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淹沈光左七人,又過兩日,陸續有男寵向她投誠,說出桓遠的安排,他們也得到了想要得到的,自由與前程。


    至於具體將誰舉薦給什麽人,由於楚玉對環境的陌生,還是不得不將這件事交托給容止,讓他全權辦理。


    雖然楚玉依然沒有完全相信容止,可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假如不借助他人的力量,她隻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有的男寵是隻求走人就了事了,但也有些不安分的,臨走前還不忘陷害別人,比如跟她告密說誰誰誰某日某時罵過公主什麽的,楚玉左耳聽進,右耳聽出,一邊笑笑點頭,轉身忘得幹淨。


    三個女人是不是一台戲她不曉得,不過三個男人一台戲,她在這裏算是見識到了,她要是真耐心處理這些亂成一團的關係,不知要耗費多少精神,不若什麽也不理,幹幹脆脆一刀斬斷。


    短短幾日,人物風liu雲散。除了不能放的,不想走的,沒處送的,二十多個男寵,隻剩下六個還留在府上。


    雖然每天被一大群美男子圍繞著十分的賞心悅目,但是看久了也會眼花,更何況,他們大部分並不是真心誠意留在這裏的,在一起困久了難免會出什麽亂子,桓遠的這件事雖然被她扼殺在搖籃裏,可是他日難保不會再出現一個張遠李遠,不如早早將他們送走,還能順便做個人情,讓他們心存一點感激。


    楚玉知道,倘若是從前的山陰公主,絕不會像她這麽壓不住陣,但是山陰公主的威信,無非是通過酷厲手段換來的,她無法狠下心效仿,便隻能做千年之後的楚玉,用她自己的法子。


    雖然楚玉本意是想要全部送走,可是最後卻還是意料之外的留下了六人。


    那日在席上看到的十二歲男孩,名叫百裏流桑,便是沒處送的,畢竟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再有才華也是能力有限,而當初山陰公主見到流桑時,他的父母已經被盜賊殺死,現在就算放流桑出府,他也無處可去。


    柳色墨香兩人,他們雖然有出府的機會,但是兩人都拒絕了,表示一定要跟在楚玉身邊,甚至給她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這兩人中,柳色是貧寒出身,因為聽說山陰公主好男色,便大著膽子埋伏在山陰公主遊玩的地方,進而被收入府內,而墨香,則是別的權貴送給山陰公主的玩物,據說家中犯了重罪,已經被滿門抄斬。


    兩人一個哭著說假如被趕走就會活不下去,一個泫然欲泣的控訴當初叫人家小香香現在要就翻臉不認人,同時一個上吊一個投河,簡直就好像事先編排好的一樣。楚玉何嚐不知道他們在裝模做樣,這套把戲當初她在電視上不曉得看過多少遍,曾想狠下心驅逐二人,但又擔心這二人尋死太過用力,弄假成真真掛了,不得以隻有留下他們。


    畢竟是於心不忍。


    另外一個叫做花錯的,就是那個兩次宴會都抱病不來的男寵,不過與桓遠的稱病不同,花錯是真的傷病纏身臥床不起,他的命全靠公主府的上好藥材和醫生吊著,因此楚玉也不能就這麽將他趕走。


    而桓遠……楚玉覺得這個人十分的為難,在看到資料之後,楚玉才知道,原來桓遠的祖輩桓家也曾經是一個權傾朝野的名門世家,可是在幾十年前,桓家的主事者因為造反,被山陰公主的先祖劉裕找機會給滅了,而桓家沒有參與謀反的成員則被軟禁,幾十年來也陸續被殺了差不多,隻留下桓遠這麽一條血脈。


    兩年前山陰公主無意間看見桓遠,大為心動,便想方設法的將桓遠秘密弄到了自己的府上,至於桓遠願不願意,卻不是她會關心的事。


    從這層關係看來,楚玉的祖先是桓遠抄家滅族的仇人,所謂父仇不共戴天,更何況楚玉家裏把桓遠的父仇母仇這仇那仇給全占了,桓遠沒有拿刀子捅她,那是他忍辱負重,絕不是仇恨化解了。


    但是微妙就微妙在,桓遠是罪人之後,他雖然憎恨著山陰公主,但是卻也要依靠公主的勢力才能保全自身的安危。


    最後是容止。


    楚玉也曾問他想不想離開,結果容止沒有回答,隻笑著對她念了一首琴歌《鳳求凰》,語調溫柔款款,念得楚玉心跳加速臉頰發燒,竟然沒好意思再問。


    ************


    公主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身為公主,既不用關心國計民生,也不用操勞外敵內亂,有吃有喝有房有地有權有勢,外加有美男子,也難怪山陰公主閑著無聊,將大好的青春都消耗在臥室裏那張華麗大床上。


    既然自己來到這個身體裏,山陰公主不用多想,八成是掛了,楚玉也不關心她是怎麽掛的,隻不過,她既然繼承了山陰公主的身份,那麽順理成章的,吃喝嫖賭……呃,嫖就不用了,吃喝賭之外,她應該以一千多年後的眼光,發掘些新玩意來給自己找樂子,否則在這個沒有電腦的年代,生活會蒼白缺少樂趣。


    花了點時間研究山陰公主的筆跡,楚玉發現山陰公主從前寫的都是行書,一手字寫得很是娟秀,難以在短時間內模仿得相像,斟酌再三,楚玉決定練習隸書,從頭練起,這樣就沒有人能指出筆跡的差異了。


    兩三天時間把從前荒廢的字練得像些模樣,看上去勉強能唬人了,楚玉也懶得精益求精,便、開始執行身為公主的主要任務:玩。


    留在家裏沒什麽意思,無非便是吃吃喝喝,她現在已經無聊得開始拿夜明珠當彈珠玩兒了,假如再自由發展下去,她恐怕會效法古人,撕綢緞聽聲音玩,於是很快的,楚玉將目光放到了公主府外。


    楚玉現在所在的城市名叫建康,但是在今後的一千多年中,它會改名叫做金陵,最後叫做——南京。


    千年古都南京,這個城市凝聚了太多的繁華光彩,太多的顛沛滄桑,厚重得難以想象。重生在古代,並且正好重生在這個時代這個地方,假如不好好瀏覽一番,實在是辜負上天的美意。


    既然要玩,楚玉自然有自己的原則,假如一大群侍衛跟著,前呼後擁的逛街,那有什麽趣味,唯一的好處就是看到良家帥哥強搶起來方便,可是現在楚玉沒這嗜好,完全不需要。


    家中才清理走一批,留下的那六個還讓她有點頭疼,她畢竟不是山陰公主,沒那麽大的胃口吞下。


    楚玉也不想在街上太過引人注目,那麽最好的辦法便是改裝,她穿上男裝,將頭發剪短一些束起來,搖身一變便成了個翩翩美少年。


    她容貌原本就舒雅清秀,即便是做男子打扮,依然顯得風儀出眾。


    兩人從公主府後門溜出去,穿過偏僻的巷子,便看見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旗幟招展,一些人家門口種植者高大的柳樹,此時正是春季,暖風一吹,柳絮便在空氣中飄飄蕩蕩,有的飄到了楚玉身上,楚玉拿手指將柳絮撚起來,仔細的看了一會才丟開,雖然這柳絮與公主府內的,與一千多年後的並無兩樣,可是楚玉卻忍不住打心眼裏的覺得飛揚歡喜。


    走著走著,楚玉發現有很多人在以熱烈的目光看著她,最初是一些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她沒有往心裏去,可是後來發展到了街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看她,一邊看還一邊朝楚玉指指點點,彼此竊竊私語。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楚玉有點慌神,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都看著她,楚玉自覺穿男裝的樣子雖然俊俏,可是卻沒有到達那種能把人迷得神魂顛倒的地步,那麽她被人矚目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難道他們看出來她是女孩子了?


    楚玉停住腳步,走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平民少女問道:“你們為什麽看……”她話還沒說完,卻聽見那少女一聲驚叫,抬手取下頭發上簪的絹花,朝楚玉丟了過來。


    楚玉心頭一凜,立即後退:“你做什麽?”難道她看起來這麽像色狼禽獸嗎?連一個小姑娘都要朝她丟東西不讓她靠近?但是要丟東西自衛,也不要丟這麽沒有殺傷力的東西吧?


    更何況,她曾經用水盆照過臉,覺得自己這外貌還是比較拿得出手的啊……


    在少女行動之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附近的男男女女都拿出了東西,有的拿著花,有的拿著柳條,有的拿著還沒成熟的瓜果,甚至有人拿著一顆個頭尚小的白菜……


    紛紛朝楚玉砸過來。


    瘋了。


    楚玉腦子裏陡然浮現這個詞,她下意識的拉住越捷飛,護著頭拔腿就跑。


    都這個架勢了,她要是還留在原地被人砸,那她就是個傻瓜!


    雖說楚玉完全可以命令越捷飛毆打甚至驅散這些人,可是她畢竟不是山陰公主,生於自由平等環境的少女,骨子裏完全沒有視百姓為螻蟻的蔑視心態,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個反應不是“給本公主打散這群蟻民”,而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逃跑。


    跑了幾步,楚玉回頭一看,臉刷的一下白了,隻見剛才拿東西砸她的人,砸完了還不過癮,居然紛紛的朝她追了過來,嘴裏還叫喊著。


    楚玉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心緒雜亂如麻,根本就沒注意他們亂糟糟的在喊些什麽,她隻想趕緊逃走,於是拉著越捷飛跑得更快。


    這幫人簡直就是一群暴民!就算,就算她看起來比較像禽獸,也用不著這麽對她趕盡殺絕吧?


    但楚玉越是逃跑得飛快,那些人追得更起勁,最初是十幾人在追楚玉,她每跑過一條街,身後都會多一些人,最後竟然發展成了百人隊伍!


    楚玉和越捷飛兩個人在前麵狂跑,後麵跟著一百多人狂追,浩浩蕩蕩好不壯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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