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三借著四散各地的分身,成功定位了景祥現在所處的位置。可是定位後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在景祥周圍方圓二十公裏左右,出現了環狀的海市蜃樓。景祥並沒有在海上漂流,也沒有行走於沙漠之中,而是穿梭在羅馬尼亞的深邃密林裏,好像是在尋找著神秘的遺跡。


    【必須把艾琳的事情告訴他!】狂三對此次過來找他的目的非常明確,因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先和景祥聊天打屁,增進感情後再切入主題。


    隻是,當兩人見麵時,最先開口話的居然不是打算直搗黃龍的狂三。


    “艾琳還活著吧。”


    “活得好好的。”狂三眨了眨眼,她感覺現在正合適,卻……


    “哦,那就好。”景祥繞過了狂三,徑直向密林深處走去,深處照不到陽光,愈發昏暗,陰森可怖的氣氛逐漸被渲染起來,踩在腳底下的腐爛樹葉、肆意分叉的枝椏、林中時不時傳來的莫名叫聲和蛇行於草叢裏的悉悉索索聲都給景祥的前程畫上了不祥的色彩。


    “誒?你怎麽不睬我!?”狂三沒搞懂景祥的意思,追在他的身後問道。


    景祥冷冷地回複:“沒有,隻是……錢大哥死了。”


    “呃……”狂三算是明白了,可還是不能接受,“我知道他對你很重要,但……他的決心就……”


    “你是傻子嗎?”景祥突然駐足,狂三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後,很苦惱地揉了揉額頭,“覺悟有了,決心下了,就可以——我什麽都不在乎了,隻需要把我的使命完成就好了?開什麽玩笑!我是他的家人啊……居然……”


    景祥到後麵,情緒就開始抑製不住了,狂三沒有看到景祥到底哭沒哭,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對於最重視身邊人的景祥來,錢瀚星和艾琳任何一人離他而去,都是對他的極大打擊,更何況景祥還在之前對錢瀚星做了一些十分過分的事情,欺騙了錢瀚星和艾琳……盡管,那都是善意的,可在景祥看來,沒來得及“對不起”就是他一生的遺憾。


    錢瀚星走的太過匆忙,明明隔了那麽多年才相見,卻沒有打過幾個照麵就徹底消失在人間。景祥覺得自己無法忍受,這種名為愧疚的罪惡太過沉重。


    【我該不該把艾琳的事情告訴他呢……】狂三忽然猶豫了,她變得舍不得看景祥繼續傷心難過,這是一股奇怪的心思,她很難理解。


    “你來找我做什麽。”景祥收拾好了情緒,又回到冷漠的語境中去。


    “沒……沒……”


    “沒有的話,就不要跟過來了。前麵是恩奇都的‘神跡’,我要親眼看看,那究竟是什麽鬼玩意兒。”


    景祥得斬釘截鐵,不容狂三耍任何性子。


    【不能就這麽讓他雲裏霧裏,最後悔恨一生!我得出來!】


    “景祥……我得告訴……誒?”狂三正要宣布“重磅炸彈”,卻發現一轉眼,景祥就不見了!


    這時,密林裏的蛇行聲忽然變得密集起來,奇怪的海市蜃樓就如同四堵被神奇的畫筆所描繪的畫牆一般朝著狂三施壓。


    它們的行進速度不快,卻因為龐大的體積給予狂三以巨大的壓迫力;再伴隨著腳底下潮濕土壤的不停起伏,狂三直是感到背後有密密麻麻的蜘蛛在爬一樣毛骨悚然。


    “時滯!”她毫不猶豫地利用時滯魔眼停止周邊的時間流動,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安心。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操縱海市蜃樓的某個家夥居然能夠在時滯領域裏行動!


    他從黑暗中來,舉著一塊閃閃發亮的璀璨寶石,步調沉穩有力,語氣更是令人安心;可他話的內容卻讓狂三膽戰心驚。


    “就知道那個景祥是不會幹掉你的,所以我欲擒故縱,選擇在這裏把你拿下,至於狂三,你的時滯領域——我早就會用‘祈願’來破解了,怎麽樣,很吃驚嗎?”


    恩奇都和善地一笑。


    “等等……你能破解我的領域我自然不驚訝,可……景祥是怎麽一回事?”狂三覺得是恩奇都太激動了,所以口誤。


    “喔!你還不知道吧……嗬嗬,其實呢,世界的行進路線有很多種,每做一種選擇,都會放棄另一種道路,可它們並非消失不見了,而是發生在平行空間裏,因此,同一個事件,在不同的平行空間裏很可能會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而我的那個景祥,就是在此之前,從另一個平行時空裏偷渡過來的神使;當然,他堂而皇之地……成為了這個時空裏,景祥的師傅。”


    “啊!!?”狂三承認自己被嚇到了,不過,她又突生僥幸心理,畢竟,景祥應該不會為難景祥,何況艾琳和他達成了那樣的協議,終究吃虧的還是恩奇都。


    “你是不是在想‘吃虧的會是我,因為他們倆都是景祥’?”恩奇都得十分淡定,就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狂三的心思被人看破,頓時感覺手心裏全是汗。


    “你太好猜了;你的眼睛從來都不會騙人。你的力量是強大、是恐怖,可你的心思太單純,因此你無論流浪到哪個星球,你都不會成為像我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恩奇都擺了擺手,“我原來還把你當作我的宿敵,最近想來真是笑話。嗬,不了;我跟你講一個很經典的科幻橋段吧——未來的你若是看到現在的你,絕對會因為看不下去而把你殺掉,以圖取而代之。”


    “你想,後悔?”


    “你隻對了最淺顯的那一部分。實際上,這個橋段是最簡化版本,它揭示了時空悖論的不可執行。然而,平行空間理論的出現,使得這一悖論變得烏有。而那個‘未來的你’就是在另一空間裏提前獲得知識、能力和結果的你;他要是得到了可以改變因果的能力,你認為,要是你,你會怎麽做?”


    “絕對去改變,不讓自己後悔!”


    “改變的方法有很多,但無外乎有一個前提——幹掉屬於本時空的自己,不是嗎?”恩奇都笑得像個老狐狸。


    “啊!你……”


    恩奇都微微頭,“就是你所想的那樣,是最壞的結果——自相殘殺,兩個平行空間因為某個人的‘’而發生交叉,最後就是兩個空間都趨於毀滅。最輕的結果就是和這個人相關的所有事件全部被抹消改寫。然而,本該如此發展的理論,卻因為高維度空間的介入而發生了神奇的轉變。”


    “一個空間的人去另一個空間攪得風生水起,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被量化記錄為因果或是世界線變動率,當超出一定的額度,就會被時空的因果本體所排斥,此時,要麽選擇自殺,要麽選擇將那個時空的所有關鍵人物殺光,斷絕因果,自己背負所有的罪孽。然而,若是成為了高維度生命的使徒,也就是‘神使’。那便大可不必在乎,因為低維度所發生的一切,在高維度看來,舉手投足皆可改變。”


    “比如?”狂三將手背到身後,好像在準備著什麽。


    “對於我們三次元的人來,低維度就是二次元;你覺得你改變一個二次元的生命會很困難嗎?”


    狂三搖了搖頭,又了頭。


    “嗬,看來你還是不理解啊……這麽吧,神來之筆——就是我們對改變二次元的種種所做出的最佳總結。”恩奇都利用祈願變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他先是畫了一個男人,隨後又給他添上長發,補足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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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輕鬆地幫他完成了性別轉化。你我耗費了多少能量呢?”


    “確實輕鬆無比,可這又和神使變動其他世界的因果有何關聯?難不成二次元的人物能夠端起三次元的筆去修改二次元的他類?”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神使不是直接去修改,他必須參與進修改的全過程,他必須成為促進事件達成的指令庫,隻有神使存在並發揮了‘神’稱之為劇情推動力的作用,神來之筆才能夠根據神使的暗示或明示來采取更改行動。神使改變世界的方法,就是頗具技術性地去利用高維度‘神筆’來修改自身所處維度的因果,並以此逃避抑製力和業障的懲罰。”


    “換句話,神使就是‘主角’,就是一個可以肆意穿梭於任何宇宙任何空間的,由神來指定承擔‘修改因果’的中心人物,他們擁有最不可解的特權,他們在低維度的地位,和真神無異,他們就是‘聖子’,是三位一體的人間具現!”恩奇都終於回歸了教廷的教義。


    “我是神使,我比裏教皇更適合教皇這個位置,你可以把我看成此世的耶穌。”


    “但是……”狂三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那個景祥是神使,你也是,兩個神使聚在一起,不會分出誰才是真正的‘主角’嗎?”


    狂三認為分裂兩個神使的和平共處關係才是當務之急。


    “我和他不一樣——他來到我這個時空,在未能消滅這個時空的景祥前,都得受到限製;因為‘上麵’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景祥’,此世界的景祥擁有和已然成為神使的景祥一樣的潛質,不一樣的是經曆和機會,性格也大相徑庭。神喜歡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才選擇到處‘觀摩’、‘修改’。神使景祥必須得幹掉此世的景祥,才能夠確保神使之位。而我不一樣,我是此世公認的神使,我是教廷的教皇;我通過了通天神塔前九十八層的試煉,得到了‘祈願’的藏匿地——我的神使地位極其牢固,堅不可摧。”


    恩奇都自豪地介紹道。


    “喔呀喔呀,確實很精彩呢~我也是第一回聽到這樣的理論啊……可是……不管怎麽樣,你都還是低維度的生命不是嗎?還得受到低維空間界限的影響吧!那麽,時間的力量,可是絕對的喲!”


    狂三露出自信地微笑,“我的時間值可是充滿的呢……時滯刻刻帝——十二之彈(yod·bet)!”


    巨大的金色時鍾撐破了蜃樓牆壁的束縛,長槍從十二的位置吸取了霧化的黑氣,一發子彈極速射出。


    這是十二的時滯子彈,其能力是——時間溯行!


    子彈仿佛越飛越遠,然而永遠都到達不了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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