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愚昧


    沒過幾天,中宮有喜的消息就傳遍紫禁城內外。承恩公府得了消息,兩位夫人帶著一幫媳婦遞牌子到皇宮去看望梅梅。劉如花更是抱著肚子,送來一包袱的小衣服、小鞋。梅梅挑幾樣看了,針線果然細密,笑著逗她:“聽費揚古說,你可是從小就不動針線的。怎麽?到了我們家,居然學這麽好了?”


    劉如花聽了,也不生氣,笑眯眯湊過來回答:“是蘭貞妹子和穆裏嬸嬸托我送來的。她們剛添了孩子,正坐月子呢,不方便。”


    “哦!”原來是o妃、婉妃呀。梅梅了然,輕聲問:“什麽時候辦滿月酒,我也好先預備著。”


    “一個二月底生的,一個三月初剛生,半個月後,蘭貞妹子家那小子就滿月了。裏嬸嬸家的閨女要到四月份。”


    梅梅聽了點頭,叫來王嫂,著她留意,到時候別忘了送禮過去。


    承恩公大夫人眼見皇後對親弟弟媳婦親熱,遠勝於對幾位嫡兄媳婦,心中雖有不快,臉上卻不敢露出來。隻是拉過來如花,笑著埋怨:“你呀,一年到頭也不說在家歇一天,這眼看都要生的人了,還纏著主子娘娘。也不怕你娘和你嫂子們笑話。”說著,對著薑夫人笑笑。


    薑夫人雖然也是一品夫人,畢竟乃是妾室扶正,說出去,頂天兒一個二房。見大夫人拿自家媳婦開涮,不好明著頂嘴。轉念一想,親女做了皇後,兒子、媳婦都長臉。堂堂一品夫人,老跟以前一樣夾著尾巴做人,心中實在憋屈。於是,故意微微沉了臉,教導媳婦如花:“往後注意些。大額娘平日的敦囑教導,又忘一邊了?再這麽不知輕重,就是有你大額娘護著,我也得跟費揚古說道說道。我不敢說你,他還說不得了?”


    劉如花心知兩位婆婆在拿自家鬥法,微微一笑,對著大夫人行禮,“媳婦知道了,往後,再也不敢了。”說完,對著薑夫人笑笑,老老實實坐到末位,微笑著低頭,抱著肚子,跟兒子說話去了。


    梅梅看了這一幕,抿嘴一笑,“皇上常說,承恩公家婆媳如母女,長側如姐妹。本宮聽了,臉上也有光呢!”鬥什麽鬥,一個個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鬥了一輩子,就不嫌煩?


    承恩公府幾位夫人、奶奶聽了,全都笑著應下,說一通閑話。


    梅梅看看大夫人,再看看薑夫人,笑著說:“小時候常常惹大人們生氣。那時候不懂事,後來,有了大公主、大阿哥,又添了二公主,懷上了這個孩子,本宮才能真正體諒,當初額娘、母親不易。如今,看著你們都健健康康、和和睦睦,就算不能常常在膝下承歡,一個月隻能見一兩次,我心裏,也是高興的。”說著,捏起帕子,往眼角蘸了蘸。


    梅梅如此這般,兩位夫人都不好鬥嘴。全都陪著掉了兩滴淚,手拉手親親熱熱地姐姐妹妹叫了起來。真是的,就是要鬥,也是回家關起門來咱姐兒倆鬥,沒事兒招惹閨女、媳婦做什麽?不是上趕著叫主子娘娘為難麽!


    薑夫人心疼女兒,大夫人何嚐不擔憂皇後。嫁出去的閨女,就算不是親生的,她過的好了,也能幫襯娘家不是?


    幾個兒媳婦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推如花上前,擄袖子說了好幾個笑話,氣氛這才重新活躍起來。中午時分,梅梅賜宴永壽宮偏殿。王嫂在前領路,請承恩公府婆媳吃飯。梅梅窩在炕上,啃了半個餑餑,覺得沒胃口,扔到一邊不理了。


    李嫂上前,要捶背捶腿。梅梅擺手,淡淡說道:“你可知道,崇禎皇帝的嫂子,天啟皇帝皇後張氏,懷孕時候,就是因為宮人捶背,把孩子捶下來的。”


    李嫂聽了,登時嚇地半死,撲倒在地,哭著回話:“主子娘娘,奴才對主子娘娘忠心耿耿,就是有人拿刀逼奴才,奴才也不會害您和小阿哥呀!”


    梅梅抬手,蓋著眼睛,遮蔽窗外春日暖陽光線,淡淡搖頭,“起來吧。本宮不過是隨口說說。順便,提醒你,這兩天,小心宮裏宮外風向。我總覺得,這兩天,太過平靜了。”


    李嫂心有餘悸,從地上爬起來,暗暗琢磨:主子娘娘怕是給前年懷孕時候,有人下紅花一事給嚇住了。如今萬歲爺康健平安,永壽宮、養心殿守地跟銅牆鐵壁似的,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即便心中不以為然,李嫂還是趁出宮休假之時,隨口打聽打聽。不打聽還好,一打聽下來,登時嚇了一大跳。好容易挨到休假結束,急急忙忙回宮,麵見皇後,細細稟明。


    梅梅聽完,冷冷一笑,“我說呢,怎麽這一回沒紅花沒大黃,原來是有人打這個主意。”歎息一番,蒙頭睡午覺。


    李嫂、王嫂對視一眼,不敢說話,隻得站到門外,屏息候著。


    過了半個時辰,屋裏傳出聲音。二人急忙入內,就見梅梅坐在床沿,彎腰去夠地上繡鞋。見二人進來,點點頭,“扶本宮起來換衣服,吩咐下去,備轎,去養心殿。”


    養心殿內,康熙正帶著奕p、奕x,連同費揚古、肅順商量事情。處理這幾個親眷,還有石達開、鈕鈷祿穆裏這兩位皇帝“繼任”,呃,嗬嗬。


    費揚古仗著皇帝寵愛,在龍案前走來走去,嘴裏嘟囔:“這都什麽事兒?不就是皇後生孩子麽?居然還到處都風傳什麽今年是龍年,若生兒子,就是兵荒馬亂。真他祖母滴晦氣!找事了麽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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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肅順聽了,在旁糾正,“不是因為龍年,而是戊辰年。就連欽天監都說,‘戊’字從戈,有“武器”、“武備”或“擴張”的意思。又是龍年,龍暗指皇家。偏偏今年皇家隻有皇後懷孕,就有傳言,說皇後生女平安,若是生子,則兵戈不斷、江山塗炭。”


    費揚古聽了,“切”一聲,罵了一句娘,抬頭看看康熙,看他神色冷冷的不說話,忍耐閉口不吭,躲到石達開身後腹誹萬惡的封建社會去了。


    石達開與穆裏互相看一眼。都覺得這傳言有意針對中宮。分明是想借用流言,在這孩子還沒出生之前,就剝奪了他對皇位的繼承權。想到這裏,石達開不由歎息:“皇帝老兒家的事兒,還真多!”


    穆裏則是擔憂,鈕鈷祿一族,因家族顯赫而出皇後,並非因皇後而家族顯赫。隻不過,雖然不指靠著皇後發達,主子娘娘畢竟是鈕鈷祿家的護法神。若非皇後從中周旋,婉妃也不能那麽輕易改嫁。若中宮出事,勢必會牽連鈕鈷祿一族。唉!


    奕p、奕x則是頭疼,到底是誰在背後出了這麽個陰損的招?老六?不會吧,他向來不喜歡用陰謀。那是——載淳?奕p看奕x一眼,就是除了中宮嫡子,大侄子早就沒了繼承權,這不為人作嫁嗎?


    奕x趁皇帝不備,小心搖頭回應,心中琢磨:莫不是——坐山觀虎鬥?沒了中宮嫡子擋道,再借機促使帝儲失和。最後漁翁得利的,最有可能,就是大阿哥載淳啦!更何況,就算此事不成,於他來說,也沒什麽損失。大不了,長大後,去做忠順親王!


    梅梅坐轎子來到養心門外,轎子剛停,就聽大公主在外脆聲行禮,“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王嫂打開轎簾,梅梅抬頭一看,大公主居然換上了全副和碩公主朝服,一板一眼,舉止沉靜。饒是年幼,也頗有公主威儀。


    急忙抬手,笑著說:“我兒免禮。扶我來。”


    大公主聽了,急忙起身,扶梅梅出轎子。梅梅扶著大公主的手,一麵向養心殿走,一麵問:“可是有什麽大事?怎麽穿了大衣服來養心殿?”


    大公主臉上微紅,“兒臣前些日子,提起想出使歐洲。皇阿瑪說,要禮部、外交部商議商議。兒臣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商議結果如何。”


    梅梅點頭,拍拍大公主的手,笑著點頭,“是該趁著年輕出去走走。等過兩年,出嫁後,有了娃,怕就沒空了。”


    大公主臉色更加紅了,對著梅梅嬌嗔:“皇額娘——”


    梅梅也不逗她,借勢挽著大公主,母女二人一同來到養心殿前。守門太監老早就看見,入內通報之後,崔玉貴托著佛塵親自來迎。行禮之後,梅梅笑說:“有勞崔公公了。殿內可有大臣?若有大臣,本宮與大公主等候便是。”


    崔玉貴躬身笑答:“回主子娘娘話,除了石將軍以外,都是宗親國戚。萬歲爺吩咐,請主子娘娘與二公主直接進來就是。”


    梅梅笑了,對身後王嫂點頭,挽著二公主,扶著李嫂的手率先入內。王嫂略落後一步,與崔玉貴並肩跟隨。順手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銀子遞過去。


    養心殿大總管哪裏會稀罕這點兒銀子。隻是,皇後賞賜,那可就不光是銀子本身價值,還代表了皇後看重。崔玉貴樂嗬嗬收了,揣在懷裏,幾步上前,給皇後與大公主帶路。


    三月中旬,天氣已經有了春日暖意。康熙坐在大殿東側,撤掉取暖屏風。龍案之下,奕p等人分列兩旁。梅梅帶大公主入內,各自行禮問安。一番寒暄之後,康熙指指手邊交椅,淡淡說道:“皇後坐吧。”


    梅梅笑著謝坐,帶著大公主走過去,小心坐下。大公主扶梅梅坐下,親自捧壺,為康熙續茶。


    康熙看大公主如此乖巧懂事,心中不愉也就去了七分,和藹地問:“兒啊,大妝來養心殿,可有什麽事嗎?”


    大公主掃一眼殿內眾位叔叔舅舅大臣們,想了想,回到梅梅身後,慢慢回答:“兒臣,兒臣是陪皇額娘來的。”說著,拿手輕輕推推梅梅後背。


    對大公主這般女兒心態,康熙如何不知。隻是,如今沒心情陪她玩笑,直接問梅梅:“皇後何來?”


    梅梅起身,正色道:“臣妾為開啟民智、消除蒙昧而來!”


    此話一出,屋裏幾個大男人全都暗歎:“嗬,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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