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辰進到隔壁的秘書處接電話,何莉莉正斜靠在桌子邊,一手握了話筒對裏麵:“喂~喂~”的喊著。


    無辜的望了一眼漢辰,無奈的解釋道:“電話被掛掉了。”


    “她說什麽事了?”漢辰漫不經心的問。


    何莉莉撇撇嘴道:“什麽都沒講,我才接起話筒,對麵就沒聲了。”


    漢威奚落的目光望著何莉莉,她哪裏是來龍城做秘書?天天打扮得妖冶的模樣招搖過世,眼光絲毫不浪費的都灑在美男身上,還不夠在司令部添亂呢。


    小昭補充說:“我接起電話時,金小姐還說了句,她在機場。”


    “機場?”漢辰神色肅然,追問一句:“你肯定?”


    大哥簡單一句問,漢威頓時醒悟。


    小盟哥被軟禁在家裏,露露何以去了飛機場,唯一的可能就是……


    漢威忙撥叫露露姐家裏的電話,沒有人接。而看守在院外的衛隊衝進去查看時,小盟哥和露露姐姐都不見了蹤影。


    漢威茫然的目光望向大哥。


    “備車,去機場!”漢辰毫不猶豫大踏步的下樓,小昭還在遲疑,漢威推了他一把責怪說:“快些呀,有人要駕機叛逃。”


    碧盟哥會這麽毅然決然的駕機起義嗎?漢威滿腹狐疑隨了大哥直奔機場。


    一路上,大哥漢辰裹了黑色絲絨長氅閉目養神,嘴角線條勾勒著分明的棱角。漢威不知道大哥此刻在想什麽,但能感覺到小盟哥此舉已經令大哥動怒。但願一切都是露露姐庸人自擾,謊報了“敵情”。


    藍天萬裏無雲,直接天際的跑道上隻有幾隻麻雀在跳來跳去,尋覓食物。


    漢威忙機靈的搶前幾步跑到指揮部去打探,小盟哥不曾來過,也沒有即來的跡象。漢威這才長舒一口氣,揪懸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但小盟哥畢竟是拉了露露姐逃跑了,他們會在哪裏呢?


    漢威毫不猶豫的叫通了小盟哥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老媽子哈姐,聽到漢威的聲音,起先話語還在顫抖,


    忽然縱聲大哭起來:“表少爺,你快來看看吧。我家格格出事了,她被歹人捅了一刀,她……她就要死了。”


    漢威吃驚,又鎮靜的問:“她們現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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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威趕到聖心醫院,小盟哥正在急救室外頻頻踱步。看到漢威,眉峰緊驟,眼波中寒芒徹骨,滿是敵意。


    “你還來做什麽?一定要見到她咽氣才肯罷手?”


    漢威強忍了委屈關切問:“小盟哥,露露姐她怎麽樣了?”


    “那要去問楊司令了。”小盟哥淒冷的話從嘴角擠出,那涼意穿肌透骨,令漢威心如冰激一般。


    不等解釋,大夫已從急症室出來。碧盟緊步湊上去同外國大夫用英語急迫的交流,漢威已經聽出了露露姐暫且脫離危險,那刀捅進的位置幸好沒傷到要害,但仍是很危險。


    病房裏,碧盟緊握了露露的手貼坐在床邊,靜靜的端詳著露露,目光中是劫後餘生的驚喜,又滿是心痛欲絕的惋惜。食指彎曲輕攏過露露慘白如冷玉的麵頰,輕整著露露額前淩亂流海秀發。


    “Vivian,大夫說,如果熬過今晚的危險期,就能化險為夷。我們兩個什麽苦難沒有經曆過,所以,今晚也一定能行是嗎?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世上的……


    漢威聽著小盟哥在露露姐耳邊纏綿的言語,心裏更是矛盾,大哥吩咐他的話該如何對小盟哥說出口,尤其是望著眼前生死未卜的露露姐。


    漢威抿咬薄唇,心裏盤算。若是不傳大哥的話,他就是失職,難免又被大哥責罰;若是傳了大哥的話押小盟哥去司令部見大哥,他豈不是太沒人心?


    露露終於在聲聲呼喚中蘇醒,微睜沉重的眼幹咳了幾聲,費力的笑笑,氣喘連連的說:“Eddie,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出賣你。原諒我…..”


    碧盟湊到她額前,親吻著露露的額頭,露露的手吃力的抬起,顫巍巍的撫弄碧盟蜷曲的柔發。宛如兩隻受驚的小獸互相依偎安慰,那份郎情妾意的纏綿反令漢威進退不是。


    “Vivian,Vivian,你醒醒~”小盟哥的狂躁驚恐,摟著的露露的頭已經歪垂昏死過去。


    大夫進來搶救,責怪說:“病人不能受刺激,你們都出去吧。”


    “金小姐會有性命之憂嗎?”漢威不甘心的追問。


    大夫作出一個滑稽的笑,一攤手對漢威搖搖頭說:“上帝會知道。”


    樓道裏,漢威同小盟哥對視。


    “大哥請你去司令部。”漢威說,其實“請”字都是他加的客氣說法。


    小盟哥似是心領神會,苦笑一聲說:“我要在這裏陪Vivian,表哥有事,就來這裏同碧盟說話吧。”


    溫煦的陽光透窗灑在露露姐病床,如天使將臨時天際籠射的一束靈光。


    露露的一頭烏發散在枕間,疲倦而無力的笑意望著碧盟,竭盡全力般囑托:“Eddie,我怕是要去了。我走後,求你兩件事,你要答應我。”


    碧盟的手就緊緊握住露露那白如青蔥般的纖指,哽咽的說:“你不會有事,我們都是蟑螂命,死不掉,不是嗎?”


    吃力的笑牽扯了傷口,臉色劃過痛苦的笑,纖細的手指緩緩從碧盟掌中抽出,輕撫碧盟的臉上朦朧的線條。


    “Eddie,我走後,埋我去娘和小楓兒的墳邊,不要忘記每年清明替我上柱香,燒些紙錢。”


    碧盟點點頭,嘴裏卻喃喃說:“不會,你不會有事。不是答應過你,我們回美國去嗎。”


    “你回到他的身邊去吧,不要自欺欺人,他畢竟是你生父。不喜歡他,可他也是你父親,無論如何也要相認吧?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你根本沒搞懂他為什麽當初離開你娘。”


    這句話漢威聽得糊塗,而小盟哥專心致誌的聽露露姐訣別,似乎根本沒有在乎他的存在。


    生父?回到生父身邊,小盟哥有生父還在世上?這怎麽會。記得小盟哥是遺腹子,出生前爹早死了,是母親含辛茹苦養大他到八、九歲時也辭世而去。


    露露姐嘴角掛著甜美的笑意,仿佛想把這最後的美好映在小盟哥心中。


    “Eddie,聽話。”露露甜潤的聲音略顯哽咽,慈愛的如同在哄慰一個孩子。顫抖的手伸向碧盟的領口,而碧盟也心領神悟的從衣領裏掏出頸上懸的那個翠玉十字架。


    虛弱的話音斷斷續續,淒美的眸子望著碧盟低聲細語:“我恨他,又想他,恨得咬牙切齒,可睡夢裏又往往看著他抱著楓兒遠去的背影哭醒。我想,若他還活著,我還是會叫他一聲阿瑪的。可他去了,恨了死人都沒意義了。我在世上沒親人,失去的寶貴的東西就再也尋不回。Eddie你別任性糊塗,既然還在身邊,就不要再悵憾,你的表兄弟們,他們是親人,馮暮老,他更是你的親人。我同他接觸過幾次,他不像你想得那麽禽獸,不是……”


    漢威驚愕了,他是發覺那天在機場,表哥同馮暮非對視的目光中都那麽的怪異。原來還有如此淵源,原來小盟哥竟然是馮暮非那個大壞蛋的兒子。難怪小盟哥不肯認他。


    “表姐!”病房門口立著一頭是汗的魏雲寒,樓道中過往的病友有人認出了魏雲寒,在樓道裏就興奮的過來喊著:“小魏老板。”


    魏雲寒應付過眾人,反帶上房門時,同碧盟的目光敵視的對射一下,又在露露溫和的目光中化解了。


    雲寒近前幾步,憂慮的問:“表姐,你怎麽樣?如何遇到了歹人?”


    露露搖搖頭:“我外出打電話,回來的路上走過小巷就一前一後過來兩個蒙麵歹人。”


    漢威在推測,露露姐姐這個電話是打給大哥的,但明明何莉莉說那電話是被對方掛斷了。露露姐為什麽忽然掛斷電話?為什麽不打完電話就回轉,而在小巷遇刺?


    “警察已經去查了,好在有巡警經過,可惜那兩個歹徒跑掉了。想我平日不曾同什麽人結仇。”露露艱難的說,而碧盟卻側頭狠狠看了眼漢威,仿佛漢威是刺殺露露的凶手一般。


    露露的目光也被一旁靜立的漢威吸引,善解人意的對碧盟說:“雲寒表弟陪陪我,Eddie隨漢威小弟去吧,是楊司令尋你去問話吧?都是我不好,出賣了你,向楊司令告了密。Eddie,答應我,你壓壓性子,做人家下屬子弟的,頭是要低的。總之你不去廣州那邊就好,當初都是我婦人之見,勸錯了你,我在這裏等你,去吧。”


    漢威聽得不甚明白,懵懂得雲裏霧裏。露露是要告訴大哥,小盟哥要駕機叛逃,才謊言對小昭副官說她在飛機場。但她為什麽要撒這個謊,還要掛了何莉莉的電話,不等大哥來接電話?眼前如陷雲霧中,茫茫不見前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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