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聽到林阡陌叫他爹爹, 傅映登露出了笑臉, 總算自己的媳婦還是比王郎君的強,那萬芝蓉來沈家,根本不拿正眼瞧王郎君。拍了拍她的手, 他輕聲說道:“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咳咳咳……我們沈家……對不起你, 咳咳……難為你還能如此對慎d,謝謝你!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 請你好好照顧他。慎d……從小被我慣壞了, 難免有些小性子,你多擔待些。”


    “我會的!”林阡陌鄭重承諾,“我既娶了慎d為夫, 便會敬他愛他一輩子, 不會負他。爹爹莫擔心,你的病也會好的, 將來等阡陌有了出息, 還要接您過去住呢。”


    見他咳得厲害,她忙吩咐下人兌了溫熱的蜂蜜水過來,親手端了服侍傅映登喝下,又去廚房把自己帶來的百合幹交給服侍傅映登的貼身小廝,告訴他用法用量, 現場示範了一番,讓他和著冰糖熬了,每日給傅映登服下。


    看著忙裏忙外的林阡陌, 沈慎d忍不住就紅了眼圈,輕聲說道:“爹爹,你也看到了,陌兒的性子,你待她好三分,她便會還你十分,說起來她年紀比我小,本該我讓著她,在家裏卻多數時候是她包容我,蘇大哥待我也像親弟弟,兒子過得很好,您不用操心我的事,安心養病,如今我唯一的心願就是您早日康複。”


    “是啊!聽說阡陌連中兩元?難道這個孩子有出息,還是我兒子好眼光,當初你娘不該攔著,害得你們……”


    “別說這些了,爹爹,事情都過去了,”沈慎d幫父親拍著胸口順氣,低垂著頭道,“陌兒說了,咱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說是這樣說,可是想到胡大夫交待的話,讓他與蘇三要少做房事,還有林阡陌長時間的服藥,他頓覺黯然,也許經過上次,阡陌的身子還是受到了很大的損傷,不知道將來如何,他心中其實沒底。


    做父親的又豈會看不出兒子的表情,沈慎d雖自以為掩飾得好,可傅映登還是看出了兒子的擔憂,他劇烈地咳嗽了一陣,蒼白的臉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過了半晌才平複下來。對上兒子惶急的表情,他使勁忍住了喉嚨的酥癢,強顏歡笑道:“這種事……急不得,慢慢來,我兒子媳婦這麽孝順,上天定會賜你們一個乖寶貝,爹會等著,我還要親手抱抱我的孫女呢……”


    林阡陌進門,正好聽到這句,她不是迂腐之人,說起這個可不會學人裝害羞,她半開玩笑地笑道:“就是!爹爹且放寬心,心情好啊,病也好得快些。我們年輕,什麽都不懂,將來有了孩子,還得爹爹幫忙帶呢,隻是我聽爹爹的話,隻想著要孫女兒,若是咱們生個小子,您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見林阡陌一臉坦然地提到這個話題,傅映登看了兒子一眼,心道看來是自己想多了。興許是剛才咳出了痰氣順了些,又或許是說起這個話題讓他高興了,竟然暫時停止了咳嗽。他讓林阡陌到跟前來,與兒子並排坐在他麵前,這才說道:“小子也好,姑娘也好,都是我的孫兒,我一樣會疼愛他們,不過是個姑娘更好,若不是沒有女兒,我也不會……”


    她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畢竟這是長輩的情事,隻得引開了話題,扯到了沈慎d的身上。提起兒子,傅映登也是有很多話說的,他將沈慎d兒時的事講給林阡陌聽,林阡陌微笑傾聽,一個聰明頑皮的小男孩子形象在眼前浮現。


    直到傅映登講得累了,侍候他睡著之後,林阡陌與沈慎d才離開,沈慎d的房間就在隔壁,下人端了茶水進來,識趣地出去,順便帶上了門,留他夫妻二人說些體己話。沈慎d摟住了林阡陌,下巴擱在她的肩頭,靜立許久,輕聲問道:“陌兒,爹爹真的沒事嗎?他會看到咱們的孩子出世嗎?”


    林阡陌伸手,順著那瘦削的肩一點點地移了上去,勾住了他的頸子,緊緊地環住,在他耳邊低聲應道:“會的!一定會的!”


    沈慎d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愛人在懷的溫暖,他的心稍稍安定,因為林阡陌從來沒騙過他,她說會好,就一定會好。


    留下吃過飯後,林阡陌就與嚴琳兒離開了沈府,盡管沈大人一再挽留她住在家裏,她卻以同窗學友要一起學習為由拒絕了,沈慎d雖有些遺憾,卻也理解她,他也不願林阡陌到了這個家受到別人聒噪,耽誤了學習。林阡陌卻說會每日過來給父母請安,她的禮貌還是得到了沈家那位正夫的讚賞,在得知林阡陌有一位內宮的伯父後,這位宋老爺的態度變得親熱起來,沈慎d悄悄告訴林阡陌,原來是他娘家侄兒年方十六,生得品貌端正,想與皇室攀親,嫁個宗室公主或是世女之類的。


    一家人總不能鬧得跟仇人似的,說起來宋老爺對沈慎d父子的態度林阡陌可以理解,妻子娶了他,卻愛的是小侍,不吃醋才是不正常了,他對沈慎d雖然不怎麽親熱,但除了與萬家的婚事,也沒在其他事上為難過他,所以林阡陌還是願意與他交好的,這正是一個契機。他提什麽隻管應了,林阡陌早學會了圓滑,事成與不成,憑她一番說辭,宋老爺都得感謝她。


    兩人漫步回去,順便消消食。這裏竟然還有夜市,天色才轉暗,路邊就掛起了燈籠,桌椅板凳的一字沿街擺了開來,熱氣騰騰的湯鍋架上,紅炭燒得劈啪作響,不是一般的熱鬧。


    一陣冷風吹過,林阡陌縮了縮脖子,說道:“沒想到此地這般熱鬧,什麽都有得賣的,以後若是懶得做飯或是夜裏想宵夜,畫個雞腳叉,到外麵來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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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腳叉?那是什麽玩意兒?與吃有什麽關係?”嚴琳兒問道。


    “就是像雞腳一樣,畫幾條交叉的線,每條的一端標上不同的金額,遮住了讓大家看著線的另一端選一條,選到多少錢就出多少錢,運氣好的可以一文不出,湊份子買吃的。”林阡陌興奮地解釋道,好多年沒玩過這個遊戲了,這還是她小的時候看大人玩的,那時候的街坊們常聚在巷子裏打麻將,想吃什麽了便會如此做法,湊錢去買,都是些小吃,他們小孩子在一旁總能沾沾光,臭豆腐、花生米、羊肉串……很解饞。


    嚴琳點頭:“這方法好玩,咱們明兒就試試。”


    “試什麽,你又不和我們住一起,就算玩也沒有你的份。”林阡陌笑道。


    “我倒是想和你們一道,可我舅舅不許,說到了京沒有不住家的道理,住外麵不向話,還是你好,沈家的人都不強迫你住他家。”


    林阡陌隻是笑,沒有解釋,親舅舅與公婆的家,豈會是一樣呢!嚴琳兒一邊走,一邊為她做著介紹:“這還不算什麽,再過幾月才是真的熱鬧,新年還未到,大街上就會提前一月準備起來,各色彩燈掛起,家家戶戶爭奇鬥巧,一個比一個做得精致,一直持續到上元節。上元節這天還有狀元遊,我見過一次,可威風了,狀元騎馬居中,榜眼探花列兩旁,後麵按名次排成列,有衙差開道,後麵跟著教坊司的舞樂班子,彩車一輛接著一輛,鼓樂喧天,燈火齊明,如同白晝。順序因為是文科排第一,所以最顯眼的就是文科的頭三名了,其他科的就算是第一,也排在了後麵,不起眼。那一年我見的狀元是個俊俏姑娘,騎著馬繞城一周,走到西雀橋邊,一座高樓上拋下個繡球來,正擊到他身上,原來是盧尚書的公子招親,正好看上了她,這以後她成了尚書的兒媳,自然平步青雲,不過比咱們大著幾歲,卻已官拜禮部侍郎。”


    “難道你也想有人拋個繡球給你?”林阡陌調侃道,“就不怕心上人知道了傷心難過?何況萬一拋繡球的是個奇醜無比的男子,你也願意?”


    嚴琳兒吐了吐舌頭:“那可不行,醜的我可不要,想我嚴琳兒也是貌美如花,怎麽也要娶個俊小夥!至於心上人嘛,唉!還不知在哪裏呢,哪比得你,家有俊郎,還不止一個!”


    林阡陌知她一向說話直來直去,不由皺了皺眉,看這樣子,她對元修剖敲揮猩椋靠贍巧敵∽右丫萁チ耍庖綰偉觳藕茫苛殖舨恢濫懿荒懿逕弦喚牛還匝狹斬道矗不兜氖竅嗝部∶賴哪凶櫻殖舨7薔患媚莧腖囊猓質歉黽薰摹萑肓鬆釧跡戳蘇餉炊嗯櫻嗍兜哪詼匝狹斬∠笞詈昧耍崾橇殖艫牧寂瀆穡克腔嵊性搗萋穡康降滓灰嵋惶崾允鑰矗扛綹緇刮賜牙胝約遙坪躋膊煌住5匝霞業氖疲氡卣越鴝鷚膊桓儀嵋椎米錚Ω沒崠鷯Ψ帕肆殖簟


    她思考得入神,忽然被嚴琳兒逮住胳膊往邊上一帶,滾倒在地,嚴琳兒同時出聲道:“小心!”一輛馬車飛馳到身邊,駕車人緊勒僵繩,四匹馬驚起前蹄,嘶叫幾聲,方才原地停住。


    趕車的小哥利落地跳了下來,奔到林阡陌麵前:“姑娘,您沒摔著吧?”


    嚴琳兒瞪大了眼,在京城能用四匹馬拉車的,可是有一定級別的顯貴人家,車中坐的當是貴人了。幸好這家人善,還會派人來詢問一下,若是碰到常樂公主的家奴,隻怕劈臉就是一鞭子。


    嚴琳兒忙道:“沒事,沒事。”她看到了黑紫色的車傘,那可是王公侯爵家才能用的儀仗,一時之間哪裏敢說半個不字。


    林阡陌摔得痛了,咕噥著出聲道:“你來摔一跤試試,鬧市喧囂,人來人往,你駕馬出遊,就該小心些,若不是我的朋友手快,這會兒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嚴琳兒嚇得直扯她的袖子,可是來不及了,林阡陌話已出口。


    那趕車的小哥是個伶俐的小夥子,見到嚴琳兒的小動作,微微一笑,衝林阡陌說道:“對不住,姑娘找家醫館看看,傷著哪裏沒有,所有費用,我家主人自會支付。”


    林阡陌起身甩了甩手,踢了踢腳,發現沒傷到筋骨,隻不過有一點點擦傷,於是搖了搖頭,衝趕車的小哥揮了揮手:“算你運氣好,我也沒傷到什麽,走吧走吧。”


    那人回到馬車邊,向著裏麵的人嘀咕了幾句,拿了一個約莫五兩的銀子過來,遞到林阡陌手中:“我家主人說了,這點銀子給姑娘壓壓驚,還請姑娘笑納。”


    林阡陌毫不客氣地接過:“好,我就笑納了。”


    嚴琳兒拐了她一下,接口道:“不用不用,我們有銀子,既然沒傷著什麽,不必你家主人破費。”拉著林阡陌就想快快走,免得招惹是非。


    林阡陌笑道:“你怕什麽,這位小哥又沒有惡意。我雖然沒外傷,總是受了驚,精神損失費也是該賠的,我想他家主人也是為了買個心安,我不收,反倒讓人心不安,豈非不厚道。”


    “姑娘說的有理。”趕車的小哥笑著點頭。


    嚴琳兒見妝,也隻得由她,林阡陌拿了銀子轉身就走。


    “慢著!”車中突然響起一個清越的聲音,趕車的小哥一伸手,攔住了二人的去路:“我家主人請兩位先留下。”


    嚴琳兒委屈地看了林阡陌一眼,心道慘了,這下栽人家手裏了!她聽說過有些王侯貴女最喜歡以折磨人為樂,她們不會這麽倒黴,今日遇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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