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就是我對父親的報複!


    《地獄變殺人事件》的秘密,已在我心裏埋藏了十七年,到死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如今,在世界末日的書店,看著中文版《地獄變殺人事件》,但願陶冶是最後一個讀者。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緊張,當然他每次都是這樣,特別當我靠近時,尤其偶爾觸碰到他的手指,他的臉頰都會泛紅。他可能還沒嚐過女人的滋味。我忍住跟他說話的衝動,忍住不靠近他聞那股男人的氣味。陶冶就像一張白紙,我害怕隻要在上麵留下一筆墨跡,就是一種莫大的破壞與罪過。而且,經曆過去年的海嘯以後,我覺得自己再也不可能真正去愛一個男人了。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我隻愛我的丈夫。


    其實,我是需要男人的。最近的一年來,許多個孤獨的夜晚,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某種欲望在身體裏燃燒得越來越強烈。


    世界末日的第四夜,我等到兒子睡著,忍不住流下眼淚。最近兩天,幸存者中死了七個,大多被殘忍地殺害--聽陶冶說起這阿修羅般的情景,我的腦中就浮起地獄變圖。我相信每個殺人者都有自己的原因--對於必死的絕望?或某種無法抑製的仇恨?還是沒有警察也沒有法律的環境裏,人可以為所欲為想殺就殺?


    我不想吵醒正太,便躲到走廊獨自哭泣。一個人影靠近了我,我知他是陶冶,因此不恐懼。他蹲下來,觸摸我的臉,擦去淚水。我沒有反抗,任淚水流淌。當他的手指從我唇上劃過,我大膽把它咬住。我用舌尖包裹他的指尖,感到鹹鹹的。


    陶冶把我抱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掙紮,而他牢牢堵住我的嘴,將我抱入一個黑暗的小房間。他將我重重壓到牆上,淚水也無法阻止他的動作,他粗魯地把嘴巴貼到我的唇上。


    "呀蔑代!"刹那間,腦中無法再轉換中文了,直接用母語喊了出來。


    真後悔,這一聲喊出來讓他更興奮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陶冶的身上起來,整理好衣服與頭發,回到隔壁的正太身邊。


    第二天,我們彼此有些尷尬,沒多說什麽話。可是,正太看陶冶的眼神有些奇怪,讓我隱隱不安。


    夜裏,我輾轉難眠,回想昨晚的瘋狂,縱然自己也很吃驚,卻漸漸興奮起來。我走到隔壁房間,撲到二十五歲的中國男人的身上。他隻是個超市理貨員,從內地鄉村到大城市,被所有人看不起--但我不在乎,我隻在乎他是個男人,一個眼神還清澈的男人。


    我的生命剩不了幾天了,在我不斷壓抑自己的短暫人生裏,這是最後一次放縱的機會。但我依舊絕望,那是無法擺脫的宿命,當我親吻著陶冶的身體,卻想起了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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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京都大學讀書時認識了玉田英司。那年他正準備接管家族企業的中國分公司,經常來拜訪我們學校的中文教授,從此開始對我的追求。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麽好,雖然他的清瘦外形很像時尚明星,一身穿著又都是名牌,開著寶馬Z4跑車出入校園,常引起許多女生尖叫,但我並不在乎。父親遺留下來的財產,還有每年作品再版的版稅,都足夠我過上不錯的生活了。


    我缺少的是愛。


    十三歲那年起,冒充父親寫完《地獄變殺人事件》,我就陷入內心的恐懼--這才開始理解父親,一個人要寫那麽多可怕的殺人事件,又要裝作世界依然美好,那要多麽扭曲心靈。何況,我是帶著怨恨寫完了《地獄變殺人事件》,這種怨恨與陰暗的情緒,無疑也會帶入我的人生,永難磨滅。


    我希望能有一個男人讓我瘋狂地愛他,帶我離開埋在我心裏的父親的黑屋子。


    玉田英司是我的第一個男友,等我大學畢業以後,成為了我的丈夫。


    我的祖父在二戰時隻是個陸軍士兵,英司的祖父則是聯合艦隊的將軍,看起來我們兩家的地位相差甚遠,好在我的父親是著名的推理小說家,還獲得過大名鼎鼎的直木獎--大企業家的兒子娶大作家的女兒,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婚後不久,正太就出生了。


    因為正太患有先天性紅斑狼瘡,丈夫很快便不再寵愛我,公公婆婆也開始對我冷淡了,經常暗示玉田家是武士之後,世代弓馬嫻熟身體健康,從沒得過奇怪的毛病。


    很快,我發現丈夫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


    我容忍了下來,就像從前我容忍父親那樣。雖然,我也想到過自殺,了斷父親遺留給我的罪孽。可是,隻要想到永遠不見陽光的正太,我就強迫自己必須要活下去。


    然而,有件事讓我對丈夫徹底絕望了。


    三年前,玉田家在中國的一家工廠發生了火災。事發當晚,丈夫接到日方廠長打來的電話。我在床上偷聽到幾個數字,不禁毛骨悚然。十分鍾後,丈夫匆忙出門,告訴我幾天後回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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