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隻聽那邊品兒終於回過神來,芳草沒好氣道:“想什麽呢?這樣的出神,我叫了你好幾聲。”


    品兒忙笑道:“對不住芳草姐姐,實實是沒聽見。奇怪,我在想,剛剛那大和尚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見過,隻是這會兒卻又想不起來了。”


    芳草撇嘴冷笑道:“行了,別來蒙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三個蹄子故意算計我,要在奶奶麵前扮端莊呢?這會兒又拿出這樣的借口,你也找個像樣兒點的。從賣進府裏,怕是連門兒都沒出過,這會子倒說聽著聲音熟悉了,你指望我會信?”


    品兒焦急道:“是真的姐姐,那大和尚的聲音我確實有些熟悉,不過恍恍惚惚的,也記不太清……”小丫頭說到這裏,便使勁兒撓了撓頭發,似乎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芳草見阮雲絲沒說什麽,便到品兒麵前小聲笑道:“好啊,我明白了,想必這是夢裏聽見過。雖然那大和尚一直低頭,沒看清他長什麽模樣,不過那聲音倒的確有些天籟之音的感覺,莫非你這小蹄子夢中的情人,便是有這樣一副好嗓子?”


    不等說完,品兒已經羞急的跺腳,就要追著她打,芳草哈哈一笑,連忙跑了躲開,卻聽阮雲絲道:“前麵便是太太老太太歇息的禪房了,你們兩個敢在這邊喧嘩打鬧,可是想作死?”


    芳草和品兒連忙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話。


    幾個人回到禪房,老太太和劉夫人見她這麽快就回來,便都笑道:“怎麽?沒聽講解那求子經?”


    阮雲絲笑道:“心誠則靈,妾身已經誠心拜過了歡喜佛,何必還聽講解什麽經文?又是在密室裏,看著那和尚高高大大的,我心裏倒有些懼怕,連芳草她們也不自在,不如早些出來。”


    她這話本也正常。楊老太君和劉夫人到了這寺廟來。雖然聽著誦經木魚聲,卻並不覺著這裏十分祥和安寧,想來這裏既是求子之名遠播,恐素日裏便怠慢了其他菩薩,因心中便不太舒服,此時聽阮雲絲這麽說,也不置可否。


    袁姨娘卻是笑道:“奶奶這話錯了。這裏求子經和歡喜佛很靈驗的,既然都拜了佛,又何妨聽上一回經文,爺子嗣艱難,若是姐姐回去也能一舉得子,豈不好?就是老太太太太心裏。也不知怎麽高興呢。”說著這話,卻是看了小白一眼。


    也是巧,小白正坐得不耐煩,兩隻大眼睛骨碌碌轉著,隻想找個什麽時間溜出去看看,恰好對上了她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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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夥是冰雪聰明玲瓏心,又素來看不慣袁姨娘,耳聽得她嘴裏說讓娘親生小弟弟小妹妹。眼睛卻瞟著自己。哪裏還不明白對方用意,不由得立刻惱了。霍然起身沉聲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你必是要說。娘親要生弟弟妹妹,要顧忌著我是不是?哼!我告訴你,你生弟弟妹妹我不管,我也不親,娘親給我生的弟弟妹妹,那才正經是我的骨肉兄弟……”


    不等說完,阮雲絲已經厲聲道:“小白,胡說什麽呢?都是你父親的骨血,你說出這樣的話,敢情是想挨打?”


    小白眼圈兒立刻紅了,回身瞪著阮雲絲,咬牙道:“我就是看不慣她,她剛剛既說母親的好話,做什麽又要來看我?是她自己存心不良。母親素日裏教導我,說她是我長輩,要我尊敬愛戴她。她在府裏作威作福,母親也說是她有了弟弟妹妹情緒不定,要我體諒則個,我都聽母親話忍下來了。可我心裏清楚,她不過是仗著肚子裏那個弟弟在府裏橫行霸道的罷了,隻為了不讓母親麵上不好看,我都忍了,可如今她當著老太太太太的麵兒,就敢這樣挑撥,將來還不鬧上天……”


    小白這番話說的又快又急,阮雲絲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好一把將他拽到懷裏抱著,小聲道:“小白,不能任性,這是什麽地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


    小白心中一凜,這才想起此處是寺中禪房,雖說周圍沒有外人,可終歸是外邊。因便低了頭不說話。


    這裏袁姨娘一直就沒反應過來,如今終於反應過來,看著小白沒聲音了,她眉毛一挑,眼淚便下來了,拿出帕子便要哭,忽聽楊老太君慢悠悠道:“小白是個孩子,不懂事。你一個大人,不會也和小孩子一樣不懂事,要同小白計較吧?”


    一句話就讓袁姨娘的大哭計劃胎死腹中。袁姨娘怔怔看著坐在椅中的老太君,見她頭也不抬,隻是慢悠悠喝著茶水,一瞬間,不由得渾身發冷,再看劉夫人,隻見對方淡淡看了自己一眼,便轉頭對阮雲絲道:“小白這孩子,也太口無遮攔,你素日裏還要好好教導才是。”


    阮雲絲連忙起身答應,劉夫人點點頭,這件事兒就算是過去了。袁姨娘隻覺著身上的力氣似是一下子都被抽空了般,心中既茫然又惶恐:是啊,就算肚子裏的是兒子又如何?將來這份家業是小白的,他若是看顧兄弟一些還好,他若是不肯看顧兄弟,自己母子不同樣沒有立錐之地嗎?先前自己怎麽會天真的以為有了孩子,就是有了依靠?天真,太天真了。


    想到此處,心中便油然升起一股戾氣,她忙垂下頭,不然她怕自己充滿仇恨的目光被人發覺,看這一家子,現在已經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將來還有自己的活路嗎?


    “這寺廟也沒什麽意思,趁著這會兒天陰了,我看就趕緊回去吧。”


    楊老太君見鬧出了這一場事兒,心中更是有些膩歪,於是便說要走,劉夫人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一家人出了門,隻見蘇名溪和幾個管事護衛也正從前麵兩個大殿裏轉出來。


    主持極力挽留她們用了齋飯再去,楊老太君等卻不想用了,好在此處前行不遠,便是綠水城,自可在那裏包座酒樓進餐。於是蘇名溪安排了幾個管事前頭安排,這裏和阮雲絲一起服侍了楊老太君等上馬車。他自己則把阮雲絲的丫頭們攆到別的車上,鑽進去坐下來。


    “怎麽?可是覺著乏了?這才騎了多會兒的馬?爺不是這麽不濟事的人吧?還是說,有事情要和妾身商量?”阮雲絲知道蘇名溪的能耐,若是騎這麽半天馬就乏了,那他當日在戰場上也不可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了。


    蘇名溪皺著眉頭道:“雲絲,你有沒有覺著這家寺廟不太對勁兒?”


    阮雲絲愣了一下,神情也立刻鄭重起來,輕聲道:“怎麽說?”


    蘇名溪道:“我帶著人在寺周圍巡查的時候,後院牆根下竟然看見土裏埋著些雞毛。哼!看那些大和尚一個個道貌岸然,卻是酒肉之徒,如此僧人,怎可能將一個寺廟經營的如此鼎盛?”


    阮雲絲笑道:“原來爺說的是這個,不是說藏傳佛教要比較寬鬆些麽?這些人背地裏做個酒肉和尚,也沒什麽值得驚奇的,天下那麽多寺廟,又有幾個真正修行的和尚?”


    蘇名溪皺眉道:“我總覺著有些不對,我雖不禮佛,然而這些年也送老太太太太去過幾家佛寺,這些和尚身上沒有半點兒出家之人的脫俗飄然,反而一個個低頭垂目,不敢以目光看人,看著就透出那麽股子心虛勁兒。”


    阮雲絲笑道:“許是國公府的身份太高,所以和尚們不敢抬頭直視,這也是尋常。”說完卻聽蘇名溪道:“是麽?你就一點兒也沒覺察出不對勁?”


    阮雲絲想起剛剛自己拜歡喜佛,那和尚要自己去密室講經,不知怎麽的,腦海中忽有靈光一閃,但隨即就又隱沒不見。她努力想了想,卻終究也沒想起來。


    “怎麽了?”


    蘇名溪看見她出神,連忙握了她的手問。這一下更打斷了阮雲絲的思路,剛才那靈光一現終不可得,她心中有些懊惱,但見到丈夫關切的神色,便隻好笑笑道:“無妨,不過是覺著你說的也有些道理,罷了,這寺廟日後不要來就是了,我看老太太和太太心裏似乎也不自在呢。”


    說著話的功夫到了綠水城,提前過來的管事已經包下了一座酒樓,於是眾人進去落座,掌櫃的雖不知這一行人身份,但看她們的穿戴,也知這家人非富即貴,於是不用吩咐,他自己便跑到廚房裏,讓大廚們用心烹製菜肴了。


    正吃得高興,忽聽外麵就吵了起來,楊老太君皺眉道:“是什麽人在門口吵鬧?”說完就見蘇名溪和阮雲絲一起起身道:“孫兒(孫媳)出去看看。”說完兩人彼此對視一眼,一笑,便雙雙走了出去。


    來到大堂,隻見幾個仆人正在門外趾高氣揚的叫嚷,而國公府這邊的護衛則隻攔在門前,人人麵上都帶著戲謔笑意。


    蘇名溪和阮雲絲有些驚訝,這些護衛雖然是國公府的人,但從不仗勢欺人的,怎麽今兒耳聽著人叫嚷,他們攔在門口,卻是沒有什麽作為,反而笑得古怪?(未完待續。)


    ps:  咳咳咳……大家可能覺得為毛總是靈光一閃啥的,咋還不趕緊揭出袁姨娘的真麵目啊?那個,請大家再耐心等幾天,老實說,我們是寫文和看文的,當然一眼就看到貓膩了。但是雲絲是身在局中啊,而且誰會一下子就聯想到這麽多是不是?隻能等一切的線索串聯,然後再有個契機,那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嗷嗷嗷,所以,請耐心等待哈,這個月底基本上就可以完結了的說。  求月票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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