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這日一大早,趙府三房正院裏就熱鬧非凡。


    一個月的分居之後,昨夜三老爺睡在了三太太處,並定下了第二日就搬回來住。所以冬至早上,三房上上下下就忙裏忙外地開始歸置。


    束春滿頭大汗地抱著一個大箱子從主屋出來,下台階的時候沒有看清楚路,差點一下子栽倒。


    柳葉打簾子出來,恰巧看見,揚聲道:“妹妹可小心點,這箱子裏都是老爺和夫人的衣服,可是不能壞了的。”


    束春對著柳葉柔柔地笑了一下,點頭道:“多謝姐姐提醒,我曉得。”


    柳葉幾步走過來,從衣襟處掏出帕子給束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臉不忍道:“辛苦妹妹了,今兒老爺搬東西回咱們房裏來,東西著實多了些。小廝們都被打發了去書房搬老爺的東西,這收拾屋子的活兒就得我們來做了。”


    束春站在原地抱著那個大箱子,手臂已經在隱隱發抖。可是臉上仍舊掛著笑:“姐姐說的哪裏的話,我既然被撥過來伺候老爺和太太,自然就是要幹活兒的。隻是,也辛苦姐姐了。”


    柳葉展顏一笑:“就知道妹妹是個明事理的人,好了,你快去吧,我也得趕緊把東廂房的東西歸置一下。”


    束春看著柳葉嫋嫋婷婷地進了東廂房,抱著箱子往西廂房走去。進了房裏,將箱子放到了牆角堆著的一摞箱子上,這才喘著粗氣半彎著腰,靠在牆邊休息。


    冬至這日雖然豔陽高照,可天還是很冷的,風尤其不小,不穿著厚襖裙披著披風,出了屋都會冷得打顫。


    可是眼下,束春隻穿著件秋日裏穿的薄襖裙,卻熱得額頭鼻尖都是汗,直拿著帕子不停地擦。


    還沒喘幾口氣,就見柳葉一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邊進了屋裏來,一見了她就急聲道:“妹妹,太太那件金銀絲線織就,梅花鏤空紋的狐狸毛披肩不見了,許是被誤裝在了哪個箱子裏搬了過來。”


    束春愣了愣,轉頭望向牆角堆得高高的那一摞大箱子,小聲道:“姐姐可是確定?這……箱子可不少呢。”


    “應該是了,屋裏怎麽找都找不到的,定是翠兒那個丫頭給裝錯了箱子。太太急著要這件披肩呢,下午要穿了去見老太太。”柳葉看了一眼牆角那堆箱子,為難地道,“這……”


    束春見柳葉很是為難的樣子,柔聲一笑道:“姐姐放心去忙吧,我這就給太太找出來。”


    柳葉聽了笑道:“那就勞煩妹妹了,我還得馬上出去一趟……”


    說著,柳葉就腳步不沾地地一溜煙走了。束春看著牆角這些堆得高高的箱子,深吸一口氣,開始一個一個地搬開翻找起來。


    #


    三房主院正房裏屋,三太太劉氏正半歪在榻上對鏡梳妝,三老爺在床上喊丫鬟過去伺候更衣。三太太一揮手,翠兒忙到裏邊去伺候。


    隱隱約約聽見屏風裏麵三老爺問翠兒:“如何不見束春來伺候?”


    翠兒回說:“束春姐姐跟柳葉姐姐去看著小廝們搬老爺的東西去了。”


    三老爺想了想,他在書房住的那一個月,都是束春在打理他的事情,有她在一旁的話,確實會歸置得更好些,也就不再說什麽。


    劉氏歪坐在暖榻上,冷笑一聲,拿起手邊的鏡子攬鏡自照。鏡裏的人細眉細眼,眼光流轉間自帶風情。


    三老爺幾步轉出屏風,望著歪坐在榻上的劉氏,笑道:“居然已是晌午了,我竟睡了這麽久,還是你在身邊睡得安心。”


    三老爺爺坐到榻上,拉起劉氏的手。


    劉氏斜飛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身上輕捶了一下,道:“老爺倒是睡得安穩,我可一晚上都沒睡著呢!”


    三老爺嘿嘿一笑,拿起榻邊的梳子為三太太梳發。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三老爺同三太太這一回置氣,足足一個月沒見到。昨晚兩人耳鬢廝磨,真是溫存得緊。隻是苦於三太太扭傷了腰,三老爺一團火不得發泄,隻得纏著三太太撒嬌發癡了一整晚,讓三太太用別的法子滿足了他。直到快天明了,兩人才睡下。


    三太太自是到了點兒就醒了,三老爺卻睡得沉。他在書房的那段日子,早上不用去給老太太請安,又沒有三太太在旁邊催著他起床,身邊隻有丫鬟們圍著,卻也誰都不會多說話。因此,三老爺每每都在晚上同丫鬟們吃酒玩鬧到半夜才會歇息,然後一覺就睡到晌午,再起來吃午飯。


    剛回到三房,還沒扭轉過來之前的習慣,三老爺有些訕訕的,就拿著三太太在身邊睡得安心說事兒,也是討她歡心。眼下見她果真臉上就帶了幾分喜色,溫言軟語地同自己說話,三老爺便也喜滋滋地,興致起來了,就也做了一回閨房趣事,為三太太梳發畫眉。


    這邊梳妝好了,三老爺喊翠兒去拿首飾盒子過來,他要親自給三太太挑上一支好看的簪子。


    翠兒依言把首飾盒子捧過來,三老爺翻來翻去,卻見裏麵都是些樣式粗糙,做工下乘,上不得台麵的。便皺了眉問三太太道:“怎麽你首飾盒子裏都是這麽些不入眼的,那些好的哪裏去了?”


    三太太指著其中一個碧玉簪子,說:“這支不是很好麽?”


    三老爺拿起那根簪子看了看,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哪裏好了?玉質這樣駁雜,樣式又這麽簡單……”


    三太太歎了口氣,道:“如今我這裏,這樣的就算是好的了。”


    “為何?我記得你以前明明有不少好首飾的……”


    三太太斜睨他一眼:“從前是有不少,可是老爺你也不想想,我們房裏哪有什麽進項。鄉下那些薄地,一年的收益除去莊子的開支就不剩多少了,府裏每月的例銀就那麽點,可是用錢的地方卻那麽多……不說別的,就是為了老爺官職一事,我打點了多少的銀子!不瞞老爺,我這兩年,其實一直在拿我的嫁妝偷偷貼補呢!”


    三老爺聽了三太太的話,大吃一驚:“這如何使得!那都是嶽父給你的!”


    “我的還不是你的?”


    三太太嬌嗔地看了三老爺一眼,直把三老爺說得心都快化了,軟著身子腆著臉湊上來道:“蘭兒,還是你對我好……你放心,年後我就上任了,到時候得了官餉,我全都給你……”


    三太太輕捶了他一下,抿唇笑道:“以為我稀罕你那幾個臭錢呢!”


    三老爺嘿嘿笑道:“是,你不稀罕,可是我稀罕給你……”


    兩人溫言軟語地鬧著,不一會兒就又摟抱到了一起。


    束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那一堆箱子裏找出了三太太要的那件披肩。怕誤了三老爺和三太太的事,急著給送過去,還沒進主屋的門,就跟翠兒迎麵碰上,被翠兒拉住了。


    “姐姐且慢,三老爺和三太太眼下在裏麵呢……”翠兒雖然年紀不大,卻懂事得早,見裏麵兩人開始溫存了,就忙躡手躡腳地把門帶上出來了。


    束春是被張老爺送給三老爺的,自然也聽得懂翠兒的話是什麽意思。臉上一紅,小聲道:“那我就不進去了,隻是這披肩是三太太要的……”


    “姐姐隻管給我就好,我現在去備水,等會兒送水的時候一起給送進去好了。”翠兒笑眯眯道。


    束春猶豫了一下,把披肩遞給翠兒,點頭道:“那就麻煩妹妹了。”


    待得翠兒走了,束春又望了一眼主屋的正門,慢步去了西廂房。那裏還有一堆翻得亂糟糟的箱子等著她收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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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加更……又木有誇獎木有留言木有打賞木有推薦票……


    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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