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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江位於長安城東南郊,因水流曲折而得名,風景秀美,自秦漢以來便是勝地。秦時建離宮“宜春苑”,漢代在此地開渠,修宜春後苑和樂遊苑。前朝營建京城之時,開鑿曲江池,在池旁建宮苑,為芙蓉園,占地三十頃,周回十七裏,後來成為大周皇室禦苑,先帝神宗在位之時,引城外滻水經黃渠南來注入曲江,並且在芙蓉園中增建樓閣,湖光山色映襯,亭台樓閣沿著水岸綿延,遂成京中第一勝景。


    毎逢長安春日的時候,園子會對長安百姓開放一段時日,長安百姓呼兒喚女,遊賞園林美景,行人如織,在其中遊玩觀景,端的是熱鬧非凡。


    今年因著先帝孝期未過的緣故,芙蓉園並未對外開放。帝室遊園,一行儀駕直接進了園子,在園中主樓紫雲樓前停下 。阿顧和姬紅萼下了七寶宮車,“今年算是排場小的了。”姬紅萼笑著道,“若是前些年春天的時候你來芙蓉園看,芙蓉園裏‘彩幄翠幬,匝於堤岸,鮮車健馬,比肩擊轂’,那才是真正的煙柳繁華、富貴風流的景象。”


    阿顧暢想了一下姬紅萼描述的風景,向往道,“那可真是美的不得了了!”


    高大的紫雲樓矗立在麵前,紫雲樓乃芙蓉園主樓,修建的高大富麗,美輪美奐,站在其上,可以俯瞰芙蓉園中大部分風景。園丞王修領著一眾從人在樓下等候,見著太皇太後等人,參拜道,“微臣見過太皇太後、見過聖人。”


    太皇太後道,“起來吧。”


    “謝過太皇太後。”王園丞謝恩道,這位園丞身材白胖,恭敬的在一旁伺候,麵上端著諂媚的笑容,“太皇太後,聖人,如今紫雲樓上已經擺了禦宴,奴婢恭請兩位上樓飲宴賞景。”


    阿顧隨著太皇太後和姬澤登上紫雲樓,紫雲樓上頗為寬敞,四麵敞空,隻以朱紅闌幹隔開。坐在其上,曲江浩瀾風光,芙蓉園奇花異草便都統統收入眼底。阿顧和幾個公主靠著闌幹坐下,耳語鶯聲,淅淅瀝瀝,一陣春風吹拂過來,將園中花香送到了少女的鼻尖,園中美景入目如畫,美不勝收。


    姬澤陪坐在太皇太後身邊,用了幾巡三勒漿,起身告罪道,“皇祖母在這兒慢用,朕先去杏園那邊走一趟。”


    太皇太後知道,皇帝這是要往杏園參加新科進士的杏宴。


    大周以科舉取士,科舉考試每年舉行一次,取中新科進士數十名。神熙二年的春闈剛剛結束不久,放榜之日恰在上巳之前,按照慣例,新科進士上榜後會在曲江杏園領一場禦宴,然後前往慈恩寺大雁塔提名,杏園春宴、雁塔題名,乃是新科進士莫大的榮耀。今年,杏園宴的時間和太皇太後遊園日子重合。太皇太後點了點頭道,“那些個新科進士寒窗苦讀十年,才有了今日的風光。聖人便過去好好陪他們陣子,老身這邊大可自己取樂子,您不必急著回來。”


    姬澤笑著謝道,“皇祖母仁慈,孫兒替這些新科進士謝過皇祖母體恤。”領著人退了出去。太皇太後目送皇帝的背影消失在紫雲樓上,方笑著對眾人道,“曲江宴上有的是你們皇兄用的,咱們娘幾個不管他,便自用就是了。”


    丹陽公主和玉真公主都笑著迎合太皇太後的興致,道,“便依太皇太後的意思!”


    話雖然這麽說,但一年一度的新科進士也是這些日子長安城人人關注的大事,眾人都被吸引了心神,燕王、阿顧和幾個公主都還年少,更是對此十分在意,一時間,紫雲樓上雖仍然山珍海味、觥籌雲集,席上的眾人都有些心思飛到隔壁,想要看看杏宴上的新科進士究竟是什麽模樣。


    過了一會兒,杏園那邊一個小宦者飛奔著過來,在紫雲樓上稟報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曲江宴上已經是選出了兩位探花郎,即將出發往長安各家園子。”


    “這是做什麽?”阿顧悄聲問姬紅萼。


    姬紅萼小聲湊過來,為阿顧解說道,“按慣例,曲江宴上要擇出兩名年少俊秀的新科進士,騎馬遍遊長安各處的名園,采摘名花,然後在瓊林苑賦詩,並用鮮花迎接狀元。稱之為探花使。”


    “哦?”太皇太後笑著道,“此時長安城的權貴怕都敞開大門指望著探花使到來,也不知道究竟那兩戶人家,能夠得到探花使的青睞。”


    “太皇太後說的是。”那小宦者笑著應和道,“聖人說了,這杏園探花乃是雅事,難得太皇太後今日在這兒,索性便遣兩位探花使先到紫雲樓參拜過太皇太後,再前往長安園中折花。也算是秉一秉太皇太後的福氣。”


    太皇太後哈哈大笑,“老身不過是一介婦人,能有什麽福氣,聖人這樣說也忒是抬舉了!”話雖如此,但是麵上帶滿了笑容,可見的十分開懷。


    眾人聽聞探花使要過來,都興奮起來,幾個小公主年小好事,都倚在紫雲樓闌幹上,等著觀睹兩位探花使的風采,連樓上把扇捧盞的小宮人都屏住神氣,想要好好目睹這兩位從一眾新科進士中擇選出來的探花使是怎樣俊俏的人物。”


    過的須臾,果然見兩個青年男子在綠衣小宦者的引路下,來到紫雲樓前,在樓前的紅色地衣上跪伏下去,向著上首太皇太後參拜道,“微臣參見太皇太後。”


    阿顧和三位小公主從闌幹上望出去,瞧著樓下的兩個探花使。這兩個新科進士俱都頭戴官帽,身穿新科進士大紅袍服,左手的少年年紀極小,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眼角微翹,含著一股傲氣,為進士科第六名,蘇州籍,名叫夏鼎,字子奈;他身邊的另一個進士年紀稍稍看起來大一些,也不過才二十歲左右,氣質較夏鼎稍稍內斂,為清河崔氏旁支子弟,姓崔,單名一個郢字,字楚客。


    能夠被選作探花使的人,俱是新科進士中少年俊秀之士。這兩個人風采容貌俱都不俗,眉目清雅,風姿如畫,不負探花使之名,此時跪在紫雲樓下,身形勁瘦,不少宮人都看的霞飛雙靨。


    太皇太後瞧著這二人,心中也自歡喜,唇邊抿著一絲笑意,笑著道,“兩位都是大周將來棟梁之才,若是在這兒跪的折損了,待會兒滿長安的閨中小娘子都要責怪老身狠心呢,平身吧。”


    二人謝道,“謝太皇太後。”


    “今兒是你們的好日子,你們這便出發,盡可進入長安各處園子遊覽,采探名花,最後得了好花,也到老身麵前來,讓老身瞧上一瞧!”


    夏鼎和崔郢齊聲應了,從紫雲樓退下,跨上園中小吏牽上來的駿馬,向著長安城方向奔馳而去。


    待得兩位探花使都走的遠了,紫雲樓上方就著這探花之事鬱鬱私語起來,“杏園春宴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若長安哪戶人家培育的鮮花被一位探花使看中,采了過來,這一年的風頭便都出盡了,這榮耀也不知道今年被哪一家得了去。”


    “長安鄭家是養花的好手,今年的彩頭,定是鄭家得了去。”


    “鄭家雖然花好,不過是個商家。我猜是楊首輔家。楊夫人愛好養花,養的一株鹿子百合極是有名。”


    “魏王家的園子也很有名呀!”


    ……


    小半個時辰匆匆過去,殿前副監賀桓在紫雲樓外揮退了報信的小宦者,走到太皇太後身邊,笑著道,“好叫太皇太後得知,一處花王已經是得了蹤跡,崔郎君已經折下了鮮花,如今往芙蓉園這邊回返了!”


    “哦?”眾人便都好奇問道,“崔郢摘的是哪家的園子?”


    賀恒抿嘴笑道,“崔郎君出身清河崔氏,自然是眼光勝人,前往的便是玉真公主的惜園。”


    眾人目光望向玉真公主。姬明瑛坐在太皇太後身邊,聞言淡淡笑笑,風姿雍容矜持, “我那園子簡陋,這些年倒也養了幾叢山野之花,倒是讓崔郎君見笑了!”


    “瞧皇姑姑說的,”清河公主微笑著道,“長安城誰不知道,玉真公主的惜園乃是長安名園,姑姑耗費多年時光,將這惜園經營的十分精致。園中集了無數名花。聽說惜園中有幾叢極品牡丹,便是連東都的丹園都是要遜色的!若是連您養的花都是山野之花,可真叫長安別的養花人家都不要臉麵了!”


    太皇太後嗬嗬而笑,指著清河公主道,“六丫頭這張嘴呀,可真是……!”


    眾人都應和著太皇太後,恭喜玉真公主,“不知道夏郎君擇的是那個人家的花呢?”也不知是誰說了一聲,都嘻嘻哈哈笑著過了。


    紫雲樓上熱鬧紛紛的,又過了片刻,夏鼎和崔郢都已經騎馬回返,手中擎著一枝鮮花,在紫雲樓下跪拜。崔郢手中的是一朵奼紫素帶芍藥,正是出自玉真公主的惜園,乃是玉真公主昔年自蜀中得來的名品,花相完美,紫色的花瓣邊沿生著一層金色沿邊,猶如鑲著一條彩帶,堪稱國色;史鼎手中捧的卻是一支大紅海棠,海棠並非少見奇花,他手中的這一株,花盤卻碩大,層層疊疊,開的極是美豔,論起來不比崔郢手中的素帶芍藥遜色。


    “臣等幸不辱命,已經采來名花。”


    “好,好,”太皇太後笑著點頭,問道,“崔郎君的這一枝素帶芍藥品種奇特,堪稱一絕;夏郎君的海棠王也是國色天香。不知兩位卿家手中的花是從哪家園子采來的呀?”


    崔郢拱手道,“臣手中的素帶芍藥,采自惜園。”


    玉真公主坐在紫雲樓上,向著崔郢點了點頭,“崔郎君,倒是勞您給我情麵了!”


    崔郢朗聲笑道,“玉真公主客氣了,不是微臣給您情麵,是您園中的各色名花著實生的確實好。若無您的惜園,微臣今日也不知到哪兒方能完成了探花之責。論起來,倒是臣欠公主的情麵了!”


    他說法極好聽,饒是玉真公主性情高傲,也被哄的笑容滿麵,仔細的看了看崔郢俊朗的容貌,點了點頭,道,“崔郎君果然是個有趣的!”


    夏鼎也上前一步,麵上泛起得意笑容,大聲稟道,“稟太皇太後,臣手中的這支海棠王,是在韓國公府上大娘子的園子中摘下的!”


    太皇太後麵上笑容陡然一沉。瞧著夏鼎,麵上泛起驚怒之意,切齒片刻,終究忍耐不住,冷笑道,“我倒是哪戶人家養出來的花,原來是他啊!”冷哼一聲拂袖。


    夏鼎吃了一驚,手中的海棠再也握不住,跌落在地上,花瓣沾惹了塵埃,再也不複之前的鮮美。夏鼎卻顧不上這些,望著太皇太後遠去的背影,麵上有些失措,“這是怎麽了?”


    阿顧坐在紫雲樓闌幹前,望著那朵落在塵埃中的海棠花。那花色紅的極正,仿佛心頭將滴未滴的泣血。不知怎的,心頭籠過一層烏雲。


    太皇太後緩了片刻,心情漸漸平定下來,回過頭來,見紫雲樓上眾人都嚇的噤若寒蟬,不由笑道,“都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老身已經沒事了。今日春光正好,你們都不必在這陪著老婆子,自個在園中散散吧!”


    阿顧從紫雲樓下來,一個人獨自在芙蓉園中行走:韓國公府的大娘子,培育著那支紅海棠的,是自己未曾謀麵的庶長姐顧嘉辰吧。


    當年延州的舊事,她年紀尚小,早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但顧國公的一雙女兒,嫡出幼女流落在外,吃盡了苦頭;庶長女顧嘉辰卻養在身邊,自幼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長大。剛剛夏鼎手中的海棠王,花相碩大,美豔非常,想來,隻有活的十分滋潤的少女,才有這份閑情,能夠培育出這樣美豔的紅海棠吧?


    她心中煩亂,索性由著輪輿在芙蓉園中胡亂行走。綾兒服侍在一旁,瞧著自家小娘子麵上神色一直不太好看,不由小聲勸道, “娘子,你瞧這花開的多美啊。不如多看看吧!”


    碧桐狠狠瞪了綾兒一眼,這個時候小娘子心情不好,自己這些丫頭伺候著,隻該提一些旁的事物,引的娘子慢慢忘記了適才不愉快的事物。綾兒這妮子提什麽不好,偏偏提花,這不是偏讓小娘子又想起剛剛那株鮮豔奪目的海棠麽?


    阿顧轉頭瞥見這兩個人間的眉眼官司,唇角一翹,反而心思清明起來。


    無論自己願不願意承認,自己那庶姐顧嘉辰終究是存在的,自己在這兒不開懷,能傷的了她什麽?隻是讓身邊疼愛自己的人為自己擔心罷了!那顧嘉辰是好是歹,與自己又有什麽關係?無論如何,自己是丹陽大長公主的女兒,有著太皇太後阿婆的疼愛和皇帝表兄,自己守住了自己的心,立得一線清明,也就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她想明白了,就停步下來,左右張望,“這兒是哪兒了?”見附近景色雖然還算明媚,但已經見了幾分偏僻,自己剛剛心情不適,胡亂行走,不知不覺間走到不知名的地方。一條小溪從身邊流過,流水潺潺,兩旁種著一些花草樹木,繽紛鮮美。她第一次來芙蓉園,根本不認識園中道路。如今左右雖然還是繁花美景,但小徑依依,前後縱橫,竟是找不到回去的道路了。


    正有些踟躕的時候,一隊侍衛在身邊走過,領頭的人甲衣鮮明,風姿玉樹,不是旁人,正是千牛衛中郎將謝弼。


    謝弼遠遠的望見了阿顧,走過來詢問道,“顧娘子這是?”


    “原來是謝郎將。”阿顧淺淺道了個萬福,“我剛剛瞧著這芙蓉園風景甚美,獨自一人隨意行走,不知不覺走到這個地方,卻是認不得回來的路了!”


    “原來如此,”謝弼微笑著道,他肌膚白皙,在男人之中,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好看,笑若春山,著實是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子,也難怪姬華琬對之傾心了。


    “這兒已經是到了芙蓉園外圍,太皇太後她們卻是在園東,”謝弼道, “顧娘子沿著東邊這條路一直走,便可以回去了。我命人送娘子回去吧。”


    阿顧頷首有禮,“多謝郎將!”


    謝弼笑著道,“顧娘子客氣了。”轉身吩咐身後一名千牛衛,“連青,護送顧娘子回紫雲樓。”


    一個身披白色戎甲的小兵應聲出列,清朗應道,“是。”


    遠遠的,紫雲樓已經在望,連青拱手道,“顧娘子,從這兒回去,過了橋,便可以到紫雲樓了。餘下的路不用小人再領,小的便先回去了!”


    阿顧笑著道,“多謝你了。”


    綾兒伺候在一旁,望著小兵消失的背影,笑著道,“謝郎將人長的俊,又得大家信重,日後前途一片光明,難怪八公主這般喜歡他。”


    阿顧轉頭瞪了她一眼,“綾兒,慎言!宮中人多嘴雜,若是胡亂說些什麽,落到旁人耳中,可就不好了。”


    綾兒低頭慚然道,“奴婢知道了。”


    此時離紫雲樓已經隻有一小段距離,阿顧索性不急著回去,慢慢觀賞起芙蓉園的美景來。


    這兒一片春紅柳綠,煙波畫橋,一隻白鷺從湖心島緩緩飛起,在天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遠處的天空呈現一種淺藍色澤,美麗無比。一陣環佩聲忽的從身後傳來,阿顧回過頭,見著一張豔壓桃李的容顏,八公主姬華琬帶著自己身邊的丫頭沿著園道朝著這邊走過來,步伐匆匆。她的笑容凝了片刻,重新揚了起來,笑著喚道,“八姐姐。”


    姬華琬攔在阿顧前頭,揚著下頷,上下打量了阿顧一番,目光高傲如同一隻孔雀,忽麵上笑容一收,冷笑,惡意道,“顧令月,你一個小瘸子,也想得謝家阿兄的青睞?”


    阿顧的神色丕變,道,“八公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聲音硬邦邦的,衝了回去。


    “我是什麽意思?”姬華琬上前一步,注視著阿顧妍美的五官,“我剛剛明明看到了!就在剛剛,遠遠的,隔著一條河,看見你和謝弼在那兒說話,有說有笑的。你和他在說什麽?顧三,我告訴你,謝阿兄是我的!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上奪走他。”


    阿顧聞言頓時了然。想來姬華琬在園中尋找謝弼,隔著一條河看見自己和謝弼在一處,心中醋性發作,對自己嗆起聲來。心中冷笑,這可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姬華琬有著強烈的占有欲,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驕縱,肆意的傷害著身邊的人。自己雖然不喜歡她,但如果可以,並不願意和她起衝突,於是道,“公主,您多慮了,我不過是在園中迷路了,路上和謝郎將碰上,謝郎將給我指了回來的路。並無其他□□。阿顧年紀尚小,對謝郎將並無什麽心思,公主殿下著實不必這般防範。”


    姬華琬一怔,看著阿顧,狐疑問道,“真的?你對謝弼真的沒有男女之思?”


    阿顧揚眉,“你以為你喜歡的男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歡麽?謝郎將雖然不錯,但天底下又不是沒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我和他隻是數麵之緣,憑什麽就要喜歡他?”


    姬華琬怔了怔,麵上神情微微緩和下來,遲疑了片刻,一頷首道,“好,我相信你一次。你給我發個誓,你顧令月一輩子不會接觸謝弼,否則的話,你就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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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八,你不要太過分。”


    阿顧氣往上衝,一張雪麵漲得通紅。她不願意和姬華琬鬧起來,所以放下性子,好好的跟她解釋。沒想到八公主竟然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你是什麽人,憑什麽逼著我發這個誓?”阿顧覷著八公主,聲音如同鋒利的刀一樣鋒銳,冷嘲道,“你若是有本事,就將謝將軍綁在你腰帶上,你到哪兒他都離不開你,豈不是好?既然做不到,就別唧唧歪歪的,讓人覺得難看!”


    言畢,不願意再跟姬華琬多做糾纏,吩咐碧桐,“碧桐,我們走。”


    碧桐領命,推起阿顧的輪輿繞過八公主飛快的走遠。


    身後,姬華琬氣的跳腳,朝著阿顧的背影喊道,“顧令月,你給我站住。”阿顧冷冷一笑,隻當做充耳不聞,很快就走的遠了。


    仙織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被摞在原地的八公主,“公主殿下,咱們可要追麽?”


    姬華琬想起年前一個月太皇太後對自己的嚴厲管束日子,不由心中生發怵,偏頭想了想,道,“算了。我瞧著阿顧的性子,倒不是個空口說瞎話的,她既然說了對謝家阿兄無男女之思,想來便是真的!再說了,”她揚眉一笑,美目中淺淺含著自信的光彩,“便是她真有那心思,她的容貌、身份、性情哪裏比的過我?我就不信,難道謝阿兄竟然會棄了我擇這麽一個小瘸子麽?”


    和姬華琬分別,走出了很長一段路,阿顧的麵上仍然染著一絲怒氣,綾兒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勸道,“娘子,八公主是胡說,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阿顧心情重新明朗起來,這芙蓉園景色這般優美,今日天光這麽明媚,自己既然來了,便應該好好欣賞園中美景,難道要因為對姬華琬的氣憤而放棄自己的開心麽?


    “奴婢見過顧娘子。”王園丞從一旁路過,見到阿顧,便過來參拜。


    “王園丞,”阿顧問道,“我剛剛沿著曲江過來,見江邊一些地方土是翻過的,這兒是皇家禦苑,怎麽會翻新土呢?”


    王園丞笑著解釋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每年芙蓉園都是要補種一些樹木的。之前本是要在此地補種,隻是因著聖駕前來遊園,才將樹種都先收了起來。”


    “哦?”阿顧頓時來了興趣,“你們都要補種些什麽花樹呢?”


    王園丞心中一動,答道,“各種都有,不知顧娘子喜歡什麽花樹?”


    “可有紅梅?”阿顧問道。


    “當然是有的,”王園丞答道,麵上堆起了笑容,“小娘子,咱們園中有一株梅樹,喚作骨裏紅,開花色澤紅的極正,如同是骨子裏透出來的一樣,乃是紅梅上品。不知小娘子有沒有興趣?”


    阿顧揚眉,“這骨裏紅真的花開極紅麽?”


    “自然是真的。”


    “那好。”阿顧滿心歡喜,生了興趣,笑吟吟道,“你命人將這樹取出來,我親自把它種在這兒。”


    杏園中,曲江宴已經散了。一眾新科進士前往遊覽雁塔。姬澤對著案前一張畫紙,小宦者在一旁躬身稟道,“八公主在園中尋找謝郎將。謝郎將避開了沒讓她追到。公主遠遠的隔著河瞧見顧娘子和謝郎將在一處,尋顧娘子發了好大火,要求顧娘子發誓不對謝郎將動思。顧娘子不樂意,二人不歡而散。”


    雪白的畫紙上,一張《萬裏江山圖》已經見了一半雛形,姬澤聽完了小宦者的稟報,將手中的畫筆丟在一旁,眉目一揚,不豫道“她倒是性子跋扈。”


    小宦官小心翼翼的低下頭來,不敢答話。


    姬澤麵上的神情略顯譏誚,頓了片刻,問道,“顧娘子人呢?”


    小宦官稟道,“顧娘子如今在曲江畔。”


    姬澤想了想,吩咐道, “走,過去看看。”


    他出了紫雲樓,信步由韁,不一會兒便到了曲江畔。遠遠的聽見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少女的聲音傳來,“把穩些兒,莫要傷到了樹根。”心中微微一奇,轉過轉角,麵前的景象便開闊起來,一處小河灣上,一眾人圍攏在其處,阿顧的輪輿在中間,手中扶著一株梅樹,四周的幾個小丫頭正手持著鏟子,將一旁的泥土填到樹栽底下的大坑裏去。


    “喲,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姬澤走過去,問道。


    四周的人見了皇帝,都忙手忙叫的停了下來,匆匆拜了下去,“參見大家。”


    阿顧抬起頭來,“九郎。”她麵上笑容十分明媚,“我們在這兒親自種樹呢。請恕阿顧此時手上扶著這株骨裏紅,不能給你行禮了。等到待會兒忙完了,再給你補上。”


    姬澤笑著吩咐,“你們忙你們的吧。”幾個丫頭低聲應“是。”繼續往坑裏培土。


    阿顧自己親手扶著梅樹,雪白的麵靨上不免沾上了一點泥土,姬澤伸手為她揩去麵上的塵土,問道,“怎麽忽然想起來親自種這樹木?”


    阿顧麵上帶了一點羞赧,道,“王園丞說這種梅樹叫做骨裏紅,花開色澤紅的透骨。我想著,我親自在這兒種一株樹,日後來芙蓉園遊玩,看見自己種的樹開花了,不是很有意思麽?”


    姬澤一笑,轉頭吩咐道,“王園丞,命人好好照顧著顧娘子的這株梅樹,不要出差錯了。”


    王園丞侍裏在一旁,胖胖的身子伏在地上,大聲應道,“奴婢領旨。”麵上揚起與有榮焉的笑容。


    姬澤和阿顧沿著宮道走起來,“瞧著你心情不錯?”姬澤問道。


    阿顧道,“是啊,我為什麽要心情不好?”頓了頓,輕聲問道,“你知道了?”


    姬澤沉默片刻,“八公主待你這般無禮,你不生氣麽?”


    阿顧笑著道,“我和八公主相識以來,雖然一直不和。但論起來,八姐姐隻占了一些口頭便宜,其他的都不是我吃虧——被阿婆狠狠管教的可不是我,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想的很明白,這世上有很多讓人不快樂的事情,如果要一直記著它們,我們就永遠不能放達了。總的算算,終究是開懷的事情要多一些。再說了,”她揚起臉,麵上泛出開懷的笑意,


    “我馬上就要出宮啦!宮外頭有更廣闊的世界,我很快就能夠看到外頭的精彩,相比之下,這些不過是小事,若是一直記在心頭,豈不是自擾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熟悉的科舉,應該都是三年一考,三鼎甲第一名叫狀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事實上,作為科舉初始時代的唐朝,科舉存在形式和後麵朝代是有些不一樣的。唐朝科舉一年舉行一次,進士科每年錄取名額比較少,所以唐朝的進士比較金貴。唐武則天時,試貢舉之士立於殿前,門下省長官奏狀,名次最高者置於最前,因而稱為狀頭,也叫做狀元。無榜眼,但有探花郎,是指擇取新科進士中年貌俊朗的兩個少年,並非專指第三名。“探花”作為第三人的代稱確立於北宋。


    唐代進士及第後有隆重的慶典。活動之一便是在杏園舉行探花宴。事先選擇同榜進士中最年輕且英俊的兩人為探花使。遍遊名園,沿途采摘鮮花。然後在瓊林苑賦詩,並用鮮花迎接狀元。這項活動一直延續到唐末。唐人李淖在《秦中歲時記》中寫道:“進士杏園初宴,謂之探花宴。差少俊二人為探花使,遍遊名園,若他人先折花,二使者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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