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消息飛快的傳遍赤州城的大街小巷。


    神熊王祭禮上,聖獸白虎降臨,賜給了熊族新王。不久後熊族就會成為新的神獸王族了。熊族後人現在就可以不花一文錢參加傳承儀式了。這對聖虎屬下的其他屬族們無疑是一個驚天的大好消息。


    其中跳得最歡的就是狗族、雞族,還有從山裏趕來新歸附南炎聯盟的猿族、雉族。他們理所當然地衝到熊族的駐地,為熊族正在熱火朝天大興土木的聖殿工程添磚添瓦。


    神猴王族和神狼王族也是聖虎的屬族。神猴王族是知道樂菱聖使身份的,但神狼王族卻不知道,會作何表現也暫無人知。


    其他更多的獸族也沸騰了。羨慕了,嫉妒了,然後就,不爽了。需要發泄,更想爭取。熊族禍事變幸事,王盟不是想象中的強勢。赤州城的空氣中彌漫著挑唆。


    望著赤州城上空越來越濃鬱的殺戮之氣,鷹老祖憤怒了:


    “是誰泄漏的消息?是熊族自己?無條件參加傳承儀式這種特殊待遇也能往外傳?他們不為十二年之間的後代考慮了嗎?不是叫他們對外宣稱是給神熊王修建陵園嗎?聖虎降臨之事……不對,不可能,聖虎的話它們怎敢違背?而且當時熊族駐地不是戒嚴了嗎?鷹彤,你來解釋!”


    神鷹王鷹彤剛從傳承天壇上下來,這才幾天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其他幾個神王也是一樣。東西南北四王族傳承天壇上不時綻放著各色大小禮花。熱鬧非凡。


    天知道聖虎的這些屬族怎麽那麽會生的?尤其是逢人就點頭哈腰的雞族,本族都不好意思覺得慚愧了吧?這昂日部神雞王真要再回歸了……長生天啊……


    鷹彤是來找老祖們想辦法的,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


    剛進元老院大殿就聽到老祖的質問,鷹彤無力地搖了搖頭。隻說了句:


    “……那天包圍熊族駐地的所有將士都抹去了關鍵記憶。絕對不可能是他們泄漏出去的……”說完就癱倒在地上。一向紅潤的麵龐變得刷白。


    難道是……鷹老祖開始有所猜測。下令元老院親衛協同軍隊全權接管內外城區一切防務。並暗中搜查傳播消息的源頭。尤其是那三個盟外神王的動向。


    獸族蠢蠢欲動,不時在街上發生針對人族的各種摩擦,令人族更恐慌了。


    那晚吼聲震驚人獸的獸族猛獸王者。才出現第二天,就導致了從太古湖到日月廣場的一場血腥殺孽。人族死傷數萬,獸族無以計數。緊接著是熊族的瘋狂獸潮,盡管被南炎聯盟軍隊很快擊潰了,卻是比以往隻在附庸城鎮才會發生的,更讓人心驚膽寒的抵死攻城。


    人獸通殺,甚至連王城都敢攻擊了。完全不可理喻。還有什麽人能坐得住?窮究根源,聽說那猛獸王者竟是熊族的聖皇,比南炎聯盟的神獸王還要高上一階。難怪熊族會如此肆無忌憚。這個可怕的猛獸皇者,是在立威嗎?一但王盟屈從,那人族……


    蹊蹺的是還聽說聖虎居然是赤州城人族首富方家的孫女。唯一還可信賴的人族陣營也出現紕漏了嗎?


    方家前不久不是為拒絕和獸族通婚還差點鬧出人命嗎?最為堅守人族祖訓的方家,背地裏竟和獸族暗通款曲,生出如此凶殘的混血猛獸來了?這比令人齒冷卻又不得不巴結逢迎的白家更無恥了何止萬倍?至少人家白老太爺一直對人族表現出的是坦蕩和善意。


    之前方府在南炎聯盟人族心目中的地位,有如標杆。人族在南炎聯盟的名門望族都如此了,那他們該何去何從?又如何渡過眼前的巨大危機?人族的神經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驚恐惶惑起來。


    於是自持與方府還有些許交情的人族,紛紛前往方府一探究竟。前段時間方府不是丟失了一位孫女嗎?鬧得沸沸揚揚的莫非又是在掩耳盜鈴?如果她真就是那隻恐怖的聖獸,不,那位高貴的聖虎大人。可否請方家看著父老鄉親的麵上,為人族求得保全?這世上沒那麽多值得堅守的東西,真正令人關心的還是自身的安身立命問題。


    但是猴越的一千親衛還沒有撤離。阻攔了人族請願的道路。更印證了事情的真實性。那麽,方府如果不出來表態,人族會不會連帶方府一起記恨呢?按捺不住的人家,已經傳出風言風語。方家道貌岸然,養虎為患。處理不好就會成為南炎聯盟人族的公敵。


    一夜白頭,蒼老了許多的方擎南緊閉府門。任何人都不準擅自出入。


    關得住府門,卻關不住府內危言聳聽。選擇性忘記不止熊三才會。樂菱在方府人心目中的美好全部蕩然無存,唯剩恐懼,厭憎。(.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傳說中的白虎克星。克死父母毀掉家族希望,之後的一切行為更是步步為營。險惡用心昭然若揭。玉鶴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個口,就被逐出了方府。


    方文皓每天尋釁滋事,渾身血跡,滿身傷痕。饒是心灰意冷一直無動於衷的方擎南也不得不強撐病體,下令將他關押起來。方誌靜在陪伴他的當天夜晚。驚喜地為他凝結了土靈珠。並且一氣凝結了五顆。不到九歲的五珠武士,曠古未聞。望著那酷肖方誌遠的模樣。方擎南終於動容了。


    沉默數日。方府對外宣布,聖獸白虎不是自家的孫女。


    方家嫡親的孫女方文玉早已死於邊境上一次匪患。聖虎大人不知何故,以她的名義暫時屈居方府長到十二歲。眾所周知不久前聖虎大人已經毫不留戀地棄方家而去。如今真相大白,聖虎大人正是深明方家的堅持,體諒方家才拒絕跟人族聯姻。方家違背祖訓之說不攻自破。為此方家必不再提及曾蒙受了任何欺瞞和羞辱。更不會向聖虎大人求證真孫女方文玉的真實死因。


    聖虎大人既回歸本族且造出無邊殺孽,那方家決不敢高攀。否則又有違溫良恭儉的祖訓。另外聖虎大人肯定有自己尊貴無比的名號,懇請將方文玉這凡俗名字赦還方家。看在方家盡心供養一場的情麵上,懇請聖虎大人將府門外的軍隊撤離,方府萬萬不敢領受這獨一無二的恩典。今後更不敢勞高貴的聖虎大人絲毫惦記。


    無論將來南炎聯盟發生任何事情。方家依然堅守自己的立場,方府勢必和所有人族共同進退,絕不獨自苟延殘喘苟全性命。


    言辭懇切,句句刀鋒。既表明了方府的無辜,更聲明了方府的大義。於是,人族無奈漸漸散去。然而猴越的親衛卻置若罔聞,反而又增派了一倍的兵力,堅定地駐紮在方府外各個重要位置。有無將方家的陳詞呈交聖虎大人,就不得而知了。好在他們並不阻攔方府人的出入。巡查的對象全是與方府無關的人。


    白冼鵬白老太爺對白寒俊說: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用心去看,親眼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


    方擎南方家家主對方文皓說:


    “你還小,不要相信自己的心。眼見為實,表麵為虛。”


    白方兩家有個共同的決定,與其被這兩個晚輩偷偷跑去惹禍。不如給他們機會當麵去證實。很快就是王妃今年的壽辰了。屆時,白寒俊將帶著方文皓一起進入中心城,去恭賀白寒俊的祖姑母。祖姑母已經答應安排他們見一次樂菱。


    於菟熙鬱悶地看著神狐王裏:


    “你向來對不明情況從不輕易出手,多年來從未出過任何差池。卻為何會匆匆散布不利聖使的言論?一定要把聖使扯出來才能達到目的?你沒見聖使增派重兵守護方家嗎?她若恨上我族,如何肯……你能保證我們的行為不會敗露?你能保證已將派出去的所有屬族記憶全部抹除或將知情人全都滅口了?”問過老祖他就急忙趕回赤州城,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黑須人汗顏:


    “主上,請容屬下分辨一二。屬下決不是推諉。但關於聖使的不利言論絕對不是屬下命人散布的。並且屬下之前尚不知道這聖使出自方府。慚愧,慚愧。”


    那會是誰?這赤州城裏除了他們誰還有這本事能窺伺王盟的機密?並度而用之?這個疑問開始縈繞在了主從二人的心頭。神狼王?他不是聖虎的屬從嗎?焉敢如此?疑竇叢生,二者一時陷入沉思。


    三位王子又在明月酒樓天字壹號房內聚首。


    換了很多種喝酒的姿勢,最後全部蹲坐到酒桌上也沒覺著爽快。怎麽坐怎麽別扭。


    這明月酒樓,以往的瀟灑愜意,自由無拘的感覺怎麽沒了?


    猴越抱怨道:


    “這鷹緬王兄啊,都成聖使的近身侍衛首領兼坐騎了。三大王儲,過命的兄弟都叫他不出來,這也太忠於職守了。”


    象印唾之:


    “忠於職守?那叫玫瑰花中臥,坐騎也風流。”神往中……


    蟒泰轉轉眼珠,入夏了,靈活了不少:


    “你們覺得鷹緬王兄跟我們有什麽不同?我家老祖叮囑我學他,不過我向他學啥啊?他會的我不都會嗎?喝酒,殺人,還有什麽?哄小姑娘?這我可比他利害多了。嘿嘿,嘿嘿。”


    象印鄙視了他一眼,繼續神往中:


    “他那是寧全勿濫,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境界。”聖使可不就是全人麽?血統、美貌、智慧、權利地位,哪一樣缺了?果然好眼光啊。值得仰視。


    猴越突然插言:


    “你們都說得不對,他那是……”是什麽?突然忘記了。想了半天:“喝酒喝酒,喝醉了就沒那麽多想法了。”


    少了鷹緬在場,王子們喝酒似乎都沒那麽暢快了。盡管平時鷹緬身邊從來沒女人,但也從來沒影響過大家的酒興。不是麽?為什麽?唉……


    玫瑰園內陽光充沛,卻無半分火辣。從萬裏之外巡遊回來,賞盡山水的樂菱,在水晶屋穹頂上又擺了把帶花蓬的藤搖椅搖著,思考著地魂那日說的話。小千世界進展的確不大。莫非真有別的深意?師父還真能折騰人啊……


    鷹緬也仰臥在一側,閉目小憩。花蓬搖椅的影子不時晃過他的麵龐,他依然能感覺到樂菱的動靜。


    “換個姓氏好嗎?人族姓氏現在不適合你。叫……鷹玉兒。可好?”


    “撲哧”樂菱笑到。陰鬱兒?目光投向玉蘭色的天際。


    “就叫樂菱吧。”很久沒人叫自己的真名了,不真實的感覺。


    “快樂的鈴兒?鈴兒?你喜歡就這樣叫吧。”鷹緬覺得還是玉兒好聽,名如其人。


    樂菱懶得解釋,回眸看向遠處玫瑰花海,花期依舊,紅粉滿目。喃喃念到:


    “藍色妖姬。”


    “藍色妖姬?何意?……不許!”鷹緬堅決反對,象印他們身邊圍著的那些才是。他隻是想讓樂菱不再介意方家這個姓氏。他不打算讓她知曉方家的請求。


    樂菱晃動著搖椅,隨口講道:


    “那是……一種很難見到的藍色玫瑰花的名字。曾經有一個男孩,想種出來送給一個女孩。但是一直沒做到。女孩為討好男孩,用顏料把白玫瑰染成了藍色。男孩非常高興。有一天下雨,顏料褪掉了。男孩非常失望,認為女孩騙了他。不再理睬女孩。女孩很傷心,流下的淚水變成藍玫瑰。男孩終於得到了真的藍玫瑰。卻再也找不到那女孩了。”動人的故事被她幹巴巴地講出來,很難產生美感。


    鷹緬坐了起來。眺望著玫瑰花海。他從來沒聽說過有藍色的玫瑰。許久。


    “我永遠相信你。”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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