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所有能從中獲利的人都在充分利用這次熱點的時候,蒙在鼓裏的兩人還在繼續發呆和保持警惕。


    盡管這種警惕毫無意義。


    此時幾名警員和賽事的工作人員終於擠了進來。


    其中一人用對講機匯報著情況,另一個大腹便便喘著粗氣的警員提了幾下腰間的警帶,先是看了兩人幾眼,然後轉身耐心的勸阻人群退散。


    “兩位,請跟我走吧。”一名工作人員招呼道。


    滿頭霧水的他們也隻能跟在身後。


    人群有些不甘心的慢慢散開,伴隨著各種低聲的罵罵咧咧。


    不遠處的記者團體顯然注意到這邊的狀況,大多數人都猶豫著是否要過來,又擔心丟掉占據的位置,隻有少數幾位端著相機朝這邊趕來。


    胖警員似乎也急了,頓時嚴肅了語氣。


    周易雖然聽不懂,但從對方的語氣來判斷,應該是警告停止謾罵,否則如何如何之類。


    其實他也沒有猜錯。


    胖警員可知道這些記者裏有不少來自國外,他甚至還看到一個東亞的麵孔,如果到時候將眼前這些畫麵曝光出去,對他們的形象影響屬實很大。


    這與出警時上頭吩咐的一定要保持良好形象明顯相悖。


    就這樣,在趕過來的更多警員團團保護下,兩人來到球員通道的入口。


    “看台在這邊,請跟我走。”


    這次都不用布蘭琪耍任何小聰明,工作人員將她直接帶往看台。


    布蘭琪已經從先前的一些言語裏猜出些東西,此刻也沒心情去計較耍小聰明和直接被帶去兩者之間的不同含義,跟著對方往另一邊走去。


    她需要盡快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臨近分開的時候,還是不忘朝周易再次握拳鼓勵。


    周易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忍住滿腹狐疑踏上球員通道,同時暗暗思索究竟發生了何事。


    難道是兩國之間有什麽異常動靜?


    努力的回憶了下,並沒有這方麵的任何記憶,那會是什麽?


    “周易,看這邊!”


    四周七嘴八舌的各種爭搶發問中,一聲熟悉的母語將他的思緒和目光吸引過去,也將周圍的聲音壓了下去。


    周易停下腳步看向對方。


    是個20多歲的華夏女子。


    “你好,我是《體育周報》的法國特派記者張麗。”


    張麗向前擠上兩個身位,隔著警戒帶靠近他的身旁做了個自我介紹。


    周易打了個招呼,疑惑道:“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你真的有向本次賽事的其他法國球員發起挑戰嗎?”


    張麗也知道此刻不是客套的時候,開門見山的直接切入正題,而且問這話的時候,她用的是英語。


    這其中的含義,一則向外人表示他們兩人並沒有任何徇私的意思,二來也是希望能幫他一把。


    隻要他回答說否就可以駁斥掉外界的傳聞,從而大事化小。


    而周易聽到問題也終於明白關鍵所在,心中猛讚瞌睡送枕頭的同時,幾乎沒有猶豫的立刻予以否認:“我從未向任何人發出挑戰,我不知道新聞媒體如何報道,但我絕對沒有說過這話。”


    “但是,難道不是你說如果他們有任何不滿,盡管來折服你,羞辱你,你會表示非常樂意?”


    費盡心思炒起的話題,如今又是數十個國內外記者擺出這麽大的陣仗,他們當然不肯就此輕易罷休,立刻有人出聲反駁。


    周易朝說這話的那個方位看了過去,發現又是那個猥瑣的記者,心中頓時一陣無名火起。


    不過這話確實出自他口。


    況且男人可以在家裏打臉給女人看,那還能稱之為情趣,但男人絕不會也不能在外麵打臉給別人看,因為那代表著尊嚴。


    說出去的話,周易從來沒想過要收回,但他還是找到另一個切入點。


    “你也說了是如果,你又不是那些球員,又怎麽知道他們是否不滿,你這樣做,與綁架他人的思想有什麽區別?”


    猥瑣記者早就見慣各種場麵,這種小兒科當然不在話下,避而不答的麵露微笑,朝他眨了眨眼睛:“那如果他們確實不滿呢?”


    周易很輕鬆的就看穿對方的用意。


    此刻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予理會,直接踏進球員通道,但他也是有脾氣的人。


    假如就這樣退避三舍,這算什麽?


    是不是就要把自己描繪成一個膽小怯懦的人?


    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事。


    男人活在世上,拚命掙紮,不就是為了一張臉?


    “好吧…我再重申一次,如果有人對我不滿,盡管來折服我就是,這無關什麽私人恩怨,這是體育精神。”


    說完丟下所有人,頭也不回的往裏走去。


    “周先生…你這樣做,是為了法蘭西玫瑰嗎?”


    “你這樣做,就不擔心成為全民公敵……”


    “……”


    得到一個滿意答複的記者團愈發沸騰的打了雞血般爭相發問。


    張麗默然無聲的倒是更加擔心起來。


    在這樣的重申下,再加上媒體的刻意放大,就算其他球員本來沒有任何想法,也都會被迫的綁上戰車,再無退路。


    可這些終究不是她所能控製,猶豫了下,連忙衝著那個背影喊道:“周易,你有幾分勝算?”


    這次她用的是中文詢問。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身影伴隨著傳來的回答消失在通道的盡頭,可那堅定和充滿自信的語氣卻留給她無盡的遐想。


    難道,華夏男網真的將會就此崛起?


    想了片刻,張麗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笑著搖了搖頭。


    ……


    賽事如今似乎變得更加莊重,周易從一些小細節就能感覺出來。


    他被工作人員領到更衣室,做完藥檢的取樣後被告知能夠上場的時候再來通知,至於現在,他可以選擇在更衣室或者外麵的走道上做些簡單的熱身運動。


    這是不同尋常的安排,一般隻有在比較重大的賽事才會出現。


    至於這種低級別賽事,更多的時候極其寬鬆,他們甚至可以提前進場,做一些適應場地的練習。


    不過對此他也十分理解。


    如今賽事吸引了各種目光,說不定轉播比賽的電視台都多了不少,甚至涵蓋國內外,對方也不願表現得太過業餘惹人笑話,一切都按正規流程來辦。


    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後,他反倒並不奇怪和詫異。


    華夏的人都學過古今中外的很多曆史,了解哪怕是諸多大戰,其起因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比如一片桑葉,一杯水,又或一句謾罵諸如此類。


    他隻是沒想到這種事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有點意外。


    不過很快他也放下這檔子事。


    或者對其他球員來講,一些並不重要的比賽輸贏無關緊要,但他千辛萬苦出來參賽,本就抱著每場必爭的態度,無論是否有挑戰這種鬼東西存在。


    所以,一切都按正常狀態來打就是。


    隻是,最後那些記者說的為了法蘭西玫瑰而戰又是什麽鬼?


    周易坐在長凳上想了想,思無所得的轉身拉開網球包,從裏麵取出其中的四柄球拍,出門找工作人員告訴他們自己需要的磅數後,請對方拿去找穿線師幫忙換線。


    換作以前,一根球線10多美元,盡管布蘭琪屢次提醒他注意換線,他也是能用則用,現在看來,這些細節再也不能馬虎。


    網球界曆來有“三分拍,七分線”的說法,可見拍線對一個球員的手感和發揮如何重要。


    據說像費德勒他們這樣的大師,拍線上哪怕一兩磅的誤差,都能輕易感受出來。


    至於傳言是否為真?


    他覺得以後假如真有機會碰麵,倒是可以厚著臉皮問上一問。


    不過自己其實和納達爾倒是有些相似,都是有拍就行……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陣,周易嘿嘿一笑,收拾心情來到外麵的通道,開始簡單的做起折返跑此類熱身運動。uu看書.uuansu


    而另一邊,抵達看台的布蘭琪迫不及待的掏出滑蓋手機,用那細小的屏幕迅速瀏覽起各種新聞。


    《法蘭西最美麗的玫瑰被華夏小夥……》


    《憤慨!新一代“蘇菲瑪索”為愛痛斥法國男人:懦弱!》


    ……


    逐行翻動著一條條似真實假的汙蔑,布蘭琪臉色越來越紅,隻覺得胸中的悶氣不斷累積。


    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這些媒體為什麽要這樣寫?!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她感到自己再也難以忍受!


    渾身氣得輕微的抖動起來,哪怕這六月的陽光,也讓她冒出不可抑製的冷汗。


    她感到很無助。


    也很無力。


    但她很想發泄胸中的滿腔怒火。


    然後她無助又無力的抬起頭,看到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網前的身影。


    還有那個可恨又可怖的斯蒂芬,此刻尤為刺眼!


    於是她瞬間握緊拳頭,幾乎下意識的朝場內揮舞著拳頭怒吼:“周!給我擊敗他!兩個bagel!”


    而當她喊出這話的時候,恰好被關注著她的攝像機捕捉了個正著,並直播給所有電視機前的萬千觀眾。


    嘩然!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新聞的報道還持有審視的態度,那麽就在這一刻,他們再無懷疑。


    這個女人,這朵法蘭西的迷人玫瑰,她瘋了!


    她竟然為了愛情,讓她的男人去擊敗更多的法國男人!


    所有的男人流下了默默的淚水,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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