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錦瑟之弦


    賀萱的事情就這樣被沒有下文的擱置了起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誰也不知道皇上究竟要給她怎麽樣的一個下文,但是,既然皇上說了,那天關於賀萱的一切事情都當成是沒有發生,那就隻好都裝成被刪除了記憶一樣,不再去提那件事情。


    這一行人離開阿勒孜也有三四天的時間了,這一路上,曉行夜宿的,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皇上也沒有特別的再召見過賀萱。雖然總覺得有些惴惴的,但是,眼下這樣也已經完全超出了賀萱原來的預測了。


    可是若總是平靜的無風無波的,卻也讓人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終於,晌午時還是晴朗的天氣,過了午飯的時候,開始晰晰瀝瀝的下起了雨。


    雨勢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接近傍晚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完全伸手不見五指,並且刮起了很大的西北風,雨中也開始夾雜起雪片來,而且看著勢頭,也是越來越大,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左良看著現在這一行人的周圍,真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中午的時候就跟皇上請示,要不要直接在打尖的地方休息下來,可是皇上一心著急回宮,也沒有同意,可是眼下看情況,再不找個地方休息,這一行人就得在這暴雪中露宿了。


    經過再次的請示,皇上也不再堅持了。因為這風雪已經讓馬車裏的溫度降到了很低的程度,能給他披著圍著的東西都已經用上了,可是皇上還是冷的發抖。


    左良披上了蓑衣,把戒備的工作交給了賀萱,然後著馬匹快速的向前飛馳而去。大約過了能有兩柱香的功夫,左良匆匆的趕了回來。


    “皇上,再往前走大約有十餘裏路,有一處道觀,臣看了看,還可以休息。咱們今兒就在那裏將就一夜吧。”


    皇上此時隻想找個地方,趕緊暖和一下身體,能在處幹淨的地方自然是更好的,聽了左良的話,他點頭應允,左良與賀萱交待了幾句,賀萱大概的知道了應該前行的地方,引著馬隊繼續按照原來的速度行進,而左良這一次則帶了五六個侍衛一起,再次快馬前行,去道觀裏打前站去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上一次左良來看,不過是草草的觀察了一下而已,這一次再來,左良叩開了山門,這才發現,這裏與其說是一座道觀,不如說是個避世清修的地方罷了。小道僮見了左良等人,聽了他們的來意之後,把他們先讓了進去,不多時,這裏的主人便出來了。


    左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主人,年紀約有個七十歲左右,身體卻是硬朗,鶴發童顏的,很有些道骨仙風的味道。左良把自己這一行人的概況說了說,依然打著經商的旗號,沒有說明身份。那主人倒不介懷,忙吩咐著小道僮又叫了幾個孩子,再加上幾位侍衛一起,到後麵為大隊的人馬準備房間。


    不多一會兒,賀萱引著車馬也到了這裏。


    等一切都安頓好了,皇上吃了熱茶也暖和了七八分,又來了興致,與那位帶發修行的老人家攀談了起來。


    左相也陪同著,年輕人們領了旨意不必在那裏立規矩,便都尋了各自的下處,更換了幹淨暖和的衣物,慢慢的,也都恢複了精神。


    賀萱這時候也暖和的差不多了,後背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現在都已經結了痂,這樣的風雪天裏,後背倒是有些發癢,可是,現在這一群人都集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去抓,隻好拿著杯子,走到了門邊兒,依著廊下的圓柱,慢慢的按壓著,好讓自己緩解些。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文溪說道:“原來一直覺得下雪是件特別風雅的事情,今兒才明白,這風雅是多奢侈的一件事兒。”


    聽了她的話,眾人一笑,廖庸說道:“這便風雅了?我們現在有暖爐,有熱茶,若是再能有些樂聲,那才算是風雅了吧?”


    “這深山之中,哪裏能尋得到樂聲呢?”廖庚看著哥哥,不知道是有意配合著他,還是順口隻是往下說。


    “樂聲自然想有就會有的。”左良笑著說道,“是不是,無憂?”


    “嗯?”


    賀萱一直望著外麵發呆,忽然聽到自己被點了名,才回過神兒來。


    “什麽?”


    “瞧瞧,我們都白說了。”左良笑著說道。


    “哦,是了是了。我一直就見她那裏有柄玉蕭,一直隻當是武器呢。”文溪微笑著說道。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外麵也下過雪,我受了傷,躺在屋子裏,借著隱隱約約的月光,看著她坐在外麵吹著那柄玉蕭……”左良邊回憶著,邊微笑著看著賀萱說道。


    “咳……咳……”聽著左良滿是柔情的話,文溪幹咳了幾聲。


    “這還沒開火呢,哪裏來的這麽大的醋味?”廖庚笑著對廖庸說。


    “此醋遠在天邊,心在咫尺啊。”廖庸笑著與自己的兄弟一唱一和的說道。


    “誰吃醋了?誰吃醋了!”文溪紅著臉,白了他們兄弟倆一眼,“人家喝茶嗆到了,不行啊?”


    文溪邊說著,邊又喝了一大口,這一次,還真把自己嗆到了。


    左良輕拍著文溪的後背,有些許得意的笑著,文溪卻不領情,噘著嘴站起來跑到一邊兒去了。


    “無憂,瞧在郡主都‘嗆’成這樣的份兒上,也讓我們借著這雪景,聽聽你的蕭聲吧。”廖庚看著賀萱說道。


    賀萱一笑,應道:“可以啊。”


    然後才吩咐雨青去把自己的蕭取了來。


    待把玉蕭拿在手裏,賀萱把茶蠱遞給了雨青。她略思索了一下,也沒有尋問眾人的意見,便鳴鳴咽咽的吹奏了起來。


    “這是什麽曲子?”文溪對這曲子並不熟悉,但卻覺得頗為悅耳,她輕輕的拉了拉左良問道。


    “我對樂聲也不是很熟悉,這次,你可真問錯人了。”左良笑著說道。


    “這是《蒹葭》。”廖庚低聲說道。


    “這曲子美是美,可是卻讓人覺得……聽了心裏好生的難過。”文溪說道。


    “你沒聽過這麽一句話麽,‘古之寫相思,未有過之《蒹葭》者’。”廖庸歎了口氣說道,“這曲子我以前聽她吹過一次,這,是第二遭了。”


    “你以前聽過?”左良問。


    廖庸點了點頭,看著左良說道:“上次在慶縣……她與錦瑟合奏過此曲。”


    提到錦瑟,廖庚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這麽久了,錦瑟還是消息全無……聽著這讓人覺得柔腸寸斷的曲子,看著賀萱眼神中飄出來的絲絲憂怨,看來,賀萱對她的思念與牽掛,絕不在自己之下。


    文溪對錦瑟這個人,不能說是一無所知,可是與他們之間的糾葛卻也不是十分的明白,她低聲問左良道:“那個錦瑟……”


    “我改天再和你說。”


    文溪的話沒有問完,就被左良給打斷了下來。


    就在他們正在有問有答,有思有怨的時候,忽然,一陣琴聲從遠處飄飄蕩蕩的,借著風聲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賀萱雖然曲聲未斷,卻睜大了眼睛,從剛才的坐姿換成了立勢,她看了看廖庸,廖庸的眼中似乎也流露出許多的喜悅之意,正衝著自己點著頭。


    賀萱沒有來得及披上任何可以遮擋風雪的東西,自故自的邊奏著蕭,邊尋著琴聲走了出去,廖庸忙取了把傘過來,急急的也要衝出去。


    “哥,怎麽了?”廖庚忙問道,“我見無憂臉色都變了。”


    “這琴聲,與錦瑟的頗為相似。”廖庸回答道。


    “真的?”


    廖庸的一句話,頓時燃起了廖庚心裏的希望,他也取了把傘,緊緊的隨在自己的兄長身後,離開了屋子。


    文溪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看了看左良,問道:“我們呢?要不要過去?”


    左良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如果你想去湊這個熱鬧,我就陪著你。如果你怕冷,就坐在這裏,聽我給你講講錦瑟的故事。”


    文溪的眼珠轉了幾轉,然後笑著對左良說道:“那我還是在這裏聽故事好了。”


    ……


    不隻是他們,就連坐在上院裏的皇上並左俊忠也聽到了剛剛的蕭聲和琴聲。


    “沒想到,這鄉野之中,也竟有如此的妙音啊。”皇上不無感慨的對左俊忠說道。


    左俊忠微微一笑,隻是點了點頭。


    這時候,隻聽那位老者說道:“這琴聲,老朽倒是知道的。不過這蕭聲……”


    “哦,是家裏一個小公子吹奏的。”左俊忠應道。


    “哦?難道是無憂啊?”皇上問道。


    “正是。”


    隻見那老者輕輕的捊了捊頜下的白色胡須,點了點頭。


    “真是難得一聞的好聲音啊。”皇上輕瞌雙眼,慢慢品味著。


    “剛剛蕭聲乍起,曲中盡是相思之意,動人心弦之處卻讓人覺得靜謐祥和。可這琴聲一起,這吹蕭之人的心便亂了……看來,這兩個孩子,有些緣份啊。”


    聽了老人的話,左俊忠的心裏也是一動。能讓賀萱心亂的人,莫非,這人是……


    這時候,聽皇上說道:“我聽著這琴聲也有些耳熟呢。似乎很久以前在哪裏聽到過……”說著皇上瞧了瞧左俊忠,“要不要,我們去看看這奏琴之人的真麵目呢?”


    左俊忠正在此意,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者,老者微然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為兩位引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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