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的場合有很多種,大抵監獄也是個不錯的地方?反正白選覺得,光看沈公那臉震驚表情就夠回票價了。這家夥肯定沒想到,遲大小姐此來不是興師問罪,反倒是求婚


    太有喜感了白選實在忍不住,低聲悶悶笑了兩聲。小櫻花護士看看遲咫又瞧瞧沈三多,小嘴兒已經嘟得能掛油瓶。白選嘴角抽搐,心道這枚已經長殘了的大叔還真能吸引小蘿莉啊啊


    沈三多不說話,遲大小姐步步緊逼:“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和我結婚”說完,她居然從外套的內口袋裏掏出兩個紅本本,啪地扔到病床之上沈三多麵前。


    偷眼一瞧,紅本本上有紅果果的三個大字“結婚證”。白選幸災樂禍地看著沈三多,活該被女人逼婚,你個風流坯


    “好”沈三多捏起一本結婚證,翻了兩下,抬眼微笑著說,“我們結婚吧,遲咫。”


    遲咫毫不含糊地掏出一支筆,走到沈三多病床前,劈手搶過那本結婚證,直接在上麵寫下兩個人的名字,另一本亦是如法刨製。


    “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了。”遲咫把一本結婚證放進自己口袋裏,另一本卻很詭異地塞給了白選。


    莫明其妙的白某人大感驚訝,不等她說什麽,遲咫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你先替他保管。”


    斜眼看向牆上的時鍾,已是點三十五分,探監的時間隻剩下五分鍾。白選很幹脆地把這本別人的結婚證揣進兜裏,心有戚戚焉,啥時候咱也能把自己的證拿手裏呐?


    小櫻花鼓著腮幫怒視白選,讓白某人感覺異常無辜。把水果扔病床旁的小桌上,齜著牙的護士小姐伸手就去扯白選的胳膊,還低聲說:“真沒眼力勁兒,一邊去。”


    直到把人拖至遠離病床那對詭異新婚夫婦的牆角,小櫻花才鬆開白選的胳膊,卻轉而拉住了她的手。


    白選告訴自己要淡定,因為她現在看上去是個俊俏的男孩兒。隻是小櫻花前一刻還對沈三多的閃電結婚表示了微妙的不滿,居然這麽快就移情別戀,還拿手指在白選掌心劃來劃去,讓她感覺很幻滅。尤其是……癢啊


    “十八點四十就要到了”小櫻花瞪圓大眼睛看著白選,聲音不高也不低,可是有幾個字的發音似乎咬得很重。


    白選眨了眨眼,附和:“是啊,我們隻有十分鍾的探視時間。”她怎麽不說點四十,要說十八點四十?


    小櫻花忽然向白選逼近,下意識的,白選往後退了幾跑。卻見小櫻花急速地眨著眼,略提高了聲音又說:“你個大男人跑什麽跑,我會吃了你麽?十八點四十就要到了”


    剛才沒花眼吧?這臉頰粉嘟嘟的小護士臉上似乎掠過一絲焦急之色。白選原本提防著這丫頭,但發現如此端倪之後,又回想那幾個格外加重的音節“十八”、“四十”,她倏地反應過來。小護士此時急切地在自己掌心劃的字不就是“跑”麽?


    看了看時鍾,已是點三十八分了白選當即立斷,掙脫了小櫻花的手,試探著往病床前麵走。她聽見小護士輕輕地籲了口氣,並且趕在自己前頭來到病床前。


    小護士清清甜甜地說:“這時節葡萄可難得啦沈先生和沈夫人都嚐嚐吧”她拽下一粒葡萄,彎腰捏開沈三多的嘴巴,不由分說把葡萄給塞進去,然後攥住了被的一個角。


    沈三多嘴巴動了動,眼裏閃爍著異樣色彩,連連點頭稱讚:“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味道其實不咋地,但效果很明顯。


    隻見沈三多的眼睛越來越亮,他放在厚棉被下的手輕輕握拳,骨節格格作響的聲音外麵幾人都能清晰聽見。從被底下伸出胳膊,沈三多把插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管抓到手裏。一旦拔去管,所有的儀器都會尖叫報警,現在還必須等。


    見此情景,遲咫飛快地解開自己的鈕扣,等她把外套脫下來向病床扔去時,點四十分到了


    小櫻花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鍾表,忽然用力一點頭。沈三多使勁扯動管,發出輕微的“啪啪”聲。同時,被被嘩啦掀開,隨即一件厚厚的外套扔在他身上。


    白選隻來及看清這些,眼前就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小櫻花提前一秒鍾示意行動開始,管被拔下後,所有儀器即將報警時卻因停電而啞聲。遲大小姐也毫不含糊,迅速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沈三多隻穿著褲衩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於電光火石之間,白選在小護士向病床走去之後,霍然轉身站在了門邊。燈滅,門呼地拉開,但外麵已有颯颯風聲、人被擊之後的失聲驚呼以及物體倒地時發出的重響。


    小十八既然派了小護士來當內應,在外麵安排人手處理負責看守的獄警和衛兵這很正常。白選側身站在門口,聽見有人說“安全”之後才扭頭對房裏三人輕聲說:“走”


    “我帶路”這是小櫻花的聲音。隨即一個嬌小身影如風一般掠過白選身旁。忽然身體略微震動,隨即有沉悶重響,白選聽見小護士驚訝地嘀咕,“你們居然弄來了重火力,能耐不小嘛”


    白選低聲笑著說:“替我謝謝花滿樓。”


    “哼”這是從鼻裏擠出來的聲音,小櫻花悶悶地說,“少爺這次闖的禍可大了”白選隻能沉默不語。


    驀然沉入黑暗,眾人一時有點不適,好在今天還算有點月光,大家也都不是平常人。憑著記憶,遲咫架著沈三多沒有半分磕絆地快速走出房門。


    白選斷後。她飛快地瞥了身後一眼,卻見有幾個人影木頭樁也似直挺挺杵著,隻聞急促的喘息聲。要在燈光瞬滅的刹那暴起傷人,還得保證目標不發出很大的動靜,這項工作很考驗人的實力。


    花滿樓的暗幫助,無疑會給白選減少很多麻煩。若是沒有內應,同樣的燈滅之後,她先得解決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向手不凡的小護士。她還得守在門邊,把試圖衝進來的人給幹掉。一路出去,她還會遇上很多阻礙,即使同時有人在別處配合,想把人安然救走也不會輕鬆。


    這是賭博。贏了自不必說,輸了隻怕連自己都會搭進去。不過,白選既然敢來,當然有倚仗。


    有小櫻花引路,白選一行人走得幾乎可以算得上順利。下樓的路上,原本有無數道鐵將軍把守的緊密門戶,都被小護士用自己的通行證給刷開。這些進出關卡使用的能源是晶珠,不受停電影響。


    事實上,隻有一些用電的監控設備停止工作,那些使用晶珠或者晶石為能源的儀器都還在運轉。白選的晶波屏蔽儀無法通過進入監獄之前的安檢,但是小櫻花……應該說是花滿樓準備得很周全。


    出了房門沒多久,便有個獄警跑過來。白選目光一凝,剛要竄過去結束這人,就聽小櫻花輕聲說:“自己人。”獄警咣咣踩著軍靴與眾人擦肩而過,順便扔下一隻晶波屏蔽儀。


    這可當真是,朝有人好辦事,獄裏有人好跑路。白選鬆了口氣,側耳細聽,四下人聲沸反盈天。這場大規模停電來得突然,且過了十幾分鍾都還沒有恢複供電,不說犯人,就是獄方也會忍不住焦躁。更何況,還有不少人試圖越獄。


    白選事先得知的是隻有十分鍾時間可供她帶著人逃跑,並且這棟樓的獄警會被調離一部份,但現在停電的時間已經超出了當時的計劃。有熟知道路的小櫻花,也避開了不少獄警。


    要知道,換來這十分鍾黑暗的是一位好不容易才混到獄方高位的鬼字營成員二十幾年的艱辛奮鬥。由此,白選對梅半川的好感增加了幾分。他對沈三多還是有真感情的,即使明知沈三多是個已經活不了多久的半死人,還是花費了不少心力打算把人撈出來。


    能讓停電時間延長的人不言而喻。白選幫著遲咫攙扶沈三多飛奔時,曾經對花滿樓的些許怨懟減少了一部份。小護士的存在讓她猜知,他也許一直在等自己或者自己委托的人到來。但他又是如何判斷的呢?難道也是賭?


    越往樓下走,就能聽見越發密集的槍聲和浩大如海浪的喧囂聲。此時小櫻花才不無驚恐地低呼:“好像有人越獄天哪少爺,你會被老爺掐死的”


    匆匆腳步響在空蕩蕩的應急通道裏,每下一層樓,都能聽見這層樓關押的犯人猛烈撞擊牆壁或者牢門的聲音。


    這兒的犯人基本上至少都有二十年徒刑在身,一部份人更是能把牢底直接坐穿。現在有如此大好良機,他們怎麽會放過?反正都是死,幹脆死個痛快


    從最高的三十三層下到第層,路上碰著的獄警或者士兵不下五十人,要麽被小護士誑騙過來然後擊暈,要麽被白選一把硬幣扔過去洞穿腿失去行動能力。反正此時整座碉堡地上地下兩部份都開了鍋,叫得再大聲也隻會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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