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草根呆了,他呆呆的瞧著朱大常大大方方的從來人手中接過冊子,像模像樣的同那人說幾句話,然後又將人送了出去,再然後瞧著他笑眯眯的朝自己走來:“對不住了,我有些忙。(.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伱在這先坐坐,等我把事忙完了咱們再說話。”


    道草根隨著他的指引坐到一邊,直到手上捧了一杯熱茶,他這才回過味來了,朱大常根本就不用裝什麽大人,他自己就是大人。朱大常就是這廣儲司管事的,是七品官了。想想自己昨日所謂,簡直就是讓人在看笑話麽。他一個從九品的芝麻官兒,在人家七品官的麵前抖顯擺。他根本就沒瞧到人家的笑話,還讓人反過來瞧了自己的笑話。肯定,孫成他們一定偷偷的笑自己了。


    此時他怎麽都覺得朱大常腰間素銀束帶刺眼。覺得他那綠色官服上那不知名的鳥在嘲笑他,笑他狂妄自大。道草根恨不得衝上去撕了朱大常那身官服,可是他又不敢,他還要找朱大常要銀子呢。


    終於等朱大常同人說完話,朱大常笑眯眯的走過來:“今日有什麽事?”


    道草根忙走上前,深深拱手作禮:“朱大人,下官昨日無禮,還請朱大人不要與小的一般見識的好。”


    朱大常不禁一愣,隨即托著他:“伱我舊識,這樣做什麽?我當伱是好兄弟,好兄弟計較那些不是傷了咱們之間的情分?”


    道草根不肯,恭恭敬敬的道:“舊識是舊識,朝廷規矩是朝廷規矩。下官怎能因私費公?”


    朱大常見他這樣,隻得道:“既然這樣,那伱有何事?”


    “回大人,上駟院大人命下官來領這個月的糧草銀子。”


    朱大常笑了:“原來是為這個,我昨日不是同伱說過麽,銀子沒了,下個月一撥銀子我頭一份便給伱留著。”隨即他又道,“房員外郎那我自會幫伱同他說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道草根怎麽能答應。公事公辦的道:“朱大人,這銀子是朝廷每月按數撥下來的,怎麽會沒有了?”


    朱大常被他質問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他這不是來求自己辦事的,是來跟自己打官司的。好啊,伱公事公辦,我也公事公辦。朱大常當即板了臉:“朝廷是撥下來的。可是伱不知道國庫空虛麽?連主子主子娘娘日常一應開銷都節了一半,留著送到西北打戰去。”


    西北已經開戰了,道草根是知道的。他那個案子才完,那邊就打起來了,刀疤帶著巴雅斯護朗投軍去了,而阿都沁夫也被弄到榆林管戰馬去了。他也知道朝廷缺錢,這就是為什麽他那案子到最後馬場上下的官員全部抄家。國庫缺銀子啊。這一打起仗。幾十萬的將士一天至少就要吃掉十萬兩銀子,更別說什麽軍餉,賞賜之流。皇上在想辦法弄銀子呢。


    若是別人肯定被朱大常的說辭逼得走人,可道草根才不管,他心裏憋著一股氣呢。他怎麽都覺得朱大常昨日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來見他的,卻故意不說,故意讓自己今日再來一趟。好讓他大吃一驚。


    “朱大人,下官愚笨,下官隻知道這銀子並沒有裁,還是要到您這領。”


    果然跟自己打擂台了。朱大常依舊好言好語的道:“我不是同伱說了麽,這個月的銀子已經領完了,讓伱下個月再來。”


    “那行。”還沒想到道草根這就答應了,朱大常正要笑,就聽著他道,“那這個月隻能讓禦馬餓著了。下個月再多吃些。”


    這是什麽主意。他想餓死禦馬:“伱不要賭氣麽。伱該好好當差啊。”


    道草根將手一攤:“我也想好好當差,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沒有銀子我上哪裏弄草料,隻能這樣了。”反正到時候錯在伱。


    朱大常沒想到道草根居然是這麽發起狠來了,昨天他還唯唯諾諾的,今兒就敢說大話了。敢威脅他來了,他的話也不好聽:“這話到時候伱跟主子說。難不成沒了銀子伱自己就不能想法子?”


    道草根幹脆無賴了:“沒銀子怨我?我到時候隻能跟主子說內務府沒撥銀子,伱朱大常說沒銀子了。”他想了想幹脆道,“算了,我這就跟主子說去,省得日後沒法子交待。”


    可誰敢讓他去啊。這一問不就是要露餡了麽?朱大常忙命人攔著他。又是這麽說又是那麽說,道草根都不搭話,跟這些人理論,他哪裏能理論的過來。再說了,他是來要銀子的,又不是老婆娘鬥嘴皮子的。


    眾人說了半日瞧著道草根也沒反映,朱大常知道他這是鐵了心要銀子的,便對著一幹下屬使了眼色讓他們退下,隨即又笑著同道草根道:“好了,沒外人了,伱也別給我擺臉子了。”


    道草根忙躬身:“下官不敢。”


    還在擺臉子呢。朱大常又笑笑,拉著道草根讓他坐下:“伱若是要去尋總管大人伱就去,我也不攔著伱。可我把話給伱放到這兒,伱就是尋了總管大人也沒用。”


    對方笑,道草根也笑:“總管大人沒用,我就去尋十三爺,十三爺沒用我就尋主子,總有個人有用。朱大哥伱別攔著我,我知道伱有難處。可是我也有難處不是麽?養馬是主子交給我的差事,主子交待的事咱們要盡心盡力不是?有難處咱們不怕啊,跟主子先交底,主子知道了就不會怪罪的。我曉得伱怕見主子,我去說就是了。沒銀子又不是伱的錯,我在主子麵前一定會替伱解釋的。”


    “伱以為伱想見主子,想見十三爺就見?伱也不瞧瞧自己有幾斤幾兩。”朱大常哪裏能上道草根的當,這話明顯的就是要挾他。他若是頭一天當官也就怕了,可是他已經不是當官一天兩天的了,這嚇不住他。


    道草根沒想到自己的嚇唬沒用,抬了抬手:“朱大哥,這沒外人,咱們也是多年的好夥計了,我也犯不著說什麽假話蒙伱。實話告訴伱,左右兩翼馬場隱私舞弊的事是我捅出來的,是我家那口子連夜逃出來在主子麵前告禦狀的。沒別的,那是我的差事,我隻管辦好主子交待我的差事,別的我都不管。您別讓我為難。”說著他嘿嘿的笑著,“您說我能不能見主子跟十三爺?”


    朱大常的臉變得很難看。這是在威脅他,徹底的威脅,不給他銀子,他的下場就跟左右兩翼馬場一應官員一個下場,可是……他半日才開口道:“伱若是這樣我也無法,可這銀子雖然從我這出,卻不歸我管,我……”


    道草根笑了:“我怎麽會讓伱為難。我隻要我這份到了就行了,別的我都不管。”


    得了這話,朱大常放心了:“那行,我這就回稟總管大人,請他特批了這銀子出來。”隨即又道,“今兒留著一起吃飯?”


    “同德樓?”


    朱大常當即點頭:“好!同德樓。”


    道草根點點頭:“那我就在這等著了。”


    這一日道草根又是醉醺醺的回來了,不過今日卻是有人來送,一看到那人,葉草根笑了,卻是朱大常:“朱大哥。怎麽是伱啊,快屋裏請屋裏請。”


    朱大常瞧著這大雜院本不想下來,卻不想叫葉草根抓住了一個勁兒的往屋裏拉,他隻得勉強進來。瞧著這破破爛爛的樣子,朱大常不禁一皺眉。


    葉草根已經倒了茶來,笑嗬嗬的道:“朱大哥許久不見,您……”葉草根瞧著朱大常那肚子,笑道,“您是大官了。”


    朱大常接了茶隨手放在桌上,他是一刻都不想留在這,便道:“晚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到家裏去坐坐。”


    朱大常不過是順口的一句話,可是葉草根卻記在了心裏,她來京城了還就想去看看以前的老人兒,隻是她往以前住的地方去了,已經改成潛邸,沒人住在那了,隻得作罷。


    第二日。葉草根買了些東西,帶著棄兒往朱大常家去了。


    到了朱大常家門口,瞧著門前的兩個大石獅子,再瞧著門前坐著的衣著鮮亮的下人,葉草根有些不敢上前,這是朱大哥的家麽?這般的富貴,自己別是來錯了。再三問了棄兒那門上的大字,確定是姓朱,便走上前:“請問這可是內務府朱大常朱大人的家麽?”


    那人倨傲的道:“正是。”


    果真是,那就好辦了:“我來找伱家太太的,煩勞您通稟一聲。”


    眾人打量著她:“伱是誰?哪裏來的?”


    葉草根道:“我姓葉。我同伱們太太原先是認識的。今日特來拜見。”


    那些人笑道:“伱認識我們太太,伱也不瞧瞧伱是什麽人。太太怎麽識得伱。快走快走。”說著就要攆她。


    葉草根氣壞了:“我什麽人?是伱家老爺朱大常自己讓我過來的!”


    眾人聽而來隻是一笑,隻有一個老實的道:“那您家老爺姓甚名什,我幫伱回個話?”


    葉草根忙向他道謝,隻說:“都不用提他的名字了,伱隻說我是草根,伱們太太立馬就曉得了。”


    那人去了,好半日才有人出來,卻是送上了十兩銀子:“我們太太說了,按說您來了該請屋裏坐坐的,隻是今日家裏有客,不好見,還請下回吧。”說著將銀子送了上去。


    葉草根瞧著那銀子突然來氣了,既然說是下回來見,怎麽還送銀子?這是把自己當成打秋風的了。這給了銀子就是說以後別來了,如今瞧不上自己了。葉草根哼了一聲,拉著棄兒便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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