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的洞察力是艾琳區別於其他同齡女孩的特征,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對這份觀察細致入微的洞察力感到厭惡,她真希望自己沒有發現錢瀚星斷臂的事實。


    現在她無法服自己,無法讓自己停止自責,今天的一切變故都發生地太快了,目不暇接。


    “怎麽了,這副表情,對了,醫藥費還沒有付吧……我手頭上還有些……”


    “不必了!”大夫將手一擺,示意這賬一筆勾銷,“也就你們會逢年過節來我這裏看我,平日裏誰會管一個糟老頭的死活?嗨!你這胳膊居然被他們給卸掉了,你以後……難啊……”大夫既是心疼又是憤懣。


    “這婊子養的時代,如果不是那勞什子聖人墜機,這仗怎麽打得起來?他奶奶的!”大夫又開始罵咧起來,是的,他的少年時代乃至青年時代,共同體都是欣欣向榮的,直到戰爭打響,十年戰亂……而他的子嗣也在戰場上犧牲了——被同胞給分食!


    最苦難的三年過去後,這位老先生再也不願提起往昔,專注於為窮人看病,直到現在。


    “錢……大哥……你……”景祥難以抑製自己的激動,忍不住衝上去抱住了錢瀚星,然而,回應這個擁抱的,隻有一隻手臂,那不是抱,已經變成了摟。


    “了,沒關係,可能以後我隻能出謀劃策了,大概……我們也要換個地方了吧,隻是有些遺憾,再也伺候不了大夫您了。”錢瀚星真誠地望向大夫。


    “別管我這個糟老頭子,我十年內死不了,放心去吧,另外,你若想出人頭地,我可以推薦給你一位老師,你若拜入他的門下,不光不愁吃穿,恐怕連老婆都會給你挑好咯!”大夫著著自己倒樂了起來。


    而聽到這話後,艾琳和錢瀚星反應各異,前者莫名地一驚,隨後陷入深深的沉默,後者則又擔驚受怕又欣喜若狂,很是矛盾。


    “大夫,那位大人,他……不,如果我能成為他的弟子,我的弟弟妹妹們能夠過好嗎?”錢瀚星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著景祥和艾琳。


    大夫微微一笑,把問題拋回去:“你變好了,他們會不會變好了呢,你?”


    錢瀚星了然,喜出望外地用那唯一的右手摸了摸景祥的頭發。


    “但我醜話在前頭,你想要進他的門,恐怕難若登天,你要知道,這戰亂的年代,會功夫可是了不得的,少足以自保,多則可以降一方諸侯,那個時候,你的心境也會有變化的!”


    “無論怎麽變,我都不會忘記要保護你們倆的。”錢瀚星對著景祥和艾琳道。


    艾琳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她感覺鼻子酸酸的,“瀚星哥哥……對不起,我總是給你添麻煩……嗚……我……要是沒有你,我早就餓死了……”


    景祥也被這話給帶哭了,不過他在感恩錢瀚星的同時,不忘向艾琳保證道:“不要擔心……就算……就算大哥遠行,我……我也會保護好你的,我不會讓你挨餓!”


    “你們倆……唉,讓我什麽好呢,要不是有你們,我哪會有活下去的動力呢?我也是孤兒啊……”錢瀚星深吸一口氣,他早就學會了不哭泣,因為他是兄長,誰垮了,他都不能垮。


    “大哥……”“瀚星哥哥……”


    ※又過了兩年※


    距離錢瀚星北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裏,每天都是景祥外出打工,累到渾身抽筋才回來。願意招童工的地方,絕對不會把童工當孩的,因為亂世沒有寶貝孩兒,隻有勞動力。


    拿著大人四分之一薪水的景祥卻幹著比大人還多的工作——大人們能夠偷懶,就算麵對工頭,反抗之力也是有的,更何況,他們有臨時工會,雖然不成體統,但好歹人多勢眾,工頭再狠,也不敢玩過火。


    因此,趕工時的任務就交給了景祥這群野孩子來做,休息時間被壓榨到隻有可憐的二十分鍾,連吃午飯也算在內了。


    當然,景祥吃的午飯至少得打包一半帶回去,他向艾琳承諾過:“隻要有我景祥一碗飯,就至少會有你的半碗!”


    然而艾琳並沒有多感動,事實上,她從來都不大看得起景祥,她自己也找了一份臨時工——幫人縫衣服,從零開始學起。


    因為她人長得天真可愛,而且發色比較特殊,所以縫衣服隻幹了三天,老板娘就讓她到前台去站崗迎賓。


    雖然人,但已然開始發育,身體稍顯青澀,但線條已經初具;所以她既扮演著迎賓女郎,又當服裝模特——絕對不是童裝。


    久而久之,沒過兩周,她就在這條街上火了起來,漸漸地,便有了聞風而來的貴客們駕到。


    他們想幹什麽,在這亂世裏,沒有一個人想不通,所以貴客到來的那一天,女人們都用憐憫的眼光看著艾琳,而男人們則用猥褻和下流的眼光招呼艾琳的下三路。


    或許他們的腦袋裏在想:“這女娃的味道到底怎麽樣啊,平時也不知道清不清潔,還有,到底來沒來人之初事啊?”之類的,淫邪無比,不堪入耳。


    艾琳全然不知,但直覺告訴她,今天會很危險,因此,她從裁縫鋪要來了一把尖頭剪刀傍身。


    這一天,工廠裏也傳來了緋聞,是隔壁那條街有一少女今晚會被某大人臨幸,而奇妙的是,那少女的頭發是銀色的。


    “銀色……銀色?”景祥在一不心聽到後,臉色劇變,急急忙忙地丟下工作不管,捉起午飯就跑,然而烈日當空,工作了一早上的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很快,他就被工頭抓了回來,一頓暴打。


    “去你……破孩子,想曠工是吧!老子讓你好好想想,沒我,你他媽能有飯吃?”完,工頭就把打包好的飯菜給踢翻,飯菜撒了一地。


    “對……對不起。”景祥被揍得鼻青臉腫,不少地方都出現了淤血,可或許是工頭還有讓他幹的打算,四肢沒受什麽傷,因病不得不早退的可能性等於被抹消了。


    工頭走後,他一個人靜靜地收拾起飯菜,將那些沒沾到灰垢的撿回碗裏,自己則扒拉扒拉幾口把剩餘的、看起來肮髒的、帶沙礫的飯菜給吞咽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吃,那麽想保持清醒的意識回到家是不可能的,雖然那不算什麽家,隻是一個窩棚。


    “現在,我唯一的家人就是艾琳了,千萬不能讓她受委屈,得麻煩工頭給我幾塊創可貼什麽的,然後‘我是不心跌倒的……’才行呐。”景祥自言自語地著,不多時,上工的鈴聲便敲響了。


    現在的共同體,機械的成本遠比人力成本高,所以這家代工的工廠什麽都做,包括槍械軍火的組裝。


    景祥回到槍械武器組裝的流水線上,忍著臉頰的疼痛一個個地拚接,手法非常熟練,堪比兩個人同時做一個。


    “喂,你被工頭教訓了?是帶回去飯菜的事情嗎?”旁邊的一個大個胖子前來搭話。


    景祥搖了搖頭:“不是,別的原因。”


    “嘿,我聽,有個跟我們同齡的女娃娃,今晚要被人霸王硬上弓啊,好可惜,我還打算以後娶她過門呢!”胖子對著景祥的左耳朵道。


    這時,景祥右邊傳來一個聲音:“切,就你這死胖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滾粗,我可還是有背景的,你難道不知道,我家叔叔是民兵排……”


    “唉行行行,五年沒回來了,要麽當了將軍忘了你,要麽就早死了,還顧得到你嗎?”


    “我不許你這麽我的叔叔,不許!”


    “我就這麽了,怎麽著吧你!”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他一定還活著!”


    交響曲此起彼落,很快,口頭謾罵變成了武力爭吵,最後——每個人都拿起組裝好了的槍對射。


    砰!砰!


    他們手中的槍是沒有子彈的,所以,這兩聲槍響是從工頭手中傳來的。


    景祥的左右兩位童工都死了,腦袋開花,而景祥依舊機械般的操作著、組裝著。


    工頭看了之後很是滿意,又將景祥叫了過來。


    “不錯嘛,你子,看你這麽鎮定,以後你就是這些童工的監工了,好好幹,飯菜我能給你多管一份兒,等下來我辦公室取。”


    “謝過工頭。”景祥麵無表情地向他鞠了一躬,他的眼神極其空洞。


    處理屍體用了一個多鍾頭,因為血對槍械組裝會有影響,所以處理完全部事宜,就已經下工了。


    那位大人也已經到了街上,從工廠的停車棚就可以清楚地聽到外麵的喧鬧聲。


    “來,你的飯,好了,趕快回家去吧,對了,我們這裏出人命的事情,你要盯緊兒,不能讓一個人漏風咯,不然以後童工不好招!”


    “是。”


    景祥如同一個機器人般,木訥地走向街頭,他一手一個飯盒,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轉向去了人最多的地方,尤其是男人最喜歡聚集過夜的地方……


    “西門樓”,新交街頭女人賺錢最快的地方,當然,也是她們死得最快的地方,大多數人都會染性病而死——“亂世的兵,誰沒帶病?”這已經成為熟語,在坊間大為流傳。


    景祥遙望閣樓,這是一幢仿古建築,在這個年代保存如此“新奇”的建築風格,可想而知其背後的主人勢力有多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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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樓上隱約見到一位披著薄紗的銀發少女,準確的,是個女孩,因為她才十三歲。


    景祥觀察了一下西門樓的大致布局,再看看各方位的“黑幫警備”,心裏頭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他明了自己該如何潛進去。


    在準備潛行前,他幹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摸了摸飯盒,第二件事是回想起這兩周給艾琳帶飯菜,艾琳都隻吃一丁兒。


    他腦子裏勾勒出一個很可怕的現實,他現在極其希望——這是假的!


    “不要怕,艾琳,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並且,我們再找一個新家吧,沒關係的……我一定能保護好你……一定能……”景祥仿佛在瘋言瘋語,但他現在的意識十分清醒,他把自己當成了錢瀚星,然而事實上,他現在的思考力已經超越了錢瀚星。


    【前門八位必然不可輕舉妄動,後門反而警備更多,邊門人少,但是都配有槍械,看似密不透風,實際上,他們沒有考慮到樓。從東大街繞一圈,繞到隔一條街的大飯店,從五樓起跳,有兩成的可能在保持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跳到對麵,但畢竟風險較大,所以我得從西街的超市偷一條布腰帶和一雙毛線手套,這樣就能從那邊蕩過去了……】


    景祥想到就做,進了超市,他先是不停地騷擾服務台的姐,裝作問她打包的飯盒放哪,安不安全等煩人的簡單問題,快把對方惹毛時,景祥連忙轉移話題,這時他已經把超市的格局在腦中記了個通透。


    他沒有將飯盒存到存包處,而是將其中一盒盒飯放在前台,另一盒揣了進去。


    進去後,他四處遊蕩,拿著一個推車不停地選購,終於,來到了日用品和服飾這一排貨架,他依舊不急不緩地選了兩條布腰帶,放到推車裏,這個時候他一手選購東西,一手在推車裏進行操作——將條碼撕去,綁在腰間,全過程他都將四分之三側麵展示給監視器,推車則擋住了另一邊的四分之一。


    手套有些麻煩,但飯盒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選了三雙,在走向付款處時,“不心”將一雙丟在半路,這個時候他選擇折返,並繞到另一邊繳費人多的地方進行等待,等到他準備付款時,“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推車被推到一邊,因此又再度折返回原來的付款處,並將飯盒裏的手套取出戴在手上。


    全過程用了不到十分鍾,他就成功迷惑住了所有的監視器和閑暇的服務員,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丟三落四的熊孩子。


    “姐姐,我的飯盒還在你這裏吧。”


    “嗯,怎麽,沒買東西?”


    “不是啊,是錢沒帶夠呢,我回去找我媽媽拿。”著,他揚了揚手套,這時,某個顧客之前丟下來的票突然從他的“手上”落了下來,他又連忙撿起,吐了吐舌頭。


    最後也不忘留一個賣萌的好印象——心理戰術。


    人鬼大,有的時候,這是被逼無奈。


    來到了東大街,從五樓望向對麵,能夠清楚地看到一些不愛拉窗簾的人在那裏男歡女愛。而景祥一概無視,專門瞅著銀色的找,因此,他找到了銀茶壺、銀項鏈甚至是複古的銀元寶,就是沒有看到艾琳。


    這時,一輛豪華的加長型轎車停在西門樓外,從車內走下一群黑衣人,他們當中有兩三個是金發碧眼,看來是“統軍”。


    所謂“統軍”,就是外敵,隻不過他們打著“幫助遠東恢複統一”的正義旗幟前來橫插一腳而已。


    軍人的派風一眼便可看出,他們步伐穩健,眼觀六路,並且行事效率奇高,不一會兒就進了樓。


    景祥知道再不過去就來不及了,他連忙把飯盒揣在懷裏,將布腰帶放在旌旗繩上,助跑過後順著自然的滑落曲線蕩了過去,並在其最低處跳下,險而又險地落到對麵的樓。


    這樣一個招數就減少了近五米的高度,把命懸一線變為有凶險。


    到了“對岸”,景祥終於按捺不住了,他將另一個飯盒打開,裏麵全是槍械的零件。而這時,天色昏暗,似乎有要下雨的預兆。


    “艾琳,如果有人要對你用強,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會救你出來的,別害怕!”他的眼神非常堅定。


    進入樓內,每一件房屋都會傳來****之聲,唯獨四樓最大的那間房,之前趴在窗外潛行的景祥倒是什麽都聽不到。而很偶然地,他發現那些黑衣人分出兩批,一批站在門外,一批進入門內,門外的都是黃種人跟黑人,進門的全是金發碧眼的白人。


    隻是這一個現象,就讓景祥輕而易舉地斷定出——艾琳最有可能在這裏。


    可接下來,他的子彈隻有兩顆,還是帶血用過的,沒有彈頭。若不是這槍對上膛的子彈要求不高,屬於劣質品,那景祥可就真的隻能靠肉搏了。


    不管怎樣,在外麵耗著是最不明智的,他得打入內部。


    因此,他又用槍托砸暈了一位服務生,搶了他的外套,裝模作樣地推著一輛餐車來到房外和安保人員交涉。


    “先生,裏麵的貴客要了一杯……”景祥抽了一下菜單,然而他不識幾個字,隻能信口胡鄒,“圖坦哈門紅酒,讓我給送過去,所以有勞兩位大哥開門了。”景祥得很是真誠。


    或許因為景祥是孩子的原因,又或許是由於那個黃種人不願意為難同胞,總而言之,沒有多幾句,就放行了。


    門扉在漸漸地開啟,景祥的心跳也在逐漸地加快,他有些害怕,但毅然決然地前行著。


    【如果不是艾琳,那就謝天謝地!】


    第一眼,金碧輝煌的豪奢裝潢風格,第二眼,金發碧眼的冷麵老外正準備脫去衣服,第三眼,**著躺在床上的艾琳……


    “不!!”景祥猛然掀開餐車的白布,幾副刀叉在景祥地投擲下如同利箭般射出,然而準頭不夠,被冷麵老外輕易避過。


    雖然避過,但還是很吃驚,因此沒能預料到景祥的下一步反應——他掏出了組裝完畢的槍械,那是一把戰場上用來自裁的極容易炸膛的劣質手槍,但怎奈一發入魂,屬於威力較大的那一類。


    將槍口對準著冷麵老外,老外全然不為所動,可景祥顧及不了許多,一把卷起床單,一隻手將艾琳裹起並摟住,一如當年錢瀚星斷臂時摟他一樣,雖然獨臂,但是孔武有力。


    “艾琳,別怕,我會救你的,聽我的,從這裏出去後,向西南方向跑,跑的越快越好,那邊有片丘陵,你晚上可以在那過夜,有果子,這個梅雨季節還是有果子的,你可以活下去,相信我,如果我能活過今晚,我也一定會去追你,艾琳,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好久了,所以,我不能讓你受傷,無論你做過什麽樣的打算,無論你下過怎樣的決心,我都不會讓你輕賤自己。你還得等錢大哥回來呢!錢大哥,他也等著你……呢,所以,好好活下去!”


    景祥的語速快的驚人,但很奇妙的是,吐詞十分清晰,艾琳完全能聽懂,隻是,插不了話。


    “你在做什麽!”艾琳皺著眉頭,覺得景祥簡直不可理喻。


    “我在救你啊!”景祥大吼一聲,扣動扳機,一發打向老外後頭也不回地就用槍托打碎玻璃跳了出去,三樓有陽台,二樓有圍牆,這些階梯就仿佛設計好了,是為他的逃脫路線早已準備到位的道具。


    然而事實上不是,如若景祥之前沒有細看,這條線路怎麽也不會被他找到。


    圍牆上有玻璃渣,然而景祥根本不在乎,腳底被刺穿劃爛根本無所謂,重要的是能夠帶艾琳逃脫魔窟。


    “我懷裏還熱乎著一盒盒飯,是我今天的酬勞,你帶著在路上吃,千萬不要餓著了,你會寫字,我相信你隻要逃出這個地界,一定能夠活下去,隻是,再也不要做……”


    啪!


    艾琳狠狠地扇了景祥一個大耳光。


    “住口!”她怒目圓瞪,藍色的眼眸噙著霧氣。


    “為……為什麽……”景祥摸著生疼的臉頰,失去了思考力。


    轟隆……轟隆……


    雷陣雨來了,梅雨季節的雨候總是那麽及時,她仿佛無所不在。


    雨水混合了腳底的血水,一齊向著低窪處流著。


    “他們是來接我的,我隻要通過了他們的驗身,dna檢測,我就可以回到意大利,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不用再在這裏受苦,也不用等什麽錢大哥,一切都和我絕緣,我可以活得很好,你沒我,也可以吃飽,何樂不為?”雨水劃過艾琳的臉頰,濕潤了她的秀發,雷光一閃,照的她那潔白的皮膚更顯白皙。


    雨水模糊了景祥的視線,讓他覺得看艾琳看之不清。


    “不對啊……不是這樣的,艾琳,你不是好了要等錢大哥的嗎?你不是……最最喜歡他的嗎?可為何……為何你要……的這麽絕情呢?”


    艾琳又豎起一掌摑,但沒能打下去。


    “我不是那麽隨便的女人。”


    “那你為何要展現你的身子給那些人看?!”


    “跟你有關係嗎?這是我的身體!還有,如果我不是處女,那我就沒辦法學魔法,我就繼承不了那個位置你懂嗎?你根本不懂,你隻是一個生活在世界上最髒最亂的國度裏最底層的貧民破孩而已,這個世界那麽大你怎麽可能知道!你連字都不認得,話都不好,你哪裏能企及我的未來?!”


    艾琳也越越激動,雨水泗橫交錯,順著發梢滴落。


    雨越下越是滂沱,景祥越聽越是難過。


    “對……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景祥已經花了臉,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他的額頭變得很熱,就像是燒壞了的cpu,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cpu。


    “聖女殿下,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和您的跟班告別完畢了嗎?”


    金發老外神出鬼沒般的出現在艾琳的身後,為她撐起一把傘。而景祥之前的那發子彈,根本對他毫發無損。


    原來在他開槍的那一刻,景祥把槍口對準了另一邊,根本無意殺人。


    “這個跟班沒有跟隨您的價值,因為他連人都不敢殺,想保護人卻沒有握刀殺人的決心,這種人,沒有未來。”


    “夠了!白羊座武士塞巴斯蒂安,夠了。我們走吧。”艾琳瀟灑地轉身,沒有給景祥留下任何回憶。


    景祥將槍豎起,扣動扳機……


    砰——鮮血飛濺。


    艾琳聽到了槍響,再聯係到塞巴斯蒂安的話,她很清楚地回憶起曾經和錢瀚星、景祥兩個人一起去抓野兔的時候,景祥是最先抓到的,然而,他卻是唯一一個沒有吃野兔肉的人。


    “愚蠢的、同情心泛濫的家夥……無可……無可救藥的笨蛋。”艾琳坐在加長型林肯的車內,望著窗戶上劃過的雨跡,情不自禁地喃喃。


    “聖女殿下,您的三個要求我都滿足了,剛才那子想要開槍自殺,我也幫他抵消了傷害,這次回去,請務必不要再魔術修煉上有所雜念,特別是——對於這邊的回憶。”


    “我很清楚,不用操心。”


    ※※


    “喂,還活著嗎?”


    “喂!”


    “我操!不會真死了吧,生命力會這麽脆弱?”


    雨還在下,一個帶著高帽拄著拐杖的青年走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景祥旁邊,用拐棍捅了捅他。


    “活著……有什麽意義。”


    “當然有!”聽景祥還能開口話,這個青年立馬笑逐顏開,“你想想啊,生命是多麽偉大,我們人類從單細胞生物進行了這麽多代的衍變才進化成了這副模樣,能不為自己感到自豪嗎?”


    “嗬……”景祥沉默。


    “其實也不對啦,人類不定是外星人的後代,啊呀呀呀,這都是浮雲!子,我問你,你想不想重新奪得你失去的東西,或者,想完成什麽心願哪?”青年循循善誘。


    意識混沌的景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麽,隻是直覺告訴他,他得回答:“是。”


    “哈哈!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是。”


    “那麽,我就告訴你,在我假麵超人的啟發下,你已經學會超能力了,你的超能力是——心理係·恐懼!哇哈哈哈哈!”


    “是……”


    附:光良《雨》


    冷冷的空氣,濕紅的眼眶裏,裝滿憂鬱


    默默的聆聽,窗外這場大雨,下個不停


    傘下還有你的痕跡,勉強撐過這場雨


    我卻沒有更多勇氣,堅強過這一個雨季


    單薄的傘下那是多麽,孤寂


    聽雨的聲音


    像悲傷的歌曲


    滂沱大雨竟如此的孤寂


    我陪雨哭泣


    雨卻還不肯停


    寂寞的人才懂雨的心情


    雨反覆唱著熟悉旋律


    用悲傷的心情


    聽雨的聲音


    仿佛誰在哭泣


    傾盆大雨淋濕我的愛情


    雨模糊記憶


    我忘記了冷靜


    是經曆艱辛才能走到如今


    這漫長的路還有多少


    泥濘


    還沒有晾乾的外衣


    悶在寂寞的房裏


    麵對明天沉重的心


    懸掛著傷感的水滴


    你我的愛似乎等不到


    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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