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們沒有來,皇女們當然更不會來,來的是這些金枝玉葉跟前的人,雖然不是金枝玉葉親臨,但上至上駟院卿大人到道草根這等從九品的小吏丞傾巢出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一個個卯足了勁兒,賠著小心的侍奉著。


    “張公公,蔡公公……”院卿大人笑著同那些太監一一打招呼,雖然對方隻是個無品級的太監,雖然對方隻是個無品級的太監,但他們依舊得賠著小心,因為他們都是少主子跟前伺候的人。隨便說句話都能讓他兜不住。關鍵是,如今這些皇子們都長大了,說不得日後的皇帝就處在這幾位年長的皇子之中了,他們少不得要巴結一二。


    所有的太監他都奉承到了,無論是跟著皇子的,還是跟著皇女的,哪怕是不得寵的皇子,他都不偏不倚。隻是……


    院卿大人同幾個太監寒暄之後,賠了不是:“給皇子皇女們選馬匹,下官本應該陪侍左右的,隻是西北那邊打起來了,兵部與戶部為了銀響馬匹糧草數忙得焦頭爛額,幾次都沒得個準兒,萬歲已經發火了。聽說陶尚書要到萬歲跟前打官司呢。鄭尚書命我們與太仆寺的人將曆年來的冊子送過去,核對曆年的數目,說省得到時候回不上來。下官同各位告個假。”


    陶尚書是戶部尚書,鄭尚書是兵部尚書。


    領頭那個姓張的四十多的太監點點頭:“這是國之大事,大人隻管去。我們這沒什麽事。話說,戶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數目都對不上?”


    院卿大人忙苦笑:“下官哪裏知道。我們上駟院的賬目可是清清白白的。”他哪裏敢多說話,戶部是二皇子跟著十三王爺協管的,二皇子跟前的夏太監就在這,他敢說個屁。就算是不在。他也不敢說十三爺半個不字。


    這不。二皇子跟前的夏太監就不願意了,當即接了話:“張哥,各位兄弟,當年咱們打內務府出來的時候大家還記得不?”


    道草根還以為夏太監是來反唇相譏的,卻沒想到這位居然說起了老事兒。這老事有什麽講頭?他饒有興致的瞧著那個麵如白玉的夏太監。這個假男人怎麽生的如此雪白呢。


    張太監笑了:“記得。怎麽不記得?”去了那玩意,做了太監,一輩子都記得。


    剩下的幾個太監都點頭,當夏太監的目光掃向後頭跟著的那些小太監的時候。小太監連聲稱“記得”。


    到此,夏太監這才滿意,他雙手交握,擱在小腹上。滿臉的回憶:“我也記得。您記得個院子麽?就是分派差事的正院。咱們每日在那學規矩。那時候的師傅很嚴,我記得師傅好像姓扈,很凶,哪一個動作不入他的眼了,輕的就揮著細竹條就往身上抽,重的就罰跪。你還記得咱們有一次玩摸瞎子把他的紫砂壺給打碎了麽?”


    其中有兩個太監點頭了,想來他們跟夏太監是一起進攻的。


    “回憶這個做什麽。”張太監有些不耐煩了,因為那個紫砂壺就是他碰掉的。又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個老頭還當個寶貝似的,讓他們在太陽地下跪了好幾個時辰,好些人都暈過去了。


    夏太監開口了:“張哥,我記得那時候你還在說,若是能跪在樹下就好了,好歹有快陰涼。”


    張太監撇了嘴。


    夏太監笑笑:“那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想著扈公公太毒了,連陰涼地都不留給咱們。可是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樹下是去不得的。”他隨後又看著那些人,“你們記得咱們離開之前在那個正院做了什麽麽?”


    張太監麵子頓時一沉,抿著嘴沒有說話,其他的大太監也領會了夏太監的意思,沒再開口,隻有上駟院這一群老爺們傻眼了,壓根就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在打什麽啞謎。(.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樹下為什麽去不得?他們離開正院之前做的什麽事能讓夏太監拿捏了張太監?


    上駟院的老爺們一個個都激動著,心裏暗自催促著夏太監快說。可別讓他們著急啊。


    夏太監見張太監變了臉色,曉得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卻沒有理會,招呼了小太監:“正院那棵樹上釘的鐵牌子上的上諭寫的是什麽?你們可還記得?”


    小太監們呼啦站直了身子,昂首立足,齊聲默背:“祖宗遺訓:除扈從外,太監不得出京,格殺勿論!世祖皇帝聖諭:太監但有犯法幹政,竊權納賄,囑托內外衙門,結交官員,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賢否者,即行淩遲處死,定不姑貸。”他們最先學會的宮規便是這一條,這一條每天都要在總管太監的帶領下背誦的,一張口就來


    二十來個太監的聲音不算大,但是震得張太監的麵皮慘白,這直接就在說他是幹政,這是一把插進在他心上的利刃。


    他雖說在大皇子麵前得臉,可是碰到了這事,大皇子也保不了他。


    張太監撲通一聲跪下,脫了帽子,連連磕頭請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隻是覺得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朝廷上下當一體為西北大局著想,而不是為了幾個陳年老賬鬥嘴皮子。世祖皇上,皇上……奴才……奴才就是有一萬條命也不敢幹政啊!”


    張太監語氣誠摯,幾乎是哭訴,這樣的聲音讓在場的人都動容了,也不過就是隨口一句話,哪裏能直接扯上幹政啊。


    院卿大人此時是糾結的,他知道自己該幫張太監說兩句話,要不回頭大皇子那他不得交差,但是夏太監又給他按得是幹政這樣的罪名,若是他開口了,叫有心人利用了,說自己跟張太監有結交,那自己的前程就徹底毀了。


    站在大皇子這一派係的肯定不敢隨意出頭,能出頭隻有是二皇子這邊的,可是誰願意放棄這麽一次讓對方寒磣的好機會呢。


    還是一個太監道:“是不是該選馬了?下晌主子們還要騎射的。”


    夏太監有些不快,可是看到那個太監後展開了笑臉,忙上前托起張太監:“張哥,您快快起來。我隻是擔心而已,萬歲禦下最嚴,若是被有心人傳了去……”


    張太監心中暗罵夏太監,能說的還有誰,不過是你們幾個罷了。可是麵上還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樣:“我怎麽會怪你,是我自己嘴巴不慎,我回去就到慎行司領罰去。”


    鬧了這一出,院卿大人是一丁點都不想留下來,他本來就不想留,這就是個是非之地,這幾位皇子,不僅在朝上爭,在這也爭,什麽都要壓對方一頭,他一個小小的三品院卿,哪裏吃得消,趁早走人。


    院卿大人直接把道草根一拉,對著幾個太監道:“這是道吏丞,原先是在潛邸為皇上養馬的,讓他陪著各位。他前些日子還說要同幾位少主子請安呢。”


    就這麽著,道草根就被推出去了。


    張太監方才吃了癟,對著道草根隻是笑笑,夏太監卻是同他相熟,對著他笑道:“道草根,果然是你。你不是讓主子派到左翼馬場了麽?什麽時候回來的?”


    對夏太監,道草根見過幾次,他在潛邸的時候就伺候二皇子,道草根忙同他打千作禮:“主子恩典,讓我到上駟院當差了。”


    夏太監拉了道草根:“那今日你可得對費心,為主子們挑些好馬。”


    這是分內之事,道草根當然滿口應下。


    推了道草根出去,院卿大人便脫身了,那些存了巴結心思的人依舊圍在這兒,陪著這幾個勾心鬥角,貌合神離的太監挑選馬匹。


    都是好馬,沒得挑剔的,可就這樣,這些太監們還挑三揀四,挑肥揀瘦的,道草根心裏還琢磨著,他們該不會在暗示自己送東西吧。正掂量著呢,隻瞧著那邊孔郎中對著自己使眼色,他明白了,這還真是要撈好處呢。隻是,他一個小小的吏丞哪裏有那麽大的權利,隻得裝作不知,老老實實的陪著。


    道草根可以厚著臉皮裝瘋賣傻,但是旁人不行啊。終於等到午時,孔郎中他們忙上前來,隻說眾人勞累了一大早,要吃些東西,將那些太監請到了偏廳,叫了四桌從同德樓抬來了席麵。按照官階品階坐了,一個個巴結表示去了。


    道草根沒那好福氣,他們這些人隻能從外頭叫一碗兩文錢的麵條,一麵吃,一麵瞅著不遠處的偏廳,小聲的抱怨著:“他們倒是好吃好喝上了,我們累了這些日子什麽都沒撈上。”


    有老實的道:“吃你的吧,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抱怨還不行啦。反正是掏院裏的錢,帶上我們怎麽了?我們也不指望吃同德樓的席麵了,來兩隻燒雞也成啊。”


    “等你做了官兒,到時候記得上我們兩隻燒雞就行了。”


    “哎,老道。”抱怨的那人挪到道草根的跟前,給他遞了兩頭蒜過去,“我們這些人不去沒什麽,你不一樣啊,你不是潛邸的人麽?”


    道草根嘿嘿一笑:“我喜歡吃麵。”說著吸溜吸溜的吃著,還故意吸得賊響。天曉得他心都丟在那了。


    酒足飯飽,東西也拿了,奉承話也聽夠了,隨便挑了幾匹馬就行了。如果以為這樣就行了,那就錯了,這才是禍端的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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