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在上官凜的安排下重新又住回在章華宮。隻有秋才不能被明月鬆糾纏,想在重重的侍衛看護下,明月鬆更是不可能把薰清秋帶走。


    當然,明月鬆,楚國曾經風雲一時,惹得無數俊男靚女所崇拜喜愛的一代丞相,在一夜之間沒了蹤影。


    明府在快要破曉的時候,正中央的一處院子起了大火,要不是外邊的人發現並且衝進來把火給滅了,整個園子就付之一炬,連片瓦都不剩了。


    明府裏頭的婢女和傭人都不見了,隻餘下一個掃地看門的啞巴老人,在已經被燒成灰燼的宅院廢墟裏頭揀著一些還能勉強使用的物事。


    一夜之間,明府就成了一座空城。繞著莫愁湖的美麗宅院,因為這一場大火,以及下人們離奇的消失,而顯得有些陰森。


    至於主子明月鬆的下落,那更是無從知曉。有人說,他因為染上了重病,被一個尋仙的道長帶走,隻有這樣才能救他的性命;也有人說,他本就是一個閑雲野鶴的人,丞相的名號對於他來說隻是桎梏,所以他選擇了消失。


    早朝的時候,禦史就著急地向上官凜陳述此事,京兆尹一職暫時是由薰清秋擔任著的。不過薰清秋自從回來之後,這差事當得就有些不稱職,至於明府的事即使有人上報給京兆尹,董清秋卻也不在府上。那禦史隻得直接上呈皇上。


    對於這樣地傳聞。上官凜沒有任何的表示。仿佛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甚至還幫襯著明月鬆。


    上官凜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把右相的職位空懸,明府中的一切用度和開支照舊,好把明府維護著。至於明月鬆的下落,上官凜隻是用一句,明相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便將疑惑的群臣給打發了。


    對於上官凜的此舉,董清秋是十分地不解。不知道上官凜葫蘆裏頭賣得是什麽藥。她好奇。卻又有些慵懶地不願知道,難道自己不應該很高興麽?再也沒有人敢要挾自己,占自己地便宜,欺騙自己!


    隻是在聽群臣議論的時候,董清秋偶爾會想到那個叫做明月鬆的人,心裏頭百感交集。


    他,從此就不再出現了?明丞相,就從此消失了麽?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所站方位的對麵,左丞相、右丞相,在早朝的時候。是分列在上官凜左右下首的。隻是此時自己對麵的位置,是空蕩蕩的,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樣……


    對於董清秋的再度入住章華宮。後宮裏頭也還是起了一層風波。盡管章華宮內還被上官凜破格留住了馮廣,讓他也住在偏殿後邊地一排房當中,(那排廡房原本就是給親近大臣稍事休息的地方,用以等待皇上的宣召)但到底是先入為主地認為上官凜死不悔改,太妃心裏頭多少有些不高興。


    當然事實上董清秋因為再度著涼,基本上除了早朝就窩在自己地房中假睡養病,上官凜也樂得不用時時看見董清秋。免得影響他做事的效率。


    太妃眼見得上官凜又誤入歧途,心裏頭有氣,免不了殃及池魚,這氣就撒在了江妃的身上。“那天晚上也不好好勸勸皇上回心轉意。可著給你的機會,也不好好利用著。”這幾日上官凜又睡在章華宮,算是恢複從前了。


    若是平時,江妃也就罷了,可巧著前兩天夜裏好不容易能有皇帝在身邊,卻對自己無動於衷免不了是一肚子的委屈,對著太妃的低聲喝斥。忍不住就迎頭回嘴了。


    “太妃娘娘。人家薰丞相一句話就能把皇上勾走,臣妾就是半死不活了。也不知皇上會不會來看一眼的!臣妾倒是想勸皇上回心轉意啊,怎麽個勸法?”


    太妃倒也知道那天夜裏,上官凜在江妃那呆到了半夜就急撞撞地走了。卻沒想到上官凜是為了薰清秋出宮去,又重新領著董清秋回宮住來著。心裏頭窩著氣,看了一眼江妃,皇上明明給了你機會,怎麽就是留不住皇上地心呢?


    江妃心裏頭委屈,一想到那天夜裏就隻覺得眼淚在眼眶裏頭打轉轉,“就連夜裏頭,無論臣妾如何,如何討好,皇上都對臣妾無動於衷……”


    “無動於


    太妃大概是領悟到江妃這句話的意思了。她抬起眼一下江妃,這女子雖然蠻橫,讓人不喜,但總的來說,也算是一個美人胚子,那傅妃也是溫文爾雅,就算不符合上官凜的胃口,也不至於說美人溫玉在側,連動一動的念頭都沒有吧?


    太妃心裏頭隱隱作痛,想到上官凜的寢宮中也同樣有著供他進禦的八女,分擔司帳、司寢之職,這八女既是給沒有大婚的上官凜進禦的,也是照顧他日常起居地女官。隻可惜上官凜一個也沒有動過。


    後來太後與太妃都將八女重新物色了一遍,上官凜依舊沒有任何好感。直至上官凜娶了江妃、傅妃,對於女性卻好像始終熱忱不起來。任是哪個皇帝,當了三載,也該充盈後宮,但是檔案裏頭記錄在案的,有關皇帝上官凜地禦幸記錄都是寥寥可數。


    從前太妃都以為那是上官凜誌在江山社稷,強逼著自己不能縱欲過度,遠離女色,可是現在看來,他簡直對女色是根本冷淡地。


    唉,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好色?哪個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獨獨上官凜不是嫌自己後宮裏頭人少,而是多了。難道說上官凜真的和別地男人不一樣,整個的取向就有問題?


    太妃心裏頭一沉,歎了一口氣,對自己跟前服侍著的宮女說道,“去把當年在鴿子房教導皇子們人事的太監給哀家找來。”


    此時正是午後,冬日的午後,陽光能夠穿過層層的琉璃瓦紅宮牆照到章華宮內最中央的禦座上。此時的章華宮內稍微有些暖和,即使是上官凜也少了幾分冷漠,而多了一分每個人都該有的慵懶。


    上官凜正在看著楚國的疆域圖,董清秋則坐在殿門前的石階上曬著太陽。任由陽光把自己周身照地暖烘烘的,然後打個盹。


    薰清秋其實也沒什麽病,但卻是懶洋洋的。這兩日來一直都在章華宮的偏殿裏頭睡大覺,每日裏頭好吃好喝,也不用太理會上官凜,清淨地無人打擾,有時候她也會時不時地冒出一個念頭,要是一世都能這樣就好了。


    上官凜正低頭看著地圖,一抬頭就看見董清秋的背影,瘦小伶仃,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怎麽看都有些孤單,尤其是陽光下,顯得越發的渺小。


    上官凜本來正籌謀著國事,可看著董清秋,便覺得心情煩亂,眼皮底下的地圖都無法集中他的注意力。這個董清秋,不知不覺便成了上官凜眼中的一根刺,想要拔卻不能拔的刺,直戳的他燥立不安。


    上官凜衝旁邊的竹閑使一眼色,竹閑趕緊去把殿門掩上,屋子裏頭登時冷清下來,陽光連同董清秋的身影都被擋在了外邊。


    總算能夠讓自己靜下心來,上官凜發現還是這樣陰鬱的氣氛是自己所適應的。正要考慮邊疆問題,外邊傳來一聲唱喏,說是太妃請皇上過去一趟。


    上官凜好些日子沒有主動去給太妃請安,聽得那邊來請,倒也覺得於情於理該去瞧瞧,他走出門來,隻見到董清秋倚靠著盤龍石柱睡著了。


    上官凜看了一眼外邊的宮女太監,都像是石柱一樣呆呆地立在門口,見著自己出來,都躬身行禮,行止機械,隻有這董清秋,把他楚國堂堂的章華宮當成了自己的後花園,居然就這樣輕易睡著了。還是用這樣一種隨意的姿勢。


    上官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從這點看,董清秋倒是有幾分軒轅季徒弟的氣質。繡閑看上官凜盯著薰清秋半天,正要上前把董清秋叫醒,上官凜則製止了他,吩咐道:“不要讓他出章華宮,也不許旁人進來。”


    繡閑點點頭,盡管不明白上官凜此舉是因為什麽,卻也隻得點頭,吩咐守護在章華宮一圈的侍衛們嚴加把守。


    上官凜走了兩步,一回頭看著董清秋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心中一動,對竹閑說道:“給他拿件衣裳披著吧。”


    “啊?是。”繡閑應著,上官凜已經走了。他抹了一把汗,皇上幾時學會關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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