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絲也愣住了,好半晌才氣結道:“胡說什麽?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告訴小白,是小白自己想的。小白除非沒有娘,要不然就隻要阮姑姑做我的娘,其他的人我才不要。”蘇季白小同誌利用自己人小鬼大的先天優勢,在阮雲絲身上把胖滾滾的小身子都快扭成一根麻花了,異想天開的希望自己一句話就可以幫老爹搞定令他頭痛不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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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不許胡說,姑姑隻是姑姑,永遠也不可能做你娘。”阮雲絲咬牙,心想這父子兩個都是我命裏的魔星嗎?才剛把爹那頭給摁下去,小的這頭又起來了。想到此處,忍不住又狠狠瞪了碧秋一眼,心想都是這個惹禍的,好端端的你開那種玩笑做什麽?這下倒好,把我拽火坑裏了。


    “不嘛不嘛……”小白立刻發揮自己的特長:耍賴打滾兒。


    卻聽阮雲絲語重心長道:“小白喜歡姑姑,覺得姑姑會對你好。但你剛見到姑姑的時候,你就是這麽想的嗎?我看不見得吧?隻因為你和姑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才知道姑姑是對你好的。這樣說來,其他女子可能有比姑姑更好的,要你和她們相處一段才能知道,你如果隻因為任性就錯過了,是不是很可惜呢?對那些女子也不公平對不對?”


    “我不管我不管,大人的道理小白不懂,小白就知道姑姑對我好,哼!好多女人對小白好都是裝出來的,小白才不信她們呢,姑姑,小白就要姑姑……”


    小白開始抓住阮雲絲的衣服在她身上打滾兒,阮雲絲無奈之下,也知道這小東西擺明了是要不講理,自己拿他也沒辦法,因此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隻好轉移話題道:“你過來了,阿峰和旭哥兒狗子他們呢?怎麽都沒過來?”


    小白笑道:“哥哥們都要用功,沒人陪小白玩,所以小白就自己來找姑姑了。”


    阮雲絲沉下臉道:“哥哥們都用功。你怎麽不用?你過年也就五歲了吧?該入族學啟蒙了。”


    小白笑道:“爹爹說了,姑姑那次和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小孩子便該好好玩兒,說是讓我七歲再入族學啟蒙呢。嘿嘿,姑姑說的話爹爹最肯聽了,不過小白也沒給姑姑丟臉,今天是背完了書才出來找姑姑玩兒哦。”


    這話題實在是有些危險。於是阮雲絲連忙又岔開了,和小白講起今天去買織機的經過,果然把小家夥聽得津津有味,遂把之前的事情都拋到腦後去了。


    阮雲絲的事情到這一地步,就算是基本上完成了,接下來蘇名溪就開始忙碌,他畢竟是為了采選太後壽禮才下江南的,雖然皇上知道這家夥肯定是要夾帶點私人目的。不然再不可能這樣積極要求下江南,所以就算知道了他前幾天“不務正業”也不會苛責,但前提是你不能把正業耽誤了不是。


    不僅是蘇州。接下來還有杭州,湖州等地,等到把揚州再轉完,便是七八天就過去了


    阮雲絲等人並沒有跟著蘇名溪東奔西跑,她們幾個女人家一直都在別院裏,倒是鍾南和李家幾個人還有小白方旭等喜歡熱鬧,跟在蘇名溪身後,也學一學這其中地道道兒,尤其是鍾南,他是決定一輩子跟著阮雲絲的。自己把這方麵學通了,日後也好幫著她打理生意。至於科考,他現在雖然也讀書寫字,但卻完全把那份心思淡漠了。


    這日天上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江南多雨,鍾秀碧秋等原本還喜歡這水鄉景致。然而住了幾天,便受不了這南方的潮氣,半個月裏倒有十天是陰雨連綿。


    因鍾秀見又下了雨,便忍不住道:“姐姐,什麽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叫我說,這詩句美則美矣,江南也美,卻隻適合短暫的住一住,遊玩一番。哪比得上咱們北方四季分明,春秋冬的空氣都是幹濕適宜?聽這裏人說,一到了冬天,便是陰冷潮濕入骨,點多少暖盆都不成,咱們那裏,一鋪火炕就解決所有問題了。”


    阮雲絲笑道:“你們是沒住慣這裏,住慣了,也就不覺得苦了,難道沒聽說‘人人隻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的詩句嗎?”說完便從角落裏撐起一把油紙傘,笑道:“這會兒雨不大,我倒是動了遊興,打算去後園走走,你們去不去?”


    鍾秀碧秋都笑道:“姐姐是真愛江南,我們可不去,這雨淅淅瀝瀝一整天,聽著都鬧心了。姐姐也別去久了,這都是申時了,怕過一會兒就要用飯的,別讓人找不著。”


    阮雲絲笑道:“我省得。”說完便撐著傘出去了。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撐著美麗的油紙傘,走在無邊絲雨中,阮雲絲在後園裏默默穿行,還有兩天便是中秋節,已經沒有春夏日的花卉還在開放了,但是園中楓葉半紅,幾十樹銀杏黃葉,還有那處處盛開著的各色菊花,在這微風細雨中輕輕搖擺,倒也另有風情。


    “雖不似有情芍藥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那般浪漫唯美,但自有一股蕭瑟清冷味道,卻也是別具一格。”


    一路走來,阮雲絲自言自語品評著,又想起蘇名溪等人去了許多日子,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采選完回京?等到自己回去的時候,恐怕那建廠工程已經可以完工了吧?


    因癡癡想著心事,竟沒發覺從月洞門外進來了一群戴著鬥笠披著蓑衣的人,直到有人喊了一聲“姐姐”,又有人喊了聲“阮姑姑”,她才驀然回過神,定睛一看,不遠處站著的那些人,可不就是蘇名溪一行呢?掃書名硯站在他身後,手裏還捧著幾樣覆著紅綢子的東西,不過那綢子已經被雨水打濕了。


    蘇名溪等人是從後門進來的,恰恰要穿過園子才能到後院,結果剛轉過了月洞門,就見如煙細雨之中,一個窈窕人影撐著一把山水桃花的油紙傘翩然而至,黛瓦飛簷,黃花綠樹,全都成為襯托她的背景,茫茫天地之中,隻有這一抹鮮明得色彩和那張秀美的桃花麵,竟宛如淩波仙子一般。


    阮雲絲今日穿了一襲桃紅色的上衣,配著條白色的百褶水綾裙子,走在這一園蕭瑟之中,真個醒目的很,也難怪蘇名溪在那一刻竟然有些恍惚了,分不清她是人是仙。


    不過畢竟是小公爺,這定力不是蓋的,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對阮雲絲笑道:“下著雨呢,姑娘怎麽有興致遊園子?”


    阮雲絲也笑道:“這雨不大,正好在屋裏悶了,便想出來走走。蘇公子怎麽這個時候趕了回來?可是正經事都辦完了嗎?”


    蘇名溪笑道:“是,都辦完了,想著早點回來,也好早點回京,我看姑娘都有些等不及了吧?”


    阮雲絲笑道:“是,的確有些心急,回去後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一邊說著,便轉過身來,和蘇名溪並肩而行,一起往後院走去。


    “再過兩日便是中秋,不知姑娘是要在這別院裏過完中秋再走?還是明天收拾一天,後日就啟程?在船上過中秋也是一樣的。”


    阮雲絲早已是歸心似箭,見蘇名溪如此體諒自己,哪裏還肯再耽擱?忙笑道:“既然公子這麽說,那咱們明日收拾一天,後天便起程吧。芸娘在家裏恐也等得著急了。”


    蘇名溪笑道:“的確,今年中秋倒是她自己一個人過了。恰巧船也停在港口,我明日便讓江寧織造府將那花樓提花機和大型提花機運過去直接裝船。”


    “是,明天也請公子將銀兩帶過去,你看八千兩銀子夠嗎?不夠我再添一些,畢竟這東西可是江寧織造獨一份兒的。”


    蘇名溪嚇了一跳,忙搖頭道:“哪裏就用得上八千兩銀子?五千兩足矣……”不等說完,便聽阮雲絲笑道:“不成,公子還是不知道這東西的行情,三千兩銀子,那您真是以權謀私了,說不定羅大人一心疼,一本奏章就參了上去,說您以權謀私。”


    蘇名溪也忍不住笑了,又聽阮雲絲道:“不信你問李家老爺子,他是知道這個行情的,這大型的花樓提花機,便是織蜀錦也足夠了,就算蜀地那邊,也沒有這樣高級的機器,這個價格還是保守估計呢,也是因為你蘇小公爺的確有幾分麵子,不然我連看都休想看到。”


    蘇名溪笑道:“有這樣厲害嗎?好吧,那我明天就帶五千銀子過去,這絕對是夠了,少不得還要讓他再搭配上幾台織機,羅大人就算參我以權謀私,我在皇上麵前也有話說,哈哈哈……”


    兩人一路說笑著來到後院。掃書名硯鍾南和李懷風等人都落在後麵,掃書便湊近鍾南,小聲笑道:“我看我們爺和阮姑娘真是般配的很,可阮姑娘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就不鬆這個口呢?”


    名硯歎氣道:“這有什麽不明白的?阮姑娘是被休過的下堂妻,她哪裏還肯信男人?”


    掃書撇撇嘴道:“那種男人,怎麽能和咱們爺相比?鍾兄弟,你平時就沒聽姑娘誇讚咱們爺?我總瞅著這倆人該是天生一對,偏偏王護衛那條倔驢不同意,說阮姑娘怎也不會進我們蘇家的門,嘿!我就不信了,咱們爺這樣好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公侯小姐都盼著,阮姑娘怎也不會這般不識貨吧?”


    “不是不識貨,而是姐姐好像打定了主意一輩子不嫁人。她說,嫁進大宅門要三妻四妾,就算嫁給一個小門小戶的男人,那除非這男人要靠她養著,不然有了機會也照樣要三妻四妾,她養那樣一個沒用的男人幹什麽?所以姐姐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的。”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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