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拐了一個彎, 沒有出城, 先到了沈府,沈大人一家早等著了,自然又是一番張羅, 大包小包地又往車上塞了不少。


    林阡陌向沈大人見禮,沈大人惋惜地看著她, 叮嚀了幾句。對兒媳婦此舉她不大能理解,正是如日高升的時候, 怎麽就不做官了呢?不過換個角度想了想, 她又高興起來,林阡陌回鄉是為了有病的父親,證明她是個孝女, 有這樣的孝順媳婦, 將來自己年老了,想必也能得她照顧。反正林阡陌還年輕, 待侍疾過後, 父親病好,再出仕也是可以的,她如今在仕林中很有聲名,同科的才俊皆以她為尊,有這些舊時同窗的幫助, 想來日後也不至於難為。


    沈慎重夫妻站錯了隊,這次靠上了常樂公主,幸好沒來得及做什麽錯事, 林阡陌經過多方周旋,由太女出麵才保了下來,不過萬芝蓉的官職卻丟了,如今閑賦在家。她知道林阡陌一家要走,便到沈府來送行,言辭之間如今再無半絲不敬,見麵時行了大禮,感恩不盡。


    林阡陌歎氣扶起她:“總歸是一家人,我們又如何能不管,慎d的兄弟們不拿他當兄弟,但他卻沒忘記過自己是沈家人,同胞骨肉,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這話說得不客氣,沈慎d的幾個兄弟頓時紅了臉,隻有三哥點頭讚同道:“所以說兄弟姐妹自當團結,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才能救你。”


    這個三哥是唯一對沈慎d還算不錯的,林阡陌對他報以微笑。


    萬芝蓉偷眼看了看蘇三,蘇三的笑容淡淡地,帶著幾絲嘲諷,她的臉一下紅得滴血,踟躕了一下,倒頭拜倒在地:“我有錯,還請蘇……蘇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


    萬芝蓉向常樂公主表功時,蘇三正是她拿出的籌碼。林阡陌能救得她一家,表明了她的不同凡響,萬芝蓉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不聽沈慎重挑唆,好好與她相處,自己也不會這麽倒黴。林阡陌雖然現在退隱,但她與太女府交好,將來這天下就是太女的,少不得自己要想重新啟用,還得靠她。蘇三是林阡陌的第一正夫,隻要他說半個不字,自己就別想得到林阡陌半點相助,萬芝蓉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下了決心,一定要求得蘇三的諒解。


    沈慎重卻不知其意,見妻主當著這麽多的人向蘇三下跪,頓時白了臉,他緊咬著嘴唇,一陣屈辱湧上心頭。


    “蘇大哥,別理她!”沈慎d氣道,他是看不得母親祖父著急,這才求林阡陌幫忙保下了萬家,但心中的氣未曾稍漸半分,此刻見沈慎重憤憤不已的樣子,心中更是失望,自己的親兄弟,竟是這麽地不識好歹!


    萬芝蓉見狀,喝令沈慎重:“你也給我跪下,向四哥認錯!”


    沈慎重咬牙站著不動,若是別人,沈慎d倒還要阻攔,偏生是他,便也不動了,看著事態發展。萬芝蓉目光盯著沈慎重,見他不為所動,臉色微變,嘴唇努了努,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蘇三笑了笑,看在沈慎d的麵上,沒有過多地為難萬芝蓉,側身避開來,說道:“萬大人起來吧,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以後別再生事就好!”


    萬芝蓉慚愧起身,拱手言道:“不敢,不敢!”


    “好了好了,時辰也不早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車上還有人等著呢,別耽誤了慎d他們的行程。”沈大人過來打圓場,林阡陌等人借故告辭。


    待人都走了出去,萬芝蓉向沈大人行了一禮:“這一向多謝大人您照顧,芝蓉不是那不知感恩之人,將來若是有所吩咐,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但大人您也看到了,六公子一向心氣高,看不上我,在我萬家實是委屈了他,今日我就寫了和離書,讓他歸家,從今後男嫁女娶,各不相幹,一應嫁妝,我自當全部送回。”


    沈大人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正要出言相勸,沈慎重卻搶在她之前開了口:“和離就和離,你當我稀罕你萬家!”


    沈大人揮手一掌扇去,沈慎重的臉上便起了五個紅指印:“我沈家的兒郎,嫁出去了,就沒有回來的道理,你有本事,和離了就別回來!”接著她好言相勸,讓萬芝蓉打消這個主意,並說以後沈慎重有什麽不當的地方,她隻管管教就是,不用向她回稟。


    沈慎重捂著臉,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他想的就是回到沈家,將來還可再擇媳另嫁,若是母親不允,一切都是妄想。聽到母親對萬芝蓉說的話,一時心酸不已,幹脆跑回房大哭起來。


    沈慎重的生父進得房來,責怪兒子道:“這樣的話豈是能說得的,也是我太慣著你了,男兒家就算和離了,將來誰家還肯要你,最多也就給人做個侍,哪能像在萬家,好歹是正夫。”


    “住口!”沈慎重猛地起來,怒視著生父,“都是你,都是你連累了我,害得我如今處處比不上別人,就算你地位比不上別人,為什麽就不會耍點手段,讓母親寵你,明明沈慎d和我是一樣的身份,憑什麽他就能嫁到好人家。”


    “憑什麽?就憑他比你懂孝道,你看看慎d是怎麽對待你傅叔父的,你又是怎麽對你叔父說話的?”沈大人走進來,冷冷地說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跟著你妻主回去,若是不改了你這脾氣,早晚要吃虧,記住,別做出什麽有損家門的事,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沈慎重可以對生父大喊大叫,卻不敢違抗母親,隻得收拾東西走人,回去後被萬芝蓉冷落,初時他還覺得開心,時間久了,日子也難熬,後來竟然與萬芝蓉的女兒有染,鬧出一樁醜聞,被萬家送到田莊去守祖廟,就這麽孤單過了一生。


    從沈府出來,林阡陌一行又來到羅府,她要回鄉,自然要接了嚴文修一道走,隨行的還有嚴文修的父母。


    一幹同鄉現如今才知道林阡陌與嚴文修的事,齊聚到羅府,又是賀喜又是道別,好不熱鬧。元修戳撕窈褚環廡牛肓眾淠按厝ジ牡錚諏死癲渴討校訟緣煤芫瘛


    嚴文修坐的馬車是特製的,寬大而舒適,被褥鋪得整整齊齊,對麵還設了三個座位,中間有個案幾,是磁石所製,上麵放著鐵製的杯盤,強力吸在案上,不會掉下來,方便人照顧他。這樣的設計當然出自林朝陽之手,為了給嚴文修解悶,也為了減輕嚴文修父母的負擔,他與林家幾兄弟決定沿途輪流上這輛車,照顧嚴文修。在林阡陌的建議下,車上的榻還搞成了活動板,為嚴文修提供了“方便”。


    嚴琳兒的父母很是滿意,嚴槿看著林阡陌,笑得眼睛都隻剩了一條縫,她覺得兒子選的這個媳婦還真是對了,她倒不在乎林阡陌當不當官,心想不當官,林阡陌能分出更多心思照顧兒子,心下更是高興。


    張芸與韓箏也來給姑母送行,見到嚴文修,她神色有些恍惚。雖然病臥在榻,但嚴文修收拾得很幹淨,臉上帶著笑容,整個人意氣風發,絲毫不見頹廢。也許這就是愛的力量,看到林阡陌身邊的男人,張芸不由得羨慕,她的身邊隻有一個韓箏。不過她暗自慶幸,林阡陌終於要走了,隻要她不在京,張芸就沒有那麽大的壓力,她隻要勤奮一點,再過幾年,物是人非,就算林阡陌再入官場,就算是騎馬追也追不上她了。


    思及此,她看韓箏的目光便多了一種溫柔,讓韓箏欣喜不已。握住韓箏的手,張芸瞟了一眼林阡陌,問道:“後悔嗎?”


    韓箏搖了搖頭,笑道:“不!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好的。”


    張芸與別人說話去了,韓箏看著忙碌不已的林阡陌,眼光漸漸恍惚。他從嚴琳兒處聽到林阡陌辭官不做,一是為了父親,二是為了嚴文修,如果是張芸,隻怕不會這麽做的吧,正當如日中天的時候,誰會舍得放棄,可是那個女人偏偏就這麽做了,也不知道她是傻還是怎的。可是韓箏羨慕嚴文修,不管如何,他是幸運的!


    “阡陌,我父母他們,就拜托你一路照顧了。”嚴琳兒對林阡陌說道。


    “好像你應該叫嫂嫂了,怎麽還在叫名字?”元修Φ饋


    “喊什麽都行,我不計較什麽輩份。”林阡陌笑著說。


    嚴琳兒臉紅了紅,低聲叫了聲“嫂嫂”,她的麵容有些憔悴,這次雖然考得好,卻因受了親戚的累,並沒有謀得個好職位,相比其他同窗差了很多。


    林阡陌拍了拍她的肩,說道:“打起精神來,別灰心喪氣地,來日方長,有空多與宛平公主親近。”


    “謝謝!”嚴琳兒感激道。


    “一家人,謝什麽!”林阡陌笑了笑,忽然話題一轉,“對了,你那本家後來是個什麽境況?”


    “還能如何,”嚴琳兒苦笑,“幸好舅母一向深得皇上信任,多方周旋下來,這才保了我們家不被牽連,他們家是死是活,如今與咱們不相幹,造反的時候,也不見他們想過親戚。”


    嚴琳兒的本家,便是那位禁軍副統領嚴子龍,和她家是同枝,雖說出了五服,但總是一姓人,平時裏也有往來,林阡陌他們進京時還是那位本家的族姐給找的房子。


    浦城縣來京的學子,全部榜上有名,一個沒落下,兼有那金陵君中剩下的三位,都與林阡陌熟得不能再熟,依依惜別之際,一個個滿臉離愁。


    林阡陌情緒也來了,覺得眼中酸楚,強笑道:“又不是不能見麵了,我不過回鄉幾年,將來還會回來,到時候少不得仰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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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元取出一隻橫笛,說道:“阡陌,臨別之際,就讓我們最後為你吹奏一曲吧,想聽什麽曲子?”


    “那就吹一曲《十裏長亭》吧。”林阡陌道。


    笑蓮、錦元與落涵各自將笛子放在唇邊,笛聲悠悠,道不盡的意,說不盡的情,都化為樂聲,流淌在各人心間。林阡陌在笛聲中上了馬車,向眾人揮手道別,元修13狹斬熱艘恢備嬖諑遝島竺孀咦牛鋇皆僖部床壞匠導藎獠拋砘厝ァ


    林阡陌放下車簾,一直忍住的淚便流了下來。世間多少情,友情,亦是難能可貴,這些人都是她的同窗好友,大家互相激勵,相助相幫,才有了今天。


    一隻手伸過來,為她拭去了臉上的淚,原來馬車上竟然隻有他二人。


    “舍不得他們嗎?怨不怨我?”黑色大氅的風帽拉下,露出一張略顯蒼白,卻無與倫比的臉,劍眉飛揚,整個人帶著一股子霸氣,與俊美的外表有些不相稱。


    “你怎麽把麵具取了?”林阡陌驚道。


    “已經出了城,”他笑了笑,“這世上見過這張臉的人不多,何況我又不出去,隻在你麵前露出來,你不是說過不喜歡戴著麵具生活嗎,以後在你麵前,我都不會戴了。”


    “不怨你!”林阡陌與他十指交握,“我隻慶幸你沒有死,隻要你好好的,我願意拿所有來換。”


    “我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你對我說這句話。”他輕笑,眉間全是溫柔。


    “你的傷好些了嗎?”林阡陌問他。


    “嗯!隻是隱隱還有些痛罷了,你放心好了,我是醫仙的傳人,這世間隻要是不死的,便沒有我不能醫的。你要不要運去,和他們乘坐一輛車?過了三江鎮,我們便要分路了。”


    馬車晃了一晃,突然停下,車門打開,迎麵是沈慎d笑眯眯的臉:“不用了,我們自己過來了。”他的身後是蘇三,臉上帶著一絲促狹看向二人,林阡陌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你們怎麽過來了?”她問道。


    “來保護你啊,免得給某些人占了便宜,有些人啊,最會騙人了,陌兒你太單純了,一不小心就上當。”沈慎d一邊說,一邊瞪著車中的男人。


    “秦樓,你別介意,慎d一向說話如此,他是開玩笑。”蘇三怕秦樓生氣,忙解釋道。


    秦樓微微一笑,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那笑容讓沈慎d也禁不住移不開眼:“你們是什麽脾氣啊,我早就知道了,沒事,一家人嘛,說話就是隨便些才好,你們有什麽便直說,別怕我。還有啊,世上已經沒有秦樓這個人了,我叫陸青雲,以後叫我青雲好了。”


    “是了,是我疏忽了!”蘇三笑道,“青雲,既然是一家人,咱們也就不拐彎了,西去的路上,可不能隻有你們兩個,我和慎d也要去。”


    “那瑞兒怎麽辦?”林阡陌問道。


    “朝陽說了,他會幫我照顧瑞兒。”蘇三說道。


    “對啊,我和蘇大哥也去,少不得你也需要幫手。”沈慎d衝秦樓笑道,不,現在該叫他陸青雲了,一臉賴皮的模樣,“反正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我們要陪著陌兒,說過不分離的,到哪裏都要跟著。”


    “一起去吧,人多熱鬧些,好不好?”林阡陌搖著陸青雲的手,滿臉希翼。


    陸青雲能說不好麽?他低下頭笑道:“好!”


    沈慎d一陣歡呼。陸青雲微微歎息,他計劃的二人行,就這麽被破壞了,不過他早料到了,這些事都是不可避免的,誰讓他不想離開她呢?她做事不像自己那麽狠決,若是強迫她做某些事,估計她寧肯傷害自己也不會做,可是又見不得她受傷,那麽便隻有他來將就她了,世間的事沒有十全十美,總得有人先邁出一步,說起來林阡陌算是大度的人了,她並沒有因為父親的死而選擇與秦氏為敵。正如她說的,下輩子是什麽樣根本不知道,既然這輩子遇上了,就抓住這輩子吧!


    沈慎d見他皺眉,移了過來,輕輕拐了他一下,小心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要不要吃點藥?”


    “不要緊,我沒事!”陸青雲回過神來。看著沈慎d緊張的神情瞬間放鬆,他的心中掠過一絲溫暖。阡陌說的對,他與蘇三,其實都不難相處,他們都是善良的人,若非如此,也不會接受他與嚴文修吧!


    “你夠狡猾的啊,居然裝死這招都使得出來,不過既然你會易容術,怎麽不直接找個屍體代替你得了,偏要讓自己被刺一刀,一個不小心,你就真的死掉了。”沈慎d的話裏透著好奇,也有幾絲關心。


    陸青雲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多謝你沒盼著我死。”


    沈慎d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那樣的人,你對陌兒好,還幫蘇大哥治病,在我心中便不是壞人。”不過是情敵,他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陸青雲忍不住哈哈大笑,沈慎d的年齡還要比他大些,可是有時候行事就像個孩子,與外間稱道的書畫雙絕的金陵君相差甚遠。這一笑牽動了傷口,他伸手按壓住,輕咳了幾聲。


    蘇三忙遞了顆藥丸過來:“含一含,可以止咳的,你現在可是咳嗽不得,小心牽裂了傷口。”


    林阡陌小心翼翼地扶著他,扯了個軟軟的墊子過來墊在他身後,說道:“若是不舒服,就靠一靠吧。”


    “你們別這麽緊張,我身強力壯……”話沒說話,又是一陣咳嗽,嚇得林阡陌直道:“你別說話了,好好閉眼休息一陣。”


    他還真是有些倦了,依言閉上眼,靠在她的身上,唇角微微勾起。一雙手攜了柔軟的毯子,蓋在他的身上。林阡陌的雙手摟著他,所以為那人不是蘇三便是沈慎d,以後,這些會為他咳嗽而緊張,會怕他冷而給他蓋被的人,就是他的家人了。


    見他呼吸漸漸變沉,沈慎d開口道:“陌兒,你這樣摟著他不嫌累麽,放他躺平就好,你過來坐在我身上。”


    “馬車搖搖晃晃的,還是這樣安穩一些。”林阡陌的聲音輕柔而溫暖。


    “可你這樣會累著的啊!”


    “沒事,如果陌兒累了,我來換她,他的傷還未好全,是受不得顛簸。”


    “哦!對了,剛才他沒回答我,陌兒,你說他為什麽這麽傻,竟然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萬一弄假成真,如何是好?”


    “慎d,那是因為你不明白皇上是怎麽樣一個人,若不是親眼看著兒子死了,她豈會放過他。若說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在兵法、計謀這些方麵勝過陌兒,便隻有他了。如此人才,皇上無論如何也要留在身邊,不會放他離去,但是若是如此,陌兒便會成為他的駙馬,當朝駙馬是不能入朝為官的,隻能領個爵位,這也是皇家怕權力分化威脅到他們的地位,為了陌兒的前途,他當然必須離開宮廷。何況他雖生於宮廷,卻是長於江湖,估計宮廷的勾心鬥角已為他厭倦,這秦樓一死,他便可脫身了。”


    “蘇大哥說的對嗎?”沈慎d看向林阡陌。


    “應該是吧!”林阡陌點了點頭,“隻是他那樣做還是太過凶險,匕首就擦著他的心房而過,隻差了一點點,否則……”


    “這個人啊!對自己都那麽狠,以後咱們可不能得罪了他。”


    “慎d,話不是這麽說的,他是個好人,他身為皇子,本來可以不必這麽委屈跟著我……他殺的都是貪官,這種江湖俠氣,我喜歡!就算看在我的麵上,他也不會對你們如何,記住咱們是一家人,要好好相處……”


    “我知道,不過是這麽說一說,嗬嗬。”沈慎d笑道,“不過蘇大哥你也把他說得太神了,武功他是沒得說,論才智謀略,怎麽能與陌兒相提並論!”


    “怎麽不能,你沒覺得他的相貌讓你熟悉麽?世間能有些樣貌的,能有幾人!”蘇三笑道。


    沈慎d仔細看了看熟睡的陸青雲,越看越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


    “是有些麵熟,倒像是在哪裏見過。”


    “你平生最推崇何人?”蘇三問道。


    沈慎d恍然大悟,驚訝地低吟一聲:“啊!是他!”


    “正是,世間男兒誰第一,才貌雙冠六公子!他就是五年前與你有過一麵之緣的六公子。”


    “怪不得……”沈慎d撇了撇嘴,忽然衝林阡陌說道,“陌兒,你真真好福氣!”


    “啊?”林阡陌汗顏,怎麽這話聽著像是妒忌之語!


    說著說著,馬車很快駛到了三江鎮,在這裏就要分路了,他們西去,其他人南下。車駕停了下來,陸青雲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林大娘與嚴槿帶了兩包東西過來,塞到他們的車上,陸青雲低下頭往臉上一抹,抬頭時已然換了一幅麵容,林阡陌驚佩,簡直比川劇的變臉還要快當。


    “陌兒,在這裏就分路了,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們,你們采到藥後,早去早回。”林大娘道。


    “嗯,知道了,娘。我去看看文修!”


    她跳下車,衝著嚴槿笑了笑,跑到嚴文修的車上,林朝陽見狀,抱著瑞兒,趕著三個弟弟下車:“好了,停車了,我們下去活動一下筋骨,還有老長的路要坐車呢。”


    他們下去,留下了空間給林阡陌與嚴文修獨處。林阡陌走過去,跪在了嚴文修的榻前,輕聲說道:“文修,我來跟你告別,等我采藥回來,你很快就可以站起來了,等我!”


    嚴文修看著她,眼睛裏滿是信任。


    “為了怕別人把你搶走,這次回去,你就住在我家,”林阡陌笑道,“家裏人會好好照顧你,爹娘都脾氣都很好,弟弟們雖然淘氣些,但是都很聽話,你別拘束,他們都會好好好待你,你可以吩咐弟弟們幫著做點事,籌備好一切,等我回來,咱們就舉行婚禮。”


    “我知道了,”嚴文修紅著臉說道,“我會安安心心等你歸來,在外麵,要保重!”


    “你放心,他們三個都跟著我去,可惜這次不能帶上你,聽說天河的源頭很美,不過以後咱們還有機會。”


    她低下頭,與他唇齒相依,溫柔纏綿,良久才抬起頭來。


    “我走了!”她衝嚴文修揮了揮手,打開馬車門跳了下去。嚴文修閉上眼睛,回味著她的吻,心中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讓你們陪著我走遠路,大冬天的,可是要受苦了。”林阡陌說道。


    “隻要是陪著你,再遠的路也沒有關係。”三個人,三個聲音,異口同聲。


    林阡陌笑了,打開活動車窗,拍了拍前麵那人的肩膀,喊道:“小郎君,起程了!”


    一張笑臉轉過來,赫然是鳳凰樓的店小二,“好咧!”他的聲音清脆而響亮,一如跑堂的時候,揚鞭喝了一聲“駕”,馬車一路飛馳,向西而去。


    林阡陌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她的夫君各有一手絕活,陸青雲醫術超群,蘇三做生意無比精明,沈慎d品書畫椹稱一絕,嚴文修的文章可比範文,看來自己這一生,就算吃軟飯也是能活下去的。命還是好啊,雖然到了女尊世界,卻沒有要她擔下生活的擔子養一群閑人,她尋思著如果到了哪個神廟,得燒一柱香,為那兩個送她來此的神仙祈福,順便也祝他二人能如自己一般,早結良緣!


    陸青雲眯著眼問她:“想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


    “不知道天山之上,會不會住著神仙?”林阡陌問道。


    “也信世間有鬼神?”蘇三有些驚訝。


    “信,怎麽不信!如果不是神的安排,我又如何會遇見你們。我相信,我們五個人,一定會過得幸福,因為我聽到過神的聲音,他說會給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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