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錯啊?”鍾秀將那塊錦緞從嫂子手中接過來,也激動道:“我原本以為,像咱們這種普通人家,最多也就是織幾匹土布罷了,卻沒想到來了姐姐這裏後,葛麻,絲緞,舉凡各種樣式的布匹都織過不說,還能親手將它們染出顏色來。如今又要跟著你織錦,天啊,這……這在一年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好姐姐,快把這法兒教給我吧,以後我天天織夜夜織,一天就給你織出三匹來。”


    “你以為這是織那些土布呢,還一天三匹。”阮雲絲好笑的搖頭:“錦緞若是這樣好弄,哪裏還能賣出那樣的高價?我織了一下午,也不過隻有這一小塊。真正要織錦的話,怕是一天能織出半匹就是好的。若花樣再複雜些,連半匹也織不出來呢。好了好了,我如今不過是試驗一下,到時候自然要教給你們這手藝的,難道隻讓你們做米蟲吃白飯?這會兒且不用急,咱們先做飯,織錦的事,明日再說。”


    鍾秀和碧秋雖然覺著心癢癢,隻想現在就織出一塊錦來,卻也知道一口吃不下個胖子的道理。因隻好出去,隻是情緒還難掩興奮。


    芸娘則興衝衝從桶裏撈出一條大鯉魚,往案板上一摔,那魚蹦了兩下就不動了,她拿出刀來,熟練地剖開魚腹,將裏麵下貨都掏出來,正幹得起勁兒,就聽一聲尖銳慘叫響起,隻嚇得她險些連刀都脫了手。


    “小綠,你這熊孩子,叫什麽呢?嚇了我一大跳。”等看清慘叫的人。芸娘不由得沒好氣白了一眼:“又不是收拾你,瞅瞅你叫得那個瘮人勁兒。”


    “你殺了我的魚,你殺了我的魚。”


    小綠撲上去,抱住芸娘的大腿。憤怒地推著她,一邊像隻憤怒的小狼般大嚷大叫起來。


    “喲,這什麽時候成了你的魚?”芸娘自是不把他那點力道放在眼裏。聽見他的話,不由得十分好笑,一邊刮著魚鱗一邊笑道:“這是我家南哥兒抓的魚,怎麽就成了你的?便是你的又如何?難道不吃還要養起來?”


    “就是要養著就是要養著,我家從前都把魚養在池塘裏。”小綠氣呼呼地看著芸娘,為“他的魚”爭取生存權,這小子完全忘了在家時動不動就拿著魚竿去自家池塘裏釣那些名貴金魚的事兒了。要是讓府中池塘裏的金魚知道那個不知禍害了它們多少同類的小魔星竟有一天會同情心泛濫,不知道會怎樣想。


    “那是你家。”芸娘翻了個白眼,手上動作不停,一邊道:“你家有池塘,我家可沒有。”


    小綠看了看前院後院。的確是沒有池塘,一時間“氣焰”便不由得矮了一截,嘟著嘴巴道:“沒有池塘,就……就挖一個啊,反正又不費事,還可以養蓮藕荷花。藕片很好吃的。”


    芸娘失笑道:“你們聽聽,真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你以為我們也是你家那樣的富貴官宦人家啊?那池塘是說挖就挖的嗎?挖了隻為吃蓮藕看荷花,我們鄉下人哪裏有這份心思?”說完鍾秀和碧秋都掩嘴偷笑起來。


    阮雲絲見小綠氣得小臉煞白。大眼睛惡狠狠瞪著芸娘,眼淚都在眼裏打轉了,卻不肯掉下來。她覺著好笑之餘,也便忙上前來抱起小綠,對芸娘道:“行了,何苦氣他?這事兒本就是你不對。當著小孩子的麵兒,就把這樣活蹦亂跳的魚殺了,也難怪他心裏不好受。嗯,我看南哥兒今兒抓的魚不少,咱們院裏不是有好幾隻大水缸嗎?挑一隻做魚缸,放幾條魚進去,把這些蝦子也放進去。”


    小綠的眼睛頓時就放出光來,摟著阮雲絲的脖子在她臉上“叭啾叭啾”親了好幾下,大叫道:“好啊好啊,我最愛姐姐了,還是姐姐對我最好,我要養魚我要養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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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娘笑道:“這也使得,你們且去挑幾條,總不能把這些魚蝦全養起來吧?這裏可足有十幾條呢。”


    阮雲絲在現代時也養過紅鯉魚,當下挑了幾條公魚和母魚一起放進水缸裏,又把那十幾隻大小不等的白蝦子也放進去,水缸裏的水原是滿的,這會兒也舀出來許多,隻留了一多半,不然蝦子就會蹦出來。


    水桶裏還留了幾條魚,是給芸娘整治晚上的野菜魚湯和扒魚醬。阮雲絲生怕小綠看了心裏難過,於是便將他抱到外麵,讓他看著缸裏的魚。隻是抱了一會兒,她也有些吃不消了,對小綠道:“別總看著了,姐姐都有些抱不動你,下來玩一會兒吧。”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小綠有了這幾條魚和蝦子在缸裏養著,就完全不顧廚房裏那幾條魚的死活了,蹦蹦跳跳的在院子裏玩的開心,等到在進屋時,那套衣服上就沾滿了泥塵。


    “你這小東西,怎麽玩的跟個泥猴兒似的?如今家裏哪有你的衣服換?”芸娘看見小綠身上的泥巴,不由得又急又氣,卻見他嘻嘻笑道:“不關我的事,是大黃撲到我身上來,它還舔我,嘻嘻,大黃很喜歡我呢,我也喜歡大黃。”


    阮雲絲連忙道:“罷了罷了,小孩子肯定貪玩兒,小綠還小,衣服也不難做,咱們家就是織布染布的,有的是布料,晚上挑幾塊出來,給他趕兩套衣服先換洗著穿,天氣也漸漸暖了,不用做棉衣,省事。”


    芸娘沒有孩子,其實也是很疼小綠的,聽了這話也沒有多說。於是吃過飯後,阮雲絲挑了幾塊蠶絲緞子,要給小綠做衣服,卻聽芸娘道:“咱們鄉下孩子,穿著綾羅綢緞幹什麽?走出去反而讓人生厭,家裏也有麻布葛布,給他做幾套也就是了。”


    阮雲絲笑道:“不是這樣說的,這幾塊料子要給他做貼身衣服,小孩子肌膚嬌嫩,小綠又是富貴人家出身,做葛布麻布恐他不舒服。外麵的單衣再用葛布麻布來做,豈不好?”


    芸娘想了想,便點頭笑道:“還是你思慮的周詳,也罷,就這樣辦吧。”說完也自去挑了幾塊麻料,於是四個女人便都忙活起來。


    那時代,做衣服是女人最基本的本事,如同吃飯穿衣一樣,幾乎是種本能了,就連芸娘,織布的手藝不怎麽樣,但是這做衣服的手藝卻著實嫻熟。


    鍾南給小綠洗了澡,就將他光著屁股塞進被窩裏躺著,小家夥就在被窩裏,看炕上幾個女人為他縫製新衣服,雖然那些料子比起家裏的綾羅綢緞實在要差得遠,但是他靜靜看著,就覺著這些衣服比自家在家裏的那些漂亮衣服還要暖和。


    阮雲絲這會兒卻在想著什麽時候能想辦法將棉布“發明”出來,大吳國如今種棉花的很少,品種也不好,有限的一些棉花都是用來做棉絮了,這時節有錢人家都是喜歡用皮裘,所以這些劣質棉花都是百姓們在用,偶爾一點上品棉花才會出現在一些富貴人家中。


    阮雲絲隻懂織染不懂種植,但是她卻也大致了解一些改良棉花品種的辦法,一旦這東西能夠有人大麵積種下去,依照她的主意,她有信心能生產出好棉花,雖然不可能和現代那非常好的長絨棉花相比,但在這個時代裏也絕對會一鳴驚人,棉花的用途廣泛,棉布也是最舒服的布料,一旦種植成功,定然會獲得推廣,到那時,她有信心用棉布取代這個時代裏的葛布和麻布。


    因為想得入神,不妨就讓針紮了下指頭。小綠連忙鑽出被窩,握著阮雲絲的手指使勁兒吹著氣,將那小小一滴血珠兒都給吹成了一道細細地血線。


    阮雲絲心裏一暖,麵上卻笑道:“好了,紮一下而已,有什麽?不用這麽緊張,趕緊回被窩裏去,當心著涼了。”說完在小綠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將他趕回被窩,一邊有些感慨地想著:難怪人人都想要個孩子,有一個小家夥關心的感覺,的確很好啊。既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嫁人,或許應該收養兩個孩子,嗯,看緣分吧,如果真能遇上有緣的小孩兒,便養下來。唉!隻可惜小綠是絕不可能在我這裏長住的。總要將他還給他的家人,這樣一個寶貝蛋子丟了,那家人還不知道多著急呢。”


    忙了大半夜,在四個女人的齊心協力下,竟給小綠趕製出了兩套衣服,其中還有一件夾衣,恰恰是這時候穿的。小綠這會兒早已經睡熟了,也幸虧他下午睡了一覺,竟堅持到了亥時才睡。幾個人悄悄在他光著的小身子上比量了比量,覺著衣服大小肥瘦都合適,這才滿意的睡下。


    因為熬了夜,第二日起的就有些晚了。阮雲絲一邊疊被一邊急道:“快點兒收拾下,今兒張大哥要運料過來,別被人家堵了被窩,那就真是丟臉了。”


    鍾秀在廚房做飯,碧秋則剛剛洗了臉,正在鏡子前梳頭發,一邊道:“姑娘,這麽說,咱們的廈子就要動工蓋了是嗎?”(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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