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在聖女殿的時候,本座總是睡不著的,一直沒有賓至如歸的。一般情況下,就算是野外樹枝上,本座也能照樣呼呼大睡。但現在在這麽毛茸茸的地方,我卻怎麽也睡不著。夜夜起來看星星,但星星卻在天上很少動,饒是這樣,也能讓我看上大半夜。


    在聖女殿的門口,種了很多的相思樹,亭亭如蓋,蒼蒼翠翠。很符合書中所說,“南國起相思,來年發二枝;蒼翠蓋綠蔭,成人葉下棲。”但看到相思樹的時候,回蕩在本座腦海中的,卻是另外一首詩“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樹頭結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時?”


    司禦清、言流夢、司禦清、梓婷、柳子歡、司禦雪、原小翠、嚴蕊兒、越疏亭、洪榮、娘親、如意、小白……有人說,名字是一種魔咒,如果你在心中不停的呼喚,他們就能感知。不曉得這種流言是否屬實,但本座卻隻能借助不停的呼喚這些名字以減輕心中的不安。


    用法力一次次搜尋周圍的情況,卻發現除了那些草木的影子在腦海中回蕩,建築和人影越來越模糊,如此下去,恐怕……


    想到和司禦清在山穀呆過的那五年,本座有些懷疑,這次要呆在天山多長時間,但半年也是我現在的忍受極限。


    慢慢試著慢慢和周圍的相思樹建立聯係,發現這個樹木具有很強的靈氣,似乎曾經被仙氣籠罩過。想到那麽在這個種了這麽一片樹木的人,本座有些想知道那該是一個怎樣的女子,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整天麵對著空蕩蕩的宮殿,看著這鬱鬱蔥蔥的一切,想著如此逃脫。


    盧國皇宮。皇帝寢宮


    一個臉色蒼白,渾身散發這王霸之氣的男子躺在帷幔重重的龍床上。堅挺的鼻子,英武的眉毛,有型的唇,他雖是閉著眼,但能讓人想象那濃密的睫毛下掩蓋著是一雙怎樣的攝人心魂的眼睛。


    慢慢的,那睫毛開始閃動,似乎那個人想要醒來,卻有些費力。


    此時躺在床上的正是盧國的皇帝司禦寒,至於他為何躺在這裏,還要從四天前說起,也就是月傾樓失蹤的第三天。月傾樓被劫走後,司禦寒從廢墟中逃出來後,找不到月傾樓,立即派兵掃蕩草原。


    血狼之師,所過之處,屍體遍地。


    用三天的時間掃蕩整個草原,打到邕國國都附近,司禦寒戰神的想象深入人心。季子非派人求和,司禦寒知曉月傾樓並未在邕國之後,與季子非簽訂一係列條約後,退兵。當然,簽訂條約的事是柳子歡帶他完成。


    對於一個配偶被人擄去的獸類,你還想躺他如何思考軍國大事。


    月傾樓“遇難”在聖師梓婷的演算之內,但其失蹤,卻又在命運之外。為了盡快找回月傾樓,越白薇把司禦寒連夜召回國都。


    月傾樓因為被掩在天山的仙障之內,所以梓婷沒能算出她的具體位置,隻知她在西北。但突然帶著小銀貂出現的司亦沉(如意)卻鄭重的拿著月傾樓曾經給他的花說,“娘親歐陽若漓被囚禁到了天山,已發信號像我們求救。”他說的很是有氣勢,隱隱之間,有帝王遺風。如此狀態,不禁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確定了月傾樓的位置後,眾人便開始想營救的辦法。這次與曾經山穀的那個不同,天山與蜀山是現在天下兩大修仙聖地,為了保證修仙人的安靜,兩處都用仙障隱者,不過說人能進去,就算找都找不到。而就算找到,想劈開仙障進去,幾乎不可能。因為那仙障一般有鎮山的寶物撐著,就算是仙劍,都不能劈開一似裂縫。但也不是所有的兵器都不行。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龍之角堅硬無比,若得其角煉化的兵器,能劈開一切事物。不知聖師可願助我一臂之力。”想到曾經的記載,司禦寒依舊沒有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閃而過的流光。


    盧國的皇族皆是上古龍族後裔,迄今已傳了百餘代。由於長期與人類通婚,現在能顯示出龍族血統的人已越來越少,而司禦寒便是近五百年來,唯一一個可以顯示龍形的人。


    “寒兒莫急,青兒命硬,不會有事。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們總會想出其他辦法。”龍角雖是龍身上最硬的地方,但由於其與心血相通,若是強行鋸除,那滋味堪比剖心。越白薇雖想盡快救出女人,卻也真不忍司禦寒如此犧牲。


    “蜀山的法寶不計其數,陛下不必憂心,我可速去蜀山一趟,想必能找到進去天山救人的法子。”梓婷此時不是不想拔下司禦寒的龍角,隻是那實在太有危險性了,一不小心就把司禦寒給弄死,有些……得不償失。


    梓婷雖是如此,但對於自己有個師父便是蜀山中人,司禦寒對蜀山有何寶物,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定然知曉這兵器裏無可劈開天山外的仙障。


    “母後,我意已決!求母後成全。若在其中有所閃失,求母後輔佐如意繼承大統。然後讓司禦清拿著我角煉化成的武器,去天山救人。”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司禦寒把後事也交代清楚。他已讓那個女人受了太過的苦,此時,他隻想拋卻帝王的身份,做一個合格的夫君。


    在司禦寒的堅持下,取龍角的形式便在列代帝王埋葬的山穀進行,雖著一聲壓抑的龍吟,周圍千百裏的動物都匍匐在地,渾身顫抖。但給司禦寒取角的梓婷卻非常淡定的念著咒語,穩穩對著殘留的一隻角舉起到劍。


    劍光飛舞,鮮血四濺。


    司禦寒在取角後,撐著最後一絲理智,變成人形,然後滿臉是血的暈倒。


    而此刻,在天山聖女殿休憩的月傾樓,猛然看到夢中倒在血泊裏的司禦寒,渾身是汗的醒來。


    司禦寒在床上昏睡了六天,比梓婷預計的半個月短了很多。


    “皇兄,你醒了,先喝點水。”在司禦寒昏倒的第三天,得到消息的司禦雪從邊疆趕回來,在被告知所有事情經過後,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司禦寒整整三天。


    “對不起,小雪……”我沒照顧好自己,讓你擔心。“我必須這麽做。”如果再選擇一次,還會用自己的角去打造劈開心愛人囚籠的劍。


    “聖師已在煉化龍角。她在煉化時加了皇兄的血,日後那金龍角刀隻有皇兄一個人能用。”對於司禦寒未曾說出的話,作為他的妹妹,司禦雪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但因為知道皇兄現在唯一放在心中的是關於月傾樓的事,她便把他最想知道的事說出來。


    她知道,在她哥哥的心中,最深處永遠是那個女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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