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心裏猛然一驚,看著她神色如此凜然,不像是假話。可隨即轉念一想,若真是呂縈偷放呂嘉出關,與我何幹,“正如王後所言,此事非同小可,理應稟明趙王和太後再做定奪。王後怎麽跑到本宮這裏,說起這些來了?”


    “娘娘明鑒,大王都被那個妖婦迷昏了頭腦,哪裏還肯聽嬪妾的忠言,太後年老也不便處理此事。放眼望去,也隻有皇後娘娘,您是一國之母,恩澤四方,如此奸佞之事,娘娘斷不能姑息。”


    我兀自的輕笑,緩緩站立起來,來到她麵前,笑說,“王後好精明,欲借本宮之手,除去心頭大患。可本宮若是如此,趙王豈不是憎恨本宮於心,他日反叛也在所難免,你說呢,王後娘娘……”


    聽了我的話,她的小臉瞬間慘白失色,雙手緊緊絞在一起。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此事都不能沾邊。一邊是趙興,一邊是呂縈,說小可小,說大可大。


    “嬪妾素日裏雖與呂縈不合,可此事關係到國家社稷,嬪妾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言亂語!皇後娘娘若是執意如此認為,嬪妾也無話可說,可若是姑息縱容下去,不知那呂縈和呂嘉背地裏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他日絕非反叛小事,而是覆國的大事!”


    “看來,王後娘娘一片為國之心,本宮倒是誤會了……”順勢端起案上的涼茶,飲了一口,笑了笑。


    她驀然抬頭,閃著盈盈淚水道,“嬪妾一心向著大王,一心向著大漢,還請娘娘明鑒。”


    看著她如此決裂,我也不好拂了她的一片熱忱。隻是伸手扶起她,柔聲說,“好了,本宮明白你的耿耿忠心。至於呂縈私自放離呂嘉出關一事,實在非同小可,容本宮思量思量再做決議。不過,你先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明白了嗎?”


    “諾,嬪妾明白。”她見我應允下了。遂歡喜的點頭。


    輕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吧,月暮。送王後娘娘出去。”


    坐在晶石芙蓉香榻上,一點點蝕骨的寒意慢慢填滿整顆心,王後樛氏選擇此刻前來揭露呂縈私放呂嘉出關之事,太過蹊蹺。想來呂嘉逃離南越早已不是一日兩日,為何一定要向我稟報?這個王後雖看似有勇無謀。可總讓我覺得怪異,卻又說不出什麽地方不對勁。


    幾日靜靜的等待之後,終於引出了上鉤的魚兒,月暮雙手呈上黑楠木奩,“娘娘,這是韓大人貼身侍婢送來的東西,還叮囑著要奴婢親手交到娘娘手裏。”


    壓製住內心的狂喜,穩妥的接過那木奩盒子,放在案上。挑開金鎖玉扣。定睛一看,嘴角的笑意越發濃厚,身旁的月暮卻驚聲一呼。顫抖著聲音開口道,“娘娘…這,這,怎麽是一隻死鴿?”


    “你自己瞧瞧,這鴿子熟悉嗎?”我將木奩盒子推到她麵前,說。


    她靠近了些,看了片刻才道,“這,不正是呂夫人鍾愛的那隻雪色白鴿嗎?娘娘,您這,這是……”


    我淡淡的笑了笑,將那盒子輕輕合上,笑說,“本宮要前往東越,需要一個人的幫忙。而這個人,與呂縈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如此說,你可明白了?”


    “可娘娘,這不過是一隻死鴿而已…”


    “這鴿子可不同尋常,是呂縈與呂嘉書信來往的重要工具,本宮截了它,不就是手握證據麽。月暮,你仔細瞧瞧,這布帛之上寫了些什麽。”我將緊握在手心的藏藍色藩紋錦帛放入她的手心,“這正是從鴿子身上截下的。”


    “皇後已入王宮,漢宮援兵未到,大可行事。”她不假思索的叨念出來,滿臉的不可置信,“娘娘,這呂縈可真是禍害!”


    我揮了揮手,黑眸如曜石一般淩厲,“月暮,此話,可不是你說的。本宮不去理會趙興母子是死是活,但南越和東越必定要收入我大漢版圖之中,而呂縈至關重要,你明白嗎?”


    “是,奴婢一時口快,娘娘恕罪。”她意識到事情的至關重要行,忙垂首諾諾。


    殿外的宮婢推開緊閉的殿門,快步上前稟報,“啟稟皇後娘娘,都尉陸大人在殿外求見。”


    黛眉輕蹙,動作如此迅猛,“讓他進來…月暮,把東西收好。”


    我起身轉入前殿,陸佑寧恰好邁步殿門,如此迷離神色不像是第一次見時的模樣,不知此刻是他真實麵目亦或是之前?此人是個謎,從第一眼瞧見,便覺得不凡,今日孔雀藍鬆口長衫略顯不羈,素色長穗一左一右的擺動。


    俯身作揖道,“小臣,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別來無恙啊…”


    月暮應了我的意思,遂上前將殿門虛掩上,此刻前殿寂靜無聲,我從鼻腔之間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陸大人安好,瞞天過海的本領,本宮望塵莫及。”


    “娘娘何必自謙…其實,那日在桂林郡,娘娘慧眼早已瞧出了在下不尋常之處,不是嗎?”他似笑非笑,一臉的無所畏懼。


    “那又如何,不過萍水相逢。不知,陸大人今日前來所謂何事,不會僅僅是來向本宮敘敘舊,這麽簡單吧?”我挑眉,話語之間難免帶著些挑釁的意味。


    他似乎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抽動著雙肩,半晌才開口道,“莫非皇後娘娘不希望小臣前來麽,精心謀劃了這麽久,小臣若是擾了娘娘雅興,倒是不敬了,今日前來,不就是配合著娘娘演完這一出好戲?亦或是,皇後娘娘興致高昂,變換了遊戲方法?”


    我的心裏猛然一涼,驀然抬首,竟有一股小小怒火在燃燒,壓製住有些激動的情緒,幽幽說,“陸都尉這麽說來,本宮有些糊塗了,這遊戲看似本宮主掌,不料卻成了你等手中一枚棋子…”


    “娘娘嚴重,小臣豈敢。”他狡黠的一笑,一臉的晶亮。


    “做都做了,有何不敢?今日細細推算起來,怕桂林郡偶遇,陸都尉也費了一番心思,如此縝密,本宮自歎不如。”


    他微微頷首,聲音沉穩,“小臣這些雕蟲小技在皇後娘娘麵前不入法眼,實在慚愧!可小臣若是不這麽做,皇後娘娘豈不是被真正奸人所蒙蔽雙眼,我等便陷入兩難之境。進退艱難之際,才出此下策,一切實屬無奈之舉。若是冒犯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話雖如此,可如此被人利用,心中難免不快。沒想到陸佑寧早已與呂縈二人暗中設下計謀,桂林郡的偶遇,白鴿事件,竟一步一步走得規規矩矩,未出半點差池,我不悅的睨了他一眼,說,“陸大人好謀劃,本宮不敢輕言責怪。到底是何苦衷,陸大人不妨說來一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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