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界定一個魔呢?沒有驚天動地的霹靂閃電,沒有妖雨狂風,自己就悄然成魔了嗎?來自地魂的種種滅世念頭,讓樂菱十分汗顏。她對魔的認知極其膚淺,僅限於不幹好事,喜怒無常。視蒼生為螻蟻,損人利己或不利己。外型有如豬八戒啦,牛魔王啊,沙和尚啥的,一切奇形怪狀令人生懼生厭的東西。


    想到這裏突然心驚肉跳,那自己……趕忙叫丫鬟取銀鏡過來。


    前二世的自己雖不是天香國色,卻也清甜可愛。這一世繼承的身體不僅基因好,還修得完美仙體。就算變作偶像美猴王,那雷公嘴臉,也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一看之後放下心來,還好,隻是添了點妖異的味道。也可以稱之為魅惑。低調點就不容易被發現了。


    話說玉兔精、白素貞、白骨精啥的,也是貌美如花的不是?何況那些妖精本體不是動植物就是枯骨。自己這妖魔的本體還是小仙一枚,唔……那這算是什麽新情況?所謂打回原形一說――豈不正好?


    樂菱正胡思亂想間,沒留意自己剛才情急之下開口說話了。小丫鬟及時反應過來一溜煙跑出去,一路直嚷嚷“七小姐能說話啦!”。樂菱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沒想好說辭。


    很快祖父祖母就聯袂而至。祖母因前廳會客沒有第一時間聽到而抱怨自己。但已經不重要。激動,淚水,喜悅之後歸於平複。樂菱該麵對的問題還是擺在了麵前。


    嗯,我不知道。


    隻記得十分害怕祖母離去……


    後來看見許多小星星,也不知為何就拚命收集。


    再後來就見到祖母了……


    但是頭很痛,然後就睡著了。


    這就是樂菱童話般的交待。跟沒說沒什麽兩樣。她的雙眼清澈無辜,祖父母沒理由不去相信。謝天謝地,沒跟那邪異的東西扯上關係,方擎南總算放下心來。


    是她的孝心感動了冥冥中的神明吧,除此而外別無解釋。


    樂菱搬回了聽雨軒。紛繁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樂菱對地魂的變化十分憂慮,一些暴戾的情緒正在不斷滋生。樂菱怕早晚有一天會失控,迷失自己。


    但自己到底是誰?來至靈魂的意識,終究會被靈魂所左右。樂菱將目光投向化仙池裏天命二魂虛影。也許一直就有來至她們的意誌存在,否則,現在這個自我不會如此掙紮,早就從了地魂的意。


    老問題又擺在了麵前。糾結半天,再次認定萬水千山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事事豈可盡如人意?意外總是在意料之外發生。行路難其實在行之前,就已經很難了。


    樂菱蘇醒過來的同一天,方擎南和張氏就指使白家盡快尋媒人前來提親,深怕鷹緬再次挾恩來求。在樂菱開口說話的同時。前廳會客的祖父母陪的正是白家的媒人。


    三媒六禮,就在明日。將定下方文玉的終身。


    樂菱無法再顧忌方家人的感受了。就在定親之後離開吧,箭已在弦上,親友麵前盡量給方家保留一些顏麵。地魂一再蠱惑,留下來享受榮華富貴有什麽不好呢?幹嘛非得去櫛風沐雨風餐露宿?很明顯已經起了獨霸意識和本體的念頭,想阻止天命二魂的融合。


    善良懦弱的人有了超常能力都可能行凶作惡,何況這家夥……即便是為了方家也要離開!在還沒有造成任何損害之前。


    祖母那裏要盡力回避。每一句笑語都能動搖樂菱的決心。樂菱愈加懷疑地魂在故意放大自己的情感。兒女情長往往成不了大事,很多千古而來的教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白寒俊打從樂菱醒來就沒再見過她。這些日子忙著挑選聘禮,忙碌而甜蜜。


    明月酒樓的天字壹號房內,四個王子又聚在一起宴飲。酒樓的自在氛圍,遠勝過王族宮殿。


    “聽說了沒有?白大才子明天定親了。”象印自詡文采風流,把自己和白寒俊劃了等號。自從那天遇見後,更時常關注對方。


    “你已經一娶再娶,莫非還想跟風?”猴越語帶譏諷。盡管他族忘性極大,他也時常忘記自己的目的。但依然是最聰明的族群,反應機敏,善揣人意。


    “有何不可?咱們祖輩父輩,哪一個後*宮沒上萬?姣姣瀚河女,招招多如星。”象印大言不慚地說道。有點小記恨的品性,明白裝糊塗的敦厚,難說是不是智慧。


    猴越白了他一眼話鋒一轉:


    “聽說還是那小子的表妹。”有意無意地掃了鷹緬一眼。對方正斜倚在琉璃榻上品酒。聞言眉梢一動。


    “會不會是上次碰見的那個?”一向反應遲鈍的蟒泰突然福臨心至。


    “敢。你這條傻蛇還在冬眠期嗎?兄弟的未婚妻就是我們……不對!老二的未婚妻也是別人能搶的?”象印鄙視蟒泰。四大王子,哪一個不是血雨腥風中拚殺出來的?別看兄弟們在一起春風和煦,敗類斯文。換個人來試試?


    猴越其實深諳內情,但見鷹緬無動於衷,也不點明,意味深長地說道:


    “鷹緬王兄,有事盡管開口。做兄弟的一力替你承擔。”


    鷹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你承擔什麽?喝你的酒,少管閑事!”


    象印馬上接口:“對對,喝酒喝酒。咄!老板那兒姣姣女咋還沒來?蟒泰叫人去催催。”


    蟒泰應聲逶迤而去。


    納采、奉茶、壓茶甌、踩圓凳、戴戒指項鏈耳環、燃炮,回禮宴畢。滿心歡喜的準新郎白寒俊騰雲駕霧而返。準新娘樂菱身心疲憊而回。拔掉白寒俊戴上的戒指,準婆婆方誌君戴上的項鏈耳環。卻揮之不去滿眼晃動的笑臉,嘈雜聲,貢禮官抑揚頓挫的唱禮。祖母的笑語歡顏……不能想了!唉,堅決無視!


    前二世都沒來得及嫁人就翹掉了。還真沒這經驗。說來樂菱最長的人生也不過二十多年,除了學校裏硬灌的東西,又有多少是自己的呢?貌似神仙應該無所不知來著?


    哎,當小仙也是沒兩天又給扔下凡塵來了。迷茫啊,困擾啊。子女的人生經驗是需要父母一一傳授的。這叫樂菱上哪兒聆聽去?據說獸族一個傳承就收全了,多爽?


    人族始祖為啥不也弄個傳承功能?瞧人家能飛能潛的,牙鋒爪銳不說還外帶傳承。咦?不對。那人族憑什麽一個脆弱的命魂就能淩駕他們之上?說人家蠢笨是絕對不科學的,哦……呸呸,不能再提科學這個玩意。嗯,沒見自己原來那個世界的什麽什麽名人名著號召學狼學狗的嗎?何況這個世界上還是變成人了的獸……


    樂菱躺在水榭上的搖椅裏晃著,正瞎琢磨呢。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降臨麵前,一把拖起她,“跟我走!”音色低沉,不容置疑。


    樂菱心念電轉。被人劫持的經驗她有,先看下風頭再說,別是這世界也有炸藥。


    “放開她!”音色洪亮,另一道灰影驟然現身!劍挾風至,寒芒畢現直鎖黑衣人咽喉。緊接著池塘四周芭蕉林裏一道響箭衝天而起,十數人躍出芭蕉林,燃起火把,齊聲呐喊:“放開七小姐!”


    聽雨軒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至少上百人正衝這裏趕來。


    樂菱嚇一跳,心道這院子裏啥時候埋伏這麽些人的?然後就著火光看清灰衣人是很少見麵的二叔方誌靜。家族幾位元信中武將之一。體形壯碩渾身充滿力量感。不禁暗自嘀咕:莫非他們早知道我要跑?不對啊……是知道此人要來劫我?


    此刻方誌靜劍鎖黑衣人,劍鋒紋絲不動:


    “朋友,放開她我任你離開,如何?”言辭中並無傷害黑衣人之意,似有所忌憚。


    “哼!來得可真夠快的。”黑衣人冷哼一聲,不知是稱讚還是諷刺。樂菱這下聽出是鷹緬的聲音。心中一動,長久的準備必能及時抓住契機。這人雖討厭,此時既來卻正好借他離去!於是樂菱不動。


    她很期待現場觀摩一次人獸大戰:黑衣獸某山一形容詞拳打過去,灰衣人某門一名詞劍封住,再一個掃堂腿,灰衣人猛然一個成語躍起,然後顏色詞一道霸絕劍氣擊出,黑衣獸再攔住……


    方誌靜正待回言,鷹緬突然將正在玩幻覺的樂菱朝他推來。方誌靜一驚,身體瞬即一個外旋,猛然撤劍。就在刹那間,鷹緬帶著樂菱衝天而起,“嗤啦”一聲裂帛,背上“唰”地蹦出一對二十丈長銀翼,瞬息千裏。


    方誌靜一跺腳,守了這麽些時日,還是被鷹緬鑽了空子。這下可怎麽交待?不由追悔莫及。方擎南就怕定親前發生這種事,特地命方誌靜安排人守在樂菱附近,以策萬全。本以為過了今日已安穩了,卻不料鷹緬偏選在此時動手。不僅親自來了,還是孤膽深入。稍縱即逝,驚鴻一瞥。人族高手和獸族強者之間,先天差的還不是一點兩點。


    別了,親愛的老祖母。別了,我的小文皓。孤單來這世上,何妨孤獨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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