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舒見晴天指手畫腳的高興樣子,心下也有些好奇,這到底是誰來了,把晴天高興成這樣?嘴上卻道:“這麽慌張做什麽?讓人看見了,該笑話你了呢……”
話音還未落,就見一位丫鬟扶著位夫人進來了,綰舒一瞧見那夫人,登時一愣。而那夫人卻在看見綰舒時立刻就紅了眼眶,幾步上前來就想握住綰舒的手,嘴裏念道:“孩子……”還未近前,已被身邊的丫鬟拉住了衣角,那夫人怔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忙低頭收斂了下臉上激動的神色,用帕子輕輕試了下眼角,而後望著綰舒,溫柔地道:“四小姐,可還記得我?”
綰舒這時方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拉住那夫人的手,慢聲道:“怎麽能不記得!若不是王夫人,我那日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如今哪裏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裏?!”
來訪的人正是當初救了綰舒,又將綰舒收養做女兒的王夫人。自綰舒複生後,王夫人是她遇見的第一位真心對她好的人,即便是在王家的那一個月,綰舒一直是渾渾噩噩,卻也知道,這位夫人一直對撿來的自己悉心照料,視如己出。對於王夫人的恩情,綰舒一直是記在心上的。隻是她初回趙府,對趙府的事情一事不知,從前又是個沒地位的小姐,並不敢一時就將王夫人接到府裏做客相見。沒成想,兩個月後,王夫人自己找上了趙府。
當日三太太將綰舒接回去後,王夫人在家傷心了許久,忙就出去打聽了下趙府四小姐的事情。這一打聽可好,居然聽到的都是“趙家還有四小姐嗎”,“趙家四小姐好像很不受寵”,“趙家四小姐軟弱可欺”……
王夫人一聽傻了眼,心下更加難過不已。本來跟綰舒相處了一個月後,就很有了幾分感情,再聽到綰舒在趙府居然過得這樣差,王夫人心下難安。隻是,剛把人家小姐給還了回去,立刻就再上門拜訪,終究是不好,指不定趙府會以為自己存了什麽心思呢。
王夫人雖然思念擔心綰舒,卻也知道此時不方便到趙府看望的,隻能忍了下來。這一忍就忍了兩個月,三房擺宴,王夫人本以為會請自己,畢竟她當初也算是綰舒的救命恩人,誰知三太太壓根就不記得這件事了。對於三太太來說,綰舒本就是個多餘的累贅,恨不得她早一日消失的才好,哪裏還會因為王夫人救過綰舒,而特意記得請她赴宴呢?
沒能參加三房的酒宴,也就沒能借機見見綰舒,王夫人心下難過又失望。酒宴過後沒幾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帶著丫鬟主動上門拜訪了。此時三老爺和三太太都“病”得厲害,不能見客的。王夫人自然是求見了老夫人,老夫人身體不適,本也不想見客,誰知在聽說是救過綰舒的王夫人之後,就忙把她請了進來,一番好生感謝之後,就讓丫鬟帶著王夫人去見綰舒了。
眼下,綰舒拉著王夫人坐了,一疊聲地吩咐晴天備好茶,上點心。王夫人見綰舒心中還是有自己的,心下甚是寬慰,緊緊握住了綰舒的手,搖頭道:“快別忙了,我來就是想跟姑娘說說話。”說著上下將綰舒打量了一番,有些悵然地道,“我怎麽看著姑娘似乎是瘦了……在趙府,過得……可好?”
綰舒笑著道:“哪裏有瘦呢?近來天氣冷了許多,就要立冬了,我懶得走動,反倒是又胖了不少呢。倒是夫人和老爺,一向可好?”
“好,好,我們還是跟從前一樣,日子就這麽過著。隻是,時常惦記姑娘……聽說姑娘在府裏過得並不是很好……”王夫人說著就又有些傷心了,看著綰舒哽咽道,“我們也沒什麽能耐,幫不上姑娘……”
“夫人快別這麽說!夫人對我的救命之恩,綰舒是永生不忘的。夫人對我的好,我也都記著呢。若是夫人不介意,我想私下裏認夫人做幹娘,也算是延續了我們的母女緣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王夫人怔住,一時之間又驚又喜又有些擔心,遲疑地道:“我自然是很歡喜的,隻是,姑娘不用跟老爺、夫人商量下麽?”
綰舒淡淡一笑,搖頭道:“夫人也知道的,我在府裏並不受寵,三太太並非我生母,三老爺也並不怎麽在意我。所以我才同夫人說,想要私下裏認夫人做幹娘。現在我還無法替自己做主,但是將來若有一日我能離了這裏,可以給自己拿主意,一定會再鄭重地認夫人做幹娘。”
見王夫人還是猶疑不決,綰舒直接端起茶杯,跪倒在地雙手奉上:“若是夫人願意認我做幹女兒,就請喝了我孝敬您的這杯茶。”
王夫人忙伸手去扶綰舒,急聲道:“姑娘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綰舒卻執意不起,隻端著那盞茶奉到王夫人身前。王夫人眼睛一熱,終是點頭答應:“好,乖女兒,幹娘就喝了這杯茶了。”說罷,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旁邊的丫鬟忙上前將綰舒扶起來,母女倆相視一笑。
知道綰舒是個有心的,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王夫人心中更是感慨。此刻既然已認下了綰舒做幹女兒,那麽兩人之間自然倍感親厚,王夫人拉著綰舒坐到自己身邊,握著她的手說道:“既然認我做幹娘,那麽幹娘自然要有禮送你。”
丫鬟適時地將一直拿在手裏的一個包袱遞過來,王夫人打開包袱,拿出裏麵的一件月牙白毛絨皮襖,展開來在綰舒身上比了一下,欣慰地點頭:“我果然沒有記錯尺寸。這是你幹爹今年新進的貨,上等的狐皮,我給你做了個襖子。這狐皮做出來的襖子又好看又防寒,你身子虛,往後天冷了,更要多注意,別冷著了。”
綰舒接過皮襖,望著那細密的陣腳,眼睛一熱。恍惚間想起那年自己出嫁前,母親也是這樣子挑燈為自己縫製新衣。那時雖然丞相府中有很好的繡娘,可是母親卻還是擔心別人做的不夠好,非要堅持自己做,為此,還累得眼睛出了毛病。而今物是人非,綰舒捧著皮襖,心中的痛似潮水奔湧而來。
王夫人見綰舒捧著新衣淚水連連,嚇了一跳,忙問道:“孩子,你這是怎麽了?”
綰舒回神,收斂了情緒,微微一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幹娘對我真好。”
王夫人知道綰舒自幼喪母,在趙府也沒什麽人疼愛她,忍不住心下酸澀,摸摸綰舒的頭發,哽咽道:“傻孩子,做娘的對女兒好,不是天經地義的麽。”說著,又想起了什麽,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個翠綠的鐲子摘下來,給綰舒套上,“這次幹娘過來沒準備什麽好東西,這個鐲子跟了我許久了,是我找高僧開過光的,你且戴著。不許不要,過些日子你幹爹去京城進些好東西,我再挑了好的給你送來。”
綰舒知道這是王夫人的心意,也不推辭,隻管收了。聽到王老爺要去京城,忍不住心中一動,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幹爹經常去京城走貨麽?”
王夫人點頭:“是啊,把我們這邊的特產帶去京城賣了,再在京城進些新鮮玩意過來。怎麽,你有什麽想要的麽?”
“想要的東西倒是沒有,隻是……女兒想讓幹爹幫我打聽點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想知道什麽盡管說就是了,你幹爹他們做生意的,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認識的人多。”
綰舒略一猶豫後,試探地問:“那,幹爹是否知道,我生母的娘家,也就是我外婆京城史侯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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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三太太將綰舒接回去後,王夫人在家傷心了許久,忙就出去打聽了下趙府四小姐的事情。這一打聽可好,居然聽到的都是“趙家還有四小姐嗎”,“趙家四小姐好像很不受寵”,“趙家四小姐軟弱可欺”……
王夫人一聽傻了眼,心下更加難過不已。本來跟綰舒相處了一個月後,就很有了幾分感情,再聽到綰舒在趙府居然過得這樣差,王夫人心下難安。隻是,剛把人家小姐給還了回去,立刻就再上門拜訪,終究是不好,指不定趙府會以為自己存了什麽心思呢。
王夫人雖然思念擔心綰舒,卻也知道此時不方便到趙府看望的,隻能忍了下來。這一忍就忍了兩個月,三房擺宴,王夫人本以為會請自己,畢竟她當初也算是綰舒的救命恩人,誰知三太太壓根就不記得這件事了。對於三太太來說,綰舒本就是個多餘的累贅,恨不得她早一日消失的才好,哪裏還會因為王夫人救過綰舒,而特意記得請她赴宴呢?
沒能參加三房的酒宴,也就沒能借機見見綰舒,王夫人心下難過又失望。酒宴過後沒幾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帶著丫鬟主動上門拜訪了。此時三老爺和三太太都“病”得厲害,不能見客的。王夫人自然是求見了老夫人,老夫人身體不適,本也不想見客,誰知在聽說是救過綰舒的王夫人之後,就忙把她請了進來,一番好生感謝之後,就讓丫鬟帶著王夫人去見綰舒了。
眼下,綰舒拉著王夫人坐了,一疊聲地吩咐晴天備好茶,上點心。王夫人見綰舒心中還是有自己的,心下甚是寬慰,緊緊握住了綰舒的手,搖頭道:“快別忙了,我來就是想跟姑娘說說話。”說著上下將綰舒打量了一番,有些悵然地道,“我怎麽看著姑娘似乎是瘦了……在趙府,過得……可好?”
綰舒笑著道:“哪裏有瘦呢?近來天氣冷了許多,就要立冬了,我懶得走動,反倒是又胖了不少呢。倒是夫人和老爺,一向可好?”
“好,好,我們還是跟從前一樣,日子就這麽過著。隻是,時常惦記姑娘……聽說姑娘在府裏過得並不是很好……”王夫人說著就又有些傷心了,看著綰舒哽咽道,“我們也沒什麽能耐,幫不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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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舒淡淡一笑,搖頭道:“夫人也知道的,我在府裏並不受寵,三太太並非我生母,三老爺也並不怎麽在意我。所以我才同夫人說,想要私下裏認夫人做幹娘。現在我還無法替自己做主,但是將來若有一日我能離了這裏,可以給自己拿主意,一定會再鄭重地認夫人做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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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忙伸手去扶綰舒,急聲道:“姑娘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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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舒接過皮襖,望著那細密的陣腳,眼睛一熱。恍惚間想起那年自己出嫁前,母親也是這樣子挑燈為自己縫製新衣。那時雖然丞相府中有很好的繡娘,可是母親卻還是擔心別人做的不夠好,非要堅持自己做,為此,還累得眼睛出了毛病。而今物是人非,綰舒捧著皮襖,心中的痛似潮水奔湧而來。
王夫人見綰舒捧著新衣淚水連連,嚇了一跳,忙問道:“孩子,你這是怎麽了?”
綰舒回神,收斂了情緒,微微一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幹娘對我真好。”
王夫人知道綰舒自幼喪母,在趙府也沒什麽人疼愛她,忍不住心下酸澀,摸摸綰舒的頭發,哽咽道:“傻孩子,做娘的對女兒好,不是天經地義的麽。”說著,又想起了什麽,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個翠綠的鐲子摘下來,給綰舒套上,“這次幹娘過來沒準備什麽好東西,這個鐲子跟了我許久了,是我找高僧開過光的,你且戴著。不許不要,過些日子你幹爹去京城進些好東西,我再挑了好的給你送來。”
綰舒知道這是王夫人的心意,也不推辭,隻管收了。聽到王老爺要去京城,忍不住心中一動,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幹爹經常去京城走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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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麽盡管說就是了,你幹爹他們做生意的,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認識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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