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戰秦瓊


    第二天一早,八卦新聞主持人又開始了喧鬧的一天。


    主持人照照鏡子,畫個圈圈詛咒一下攝影師,依舊風情萬種配音,“各位觀眾,昨天晚上,我們盡職盡責的記者經過數天蹲點,終於在金家少主居住的大酒店裏,拍到了以下精彩一幕。話說,金家老當家金太極先生,攜一中年女子將金太太與兒子金康堵在大廳,並包下大廳所有出入口,讓金太太與這位見麵。記者在大廳外,通過望遠鏡頭拍攝,看到金太太先是與該名女子說話,說著說著,一言不合,那名女子突然嗆聲撲地,抓住金太太不放。正在記者疑惑之時,金康先生帶人上前,將該名女子扶出酒店,送往醫院精神科。出了酒店大廳一直到上車,該名女子始終哭罵不止,嘴裏叫嚷著,‘布木布泰,還我兒來,還我博果兒來’。真相如何,敬請期待記者後續報道。”


    此視頻一出,微博討論不絕。有不少人感慨:“這年頭,少女少男看電視,想著穿越清宮談戀愛。怎麽中年大媽也想玩一把《孝莊秘史》?可見,迷戀電視也是要適可而止的。”


    有些好事的,則翻翻數十年前八卦新聞,企圖找出金太極年輕時,那位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影子。


    一時大家夥兒又多了一項飯後談資。


    老金家晚輩們紛紛打來電話詢問康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康熙隻覺得腦仁兒疼,丟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兒別管。”轉身去安撫金太太,勸慰金太極。總不能讓老兩口因為一個瘋女人,又鬧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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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太極冷靜下來,也想明白如今大把年紀,隻有康熙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不能再鬧婚變。金太太趁機哭訴,說這件事是上輩子照管不周,哪知道董鄂氏一個女人,折了太宗兩個兒子。


    金太極隻得順坡下驢,反而安慰金太太,叫她不要太難過。還是想想怎麽給兒子娶老婆是正經。要知道,昨天相親相了那兩撥共四位千金,□□被人有意無意傳了出去,不少原本準備聯姻的世家都望而卻步。如今,輿論也偏向胡家姑娘,得想個法子,完滿辦成康康婚事才好。


    金太太見了丈夫,瞬間化身小鳥依人,含淚說道:“老公說誰好,咱就去誰家提親。你放心,康康那邊,我去說服。”


    金太極歎氣,“就怕我們父子相中了,你看不上,娶回家裏,你們婆媳不和,鬧的康康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金太太急忙舉手保證,說絕對會把媳婦當閨女一般寵著。


    金太極看金太太這麽說了,這才拍板決定,“既然這樣,那就到老胡家求親吧。康康,別忘了準備禮物。”


    康熙答應下來,出去交待助理安排。金太太百般不願,不得已,還是打開保險櫃,取了兩樣珠寶首飾,當做明日相看媳婦見麵禮。嘴上說應下,心裏還是別扭。


    金太極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想法,也不勸說,直接問:“你要是心裏還想著赫舍裏也不難,明天咱就去老何家,請他退親,改嫁咱兒子。”


    金太太明知金太極說的是氣話,隻得賠笑,“胡梅梅出身確實低了點兒。再說,農村出來的,也不懂規矩。”看金太極臉色瞬間黑了,急忙笑說,“沒事兒,回來我好好教她就是。”


    金太極看金太太一眼,微微歎氣,“明天見了胡家親家,你收斂些。這會兒可不是太皇太後老祖宗時代。”


    金太太一怔,微笑著答應下來,心裏卻不住嘀咕:憑他什麽大家族,不過就是種地的,還能多高貴?


    第二天一早,金太極帶著金太太、康熙前往丹江。助理、秘書一路陪同。到了家門口,隻見鐵門緊閉,院子裏雞鴨鵝嘎嘎亂叫,豆角、黃瓜迎風揮舞著秧子。微風吹過,一片槐花如雪。


    金太極皺眉,私下裏鬆一口氣,問康熙:“不在家?”


    康熙取出電話問小兒妹妹,小二妹妹正在上課,壓低聲音接了,說今天晚上是衲敏新款服裝設計發布會,一家子出動去捧場,順便陪老爺子春遊春遊散散心。


    金太極撲了個空,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能暫時躲過老爺子怒火。金太太則是皺眉,柔聲問金太極,“咱回去?”


    金太極點頭,帶著人上車離開。走到丹江水庫湖畔,因是春季休漁期,湖麵上三三兩兩小船,不過是撈個水草、撒個魚苗,或者幹脆劃船遊玩。跟上次來熱鬧相比,安靜許多。金太太打開車窗,看湖麵上來往小船,突然,伸手拍拍司機,“停車,停車。”


    司機不明情況,趕緊靠邊停下,金太太來不及跟金太極解釋,開門下車,跑到湖邊大喊:“福臨,福臨,是你嗎?我是額娘,我是額娘啊!”


    喊著喊著,泣不成聲,捂著嘴哭了起來。金太極領著金康小跑過來,看金太太這般模樣,隻好輕聲勸:“你看錯了,福臨他——不在這兒。”


    金太太搖頭,“哪個做母親的,會看錯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他,我看見他劃槳了,一定是他。”


    康熙站在一旁,不好說話。隻得手搭涼棚,望向遠處。也是奇了,三人說話時候,一葉扁舟,依依呀呀撥開水波,不緊不慢朝這邊劃來。船上一人對著岸邊喊:“哎——誰叫我?”


    金太極看金太太一眼,急忙喊話:“是我,我是金太極,金康的父親。”


    船靠近了,康熙仔細一瞅,可不是,正是梅梅大哥胡福林。胡福林見了三人,先對康熙笑笑,“來了?”再對金太極拱拱手,下船上岸,笑嗬嗬鞠躬:“好久不見,您老可好?”


    來的匆忙,金太極並不清楚眼前這小夥子與胡梅梅關係,隻認得這就是自己幼子,拉著金太太幾步上前,伸手想要抱住這孩子,又怕他記不得自己,手伸出去,又縮回來。如此幾番,最後,還是推金太太上前,“看看,這是誰?”


    胡福林早就認出來眼前這位富太太,想要相認,想起董鄂妃,想起菊花,又想起親妹妹胡梅梅,張張口,背過身抹把淚,回過頭來笑了,“原來是阿姨,我親妹妹梅梅跟我提起過您。”


    “梅梅?”金太太不用多想,立刻明白,“你——你現在是梅梅的——哥哥?”


    胡福林故作憨厚一笑,伸手在上衣上擦兩把,自嘲:“俺家都是種地打漁咧,出身貧寒,怕恁看不起,俺梅梅當恁家媳婦兒受屈。俺爸說了,往後不叫梅梅跟康康聯係,恁放心。”說著,跟金太極握一下手,憨笑著跳上船,依舊依依呀呀劃槳走了。


    金太太欲哭無淚,“我沒看不起你,你是我的孩子,幾百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媽媽嗎?兒啊,我的兒啊!”


    金太太哭倒在金太極懷裏,康熙隻能低頭不語。各位祖宗都在,是非功過,不應由他評說。


    金太極無奈,隻得柔聲勸慰金太太。好容易哄住了,這才吩咐康熙,趕緊聯係胡福林,務必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頓飯,敘敘舊時情誼。


    康熙的麵子,幾位長輩都願意給。就是多爾袞鬧別扭,也由金小四出馬勸服。當天中午,老金家、老胡家男女老少齊聚一堂。包下酒店二樓,外麵大廳裏,小輩們早就聚過,今天見麵,不過是給老輩們請安,之後便各自找相熟的聊天吵鬧。


    倒是金太極,領著妻兒,單獨進包間見老頭兒。進了屋裏掩了門,不敢大聲說話,帶著金太太直接跪到地上,雙手捧茶,請老頭兒消消氣。


    老頭兒歎了半天氣,終於,看在金太太、康熙麵子上,接了茶,放到桌上,命令金太極,“起來吧,你也六十來歲的人了,跪到地上,多涼啊。”


    金太極哭著站起來,叫一聲,“汗阿瑪,”便說不出話來。


    就聽老頭兒接著說,“論起來,阿巴亥我是寵的很。但是,你當初逼死她也算情非得已。總比娶了她強。至於多爾袞他——你們兄弟的事,自己處理吧。至於康康跟梅梅,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到底有這麽多牽扯。我老了,不想操心了。往後,你跟你媳婦好好過日子,別動不動就離婚。分家產好玩兒還是咋的?”


    皇太極哭著應了。老頭兒看一眼金太太,想要囑咐她兩句往後待梅梅好點兒。想一想,梅梅還未鬆口,自己說出去了,反倒顯得巴不得嫁孫女似的。最終隻說了句:“上輩子難為你了。福臨那孩子叛逆期太長,叫你受了不少委屈。一會兒,打兩巴掌出出氣。就算我再疼孫子,也不能看著兒媳婦受委屈。”


    金太太含淚搖頭,“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我剛才見著菊兒了,有她照顧,我放心著呢。您老好好注意身體,您健健康康的,就是我們做小輩兒的福氣了。”


    老頭兒連連點頭,“是個賢惠的。”再看康熙,老頭兒沒話說了。論理,康熙是個好孩子。可論感情,梅梅才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今天早上見到那孩子,向來雲淡風輕、處事淡然的性子,竟然因為康熙,哭腫了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隻得擺擺手,“喊胡銳中(多爾袞)進來,叫他們兄弟倆說說話。你玉嬸兒也叫進來,跟你媽見見。”


    康熙出去,請胡銳中夫婦進包間認親。胡福林帶著菊花點菜,康熙不敢去湊熱鬧。看著一時半會兒幾位祖宗顧不上小輩兒們,幹脆喊來小二妹妹,問:“你梅梅姑姑呢?”


    小兒妹妹搖頭,“我不知道,我忙著寫作業呢。您可不知道,我們小學生學習多辛苦。”說完,鑽到角落裏伏案疾書。老大坐在一旁,幫她削鉛筆、遞橡皮,忙的不亦樂乎。


    再看老三、老四一幫人,一個個圍著衲敏家兒子轉悠,逗來逗去。老九還抱著肚子,說什麽將來生個閨女,要跟衲敏家兒子結親。這話一出,一幫人連忙翻出家譜,查看倆孩子是否為近親。


    康熙搖搖頭,四處插不上嘴,好容易找到金小四,舒倩又蹦出來,拉著金小四出去,仔細詢問他跟魏令懿之間,那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康熙搖頭,找了半天,終於在一間雅間裏,找到了梅梅。梅梅聽見門響,抬頭見是康熙,指指身旁椅子,“坐吧,我一會兒就好。”低頭盯著電腦屏幕,十指翻飛,鼠標飛滑。


    康熙瞥了兩眼,問:“這是哪兒的設計圖?”


    梅梅盯著屏幕回答:“不就是你準備跟魏清泰合夥,投資的那個樓盤嗎?我負責一期工程一號樓設計。今天抓緊時間,明天就能交稿了。”


    康熙等了半天,見她一心忙著工作,忍不住說:“其實,你不用這麽辛苦,我有錢,我能養你。”


    梅梅十指停在鍵盤上,麵對鍵盤,抿著嘴,慢慢回答:“不怪你媽看不起我。小時候家裏窮,每次放學,我都要帶著我弟上山摘果子、下河撈魚,賣了錢攢學費。後來長大了,小學不要錢了,大學學費更貴了。本科四年,我都是半工半讀過來的。好容易熬到現在,還是見了錢就走不動道。除了錢,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什麽都不能像錢一樣,讓我有安全感。絲毫沒有豪門閨秀大家風範。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但我不愛你。沒什麽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身價太高了,我愛不起。我——我寧願多攢些錢,躲在宮院一角,看你們一幕幕上演皇室後宮悲歡離合、陰謀詭計。”


    康熙剛要開口,就聽梅梅接著說:“都說我寬厚大方,其實,我最為小氣,看了半輩子戲,都沒給你一個大子兒呢。”說完,自己先笑了。一笑不打緊,眼角一動,一滴淚啪一聲滴到鍵盤上。梅梅幹笑一聲,伸手抹掉,扭頭衝康熙做個鬼臉,“真是的,瞧我,占了便宜還賣乖。”


    康熙搖頭,伸出手來,輕輕替梅梅擦去腮邊淚水,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可著勁兒愛我都沒關係,我願意倒貼。”


    梅梅噗嗤笑了,“你媽給了我好幾樣珠寶,據說都是當年慈禧賞給珍妃的。單是這些,就夠我吃好幾年了。”


    “慈禧賞給珍妃?”康熙仔細回味了這句話,內心無比悲哀,媽呀,您還嫌我夾心餅幹做的不夠多嗎?


    果然,康熙還沒答話,就聽外頭玉嬸兒大聲嚷嚷:“布木布泰你什麽意思,你把慈禧給珍妃的東西,給了我們家姑娘。想幹啥呀你?學慈禧折磨珍妃折磨我閨女呢?告訴你沒門兒,當我們家姑娘好欺負,你就打錯了主意。出來叫大夥兒評評理,有你這麽做婆婆的嗎?怪不得,你喜歡的兒媳婦一個兩個都守了活寡,你不喜歡的一個兩個都早早死了。怪不得你孫子擔了個‘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女兒克兒媳克女婿克孫子’‘八克皇帝’名聲,感情,這母後皇太後都是如出一轍,慈禧那狠毒勁兒,是打你這兒來的。”


    玉嬸兒還要再說,早被胡銳中連勸帶哄拉進包間,隔著門就聽玉嬸兒嚷嚷,“你倆別在我麵前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當著老公公的麵兒,小叔子、小嫂子就不安生。怎麽著,當我不知道你倆之前那點子事,有本事,咱當著孩子們的麵說去。”


    緊接著,是胡銳中、金太極低聲勸架,老頭兒大聲喝止。等到裏頭安靜下來,大廳裏一幫晚輩兒才算回神。小兒妹妹拍拍手,招呼各位兄弟,“該吃吃該喝喝,大人們的事兒,咱管不著。”


    胡福林倒是搖搖頭,“沒想到,諾敏媽媽換了個名字,性子還是那麽暴烈。”


    菊花陪著一笑,“沒事兒,金太太也不是善茬兒。她倆當親家,正好。就是可惜了康康跟梅梅,兩頭兒受氣。”


    胡福林搖頭,“那可未必,這婚,結成結不成,還是兩說呢。”


    菊花詫異了,“你是說——?”


    胡福林笑笑,放下菜單剛要解釋,就聽外頭一陣喧嘩,門應聲而開,明清集團朱老爺子攙扶著馬老太太,領著朱棣、朱瞻基等子孫,旁邊緊緊跟著朱天啟、朱崇禎,氣勢洶洶殺進來。一進門,朱元璋叉腰大喝:“□□哈赤老家夥在哪兒呢?躲起來就算了?告訴他,胡梅梅是我們老朱家認定的兒媳婦。敢跟我們搶人才,孩兒們,今天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科技的力量!”


    說著,朱棣領著一幫人搬著□□蹭蹭蹭進來。胡福林連連扶額,往後看看,都是一幫小輩兒。隻得硬著頭皮,拉著菊花上前應酬。


    雅間內,康熙扣上西裝扣子,站起來準備出門。梅梅笑著一把拉住,“別慌,朱老爺子不敢開炮。”


    康熙皺眉,“不敢?”提溜著腦袋造反的主,還有他不敢的?


    梅梅搖頭笑了,指指腳下,“這家酒店老朱家占一半股份,他才舍不得呢。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家一樣,公司辦好了就辦,辦不好,轉手賣給外國人?人家愛國著呢!你呀,把心放到肚子裏,好容易歇著了,咱隻當看戲。哎,你說,□□哈赤對上朱元璋,乾隆對上朱棣,誰占上風?”


    康熙看著梅梅,半晌不語。等到外麵漸漸傳來兩位老頭兒中氣十足大吵之聲時候,康熙嗬嗬笑了,“慈安皇後,您也太艱苦樸素了。看看桌上,看戲怎麽能沒有瓜子水果呢?總不能一人掰一塊鼠標嗑著消遣吧?”


    梅梅捂嘴笑了,指指門口。康熙回頭,隻見小二妹妹鬼鬼祟祟抱著一盤點心,悄悄退進門內,一麵關了門,一麵嘀咕:“咋還不開打?早知道不在老九那兒下注了。”


    得,不得不讚歎一聲,小二妹妹,您真是梅梅親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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