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菱跟隨在象印的青白神光和狼獨孤的綠白神光後麵,掠過玉聖廣場上空至內城西區,一路看去,暗夜血魔侵襲赤州城的痕跡已看不到一絲一毫,暗夜血魔的目標本就是中心城,其他各城區的建築物並沒受到太大的損毀,有且隻有與魔搏鬥過的生命,然街巷中的血也已蕩然無存,黑血被玉聖的信仰之力消除,鮮血被勤勞的人們清洗幹淨。


    陽光下的赤州城依然綠樹成蔭花紅遍地,美麗如故。


    玉聖廣場周邊的高大鳳凰木羽狀枝葉更添婆娑,掩映在明月酒樓的窗前,有如殷勤的招徠生意,其中一扇窗內曾留下了樂菱一夜的淚,而今亦隻存留在心底。掠過明月酒樓,也隻留下了一道轉瞬即逝的鴻影和帶不走的傷情。鷹緬在書房夜夜獨處,與寢宮中的樂菱形同陌路人,樂菱稍有靠近,鷹緬便避入內室。


    清荷軒的紅樓仍掩映在一片幽綠中,與狼獨孤的眼珠有時呈現的顏色十分相似,也許這正是清荷軒得到他欣賞的地方。若非在空中俯瞰,也想不到這點。樂菱冷眼瞥向狼獨孤,狼獨孤回過頭來笑時,熒綠的眼珠裏沒有浮現血色,也就暫無令靈魂顫栗的東西。


    神王血脈的狼獨孤樣貌也並不難看,綠眼珠裏沒有瘮人的血色時,清秀中還帶有幾分神秘氣質。然卻令人不敢深探。狼獨孤的神秘中,潛藏的隻有狠戾。狼眼也會笑,眼底卻絕無笑意。


    狼獨孤為何投靠魔?若說是為謀南炎聯盟,然他現狀與直接加入王盟又有何分別?何必造這麽多殺戮?若說是為中天帝國,他又因何憎恨人族到這種地步?樂菱暗暗想著,隨象印狼獨孤降落至清荷軒庭院。


    狼獨孤卻不似來過此地的熟客。沒頭沒腦地逮住一侍者在一旁嘀嘀咕咕半天,樂菱和象印等得都有點不耐煩時,才選定了一間底樓角落處的包間,樓廊前的芭蕉樹蔭將包間外遮蔽得嚴嚴實實,一點正午的陽光都透不進窗門。


    一進包間,與其說是遍體生涼,不如說是寒氣透骨。空氣中還帶有黴濕味,地毯踩上去更似有水漬。好在紅木桌椅和門窗一塵不染,顯然有無客人光顧這間包房,仍有打理。


    包房格局大致相同,然會選擇這間包房用餐的客人,不是有怪癖,就是心理不正常。


    象印樂菱均蹙了下眉頭,然客隨主便。主人狼獨孤喜好陰暗,客人不喜盡可離去。象印顯然忍下了,沒打算告辭,樂菱亦作出了同樣的選擇。


    狼獨孤低眉順眼地幹笑著坐了主位,狼眼顧盼左右,樂菱在東。象印在西。西壁整幅雕窗外,亦隻能看到紅色的廊道和滿目的幽綠,窗欞下依舊吊了幾株蘭草,垂掛的細長蘭枝上開了幾朵淡藍色的小花,隨風輕搖著,亦是喜陰的植物。


    侍者很快送來酒菜,背轉身時的臉上分明寫著鄙夷。樂菱不經意地發現了這一點,看向餐桌後有了明悟。盡管樂菱無意美食。然寬大的紅木餐桌上擺放的幾碟小菜,的確令人齒冷。


    聽到侍者報菜已上齊客官慢用,然後恭敬退離,象印立時傻了眼。


    雖說早知狼獨孤的品性,但也隻是傳聞。眼見為實。此刻便親眼見證身為一個神王,狼獨孤的是吝嗇得空前絕後。難為他還專門在包房裏請客,又不知破費了幾許。更嘔人的是。狼獨孤還將幾個小菜內唯有的一份沾了點肉末的疑是葷菜推至樂菱麵前,狼眼咪咪地對著樂菱媚笑,殷勤地招呼樂菱享用,且隻她獨享,象印沒份。


    樂菱瞪眼看著麵前的菜碟,一陣無語。


    狼獨孤且不飲酒,尚算大方地為象印和樂菱叫了一小壺不明檔次的酒。想也不會價值很高。記得會議桌前狼孤獨也有飲酒的,樂菱象印同時憶起也同時了悟,這頓酒,可是人家狼獨孤自掏腰包。


    象印經曆磨難,性情也有所改變,更不為難人了,客客氣氣地舉箸,預備將麵子給足主人,哪知筷子還沒伸出,狼獨孤已先將幾碟小菜攪了個七零八落,看上去更慘不忍睹了。


    象印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喚進門口侍立的侍者,落落大方地點齊了清荷軒的特色菜係。侍者臉上終於人前人後地露出了讚美的神情,這才是真男人的風采,精神抖擻地忙前忙後,川流不息地送來清荷軒的最美佳肴,美酒,和清荷軒的最濃熱情。


    狼獨孤精神也一振,更將殷勤獻給樂菱,不斷將各種嚐而後狂點頭的菜品歡歡喜喜地換到樂菱麵前,大讚味美,盛情推薦,彷如這桌酒席他仍是主人。


    話說,就算是象大王子掏錢,麵上仍是他狼獨孤請客不是?


    憑世間臉皮可擋萬物者,亦非此神之敵。樂菱與象印對視一眼,幹脆看著狼孤獨一人表演吃喝秀。兩人均認為若與狼獨孤一同舉箸,或對飲,便是自甘墮落。


    一陣狼吞虎咽後,狼獨孤詫異地抬頭看向樂菱和象印問到,“你們不餓麽?怎地不吃不喝?”繼而又點頭狂讚,“嗯,清荷軒的菜品果然名不虛傳!雖說我狼族從不挑剔食物的味道,本王卻也差點將舌頭吞入肚腹中了,……唔,不瞞你們說,我狼族窮啊,一文錢都不能亂用啊。即便本王身為神王,使錢時也要反反複複仔仔細細地考慮周全才行……,啊,你們別客氣,別光顧著聽我說話,唔,你們先用著,本王方便方便即回。”說完捂肚起身,清秀的臉上竟現出了幾分羞澀,狼顧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半數珍饈,才在侍者引領下急急離開了包房。


    貌似急著趕回繼續饕餮。樂菱象印又一陣失語。


    久等狼獨孤不回,方才驚覺狼獨孤,無恥地尿遁了……


    莫非懷疑到時象大王子不買單?樂菱轉頭看向象印,隔了好一會,象印才笑笑說到,“我們換一間包房吧?樓上應沒這麽潮濕。”


    樂菱搖了搖頭,“不必了。”想想問道,“狼獨孤行止如此可疑,你們有沒想過他和那個玉聖與魔是一起的?”


    象印當即搖頭:“不會,就算狼獨孤是,玉聖也絕不會是。玉聖身上絕無魔氣,心又極善,與魔絕不會是一起的。”猶豫了一下,又道:“玉聖為滅魔損失的聖力尚未恢複,身體損傷亦未複原,經不起任何搏鬥。彈……伶王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暫時還是別向她挑戰行嗎?”言辭極其懇切,少有的認真。


    樂菱聞言默然,理解我什麽心情?打翻醋壇,還是急於歸附?看來他們是真的相信那假玉聖了,連象印都被蒙騙住了,蟒泰那腦子就更不用說了。難怪蟒泰見我就躲,很可能是他認為當初錯認了我,而他又曾起誓不說,還是我要求的,甚至叫他連他自己都不許說。


    鷹緬拿走我的珠子,也說不定認為是錯認了我。我當時不就告訴他那珠子是我撿的嗎?且我也從未對他親口承認過以前是誰,如是,鷹緬失憶不失憶又有何分別?


    魔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又豈會輕易露出破綻。假玉聖強勢出現,功遂身退,正當示人以弱。而我與露西芬卿卿我我的,他們不來懷疑我已經很不錯了。於菟熙說得沒錯,就算我將這假玉聖殺了,結果隻會平白又增加她的聖名,而我卻會成為南炎聯盟的公敵。樂菱想著,心情越來越沉重。


    見樂菱臉色難看,象印又再提議換一間包房用膳。樂菱搖頭起身,“不必了,你尚未用膳,自去換個房間也可。我回去了。”說著便向門口走去。


    象印馬上也跟了上來,又勸道,“再怎麽說也得用完膳再走吧,不然緬王弟知道了也會怪責本王啊。”


    樂菱迅速轉頭看向象印,“會嗎?他還會為我怪責你嗎?”


    象印點點頭,微笑肯定,“當然,你別看本王妃子多,卻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嗬嗬,緬王弟又怎會不關心你呢。”說著又戲言道,“何況伶還是女神王呢,換了本王,亦會更疼愛有加的哦,嗬嗬嗬……”


    是了,象印向來便是如此認為的。我是多想了,還以為他知道什麽。樂菱黯然,回轉身疾步出了房間,剛行至廊道口,看見三人正往廊道左側的樓梯走來,正是白寒俊和齊可風、熊二。樂菱想避開已晚,默然站立當道,白寒俊走到樂菱麵前停下,微笑溫言問道:


    “彈珠,別來無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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