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紅衣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地等著,方才就有人來稟了,姐已經醒了。羅公公和那陳太醫去了那麽久,也該回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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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姐這三日內會醒,一兒也不假,她現在就恨不得一下子奔到思月宮去,無奈皇上卻不準她離開禦書房半步。


    終於遠遠地看見了羅公公和那陳太醫的身影,連忙回到屋內,方要大喊,卻又連忙捂住了嘴巴,怕擾了屋內的人休息。


    隻是,屋內那人怎麽能安心休息得了呢?


    偌大的書房裏,一片安靜,唯有那焚香靜燃,香息升舞。


    淩徹靜靜地躺在搖椅上,雙眸微閉,麵容依舊那麽俊朗,五官如雕,卻沒了那清冷淡漠,沒了那邪魅風流,亦沒了那勢在必得的狂妄,而是一臉的雲淡風清、平靜如水,一臉的憔悴虛弱、蒼白如紙,似乎得了一場重病,清瘦了好多好多。


    即便是再平靜,緊抿的唇邊依舊透出了心中的不安,直到外麵的腳步聲近了,他才緩緩睜開雙眸來。


    “微臣參加皇上。”陳太醫離開思月宮後,便是一臉的憂慮了,緊蹙的眉頭不再舒展。


    “進來吧”淩徹淡淡的開了口,仍舊躺在那藤木搖椅上,為了救汐月,十日十夜,他耗盡了一身的真氣,經脈俱損,終於知道鳳希為何總是一臉的蒼白虛弱,原來他曾經亦是這樣救過一個被琴音所傷的女子,隻是那女子醒了,卻活不過四日,而他,活不過四年。


    “皇上,皇後娘娘已無大礙,一切安好!”陳太醫俯身、低聲回稟,隻是,手心卻滿滿的都是汗。


    淩徹原本緊握著的手,頓時鬆了下來,蒼白的唇邊浮起暖暖的笑意,終於做到了,鳳希要他做的第三件事,他終於做到了!那個女人,終於沒事了!


    沉靜了許久,陳太醫終於是支支吾吾了起來:皇上……從皇後娘娘的脈象看,娘娘她……”


    “!”淩徹心中陡然一驚,話語瞬間淩厲!


    陳太醫此時額上冷汗直冒,彎著身子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俯在淩徹耳畔低聲回稟。


    不過一句話,淩徹整個人卻是完完全全地僵住,原本那深邃的眸子仿佛失了神,良久,才失聲大笑了起來:“嗬嗬,是老天懲罰朕啊!是老天懲罰朕啊!”


    “老臣這就替娘娘熬藥去。”陳太醫無奈地搖了搖頭退了下去,羅公公卻還在珠簾外徘徊,直到皇上開口讓他進去。


    “主子……”


    “她讓帶什麽話來了嗎?”無奈苦笑,更像是自嘲,那女人現在一定很高興了吧,他放手了,徹底地放她走了!


    “娘娘…………謝皇上不殺之恩……”羅公公心翼翼地回答。


    不殺之恩?


    淩徹不由冷笑了起來,“嗬嗬,不殺之恩!”


    他等了七個多月,等來的是她的刺殺,


    而他,有過殺她的念頭嗎?


    如果可以,他還真的願意親自一劍殺了她,這才是真正的毫無瓜葛!


    淩徹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羅公公退了下去,重重地躺了下去,讓向天出去尋藥不過是安慰母妃罷了,月國那沈太醫已經過世了,天底下怕是再也沒人能救得了他了!他傷得比鳳希還要重,連兩年也過不了吧!


    他要她走,毫無牽掛地走,恨也罷了,愛也罷了,他都不要了,時間是人世間最好的藥,能撫平一切愛恨的,何況,她也一而再地強調她無愛無恨了。


    “紅衣,把今日的奏折都取來吧。”已經好幾日沒上朝了,朝中群臣皆是議論紛紛,明日該早朝了。


    “皇上,今日尚書房送來的奏折不多,要不,明天在一起批吧!”紅衣遲疑了,見皇上的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姐失蹤後,她就一直跟在皇上身邊了,皇上對姐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奈何姐終究不肯釋懷,這樣傷他的心。


    “拿過來吧。”淩徹的語氣依舊溫和,他可以放她走,可以讓她毫無牽掛地走,卻還是留了紅衣在身邊,同之前她失蹤一樣,若是連紅衣也走了,他真的會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的,仿佛永遠消失一樣。


    淩徹似乎想起了什麽,去突然起身來,走到案幾旁,也不猶豫,展開空白的聖旨,提筆即落。


    紅衣跟了過去,在一旁看了那聖旨,竟是驚得捂住了嘴巴。


    “皇上,紅衣求求你,不要讓姐走!”紅衣一下子跪了下來,眼淚終於是忍不住湧了上來,皇上擬的竟是遺詔!而姐竟懷孕了!


    他要向天在他離世後繼位為帝,要淩雲閣暗中保護姐和孩子一生一世。


    淩徹沒有話,放下筆來,看著那份遺詔,禁不住啞然苦笑,真是天意弄人,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竟會在這個時候到來,李太醫私下要汐月留宮三日,正是給她開安胎之藥,喜脈若隱若現很虛弱,那個笨女人一定還不知道吧!


    家中妻惦記,這樣的夢竟一下子離他那麽那麽近,奈何再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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