺下來,眼睜睜的看著柳晉生生受了這十大板子!


    對於那些個大臣們怪異又帶著冷笑意味的目光,顧含笑就當成沒看到。等柳晉麵色蒼白,冒著冷汗趴伏在地之後,她才冷聲問道:“現在,你可知為何我要責罰於你?”


    柳晉喘了口氣,緩緩搖頭。心中雖然是有些猜測,可是也不敢說出口。


    顧含笑看出來了,也不覺得特別失望。若是什麽都說,這人反倒是有些無趣了。


    “我罰你,你因為你明知因為你那丫鬟得罪了人,可你卻完全沒有阻止你的丫鬟在夜深之後出門為了抓藥!但凡你有半點放在心上,你的丫鬟何至於落在這種地步?你身為主子,口口聲聲要為她討回公道。你卻沒有想過,這公道原本其實根本就不用討回來!若是昨夜由你陪著出去,結果會如何?這些,你可曾想過?”顧含笑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泛著冷意,此時一言一語,更讓柳晉打心底的泛起了冷意!


    是了,若是他能思慮的周全一些,何至於會落到這地步?


    樂安公主哪裏說錯了?她說的太對了!她的死,自己根本就是要負起至少一半的責任。


    柳晉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當下更無半分血色,眼底驟然布滿痛苦之色。


    見他明白過來,顧含笑又冷聲說道:“至於你所求的公允,柳晉,這世上哪有十足十的公允可言?你的丫鬟明明身為女子,又比你小,可她卻要照顧於你,甚至在深夜出門為你抓藥。柳晉,你覺得這公允麽?難道,事關己身,你就覺得公允了?”


    柳晉死死的咬著唇,說不出一個字來。


    顧含笑也不再看他,隻要他明白就好。


    又看向白言豪和白言朗,這兩人多少也品出點味兒來了,臉色有些難看。


    白言豪張了張嘴:“表妹……”


    顧含笑就好似完全沒聽到,蔥白似的手指指向那具屍體,吩咐道:“把屍體搬到這兒來!”


    立刻有人照辦,將屍體直接放在了白言豪的跟前。


    白言豪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具屍體上,陡然打了個哆嗦,麵色頓時一片青白:“表,表妹,你,你這是作甚?人都死了,還不快點送走?”


    顧含笑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將那丫鬟的脖子處的衣服往下輕輕一壓:“白言豪,你說這人是別人弄死的,與你無關。那麽,你也要說,這些傷口都跟你無關,是吧?”


    那脖子上有掐痕,啃咬的的痕跡,甚至還有一條似乎被繩子勒過的痕跡。饒是穀梁卓等人看清楚,也是多了幾分怒氣。


    白言豪身體一顫,咬著牙挺著:“這當真與我無關……”可這話聽起來底氣卻是不足。


    顧含笑也不跟他廢話,看向他的手:“我記得,你手上有一枚扳指吧?不如你的手放在這兒試一試,看看跟這裏的痕跡能不能合上?”


    白言豪哪裏肯試?隻是一口咬準了這件事跟他無關:“你不能沒有證據就誣陷於我!”


    顧含笑冷冷一笑,從那具屍體緊緊握起的手中扯出一塊破碎的布料,以及一塊小小的玉佩:“這都是你的吧?”


    “是這丫鬟自己找上我要跟了我的,我是碰了她,可絕對沒殺她!”白言豪說什麽都不鬆口。


    顧含笑眸色微閃,斬釘截鐵的道:“人就是你殺的!”


    “我沒有!”白言豪酒勁到底沒有全過去,聞言也是犯了渾,惱聲道,“再說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難不成還真要我給她償命不成?”


    顧含笑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當下麵色更冷:“白言豪,在你眼裏,她身份低微,所以可任由你玩弄是不是?死了便是死了,最多賠些銀兩罷了,你是這麽想的吧?”


    白言豪瞪圓了眼珠子,他想說就是這麽一回事兒!這種事情在京城每天都有發生,為何偏偏要咬著他不放?不過是一個從外地來的身份低微的丫鬟,難不成還要他這個白家少爺替她償命?


    開什麽玩笑!


    顧含笑冷笑一聲:“身份高的就能咬準了身份低的,這就是你心中所想,是不是?”


    白言豪憋了半天,聽到這裏忍不住脫口而出:“本來就是如此!最多,最多我多賠些銀兩便是!”


    白言朗想要阻攔卻阻攔不及,忽然想到了什麽,頓時麵色發白的看著顧含笑。


    顧含笑盯著白言豪,毫無征兆的就笑了起來。


    她極少會綻開笑顏,在場的人幾乎都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的這般明顯。那笑容就仿若是一朵綻放的罌粟花,明明有毒,會讓人上癮,卻仍然毫不顧忌的就沉醉了進去。


    一直都隻是站在穀梁卓一旁的穀梁修驀然握緊了拳頭,恨不得將眼前那些死死盯著顧含笑的笑容不放的人全數都給挖了眼珠子。


    他的含笑,那種笑容應當隻屬於他!憑什麽要給他們看?


    白言豪也看呆了,腦海中方忽然想起昨兒喝酒之時大家說的親上加親之事來!這麽個漂亮人兒,若是當真能夠……


    他的齷齪心思顧含笑沒心情去思考,她隻說自己想要說的。


    “白言豪,既然你也是這麽認為,那就最好了!”顧含笑的笑容冷淡了下去,“你是白家少爺,害死一個外地來的小丫鬟覺著無所謂。因為你身份高,所以對方一條賤命,不值得你多考慮。那麽我也告訴你,仗勢欺人這種事情,我也會做!我是太師之女,今上的義妹,當今樂安公主!我的身份,遠要比你高。你犯了罪想要脫罪,我偏偏不讓你這樣輕鬆的過。”


    緩緩的站直了身子,眼角餘光朝穀梁卓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才回頭看著白家兄弟,冷聲說道:“白言朗,你這些時日做了什麽事情心中有數。既然你同意讓我來做主,那麽,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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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言朗的麵色更加蒼白,眼底有恐懼之色,不知道顧含笑想要如何懲罰他!


    顧含笑麵色不動,說出的話,卻帶著冰碴子:“把他給我拖下去,打斷他的腿!”


    白言朗臉上血色全無,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含笑,被人拖了下去。


    白言豪也終於覺著害怕了,白著臉叫道:“你不能這麽做!你仗勢欺人,你,你,這不公平!”


    顧含笑的嘴角又勾了起來,可這笑容卻讓人心裏發寒。


    “公平?你很快,就會得到你想要的‘公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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