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太讓人受不了了。


    聲音的主人其實並未曾如何矯揉造作,也沒有刻意的扭捏或引誘,那是音質本身的魅力,非常柔軟的女聲,黏得像是新煮熟的糯米,然而這黏軟之中又帶著微微的沙啞,每一絲震顫都好似滾在人的心尖,這樣的嗓音,配上微微疏離淡漠的語調,便構造了奇妙的魅力。


    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廳內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往了聲音的來處,楚玉也跟著看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一個盛裝少女正從廳後的側門裏走了出來。


    那少女看上去十八九歲模樣,目如秋水顧盼生輝,樣貌是極美的,眉間的俐落氣質也很是別致,可是楚玉一看之下卻不由得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否因為期望過高才導致失望更大,她看著這少女,覺得第一美人不外如是,似乎是外界傳聞將所謂的鍾年年的美貌給誇大了,才會傳出第一美人的稱呼。


    然而少女走出來後,卻沒有如楚玉所想的那般走向眾人,而是停步轉身,恭立在門邊。


    緊接著,又一個少女走了出來,相貌與先前那少女生得一模一樣,隻是神情略微沉靜些,她走出來後,站在了門的另一側。


    王意之偏頭對楚玉低聲道:“這二人是鍾年年的貼身侍女,名叫朱顏和朱砂的,從三年前起便一直陪伴在鍾年年的身邊。”


    在兩名侍女走出來後,接下來的,才是鍾年年。


    先伸出來的是一隻手,那隻手肌膚潔白滑膩,帶著溫潤的玉澤,好像是由一整塊玉石雕琢而成的一般,這隻是一隻手,比普通女子的手白了那麽一些,光滑了那麽一些,線條形狀優美了那麽一些,可是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魔力,吸引住他人的視線、


    細說起來很長,可實際上時間卻很短, 鍾年年伸出手來在最先走出來那少女,不知道是朱顏還是朱砂的肩上輕輕拍了拍,接著,她便走了出來。


    她就那麽平常的走了出來,神情溫柔而寧靜,一身海棠紅的長裙色澤嬌軟豔麗,她來到大廳中央,朝幾個方向各施了一禮:“年年遲來,讓各位久候了。”


    楚玉目不轉睛的看著鍾年年,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有這樣的美女,周身上下,你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她的五官精致,幾乎無可挑剔,她的妝容很淡,睫毛長長的半斂,斂住明澈的眼神,她的神情不幽怨也不如何嬌媚,就那樣清清淺淺的,然而清淺之中,卻可以遐想出萬種風情。


    她走動的時候,每一個動作都好似一朵花悠然綻開,那麽的從容優美。


    鍾年年的美貌並不僅僅在外表,假如僅僅是容貌的美麗,各人的審美角度不同,並不會公認她為第一美人,鍾年年真正令人傾倒的,就是這不經意間的風華。


    就連身為同性的楚玉,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連半點兒比較的心思都沒有。


    天下第一美人,鍾年年的確當得起這個稱呼。


    鍾年年,這本來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名字,可是在見到了本人後,這三個字就仿佛蒙上了一層夢幻般的美感,鍾——年——年,每一個音節,每一個升降調,都好似從心口發出來,帶著不忍心唐突美麗的謹慎。


    鍾年年行禮完畢,走回大廳正麵後方,緩緩的在首位坐下,楚玉輕輕的吐了口氣,這才移開目光,轉頭對王意之道:“名不虛傳。”


    王意之並未如在場許多人一般看得入迷,雖然眼中帶著欣賞之意,但楚玉一說話,他便立即能順當的接上:“確實是美人,怎麽樣,子楚兄動心了?”他笑嘻嘻的調侃楚玉。


    楚玉忍不住翻翻白眼:“意之兄不要開玩笑。”


    王意之哈哈一笑,便一拉楚玉,兩人在角落隨意找了個空位,並肩貼近著坐下,也方便繼續說話。目光一轉,楚玉看見桓遠坐在他們對麵的位置,正神情專注的望著鍾年年,忍不住微微一笑,又轉向王意之:“意之兄,你知不知道,鍾年年邀請人聚會,通常是做什麽?”


    王意之輕聲道:“不外乎便是與人探討琴棋書畫,作詩唱曲,鍾年年的才學,我也很是佩服的,本朝雖然文人名士眾多,但是能及得上她的,卻是少之又少。”


    楚玉一笑,也跟著壓低了聲音:“那麽比起意之兄你來如何?”


    似乎是頭一次有人問這個問題,王意之思索片刻道:“這個,我並未曾想過,別的,我大約比不上她,但是唯獨‘書’這一項,鍾年年應該比我遜色兩分。”他坦然而公正的評價,說到自己不如時,並不如何的挫敗,而說到自己比鍾年年強的地方時,也並不多麽自得。


    假如說鍾年年各項才藝都是九十分,比起別人的五六七八十分強了許多,但唯獨在書法一項上,王意之是一百分,鍾年年遠不能及。


    “再說到詩才,鍾年年應該也不如你府上那位喻子遠,那位兄台可是我自識字以來,所見的文采最為卓越的人物。”王意之看了一眼桓遠,毫不掩飾的讚揚,“而再論琴藝,鍾年年也不如蕭別,蕭別的琴音,是隻差臨門一腳便可踏入化境,鍾年年距離這個境界還有很遠。”


    換句話說,就是,鍾年年的每一項才藝,都很優秀很出色,比起大部分人都要好,可是距離頂尖的層次,卻還有那麽一點兒距離。


    這樣的例子,楚玉在前世二十一世紀也曾看過,上學時學生要考數門學科,而學生之中也有各種各樣的,有的學生就隻擅長一項學科,把那一科學得很好很好,每次考試幾乎都是滿分,學科競賽也是頻頻拿獎,然而學生考試算的是總分,縱然他把這一科學得如何好,也不能完全補足他在其他方麵的欠缺。這樣的學生,往往讓老師又愛又恨。


    而有的學生,每一門科目單科都不算頂尖,然而他用力十分平均,所有科目都學得不錯,如此總分算下來,最後排行榜上穩居榜首的,便是那總分最高的學生,這樣的學生,則是最讓老師放心的那種,每一年三好生優秀生都少不了他的份。


    拿這個來作比方,王意之就是那偏科的學生,而鍾年年則是能讓老師放心的好學生。


    雖然做全才並沒有什麽不好,但是當大家提起偏科的學生時,都會說是“那個什麽學得很好的某某某”,可是提到全麵發展的好學生時,說的卻是“學習好的某某某”,若要細說他哪一科學得比較好,卻又說不上來了。


    鍾年年便是這樣的好學生,大家都說她琴棋書畫作詩唱曲無一不精,可是具體那一項比較厲害,卻又不明不白,她每一項都不錯,可是都不是那個領域的頂尖。


    感覺……有點兒奇怪。


    楚玉忍不住想。


    雖然她說不上是哪裏奇怪,可是就是很奇怪。


    而這時候,優秀生鍾年年說出了自己邀請大家前來的目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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