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正要著人叫你過來呢,你那娘老子又來信催你家去了,你別老跟她擰著,她也是為你好。”


    沈慎d的母親最愛的夫郎便是他的父親,愛烏及烏,加上沈慎d也爭氣,本來最為疼他,可因為親事上他違了母親的意,沈大人一氣之下,便不管他,任他在浦城外祖母家呆了幾年,原以為年齡大些就該安份了,再是親戚,寄人籬下總有難處,他應該會回頭,好好聽家裏的安排嫁人,沒想到沈慎d倔得厲害,在浦城開了個鋪子,做起了生意,而且生意是越做越好,竟是不打算回家了。沈大人見他年紀漸長,心頭急了,於是放任了幾年後,又開始操心起了他的親事。這不說了一家,趕緊來信催沈慎d回去了,知道他和外祖母感情好,便讓傅老夫人勸勸。


    沈慎d一聽是親事,心下就有了排斥,皺了皺眉頭,冷淡地說道:“這次她又攀上哪一家了,不知想要我嫁過去做第幾房?老祖宗,您是不是也想打發孫兒早些離開,免得在這浦城縣汙了傅家的麵子?”


    傅老夫人扯了他的手過來坐在身邊:“你雖姓沈,卻也是我傅家的子孫,這麽多孫兒裏麵,老祖宗最疼的就是你,又怎麽會如此想呢。隻是你也大了,這麽一年一年地拖著不嫁人,也不是個辦法,這一次你娘老子給說的這門親,不是嫁去做小,是填房,對方年紀大了些,不過嫁過去好歹是正夫,老祖宗總不能一直留著你,哪個男兒不嫁人的,你要為將來考慮。”


    “是什麽人?”沈慎d聽說不是做小,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


    “是同安縣郡萬芝蓉,雖然隻是個從七品,不過她有個表兄立了軍功,不久前剛封了將軍,表嫂也是一方府尹,夫妻倆都在朝為官,當今聖上隆寵正深,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她家裏側室也不多,隻有兩個,都是少時陪侍的通房小廝抬舉起來的,年紀也不小了,你嫁過去,才貌都勝人十分,不怕不得寵……”


    傅老夫人正說得高興,被沈慎d一句話給打斷了:“我要她寵做什麽,我不嫁!”


    傅老夫人知道這個外孫的脾性,勸道:“d兒,別意氣用事,你這也不嫁那也不嫁,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你是庶子,好的人家斷不會讓庶子嫁作正夫的,一般人家呢,又配不上你,難得碰上個這麽合適的人家。你娘說了,這次斷不能再聽你任意行事,讓我勸你好好聽話,你就別惹惱了她,老祖宗也覺得這人家不錯,就應了吧。”


    沈慎d起身,“撲通”一聲跪在了傅老夫人麵前:“孫兒不嫁,老祖宗,你若真的疼孫兒,就幫孫兒回絕了這門親事。那萬芝蓉我是知道的,今年怕有四十好幾了,為人迂腐不堪,孫兒不喜。何況她女兒還比孫兒大上一歲,我嫁過去,難道做別人的便宜爹嗎?我沒那個福氣!”


    傅老夫人隻聽說萬芝蓉年紀有些大,在她的想像中也就三十出頭,沒想到竟然大得多,女兒都比外孫大,這麽說來,那人的年齡可做沈慎d的娘了,也不知沈家是怎麽想的。


    “你先起來吧,這件事我再和你老子商量商量,唉!若是你娘執意如此,咱們說話隻怕也起不得作用。”


    “老祖宗是真疼孫兒,孫兒感激不盡,不管事成與否,孫兒都要謝您。”沈慎d在地上磕了個頭,方才站起來。


    沈慎d想的是今生即使不能碰到一個自己喜愛的女人,最少也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將自己一身所學教授於他(她),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嫁那萬芝蓉,首先自己就不喜歡她,再者她都近五十的人了,誰知道還能不能生,就算能生,那女人兒女已經好幾個了,不缺子嗣,也不見得肯為了他生。金陵國有一種植物叫做“櫛梭”,熬湯喝下,可以避子,這個國家女人有著無尚的地位,可以娶很多男人,而願意為哪個男人生子,也因為有了這“櫛梭”,可以有所取舍,所以男人們為了得到妻主的寵愛,為自己生下兒女,無論在外官做多大的,到了家麵對妻主都小心翼翼,極盡尊崇。


    因為這事一打刹,他也忘了再問傅老夫人說的是誰。


    林阡陌與弟弟出了傅家,就去拜訪秋霽。按金陵國的製度,秋試考中的學子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進縣衙科房做事,可以根據文武科的類別以及各自所擅長的,任文書、公差等職,那就算正式的國家公職人員了,每月有月俸,但是這樣,也就相當於中止了學業,必須在這個崗位上幹下去,慢慢再憑表現升遷、任職;第二種同樣在縣衙科房做事,不過卻是差官有事時再分派下去,人應該算作縣學的學生,當然了,月俸也就不可能有,隻是按所做的差事得那麽一些補償,不過卻可以繼續參加上一級的考試。在林阡陌看來,這縣學的學生,倒有點像前世的研究生。縣學的學生再參加秋試,就是進的州學,再考,就是府學,最後一次,就是進京了,考中者最後一名也能封個官。


    林阡陌其實對這裏的製度了解得不多,原來還以為考一次就能得工作了,離做官也就不遠了,現在聽到秋霽給她一一道來,才知道這裏麵名堂挺大的,如果隻考一次,隻不過能當個小文書,奮鬥個幾十年,也跳不出縣衙去,但若考到最高級別,出來最少也是個縣郡。秋霽學問不算好,家境也差,想著自己與其繼續學下去不見得能考上,還不如早些賺錢養家,便選了任職,放棄了進學,現如今她在縣衙工科房做事,每月能領一兩二錢銀子。


    秋霽與林阡陌本就投緣,聽到她是進城來找工的,說道:“要不我明日幫你問問縣衙的同仁,看看有什麽適合的活計。”


    “也好,咱們分頭找,反正我哪裏出的錢多,我就做哪裏的,賺錢是第一位。”林阡陌笑道。其實她心裏有計較,看來找工作得找生意人家,這縣衙的工作人員一個月一兩二錢的月俸,隻怕也找不到什麽賺錢的活計。說起來她身上還有二十多兩銀子,居然是秋霽一年半的工資,夠支撐一段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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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頭浮現出蘇三的身影,那家夥看來挺有錢啊,不知道家中是做什麽生意的,若不是玉佩被那賊偷盜了去,還可以找上他,賣不成也能套個近乎,想辦法搞個事情做做。心中想著,又把偷她玉佩的男人暗罵了幾十遍。


    “姐,你不是說,不能丟了學業嗎?”林二插嘴問道。


    “白天做事,若錢賺得多,晚上買燈油的錢也有了,晚上學也無妨。”林阡陌回過神來,回答道。


    對她來說,晚上的時間比白日裏長得多,前世的生活習慣也讓她夜裏記東西比白天厲害,如今身體養得挺好了,她想著是不是該恢複夜生活了,老實說再世為人,她覺得時間特別寶貴,把大半的時間用來睡覺實在是太浪費了,其實成年人睡五六個小時就夠了,她現在算未成年吧,一天睡八個小時,也足了。


    秋霽在縣衙後街上租了一間房,那是個兩進的院子,正好還空著一間耳房,便拉上林阡陌租了下來,說是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正好林二是男的,雖是姐弟,男女有別,住在一個屋也不好,秋霽便讓林二單獨住一間,林阡陌就和她合住。林阡陌要分擔一半的房租,秋霽死活不肯,笑道:“原還打算大家住一個屋子呢,這樣省錢,可惜林二不是女子。”


    “隻要你不介意,我是不介意跟我弟弟一個屋住著。”林阡陌笑道。


    秋霽和林二聽她這麽一說,一齊紅了臉。


    有了落腳點,林阡陌也心安了,接下來就是找工做了,傅家不要人,總有要人處,隻要肯吃苦,她相信總能找到事情做。


    “姐,出門時娘吩咐過,讓我多做事,要你好好讀書,有什麽事就讓我去幹吧,你還是聽娘的話,否則她知道你耽擱了學業,該生氣了。”趁著秋霽不在時,林二對姐姐說道。


    林阡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不是給人當西席才不會誤了學業,姐姐分得清輕重,不會耽誤了的。你呢就在家做飯,保證咱姐弟倆的一日三餐就行,如果遇到你喜歡的事,去做做也無妨,帶你出來就是讓你多見見世麵,以後……”她笑了笑,沒有說下去。本來想摸林二的頭,卻發現不知不覺間,這小子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了,這才想起林二隻小自己兩歲,在這個國家,已經是可嫁人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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